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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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的救赎-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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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若楠一惊,转回头时,才发现自己放在床边的手竟被那只嶙峋的手轻轻地握着。半卧的人不安地在床头轻晃着自己的身子,眼睛不曾睁开。

原来,只是梦呓……

原来,只有在梦中,你才能真正面对自己的心么?

然后,一旦醒转,继续走完这条单行路……

这一觉竟是许久未有过的安宁。朦胧中,那熟悉的的淡淡兰花香似一直萦绕在鼻尖,而那份熟悉的温暖也似乎一直包裹着自己冰冷的手……

自己竟是在期待和满足中醒过来的!可是,期待与满足仅仅持续了1秒。

睁开眼的刹那,身旁空无一人!

楚云樵不置信地眨了眨眼,把头轻轻地向四周张望了下,没有人,还是,没有人!

轻叹了一口气,重又闭上眼。

垂手间,寂寥无边……

原来,一切只是自己的梦境!

那些花香,那些温暖,只是梦境……

轻轻的开门声,轻轻的脚步声,轻轻的落坐声,然后,一只小手轻轻地抚上自己的脸。

花香、温暖……拂面而来。

楚云樵突然很怕睁开眼,害怕睁眼后再面对那一室的空寂。

“云樵,你醒了?”指尖滑过那不由自主纠缠在一起的眉间的结,声音是一贯的轻柔曼妙。

楚云樵慢慢睁开眼,对上的,是另一双关切的眼。

“若……楠……”

“我在。”清晰的回答。

这一次,不是做梦!

楚云樵的心突然就被欣喜填满。

不管这一刻有多长,至少,现在,她在身边。

“吃点东西吧,都12点过了。”

胃切除后,没有哪一天真正觉得过饿,对食物,已然厌倦。可是,此刻,竟是那么渴望这一刻。只要,有她在自己身边!

“刚去给你熬了点小米粥。曾涛说你这几天天天只喝点米汤。这么大的手术下来,只吃那个怎么行?”许若楠一边絮叨着,一边已经熟练地从一个小锅中舀出一小碗粥出来。

端着碗,许若楠坐在床边,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

“我自己来吧。”尽管这样的场景让自己的心都快被幸福冲破,但下意识地,他仍然想维持那份可怜的骄傲。

“楚总,您就给小的我这个机会吧。”许若楠执拗地把那勺粥递到他嘴边,戏谑道。

楚云樵一个轻颤,嘴已不由自主地张开。那勺软软的、糯糯的粥便顺势滑入。

心,刹时就暖了……

天知道,这样的暖多久没有体会过了……

171、阳光正好 。。。

勉力吃下小半碗粥,没有胃的腹部已是涨得不行。再贪恋那份温软,也不得不放开。

“很饱了……”楚云樵的眼底带着眷念。

许若楠也不勉强,放下碗,递给他一张帕子。

趁着他自己擦嘴的时间,习惯性地搓了搓自己的手,准备像往日一样给楚云樵按摩胃。

“不用了……”头顶的声音有些无力地传过来。

许若楠一怔,手已落下。

那里,原本应该有胃的那个地方,空空荡荡的,上边支起的肋骨硌得人手生生地痛。

刹那间便红了眼圈。

“其实,这样也挺好,省去了许多的麻烦……”楚云樵最看不得许若楠的眼泪,一急之下,口不择言。原本是想让她开心的意思却催出了她眼中更多的液体。

如果,我一直在你身边,那里,是不是会,完整如初?

这句话辗转萦绕,终是没有说出口。

默默转到床的一边,收拾了碗勺,再抬头时,脸上的表情已沉静如水。

“这会儿外面的太阳很好,等我收拾完了这些和你一起出去晒晒太阳?”

