剑派无人制你么?”
玉玑子道:“休得大放狗屁,你快下来,老道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令狐冲侧身仰躺在椅背之上,在桌面上捡了一粒瓜子,在嘴里一磕,目光漠然的看着玉玑子良久,然后将瓜子皮“呸”一口吐出,低头轻蔑道:“就你也配?”
玉玑子见他坚辞不出,不禁一抖手,亮出长剑,直直指向令狐冲道:“我今日代泰山派挑战华山派,你是否不敢应战?”
众人先前见令狐冲轻声慢语,洗涮这位名声不算甚好的泰山前辈,还觉得颇为有趣,但此时见这泰山派长老左手轻轻一抖,长剑出鞘,一瞬之间便已然擎在右手之中,神采气度,无一不是上佳,不由得面面相窥,心道这道人脑子不甚好使,手上功夫,却不糊涂。
令狐冲见他抬出五岳大比的招牌,不提先前私怨,也不禁略一皱眉,心道:“他这般说话,倒是不好推诿了。”
正当他思忖是由自己还是齐御风出场之时,一边施戴子突然笑道:“他这一手,便是泰山派的‘擎剑术’么?大师兄,不如就由我代你出战如何?”(未完待续。。)
第139章 玉玑
方才这玉玑子一亮剑,那一手当真帅得紧,就连令狐冲这等武学驳杂之人,也叫不出其中名目。
他听得施戴子口出此言,并一口叫出对方使的乃是泰山派的“擎剑术”,不禁眼中一亮,知道他既然面对这等强手依然敢于出战,必然是有制胜的把握。
施戴子在华山诸位师兄弟当中,心思最为细腻,在剑术之上的造诣,除了令狐冲之外,一直也遥遥领先于众师兄弟,他办事一向妥帖稳当,比之令狐冲往往还强上三分,是以令狐冲对他此举也毫不担心,当即点了点头。
施戴子持剑在手,踌躇满志,大踏步走下高台,开口朗声叫道:“那小老儿,我来接下你的剑法。”
玉玑子眼见此人不过二十出头,登时停住喝骂,瞪着一双浑浊的黄眼珠望着施戴子道:“你是何人?”
施戴子笑嘻嘻走上擂台,回头道:“在下来历清白的很,乃是华山派第四弟子施戴子,不信可问我的掌门师兄,他可为我担保。”
玉玑子听他言语,似乎依旧是在嘲笑自己这个掌门来历不清,跟龟公大茶壶搅在一起,当即脸色一变,阴沉道:“你自己找死,那也怨不得别人。”
说罢,他足尖一点,宛如一只铁鸡起舞一般,直直飞上擂台,他这一下全身僵直不动,唯独足尖用力,轻功当真怪异之极,众人见到他施展这般绝活,不禁齐声喝了一声彩。
一边左冷禅本来讲到半路,谁知突然冒出这等事端。他见此事插手也未必讨得好处,当即便有些没趣。转身下台,将这擂台让给了华山和泰山两派。
下台之际。他抬头看向施戴子,眼望他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不禁冷哼一声心道:玉玑子纵横江湖之时,这天下还没有你呢。华山岳不群几个弟子武功乱七八杂,也就令狐冲还像点样子,这人胆敢上台挑战泰山派的长老,可当真自取其辱。
施戴子眼望左冷禅拂袖而去,缓缓抽出长剑。不禁深呼一口气,眼望泰山四下风光,碧空如洗,江山如画,只觉得恍如隔世般。
他在少年之时,也曾来过泰山,见过五岳大比,其时华山派势弱,只能在一旁旁观。并无弟子下场参与,当时他只觉得诸如莫大先生、天门道长等人,其武功都高如仙人,简直永世不可与之相比。
这种感觉萦绕在他身上好多年。才慢慢褪去,但却也知道若想在五岳剑派同辈之中一争雄长,非得再由十年二十年的苦修不可。
谁知道天上竟然降下齐御风这个奇怪的少年。领着他们捉蛇打鸟,求教六怪。又将华山之上的秘洞打开,令众人都深悉五岳剑派失传的各种神妙剑法。令他这十几年汗水积下的苦功,一朝得已释放,终于在恍恍惚惚之间,窥到了上乘剑术的门径。
眼前这玉玑子,本来是比他师傅岳不群还高上一辈的人物,就算是一年之前,自己也万万想不到居然敢跟这等高人交手,并且还是主动提出。
玉玑子眼见这青年人神采奕奕,英姿勃发,虽然两人辈分相差甚远,他上台之后却不急不躁,安若素之,低着头望着长剑不住感慨,心中也不禁生疑。
他自矜辈分,自然不能抢先出手,可是等了半天,却见这青年只是摇头晃脑,感慨万千,却不主动上前,当即不由得大怒道:“小子,你寻思什么呢?”
