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苍老的声音响起,便一剑挥来,春日冷汗淋淋踉跄避开,只见那人高的大石被他拦腰切断。
春日眯着眼这才看清这名苍老之人便是虚无缥缈院长风罡,当然不用说另外一道红衣妖娆的男子便是雪绯色。
春日一现身,雪绯色与风罡都怔然失神地看着她,此时她水辘辘的长发贴紧她的身体,腥红的嘴唇更映得她脸色苍白如雪,原本随意描画的易容膏已然在天池寒谭中洗落,那如出水芙蓉的绝世面容俏然露出。
一身青衫贴紧她的肌肤,但湿衣底下有白布缠绕胸前,乍一看,倒还真看不出是男是女。不过她身穿男装倒是一眼明白。风罡惊艳于此人绝世风华的面貌的话,雪绯色却惊诧于那一眼的熟悉与触动。
他微眯着卷翘的双睫,凌碎波光的眼眸掩住淡淡的惑意,柔声道:“你是谁?”
风罡惊醒,眼中闪过不容置疑的杀意,不管他是谁都不能让他活着知道自己与雪绯色的关系!
春日扬起一抹清风拂过的浅笑,并没开口,刚刚从水中出来时她便知道自己易容已经消失,如果不开口说话雪绯色一时间并不会发现自己便是春日,虽然五官并非差太多,但气质与风华却是迥然不同。
她这一笑雪绯色疑意更浓,这绝美少年他一定在哪里见过才对,但是……
看到雪绯色没有动作,风罡忍不住了,一个错身上去拿起手中的剑刺去,那带着白光点点的剑面,竟是神阶的真气,春日提起包着白布的撼天一挡,“铮”一声春日纹丝末动,风罡却退后几步。
他一眼惊诧地盯着春日手中的剑,目光中带着贪婪的神色,春日虽末被伤却还是吐了口血,风罡知道这少年必然身受重伤,而一直冷眼旁观的雪绯色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心中竟会蓦然一痛。
风罡面露凶杀,一身泛着神阶白光威压,一般人即使不用他出招便会抬不起头压倒在地,但是这对同是神阶的春日便起不了作用了。
风罡不解,这小子他看不透修为但是却不怕他神阶的威压,莫不是……他不敢想更不会相信春日能达到那种境界,于是他再次攻击,长剑一挥,欺身便是从下至上一剑,剑气紧逼春日要害。
春日无力地挡下一剑后,已经冷汗淋漓,唇白如纸,现在她距离死人也就差那么一步了。能支撑到现在,也仅是靠着撼天天的威力,这时,风罡目露了解,确也知道了春日的情况,下手更是狠厉三分。
最终春日防挡不及被他一剑刺中肩膀,风罡瞳孔森意一起,余光瞄着断崖边,直接一掌挥至而去,将她扫向断崖去。
春日知道自己已经是在劫难逃了,但她却没有看那冷笑连连的风罡一眼,只是目光微晃,看向雪绯色。
此时她面如风中残烛,眼神清澈而辽远,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道:“雪院长,我猜前世我们一定情侣,或许不是你抛弃了我,便是我抛弃了你,因为没有在一起于是今世便变成仇人,不然每次遇见你都没发现好事呢,希望下一世我们只当陌生人便好……”
她缓缓闭上眼,却没看见雪绯色骤然突变的脸色,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春日青衫翻飞,然后在空中徒然掉落,此时,他想都没想便纵身要要将他救回,而风罡一见却急急拉住雪绯色,沉声道:“红主,他不能留!”
雪绯色眯眼带着绝对寒冰似箭的双眸,反手一掌,便没有丝毫留情地将他打落在春日先前躲藏的地方。风罡内脏受创,一口气接不上来便倒地不起。
而雪绯色惶恐回头,只见云烟蔼蔼,雾意深处,似有一个青影浅笑的影子,绣衣如竹,身周寒烟淡淡,有如轻纱笼体,渐行渐远。
雪绯色伸手白皙胜雪的手似要握住那道身影,却只紧紧地抓住了一抹空气。他面上阴黯重重,没有半丝表情,只是用着不甚清楚的声音说道:为什么是你……还是应该说果然是你……春日……
另一面北渊于天冷峻的脸一片寂然,突然一阵莫名的心神不宁。他走出议事的祥合殿前,突然停住脚步,眼神淡淡地盯着前方的空气,轻启双唇道:“三月已快到了吧。”
澹台桀骜眉梢一动,侧着看了北渊于天背面一眼,便灿然一笑:“对啊,小师弟马上就要出关了。”
桃夭双颊晕红,低着头想道:是啊,已经两个月零十十天了,春日还有十天便能出关了。
每个人心思不同却也想着同一人,但这时双胞胎急促的脚步传来,远远就听见他们的声音:“师傅,不好了,九夷塔被毁,七师弟不知所踪!”
