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倾意闲叹道,“五年前洛兄忽然避世隐居,不问世事。现在的洛家据说是交给了洛家长子洛绝商。”
“绝商那孩子我见过,实属人中龙凤,只是勤于商道,不问武林之事。”
“听说洛兄还有个小儿子叫洛风华,长的倒是不错,就是整日喜那烟花之地,惹了不少麻烦。”
其他人多少也都听说过那位洛家小儿子的诸多劣迹,皆皱眉。
众人行到山庄外,又见着了刚破阵进来的梅教、玉魂门、青山派、衡山派等众人。
各自招呼一般接着往湖边走去。
落雪湖畔,离擂台约五十米处摆了数十张座椅,各派掌门落座后,倾意闲使轻功到擂台上讲了几句话,无非就是“点到为止,切不可伤及性命,且落入水中之人为输,最后得胜者为新的武林盟主。”
然后一挥衣袖,示意开始。
静默片刻后,一白衣男子飞落到擂台上,抱拳道:“青山派宋黎庭向——”
诶?
众人忽然抬头看向擂台后方青山处。
但闻笛音轻盈,琴声悠扬,一轿一人踏水而来。一时,仿佛宇宙洪荒,时间静止,所有人的眼中只有那美到极致的画面。
很多年后,当大家再次聚到这里的时候,回忆起此刻的画面,无不唏嘘哀叹。
待到近前,众人才看清吹笛的是那青衣男子,而弹琴的却是坐在轿中的华衣男子,轿子由四名及其美貌的小厮抬着,若不是着男装,只怕都要以为是女子了。
轿子平稳地落在地上的同时,声乐静止。
青衣男子手握玉笛灿然一笑,若清风拂面,细雨飘洒,让人从身到心都觉得被净洗过一般清澈舒畅。
一名小厮将轿帘掀起打好,另有一名接过琴弦用一块红色绸布包好,华衣男子这才自轿中走出,羽扇轻摇,明明有着谪仙一般的姿态,但见他忽然勾唇一笑,凤目半眯,又似那画中走出的妖灵一般,勾魂摄魄。
“原来是无痕朔月两位公子,失敬失敬。”
到底是武林前辈,倾意闲稍愣片刻便起身抱拳。而这一声也唤醒了其他人的神智。
“久闻月弦痕音,今日一听果真如此,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一身红衣的梅教教主梅三娘一手捂着唇,一手搭在身侧的丫鬟手上,扭着细腰向二人走来。“啧啧,果然是玉树临风,天人之姿。”
众人听梅三娘如此说,不由得对二人投去了同情目光。
这梅三娘虽是女子,论到色之一字却丝毫不亚于男子,而她又最喜长相俊秀的少年儿郎,自她接位以来,不知掳了多少男子进了梅宫,且不管有无妻妾,身份地位,只要是她看上的,没有一个能逃的了。
梅三娘看着面前这两名绝色无双的男子,只觉得心魂都被勾了去了,双目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占有欲和热情,松开丫鬟的搀扶,染着红艳指甲的手就要朝无痕脸上抚去。
但不知为何,总是差那么一点点,面前的这个男子好像真的是仙一般遥远。
她有些生气了,收回手,目光瞥见一侧正看好戏地朔月,轻步移过去。
手刚伸出,就被一个力道给握住了,再一个用力,她已倒进一散发着一抹奇异清香的男子怀里。
“梅教主这等美貌,朔月怎可让教主等?”他轻笑着,一手搂上梅三娘的腰,一手沿着她的手腕轻轻抚摸。
梅三娘只觉得整个身子都酥了,想伸手勾上男子的颈子,却一点气力都使不上。
“三娘可要站好咯。”男子温热的呼吸灼在耳畔,她半眯着眼,神情很是享受。
可是——
下一刻她整个人直直地摔倒了地上。
“哎呀,梅教主我让您站好的呢?”
您?
神智开始清醒的梅三娘听到这个字只差没气昏过去,她有那么老吗?
“扶我起来,还愣着干吗?”她对身后的丫鬟吼道。
“你居然给我下了软骨散?”在丫鬟搀扶下站起来的梅三娘怒道,“你小子活腻了?”
