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对她何其残忍,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如此对她?
她和阮大哥唯一的孩儿早早夭折,留在身上伤透她心的,让她愧着,爱着,恨着,怨着的人竟然与她毫无关系。
为了砚弟,她牺牲了自己的孩儿,她如何面对阮大哥?
脑中回荡着刚才在前堂看到的那一幕画面,轩辕画心如刀绞。
到头来,她一无所有,阮大哥一无所有,上天让阮大哥情何以堪?
“公主……”叶嬷嫉看着公主的神情,不由的担忧的出声,公主的样子看起来好……骇人!
轩辕画冷冷的抬起头,看向冰儿。
两人四目相对瞬间,冰儿浑身颤了一下,她在公主眼中看到了杀气。
轩辕画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声音冰冷入骨:“你还等着本宫恕你的罪吗?”
叶嬷嬷心里震惊,公主……但随即想起如今浩国的处境,心里也暗自摇头,就算公主能恕过冰儿,太上皇和太后也不能饶过冰儿,她,难逃一死。
而且,她心里也为公主不把冰儿带回京城就处死,有些理解。
刚才公主在前堂看见那一幕,必定是想到了驸马。
驸马对公主情深意重,而公主对驸马亦是如此,公主最大的遗憾是没能为驸马生下一子
如今,如果让驸马知道连唯一的女儿都非自己亲生,那……驸马必定伤心,这也让公主无法面对驸马。
只是……不让驸马知道,那这个秘密就必定要再继续隐瞒,那皇上和郡主之间的乱人伦禁晦之事也无法得到昭雪,这对浩国,对朝堂,对百姓……
冰儿面无血色,青紫的唇微微颤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眼中死灰一片。
重重的磕了磕头,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颤抖的送进嘴里,和着泪珠吞咽下腹,这药她早就准备好了,原打算等到回京揭开真相后就以死谢罪的,现在也好,总算是没有把秘密带入土里了。
轩辕画依旧面无表情,对于冰儿的神情和动作,似是麻木,似是冷漠。
叶嬷嬷叹息着别开眼,冰儿固然有错,但前因后果,一切,也都是源自于她对公主的忠心,否则她又何必如此犯下滔天大错?
冰儿蜷缩的倒在地上,忍着腹中的巨痛,看着自己嘴里流出来滴在地上的血,浑身变的冰冷。
“公……公主……奴婢……谢……谢……”冰儿一句话终是没有说全就闭上了眼睛。
叶嬷嬷上前查探,朝轩辕画摇了摇头。
轩辕画冷冷的起身。
“处理掉。”
叶嬷嬷低下头,恭敬出声:“是,奴婢遵旨。”
……
马车继续前行,阮南风看着面无血色闭着眼睛的妻子,轻柔的出声:“画儿?”
。
轩辕画眼睫轻扬,却没有睁开,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丈夫,她根本没有勇气说出那个残酷的真相,如果让阮大哥知道颜儿并非他的女儿,那他该有多伤心痛苦?
“还以为你累着了,来,躺平。”抽掉她身后的靠枕,替她放好枕头,放平她的身体,再拉起被子轻轻的替她盖上。
阮南风轻柔的替她拨去额前的发丝,柔声道:“刚才在奄里,看见圆明师太收养的小茶,让我想起了颜儿小时候。”
如今再想起,颜儿小的时候,他与画儿皆太过年轻,画儿生下颜儿时,身体受创,根本就没精力去照顾颜儿,在府中也一切由奶娘照顾。
他当时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画儿身上,又哪里想到还有一个女儿需要他去关心,去付出。
皇后当时提出把颜儿接过宫抚养,一则是她也是心疼颜儿身体,二则也是因为太子上云中城,宫中寂寞。
她的提议,让他很是感激。
现在想来,原来他大错持错,如果时间可以倒回,他一定会好好的学着去当爹,亲自照顾生命里重要的人,他的妻子和女儿。
“画儿,是我不好,如果当初,我们把颜儿留在身边亲自照顾,或许颜儿就不会与我们有隔阂了,这是我一大憾事。”
轩辕画眼皮轻颤,苍白的脸色更显透明,就连唇都似乎抽去了血色,是隔阂吗?在今天这前,她也以为是隔阂,但今天过后,她才知道原因。
因为她不是她和女儿,又岂会和她亲近?
所以,她才可以如此无情的对她这个娘?