所有人闻言一震,北渊于天黑金的瞳孔一缩,突然想到什么脸色更是冷然得尤如千年寒冰,没有任何语言,他紫袖一展哪大鹏展翅并末御剑便瞬间从众人眼中消失。
其它四人相视一眼便也分头离去。
北渊于天抿着双唇,仿若一道紫光直奔云鸢刹阁,只须片刻他便神色不明地立在寒谭边,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泛着寒意,黑金色的深遂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水面浮动着的点点腥红。
突地,他瞳孔一凝,不作多想,便纵身跃进水中,他如春日先前的足迹一般,一路游走,最后穿过石洞在另一水面破水而去。
他无视浑身的水迹,一向冷漠的眼神有着狂色,他站在草地看着明显打斗过的地方,看着地面上的血迹,沿着血迹走到崖边,看向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底。最后,当他看到一块眼熟的玉佩,顿时整个人仿若雷掣,他瞠大瞳孔拾起那染血的四灵玉,怔然不语,像一座恒久不动的雕塑般。
直到声后响起一道磁性中带着软糯的声音响起,这才将他失魂的神智惊醒。
“师傅,我将春日带到你身边,现在……她人呢?”
是一名年轻男子的声音,此时他的语气无波无澜,平静得就像天池的寒潭。
北渊于天黑金沾染着深渊的黑暗,双瞳像是经历了千万年便疲倦般看向身后,那一身如春日同样青衫偏然潇洒的青凤然,青凤然也面无表情用着黑幽的双眸注视着他。
许久,北渊于天才沙哑着声音,一字一句道:“我……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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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不要哭
苑城幼儿园
冬至已到,昨晚一场鹅毛大雪让苑城染上一层无力的苍白,铅色的上空充满着灰暗与肮脏,压抑。
在后院中一个身穿蕾丝花边,头戴蝴蝶结的小女孩坐在秋千上,大约五、六岁,她不知寒冷扬着不知忧愁的微笑,一下又一下地荡着。
在她的前方有几个小朋友在打着雪杖,些许是累了也许是冷了,他们停下来视线若有视无地瞄着秋千上的小女孩,埋头低语着。
“她是昨天插进来的?”
“嗯,听说老师们说她的父母很有钱,却让她跟叔叔一起住,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知道,她很奇'。kanshuba。org:看书吧'怪,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笑。”
“真的哎,她妈妈爸爸都不要她了还笑什么?”
“明明应该难过却还在笑,真是恶心!”
他们的声音并没有降低多少,小女孩不用注意就能听到,但是她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用着那双毫无感情的双眸看着他们,笑容依旧甜美,像是一朵山中百合。
小女孩由司机接送到家门口,看着那蓝色城堡般豪华的别墅,微微一笑便踏步进去,然后她看到她称为叔叔的男人一脸慈爱地抱着一名长发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玩着转圈圈,转了几圈后便抱起她亲亲,小女孩乐呵呵地笑着,大声喊道:“爸爸,我要背。”
“好,我的小公主。”他笑着应道,说完便半蹲下来背起她,那双大手紧紧地托着她让她依靠着,那宽大如山的背影竟是那么让小女孩失神。
她敛下弯睫,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那种东西是她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的,从被那所谓的父亲扔在雪地中让她自生自灭那天开始……
春日觉得自己就是海中的一片绿叶,在漂荡在大海中央被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卷走翻滚着,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无法真正安定下来,即使这样那胸口处的刺痛仍然不停歇地绵绵不绝,似冰扎也似火燎,她感觉到自已冷,寒意从骨髓里透出来,慢慢涌到胸口,慢慢地,涌到四肢百骸。
每根骨头都像断了一样,头上的血流到胸口就开始变得冰凉,但是腹部却传来暖暖的感觉,让她神智清醒了几分,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当日在云鸢刹阁中北渊于天那冷酷欲杀的一掌,然后是雪绯色在崖边冷眼旁观,在她坠崖之际那震惊表情,如此反反复复,如梦如影在她眼前一幕又一幕倒带重放……
许久钝痛的伤口扯动着她的神经,终于她如破蛹而出的蝴蝶缓慢地睁开翩喋欲飞的双睫。
眼皮很重,但她努力着让它睁开不合上。眼前的东西渐渐模糊,就像上升起不消的雾气笼罩着。
身体上下一抖一抖的,春日知道自己正被一个人背在身后走动着,她的脸侧贴在他的颈窝,温软肌肤与她冰凉的脸颊触碰在一起,渐渐暖和了挨着的那一片。
而她的无力的双手正抵在胸前,隔着衣物掌心能感受着节奏明快稳健有力的心跳,噗通、噗通的声音带来一种不同与幻境残梦余留的真实感受。
他的背与腹部传来的感觉一样温暖而坚定,身上带着风韵高雅的墨兰香气还有几丝檀香缭绕,而此时春日犹如婴儿般全身软如绵絮蜷缩着被一双大手托起在背上依靠着。
她半阖双眸,眼底的神彩如黎明的霓虹般忽明忽暗,飘移不定,嘴唇微干,她的嘴唇几下噏动。
“你是谁?”