施戴子恍然一愣,急忙抬头,看见玉玑子持着长剑,怒气冲冲的指着自己,当即他依着此人身法,“玉女十九剑法”闪电般在心中过了一遍,便已然有了定计,于是便笑道:“诗人有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泰山绝顶,神奇秀美,站在这台上俯览群山,顿生豪气,当真畅快。”
玉玑子哼了一声,知道他这句诗乃是唐朝大诗人杜甫所咏泰山之辞,当即也不便反驳,只阴阴地道:“要想‘会当凌绝顶’,却轮不到你华山派。”
施戴子心转如飞,当即道:“哦,莫非泰山派有意夺取这五岳派掌门之位?是矣,是矣,自古五岳之中,东岳独尊,泰山吞西华,压南衡,驾中嵩,轶北恒,为五岳之长,玉玑前辈有此想法,也是正常。”
玉玑子听到这话,心中怒极,急忙朝左冷禅方向看去,却见他坐在椅子上,面色铁青,也说不上好坏,当即不由得心中一凉,心道泰山派得了这华山少年一句话,左冷禅日后定然对我有所忌惮,我须得速速撇清为妙。
他当即道:“泰山是泰山,泰山派是泰山派,咱们武林中人,不搞那些咬文嚼字的玩意,谁本事大,武功强,大伙便都服谁,我泰山派武功在五岳之中,也只是稍胜过贵派,比之其他三派,那是远远不足,万万不敢当这个五岳派的掌门。”
施戴子举起一只大拇指,道:“不错,前辈当真好见识,诗圣另一首《望岳》中也谈及,‘稍待秋风凉冷后,高寻白帝问真源。’贵派的武功真源,你全然没学到家,是以还得叫我好好教导一番才是。”
玉玑子虽然贪财好色,却也不是草包,知道这一首诗却是杜甫看过泰山之后,又登华山而作,此子话里话外,居然还是在贬损泰山派。
当即他心中大恨,却也知道自己在口舌之声,争不过这青年,只能强忍着怒火道:“多说无益,你进招吧。”
施戴子点了点头,当即手中长剑一摆,使一招苍松迎客,见过先辈,继而随手一刺,嗤嗤破空有声,竟然径直奔向玉玑子的咽喉而来。
玉玑子原本警惕异常,但他怒火一升,心境便不免懈怠。当即见这一剑奇险无比,不禁吃了一惊。当即施展泰山派剑法,手中长剑接连萦绕回旋。挡住这凌厉的一剑,一连退出三五步,才将施戴子这剑上之力卸下。
两人这一交手,众人不禁一片哗然,玉玑子论及年纪,比施戴子大上三倍不止,谁知这一出手,竟然被这小辈攻个手忙脚乱,当真丢人现眼。在自家门口,栽了个大跟头。
玉玑子也只觉得脸上发烧,当即手中一剑快似一剑,接连进攻,使得便是泰山派的绝学“崔崒刺云天”;他这剑法以诗入剑,本是泰山派他这一系的不传之秘,他生平与人交手,绝少使用这种剑法,但此时一张老脸已然丢尽。却也顾不得许多,只一心想着在对方身上刺几个透明窟窿才好。
施戴子并不急于进攻,当即回挡了几招,但见他这路剑法如山岳倾斜。两崖夹石,惊涛拍岸,天光摇碧。一剑接着一剑,犹如千峰攒聚、万壑凌厉。凌厉绝伦,当真不可轻视。心中不由得道:“原来三师兄练这套剑法,却是练得错了?他那剑招使得慢慢腾腾,哪有这般快捷?”
当即他一边接招,一边目光不由得朝台下溜去。
一边令狐冲见到玉玑子如疯如魔,乱披风般使出这套剑法,也不禁一愣,目光看向齐御风,齐御风微微一笑,摇头道:“平明登日观,举首开去关,精神四飞扬,如出天地间。”
令狐冲听见这句诗,当即心中恍然大悟,心道这剑法使得如此之快,固然是电闪星飞,寒芒吞吐,十分好看,但却失去了泰山派端庄凝厚的剑意,这剑法风韵高迈、神情散朗,有道家通玄之气,焉能是这般撒泼的使法?