逝去的既已不能追悔,现在能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

“也好。”对上她的眼,楚云樵淡笑了。

迅速地处理好手上的东西,许若楠把另一边的轮椅推到床边。慢慢地扶着他起来,挪上轮椅。饶是小心了又小心,楚云樵的身体在离开床沿的那一刹那,还是禁不住狠狠摇晃了下。

“会不会太辛苦?”许若楠犹疑着。

“我没事,我想去晒太阳。”楚云樵轻轻握了一下轮椅扶手上的那只小手,眼里满是期待。

“那好吧……”细心地给他披上件厚呢绒的外套,再在他的腿上盖上一层绒毯。

“云樵,你的鞋呢?”许若楠的眼睛在病床下搜索了半天,除了一双拖鞋,硬是没看到他的鞋。

“就穿……那双拖鞋吧。”楚云樵的声音明显滞了下。

“那怎么行?寒从脚下起。别看外面太阳大,这秋天的寒气重着呢。还是穿你自己的鞋好,护得周全些……哦,在这儿。”许若楠终于在一个角落上看到楚云樵的那双“”。

“我给你穿上……”捧起楚云樵的右脚,轻轻往那只鞋上套。可试了几次,硬是套不上。

这明明是他常穿的那双鞋啊!怎么会小?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她迅速放下手中的鞋,一把扯掉他脚上的那只袜子。

比起嶙峋支骨的手,许若楠手上的这只脚完全不像同一个人的。它是那样的“胖”,“胖”得几近透明,“胖”得已看不见脚弓、脚踝。

许若楠颤抖着放下这只脚,倏地拉起楚云樵的右腿裤管。那里,同样“胖”得惊人……

许若楠颤抖着手,轻轻地在那条“胖”腿上按了下。立即,那几近透明的腿上便是一处深深的凹陷。

许若楠再扯下左脚的袜子,拉起左腿的裤管。

那里,和右边的并无二样。

“云樵,你的脚,怎么肿成了……这样?”许若楠捧着他的两只脚,声音剧烈地颤抖。

“没事。只是……躺久了……”楚云樵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不要担心。”

“男怕‘穿靴’,女怕‘戴帽’。”头脑中倏忽间闪过这句古老的谚语,心中的惶恐瞬间加深。

难道,生命之于一个人,真的是那么地脆弱?

那个午后,终是没有推他出去晒太阳。重新扶他躺**后,便忍不住去找了曾涛。

“你告诉我实话,云樵他是不是……”后面的话嗫嚅了半天,还是没敢问出口。

曾涛推开面前的一堆资料,神情凝重:“他的情况……的确很糟……”

“我刚刚才发现,他的腿……肿得很厉害……”许若楠一把捂住自己的脸,泪水顺着指缝往下流:“曾涛,我好怕……”

“若楠,我们,还没有完全绝望,先不要哭。”曾涛走到许若楠的身边,轻轻拍拍她的肩。“云樵最不愿意看到你哭……”

许若楠的身子狠狠一颤:“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是不是?”没有放开捂脸的手,声音从指缝中压抑地传来。

“是。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刻意隐瞒他。”

“是的,你们没有刻意隐瞒他。你们只是……刻意隐瞒了我!”忽地放开自己的手,许若楠的眼睛通红,眼底有隐忍的怒气。

“我记得,你说只要劝他做了手术就会没事;你说他发现得早,问题不大,你说……曾涛,你为什么要骗我?”

“若楠,我没有骗你。我只是,没有对你说完……我没有对你说,因为他的心脏,他很可能挺不过手术;即使挺过去,后面也很难说……”

“而这些话,你对他说了?”许若楠一把抓住曾涛,“你单单对他说了……”

“我是他的……私人医生……”曾涛别过头,不敢去看许若楠的眼睛。

“所以,他那晚会到宾馆来找我……”许若楠颓然地放开曾涛,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好多步:“所以,他会对我说那些话……”

“啪”的一声,许若楠一掌挥在自己的脸上。

“若楠,你……”曾涛惊惶地拉住她的手。

“曾涛,我真傻。”许若楠顺势瘫坐到地上:“我怎么就傻到相信他那些话,傻到以为他真的是那么无情……”

“不要怪自己,若楠。那晚,他就是安心来向你告别的。”曾涛的语调也变得哽咽:“来之前的路上,他和周明通了很久的电话,详细地了解了你在A城的情况。我猜,那个时候,他一定就在演练跟你说的那些话了。”

所以,他说得那么流畅……对自己的每一个问题回答得那样滴水不漏……

云樵,你的确太聪明,也太能权谋计算。只可惜,算来算去,你偏偏不愿把自己也算进去……

再回到病房的时候,许若楠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

曾涛说得对,现在云樵需要的,是一个比他更坚强的许若楠。唯其这样,她才能牵住他的手。

于是,在他淡定的笑中,她轻轻地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也对他展开一个淡定的笑。

阳光正好,静静地照在他们的脸上,映出难得的幸福安宁。

这一刻,便是永恒!

