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到时候我不是靖王,什么都不是,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今天你吃了么? (3)
溯仍旧重重点头,抬手比划了几下,发现所学的手势根本不足以表达他的意思,指了指自己,又指指珑月。眼中逐渐浮上焦急,仿佛如果他表达不出,珑月误会了,下一刻便要丢下他离开。
“你会一直陪着我,是么?”珑月问得很认真,或许直到现在才发现,真正现实的存在,只有溯,能够陪着她走过这十年。不是她要给予溯什么,照顾他什么,替他安排什么,而是溯,陪着孤零零的她。
溯仍旧点头,微弯下腰,直视着她的眼睛,那眼眸中的光彩,单一却晶莹剔透,唯有不离。
“谢谢你。”
……
珑月死了王夫,女皇的皇夫也奄奄一息,皇宫王府一片哀沉。虽说墨岚一直不醒,但好在也一直没断气,可是,女皇再也无心过问朝政,更没心思找宫漓尘的麻烦。
文武百官自此可以放羊了。
据说,北瑶的雪一向蹊跷,只在刚入冬的时候频繁,过去这一阵,真正入了冬,反而就没什么雪了。
而珑月也在这个时候才有心思注意自己的脸和手,当时刚伤着的时候乍看恐怖,可血痂脱落以后,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伤痕,只是新生的皮肤略有泛红,乍看像只大花猫。而手指虽然当时都已经露骨,如今也长出了新肉,唯独没有指甲而已。
如果不小心打理,恐怕长出指甲也会歪七扭八,珑月细细涂好药,用白布小心包裹起来,毕竟这个身体还要用十年,太难看了终归堵心。
“主子,左相大人墨子群前来拜访,已经在前厅等候。”自这一事,琉璃似乎也老实了些,就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了。
“左相?他来干什么?”珑月眨着眼睛诧异的不是一星半点,虽说也有不少官员单独来拜访她以求亲好,但是,左相,没必要吧。
迎着寒风一路到前厅,只见座上等候着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两鬓略有早白,可依然精神矍铄,浑身散发着多年为官的沉稳气息,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正经八百的北瑶男性官员,当然,简之航不能算。
今天你吃了么? (4)
“老臣见过靖王殿下。”墨子群见了珑月起身弓腰行礼,不知为什么,珑月总觉得他沉稳之余,居然有些激动?
“不必多礼,请坐。”珑月也一板一眼客套着落座,突然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墨子群?姓墨?墨岚的父亲?
墨子群倒真真是个利落的人,落座之后也不迂回婉转,开门见山道:“老臣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如今皇夫病重,女皇无心打理朝政已经多日。老臣恳请靖王殿下以先皇长女之尊为摄政王,暂代上朝听政。”
一句话落,珑月的脸色登时诡异的无以复加,半天都没转过弯来,上上下下一遍遍打量着墨子群。四十多岁,不会是老年痴呆吧,让她上朝听政?摄政王?这恐怕是继宫漓尘说要宠他之后,又一个星际玩笑,绝对跟她的所作所为完全沾不上边的啊!
更何况,她老实缩头缩脑呆着,纳兰珑馨都已经看她颇不顺眼了,染指朝政?她活腻了吧?!
“咳……那个……左相大人是不是走错地方了?那个……安王府从这里出门右转,走过两条街便是。”珑月也很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思,要说摄政,纳兰珑音不是更好的人选么?
然,墨子群一派刚正不阿大义凌然认真道:“靖王殿下多虑了,老臣此次前来确有详尽的考虑,还请靖王殿下顾及百姓苍生之福祉,莫要推诿。”
珑月还是觉得墨子群在开玩笑,且这个玩笑越开越没边,百姓苍生之福祉,是个什么东西?
莫非……是纳兰珑馨派人来试探她的?毕竟墨子群算是纳兰珑馨的公爹啊,虽然这个时代娶了的叫岳父,但总归没什么区别,他们才是一家人才对。
刚要找理由拒绝,只见墨子群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她深深一弓腰,从袖中掏出一个装裱细致的卷轴,双手托起道:“靖王殿下无需多疑,老臣也是奉先皇遗诏,如若有一天女皇陛下不思朝政,又恰逢靖王殿下清醒,先皇遗诏,加封靖王殿下为摄政王,暂理朝政。”
今天你吃了么? (5)
嗯?珑月的表情更加怪异,身后事安排的这么详尽?话说,这先皇的遗物怎么哪哪都是,苏慕颜那有金牌,墨子群这里还有遗诏?
不忍见着个老者一直对她弓着腰,珑月下意识接过卷轴打开来,不禁眉角抽搐满脑袋黑线,看神经病一般看向墨子群。
这老家伙真的失心疯了么?墨岚病重刺激的?想找人给墨岚报仇,但是已经疯了?