声音很轻,很淡,依似遥远的天边传来,虚幻而不真实。
背着的人安抚地托了托她,但许久都没有回话,春日疲累地阖上眼睛。很冷,空气中有什么在流逝,身体也在慢慢开始降温,但是她能感到一只带着墨兰香的手温柔地带着她一直走着,像是她曾经渴望过的那样,将温暖与祝福送进她的美梦中,让她找到心灵的港湾不再飘荡着。他背着她一路平稳地走着,那沁入鼻中的墨兰香就像溪涧流过的清水凉凉甜甜的滋润着她干涸的灵魂。
“你是谁?”她再次开口。
朦胧间她感到他停止了脚步,然后轻柔地将她放在一棵旁依着,春日失去的他背上的温度浑身一僵手脚泛起冰冷。
她猜想他的想法,心中更多的是认定是感到负累与麻烦,救下一个不知身份来历而重伤的人需要冒多大的险才能做到,如今醒悟过来便想将她撇下在此。春日理解他的作法,如果换作是她也会认为根本必要去救一个末知福祸的陌生人。
就在梦中的那个冬天她就知道人出生便是注定一个人孤独而空虚地活着,既然有人向你伸了温暖的手,也有可能在下一秒收回它。
春日感到心中破了一个洞已经很久了,里面越来越空虚,一颗心在下沉,这种感觉是……失望吗?明明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以为自己已有所长进才对,在前世五岁的她被闹离婚的亲身父母遗弃寄放在叔叔家,今世的她三岁醒来时便被父母抛弃然后被师傅拾回鸡蛋山,原来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注定得不到关爱。
其实她想要的却总是不敢开口,封闭自己只愿安全地缩在一边角落里等待着那一双温柔的手将她抱住,再不不放手。
瞳孔找不到焦点,她看不清他,却知道他正看着自己。许久他轻叹道,如将惆怅如风一般揉进声音中,他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轻声道:“对不起……不要哭……”
为什么他会这么说,春日彷佛地想,想必当时她就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吧。真稀奇明明是被人称为恶心到只会笑的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种表情?
凤然师兄曾问过她:你曾在意过什么事情?当时的她笑得风轻云淡却没有回答,于是他恨恨地说:你不在意任何的事、任何人!
现在她知道他的说法不对,其实她根本就是懦弱,她怕只是一次,如果她主动伸手想要将某样东西拥入怀中时等待的她的却是万劫不复的地步,所以她怯步了,从来不主动关心与好奇任何人,只是单纯如围城一样将自己锁在自己的世界,不准自己出去也不允许别人进来。
所以她幸庆自己对北渊于天没有感情,所以当他那一掌下来自己并没有任何伤心,所以她幸庆没有对雪绯色抱有希望,否则当他伸手却没有救下她时会有失望,但是可不可不要再当别人选择时,总是选择将她弃下,她已不想被人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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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谁是你娘子?
春日再次清醒过来便闻到属于寺庙中特有的檀香气息,耳边传来诵经礼佛的声音,她了解自己现在身处某间寺中,虽然已然醒来但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