172、相偎的时光 。。。

因为有了许若楠的陪伴,接下去的两天,化疗进行得似乎顺利了些。只是,楚云樵的胃口依然不好。尽管许若楠每天变着花样给他熬粥,但他能吃下去的也就是那么小半碗。除了精神尚可,他的脸色愈发地惨淡。

每日化疗结束,许若楠都会静静地坐在他的床边,为他暖手抚胸。楚云樵也由最初的抗拒变成渐渐接受继而安心享受。尽管化疗以后的反应仍然很大,但是每当他吐得昏天黑地,看到身旁为他端盆那人从容柔情的眼光,再多的苦痛也似轻烟流云……

更多的时候,许若楠买来毛线,在楚云樵的床头,重新开始织一件背心。当年那件背心,他仍然贴身穿着,只是年份太久,有的地方已经磨得有些毛了,尤其是胸口那根结缝,已经有线头露了出来。让他脱下来,他总是淡而坚定的摇头。说得急了,就憋出一句,除非我有一件新的。

于是,许若楠只得抽个空买来毛线,重新开始织。想起当年,也是这样,一针一针,夹着自己满心的爱,织下密密的情。尽管斗转星移,岁月流逝,所幸还能回到这个人身边,为他织一件衣服,所谓幸福,概莫如此。

只是,他的情况并未有多大起色,腿依然肿大如昔,胃口也依然惨淡如初。私底下,许若楠和曾涛的交流多了许多。问治疗、问饮食,问调养……问到最终,也只有曾涛越来越黯淡的表情。

“胃全切而癌细胞不扩散本来就很难,再加上他衰竭的心脏……”

“他现在的情况,我们能做的,只是维持现状,不要让它再继续恶化……”

“他的身体,前期亏空得太多,要想完全复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每当听到这些,许若楠的眼中就会泪光盈然。

如果,他们之间少一些爱恨纠葛,他的身体是不是会好一些?

如果,自己能一直呆在他身边,他的身体是不是亏空得那么厉害?

如果,自己能早一些想通那些道理,回到他身边,他的手术是不是能早一些做,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了。

世间最残酷的,莫过于,没有岁月可回头……

又是一日午后,楚云樵比昨日吃下去的粥更少了,只浅尝了两口,便再也吞不下去。许若楠勉力再喂了口,结果,不出几分钟,便翻江倒海地全部吐了出来。

好不容易收拾干净,许若楠重新坐下时,那个人却低低地开了口。

“若楠,要不……你再……拿点来……”只简单一句话,已是止不住的轻喘。

“算了,一会再吃吧,我知道你现在难受,不要勉强自己。”许若楠深吸了一口气,压住那就要夺眶而出的泪,反手紧紧地握住了那只嶙峋的手。

那只手,那样白皙,每个指头都那样修长,和他的主人一样,尽管虚弱,依然散发着逼人的贵气。只是,手背上,那遍布的,密密麻麻的针眼触目惊心。

“乖,我……现在……有些……饿,去……拿点……”

他什么时候会饿?哪一次不是自己勉强喂上几勺他才会稍稍吃点……

“你不要太勉强自己,一会儿真饿了我再去给你弄……”

“若楠,那样……你太……辛苦……”

隐忍了很久的泪终于在这一刻倾泄而出。

“云樵,我不辛苦。一直以来,辛苦的那个,都是你!你一直费心地为我考虑,费心地为楚氏考虑,费心地为你的兄弟们考虑,可是,你单单忘了你自己!你活得太累了,云樵……现在,你能不能彻底地放掉这些,为你自己,就为你自己,好好地活!你要知道,只有你自己好好的,我们才都会……好好的!”

室内蓦然安静下来,好久好久,楚云樵的声音才慢慢地响起。

“若楠,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你有,你一定有,你必须有!”许若楠一把抱住病床上那个嬴弱的身子,声音颤抖:“就算是为了我,你也必须好好的!”

没有回音,只有男人胸腔中不算强壮的心跳。一下一下,听得女人黯然神伤……

当曾涛终于宣布二期化疗结束的时候,已是12月初了。两期化疗下来,尽管楚云樵又瘦了一圈,但好在各项指标还算正常,曾涛也同意他回家休养几周,再回到医院继续后期的化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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