“错错错。”朔月伸出食指抵在唇边,轻轻摇晃,“我比梅教主年轻许多,自然会活得更久一些。”
这话一出,人群里发出了低低的嗤笑声,饶是倾意闲、司空锦之类的前辈也不禁莞尔。
无痕一直站在原处,仿若对他这类行径已经习以为常。走到近处后,一一拜过各位武林前辈,便在倾意闲新准备的椅子上坐下。
朔月见他这样,虽觉无趣倒也配合地朝座位走去,三名空着手的小厮立刻跟上,在他落座之前,在椅子上垫上垫子,然后依次在他身后站好。
众人见朔月这般,虽心有不满,但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武林大会【已修】
待梅三娘恨恨地到位子上坐好后,倾意闲一挥衣袖,宋黎庭重新抱拳施礼邀人挑战。
“青山派宋黎庭不才,邀哪位武林同仁一战。”
话音落,众人但见一阵风起,一人眨眼间已站在了擂台上,一撩灰色衣袍,周身真气运足,背在身后的青铜剑立时出鞘自空中划过一道弯弧落入手中。
“衡山顾行应战。”
话毕,只见那笨重的青铜剑在他手中若流云行水般挥洒开来,剑气如云而下。
宋黎庭两袖中短刀乍现,动作看似缓慢,却在剑气袭上的那一刻飘开了数步。继而一个轻喝,身子已在半空,顷刻以倒势袭向顾行,两弯短刀撞上青铜剑发出了“铿锵”声响。
朔月从身后小厮手中接过一颗剥好的葡萄,葡萄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泛着浅浅的光泽,身后站着的人见到此情景,皆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朔月却恍若不知,拇指与食指夹着葡萄慢慢塞进移向微张的红唇。
武林中人多的是只会舞刀弄枪的,哪里见过此等风姿绝色,一个个都没了心思看台上热络的比武,目光带着怯意却又无法无视那耀眼的光芒,痴痴地落在了他身上。
终于,朔月将一颗葡萄含在了口中,细细吮吸,眼眸半眯着,神情极其惬意。
无痕观看比武之余,目光往他这处轻轻一瞟,顿时无语且觉得有些……丢脸。
怎么会与这家伙齐名?
薄唇微张,一声极低的嗤笑响起,搁在椅上的素手轻点了一下。
同时,正准备咽下葡萄的朔月噎住了,凤目嗖地瞟向了身边专心看着擂台的某人。
接过小厮递来的茶饮下,杯盖轻扣上杯子。
然后无痕好似坐的不太舒服,身子往前移了一些。
“哎”好不容易避过暗器的无痕轻叹一声,密语道:“你就不能低调一些?快给那些人解了你的迷心术。”
他略带同情地看了一眼朔月周围的那些人,一个个唇畔含笑,眼神迷茫。
“你倒是好心。”话中不无讽意,杯盖再次被拿起又“叮”的一声扣下。身边那些人眼神瞬间清明,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发生了何时。
百无聊赖的朔月将目光移向台上,那宋黎庭明显的落了下风。
轻笑一声:“青铜气,短刀风,今日一看,到底是青铜之气更厉害一些。”
无痕摸着玉笛,道:“青铜固然霸气一些,但使久了也是不灵便的,短刀轻巧,却是越使越快。”
话完,忽见台上的宋黎庭手中的短刀速度突然快了许多。刚刚顾行使出的那招“莫回首”已是用了六成功力,此时面对短刀突然极快的攻势,明显的有些力不从心。
宋黎庭见此,心中一喜,左腿一弯,右腿一扫,右手持短刀攻向了顾行的左腿。
两人此时已是战到了擂台边缘,顾行为了避开刀锋,一个不甚,收势不住,向湖中落去。
他本不识水性,擂台又搭的如此高,索性闭了眼,等着那落水之苦。
可是等了片刻,并未有任何不适,反而身体轻轻抬起,一个踉跄,他在台上站稳。
他心下奇异,黑亮的眼眸看向了台下,但见一青衣男子坐在椅中,手握玉笛,对他微微一笑。
顾行顿时一怔,看着那淡雅的笑颜居然移不开眼,心中微微掀起了一阵涟漪。
那感觉,就像一根针在心上微微扯着。
他当下了红了脸,抱拳道了一声“我输了”就飞身下了擂台,匆忙走到自己原先的位置站定。
朔月见此情景,嗤笑一声,同样密语回去,“无痕公子下次说在下的时候先想想自己吧。”
而离他不远的司空宣、萧铭二人瞧见了刚刚无痕对那顾行的帮助,不知为何,两人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宋某不才险胜顾兄,这里还请武林同仁赐教。”话虽说的有理,但那神情却是不屑。
朔月见此摇头,“狂妄小儿。”
然后又见到一人跃到台上,因着这人身形高大,落地时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幸好这擂台乃百年老树的木板搭建,不然定是会砸出一个大洞。
“华山派的?呵,不知道华山派的铁心掌对那短刀风会如何?”