执起她的手,阮南风皱眉:“画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轩辕画睁开眼,扯开嘴,露出一抹笑:“阮大哥,我累了。”
“那好,你休息一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哈着气,轻揉着。
轩辕画眼角处滑下两滴冰凉的泪珠,阮大哥,到最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一生我亏欠你太多太多,一直都是你默默陪伴在我身边,你让我如何把真相告诉你?我如何忍心让你伤心?
我要你为浩国为我付出了太多,或许,也是该我为你做点什么了。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阮南风轻叹,暗自摇头,真没想到周全早早逝世,冰儿孤苦无依,日子过的那么苦,如果不是知道京中发生如此大事,恐怕她也不会再出现在画儿面前。
不顾自己身体病弱日夜奔波赶路,只为进京安慰画儿,也不枉画儿与她主仆之情。
看着闭着眼的妻子,他出声安慰道:“放心吧,画儿,她留在颜华奄,叶嬷嬷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相信她的病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轩辕画眼角再度滑下泪珠。
这次,阮南风注意到了,怜惜的为她拭去泪:“别伤心了,就算她的病好不了,能与你见一面,冰儿也恐无遗憾了。”
画儿本就为颜儿之事,伤了心,而今冰儿出现,又得知她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人世,接二连三的打击,也难为画儿了。
轩辕画偎进他的怀里,哽咽道:“阮大哥……我的心好痛。”对不起,瞒着你,不是想要欺骗你,而是——我爱你!
揉了揉她的发丝,阮南风安慰道:“画儿,我能明白,冰儿虽然离开你身边十几年,但她从小就陪在你身边,如今得知她如此境遇,你难过也在所难免。”
“周全身为护卫,却废了武功,无法再在你身边,冰儿身为他的妻子,与他归隐,他们的选择也没有错,错的是命运。”
命运?
轩辕画脸色身体一僵,那她的命运又是如何?
半个月后。
位于东北边的曲家庄,名副其实,能称之为庄,定然气势惊人,事实上,这里远不止是一个庄,确切的说,还不如说这里是一座建立在深山里面的世外堡城。
清晨的阳光,落在诺大的院落中。
房间内,布置的很华丽,诺大的大床,铺着软绵的锦褥,暗红色的床架雕刻着龙凤戏珠。
雕工流畅、栩栩如生。
金色的绸子帐幔上是用金线勾绣的龙凤图,随着窗外吹进来的轻风,撩起帐幔轻扬。
阮心颜斜躺在床边,对面是一整排朝南的雕花窗户,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
春末时节,气候本已回暖,但曲家庄座落在深山,四周除了山,还是山,气候比起外面,要来的凉。
有艳端着药汤进来,恭敬的出声道:“娘娘。”
飘入鼻间的药味让阮心颜心里苦笑,她以为自己会赌赢的,却最终输给了他。
没理由怀不上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某人做了手脚。
这偌大的院落中,如果阮心颜不出声,这里就清静的仿佛世间只剩下鸟啼莺鸣。
但这院里四周却是高手密布,仿佛天罗地网,戒备森严。
莫诀不仅把有艳、有丽、有清三人带了出来,侍合,侍意,侍情,侍柔四婢也在她身边随身在侧。
她的衣食药膳,一律不假他人之手。
从京城到曲家庄,纵使路程较为偏僻,但一路上她听到了流言蜚语,也足够让她明白浩国百姓是如何谈论她的。
祸国魔后。
魇后,她确实成了魔了,她舍不得见那个男人惶恐,更不想见到他日后有一天因为她的离开而伤心。
她也知道,他决不会让她有机会让她完成心愿,因为她必须要活着。
了解他的心,她何尝不更痛。
只能如他所愿,随曲澜青来到曲家庄,接受这里的治疗。
“娘娘,曲少主求见。”有丽进来禀报道。
一口气把碗里的药吞下腹,阮心颜接过有艳递过来的漱口水漱口,再拿起帕子拭起嘴角的水渍,坐起身子。
有艳上前蹲下身,为她穿上白底绣金凤鞋。
“让他去湖心亭候着。”
湖心亭,以落在湖中心而命名,此湖泊并非人工筑成,而是天然形成。
湖面被晨风微荡着,起了细微的涟漪,围绕着湖泊的四周皆是名贵的花卉,轻风吹佛,落花如雨,飘在湖面上,精致的凉亭,素色纱帘,让人恍然如仙境。
曲澜青白衣胜雪,墨发成丝,负手站立在凉亭中,遥望着湖面上的落花,怔然失神。
她的身后跟着一名年纪约十七、八岁的女子,面容清丽,淡粉色的内衫,鹅黄色的广袖长裙,飘然若仙,两人相偕而站,宛如一对璧人。
但此刻,两人心里各有所思。
曲澜青失神,是因为他为自己的心情。
女子失神,是对即将要晋见的皇后感到好奇。
身后传来脚步声,让她敛神,身子恭敬的立于一侧,跪地请安:“素秋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干千岁!”