当即他见到施戴子偷眼看来,不禁摇头晃脑,抿一口茶,随手挥舞了一下衣袖,便宛如戏台上的戏子一般做作。
施戴子见到令狐冲这般模仿魏晋人士服食五石散之后的样子,当即心中不由得好笑,却也豁然开朗,明白了这套剑法的真意,当即又过了三两招,猛然快步如飞,犹如花间蝴蝶一般蹁跹不定,瞬间便移出四五步,接着弯腰下探,一剑朝着玉玑子的下腰歪歪斜斜的刺去。
玉玑子剑法正使得兴起,猛然看见他连续闪动,继而一剑刺他腰间,不禁吓了一跳,可是他招式已老,却避无可避,当即勉强拧腰发力,在即将被刺中那一瞬间,在空中一旋,斜身躲过。
饶是如此,他一身崭新的道袍,却也被施戴子剑尖撕破了一个口子,他低头一看,登时脸色涨红发紫,如同猪肝,怒吼道:“我杀了你!”手上长剑东一刺,西一劈,尽朝着施戴子要害刺去。
施戴子尽管学全了那套华山派先人所遗留下来的“伪——玉女十九剑”和东邪一脉流传的“落英剑法”,并且由齐御风依据独孤九剑的剑理加以改良启发,已登堂入室,剑法卓然自成一家,但他与玉玑子这等当世少有的高手交手,却还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起初还有些畏首畏尾,不够洒脱奔放,但方才这一剑见功,却也给了他极大的信心,当即他见到玉玑子剑法在他与梁发喂招时全然见过,心中胆怯尽去,步履如飞,左旋右抽,长剑叮叮当当与玉玑子的长剑互碰,都砍在他剑尖去路之上。
两人一连交错了十余剑,施戴子都是顺着他的剑路或点或刺,或勾或抹,总之不让他将一招使完。
玉玑子见这青年居然后发先至,将他剑路全然摸清,不由得大吃一惊,两眼发直,直勾勾看着施戴子,几乎要弃剑绝望起来。
正当此时,突然一人高叫道:“玉玑师兄,稳住心神,切勿为他花招所惑。”
此人身材高大,也是白须白眉,穿一身深青色的道袍,众人一撇,当即认出此人乃是玉玑子的师弟玉音子,都不由得心道,原来泰山派之变,天门背后居然面对两位师叔的阴谋,可当真为难此人了。
令狐冲见玉音子也从天门背后站起,走到台边,看似十分焦急,不由得装着好奇的样子,盯盯望向泰山派席位,却见玉钟子神色不动,手指却呈现出一个四字模样,心中不由得想到,原来泰山派居然有六位太上长老都投靠了左冷禅,今番要揭穿这个阴谋,确实殊为不易。
玉玑子听见这声音,登时心中一惊,心道我这般使招,确实有些心浮气躁,此子剑法高超,还须得徐徐图之,当即潜运心法,脸色随之也从狰狞变得庄重,看准施戴子长剑刺来,也缓缓递出一剑,凝如山岳,雄伟磅礴。
他这般运劲使剑,将身上五六十年的内功全然贯注于剑刃之上,施戴子登时压力大增,只觉得他一剑当中,起手时甚为直白浅陋,如朗月无云,空空荡荡,而后却剑意层层迭迭,如云蒸霞蔚,冉冉升起,荡涤萦绕,每一剑的剑招皆苍然有古意,又如泰山之松,,虬枝斜出,苍翠相掩,令人目不暇给。
当即他不由得心道:“这便是三师兄所苦学的‘五大夫剑法”了。”
玉玑子长剑接连刺出,每一刺都是一连五剑,这种技法在江湖之中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稀世绝学,如华山派“太岳三青峰”,雁荡山“灵峰三折”,更有江湖人人皆知的“长江三叠浪”,都是如此一招连着一招,连绵不断,后招推前招,并立齐发的剑法。
但这五剑连出,比之三剑并发,难度又何止增上一倍,却俨然比那些功夫要强得多了。
齐御风见到这牛鼻子居然使出这等招式,不禁也摇头感慨,这般手腕上的技巧,都是经年累月,苦苦精研而成,即令是他,使出这一剑来,威力虽然更大,却也绝对无此灵活。
但他细细观之,却发现这套剑法似是而非,与华山后洞中记载的剑法颇有不同,许多地方虽然竭尽弥补漏洞,但比之古人的奇思妙想,却朴实的近乎于呆滞可怜,而失之神韵奇变。
他看得出来,施戴子身临其境,自然感受更多,只觉得这牛鼻子剑法之中,内力虽强,却还总是少着点什么东西,比之梁发使出的剑法,威力稍显不足,当即他眉头一皱,当即长剑如裁云分柳,反攻而上。
华山派剑法正奇相合,奇拔峻秀,高远绝伦,处处透着险中求胜的意境,玉玑子与他使了七八十招,始终未见胜负,却总见他一会防守,一会反攻,此时见他回击,不禁精神一振,牢牢盯住他剑尖去路。
却见飒然风起,施戴子本来温雅款款的剑法陡然一变,一柄剑如云如雾,如雨如电,若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