无痕抿了口茶,微微皱眉。
虽然这“写意山庄”风景优美,但茶水中仍不免进了尘沙。
他轻叹一声,搁在了杯子。
朔月见状,朝无痕身边的子衿一抬目,子衿便领会了,接过他身边小厮递过来的新茶给无痕饮下。
那厢司空宣看到又不由得嘀咕:想不到他两人关系这般好?但这些年,并未有关于这二人在一起的传言啊?
萧铭听到他说了什么,轻笑道:“你想些什么呢?他二人可都是男子。”
“男子,男子又如何?男子也有断袖的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不经大脑,声音不免大了些,待发觉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忙敛了神,红了脸,看着台上的比武了。
司空锦听到儿子那番话顿觉有些丢脸,连说了几句“犬子不教,犬子不教。”
倾意闲几位前辈都只是笑笑,并没有太多在意。
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却不知在多少人心中掀起了有如惊涛骇浪般的情潮,从而有了后来那么多的纠葛。
“想不到这大汉看似身形笨重,动作倒也不慢”萧铭瞧得开心,“今儿武林大会真是人才济济,实乃我盛朝之幸。”
倾意闲听着不由得皱了眉,想到一开始萧铭交给他的那封折子,心中微有些不安。
“既来之,则安之,倾兄不用想太多。”
倾意闲侧首看着一脸淡然浅笑的司空锦,摇头笑道:“看来我真是老了,还是司空贤弟豁达一些。”
司空锦但笑不语,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而台上的情景正如朔月说的那样,宋黎庭太过狂妄轻敌,这会儿对着这大汉明显地力不从心了,没多久,就被大汉一个狠踢踹下了台阶,狼狈地落在了草地上。
宋黎庭闷哼一声,口中吐出一口血,显然是摔得不轻,他从地上爬起来,摇晃着站稳,对台上人一抱拳,朝原位走去。
紧接着昆仑派、盗墓派、玉魂门等皆有人上去挑战。
台下时而传出欢呼叫喊声,时而有叹气扼腕声。
“哗啦”
又有一人落入湖中,然后又是“哗啦”一声,有人跳入水中救人。
这已经是第十个掉入水中的人了。
朔月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倦意无限地对身边的人说道:“你倒是有心情,这么无聊的比试都能看这么久,就不累么?要我说,你还不如跟我回那香云阁,美酒佳人,岂不快哉?”
无痕看也不看他,冷声道:“要去你自己去。”
闻言,朔月当下坐直了身体,一手指着他,眼中含着笑意“这可是你说的?”
“坐下!”见他真要走,无痕低喝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哎”朔月撇撇嘴,看着天空,“天知道我是怎么了,放着那些美酒美人不要,跑这来陪你看些粗人争斗,不就一块破令么,至于吗?”
这次武林大会,很多人是为了这盟主之位,但更多的人却是为了那传说中的“尊天令”,据说得令者得天下。而这次更是传出:这块承载者天下的令牌是在蓬莱苑——从来只有武林盟主才能涉足的地方。
无痕轻笑,“想不到这天下人皆趋之若鹜的‘尊天令’,朔月公子居然如此不屑一顾?”
朔月转头,凤目盯着他瞧了一会儿,“我倒不知你对那破令如此感兴趣?既然如此——”他手指着擂台,“为何不上去,还非要拉着我来?”
“还不是为了成全你的爱美之心。”无痕很是淡定地回到。
朔月无语了片刻,然后倒回椅背,笑道,“是啊,爱美之心,多谢无痕公子成全了。”
无痕一手捧着茶杯,手忽地一抖,茶水渐了几滴到了袍子上,朔月见他这样,眯了眯眼。
目光接着落到了台上,此刻站着的正是一袭红衣的梅三娘。只见她妖娆地一舞手中红绫,美目勾魂一样地扫过台下众人,最后纤指一点,众人心神一提,看向了指尖指着的地方。
无痕迎着众人的视线,只淡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