曲澜青回转身,恭敬弯腰:“参见皇后娘娘。”
有艳垫好软垫,再塞了一个靠枕,阮心颜方落坐,淡声道:“都起身吧!”
“谢皇后娘娘。”
曲素秋沉眉敛目,静站于一旁,纵使心里对这位昨天下午驾临曲家庄的皇后娘娘有很大的好奇,此时也不会擅自突兀。
因为,她是皇后,光是这一层身份,就不是她可以冒失失礼的。
就算天下人都把指责她祸国魔后之罪名,但她依然是皇后,高高在上,凌驾于众人之人。
“娘娘,这是臣之堂妹曲素秋。”曲澜青介绍道。
阮心颜抬头淡扫了一眼垂着的人,淡声道:“二位请坐。”
她来到曲家庄,隔着数层帐帷,接受了曲家庄所有人的参拜,但真正认识她的人也就只有曲澜青,今天他带人上门,这位曲姑娘必有过人之处。
“谢皇后娘娘。”曲澜青恭敬的在一旁坐了下来,微微垂眸,品尝着自己舌间的苦涩,她是皇后,而他是臣子,她是病人,他是医者,仅此而已,他的一言一行,除了谨慎还是谨慎。
看他落座,曲素秋沉吟片刻也恭敬福礼之后,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不等她出声,曲澜青已经出声解释。
“启禀娘娘,素秋深得我爹和几位叔伯传授,对医药甚是精通,医术也堪称绝妙,娘娘的病就由在下与素秋共同诊治。”
阮心颜看向坐在对面的曲素秋,曲素秋不卑不亢的欠身低头,目光始终平稳,并未借机抬头打量她。
“说说你们最终治疗方案。”三成的把握,可能吗?
曲澜青看向曲素秋。
。
得到示意,曲素秋方缓缓的抬起头,却正好与阮心颜的目光相对。
心头微微一震,好一双清冷慑人的眸子,不怒而威,威慑无形,这样的女子,容貌确实不重要,光是这一双眸,就足够凌驾众人之上。
“启禀娘娘,娘娘所疾,素秋与兄长及各位叔伯深研过后,一致决定采用换血之法。”
阮心颜眯眼:“换血?”没有无菌手术室,没有手术台,没有各种科学仪器,没有输液条件……他们要如何换血?
曲素秋点头,神色肃穆:“以血换血,娘娘之疾是血出现异变,才会使得全身骨节处血流滞懈,不能畅通循环。”
阮心颜皱眉:“你们何以认定是血出现异变,而非骨髓和造血器官出现异变?”白血病是一类造血干细胞的恶性病变。病变使得细胞增殖失控、分化障碍、凋亡受阻,才会使得血液无法新陈代谢,而今天,他们却说,是血液出了问题?
“如果是血液出了问题,以人体造血器官的功能,完全可以自主换掉异变的血细胞,呈现新鲜的血液在人体循环流畅。”
两人对于她的问题,诧异的相视一眼。
曲澜青眉宇微拧,眼中有着凝重:“娘娘的意思是说,娘娘所疾并非体内的血出现异变?”
阮心颜张嘴,随即皱眉,心里沉思片刻后,她淡然:“本宫失言,二位暂且先不要将本宫刚才所言放在心上,本宫相信二位得出血体异变这个结论并非只是猜测,本宫想要知道的是,二位的案例是否成功?”
二人再次一惊,曲素秋看向曲澜青。
曲澜青心中暗忖,好敏锐的心思,他可以确定皇上并未将诊治方法告诉于她,她却心中了然?
见大哥一直未出声,曲素秋略一沉思后,毅然道:“既然娘娘心中了然,那素秋也不妨实话实说,大哥确实寻得一位与娘娘症状类似的病患以血换血的诊治方法进行验测,第五个人活着。”
阮心颜垂眸,第五个人,前面死了四个?
“我们把那位病患的少许血推宫换到病患兄长、两位姐姐和母亲,最后是病患的父亲至今活着。”换了血之后,第五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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