这哪里是什么遗诏,只是装裱的比较好看罢了,那白纸上硕大几个黑字:今天你吃了么?
一脸哭笑不得外加同情看着墨子群,抬头刚要开口,对上那双老奸巨猾的眼睛,心里猛地一震头皮发麻,靖王……是不该认字的啊。
可是,那惊愕的表情还留在脸上僵硬着不去,那一纸荒唐的搞笑,缓缓飘落在地上。
墨子群一撩衣襟扑通跪地,“靖王殿下,老臣知道,殿下逢难多年,必有无数说不出的委屈与苦衷,只是还望殿下相信老臣不会谋害殿下。说句大不敬的话,老臣与先皇虽为君臣,也堪为挚友,殿下曾是先皇最器重的皇女,老臣不会害殿下。”
一腔赤胆忠心,一席言辞恳切,珑月的脸却直接扭曲的发痛,逢难多年?委屈苦衷?根本谈不上啊。最器重的皇女?你确定五岁能器重到什么地步?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死人的余韵怎么这么庞大……
“我不干。”珑月也不装了,也不组织句子了,直接就一句,不干。她只要赖定了不干,墨子群总不能打昏了她给她支根棍子戳在摄政王的位置上。
“殿下……”墨子群痛声低头,深深俯在地上,“以老臣手中权势,必拼力保殿下无性命之忧,还望殿下三思……”
“三思也不干。”珑月铁了心,性命无忧也不干,她没那个闲工夫。
不过,让一个长辈一般的人对着她跪地叩首,多少有些过意不去,珑月起身欲扶墨子群,一边道:“不用再劝了,说什么我都不会干的,你们所想的和我要的不一样,如果非要找一个人代替纳兰珑馨,安王比我更合适,你去找她。”
今天你吃了么? (6)
“殿下若是不答应,老臣愿跪在这等殿下回心转意!”墨子群硬声沉着身体,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真的好老套啊,忠臣死谏长跪不起什么的,历代臣子们似乎都熟通这一招啊。
“那你就跪着吧,我就不陪了。”珑月无奈耸了耸肩,还真的开门就走。
水越来越混,情况也越来越复杂,珑月急匆匆直奔轻弦的小院,一旦有了风魄的消息赶紧闪人,夜长梦多啊。
径直敲开门不顾淳雨的阻拦直接冲进屋内,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只见大白天的,轻弦盖着厚厚的棉被,正趴在床榻上睡得正香。以至于她都已经走到了床榻边上,仍旧毫无警惕性。
这货以前真的是杀手么?怎么越看越觉得掺水太多呢?
一揪轻弦的耳朵直到快把人提起来才有些许反应,珑月赶忙问道:“我让你替我找的东西呢?”
轻弦赶蚊子一般挥了挥手,继而又将棉被拢好,嘟囔道:“最近天儿太冷。”
“你……”珑月顿时气得快要厥过去,又一揪轻弦的耳朵,低声威胁道:“再不去我休了你。”
“试试看?”轻弦也不是完全吃素的,又逢被人扰了清梦,起床气正重,冷声威胁回去。
“好,那我就试试。”珑月恨恨说完,转身回到院中团了一个硕大的雪球,一撩锦被直塞进去。
“啊!!!”轻弦一声尖叫,顿时从床榻上蹦起来,厚厚的棉被滑落……赤条条的一丝不挂。
珑月偏头躲过一把飞刀,一撇嘴,“啧,谁稀罕看你。”她也没想到轻弦居然会裸睡,古代人睡觉不都穿着寝衣什么的么?闷骚的家伙。
轻弦用锦被直将自己包裹得像个蚕蛹,披散的长发遮去几分大脑门,少了些许聪灵气,这才多了些杀手该有的气息。当然,直接来源于那双迸射着怒火的眼睛。
“笨女人,你再敢碰我一下……”
“放心,我有生之年绝不会碰你一下。”珑月一脸鄙视道:“听着,你有功夫我也有身手,不想麻烦跟我对着干,就乖乖赶紧去帮我拿东西,否则……”
今天你吃了么? (7)
嗖的一声,珑月一闪身又躲过一把飞刀,虽然明显不是什么致命的袭击,仍旧眯了眼,“警告你,你要是再敢碰我……”
“放心,我有生之年也绝不会碰你一下!!”轻弦气哼哼的反击回去,却随后裹着被子又往床榻上一倒,“三天。”
虽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虽然拿到了玉玺就等于向找到风魄迈进了一大步,珑月此刻却没有一点儿欣喜,更加没有初来时那种乍听风魄消息时候的兴奋。
似乎自从确定了封扬要走,或者就是从秋狩回来之后,她突然开心不起来了。
而事关风魄,她甚至屡屡无端想起珑雪曾经问她的话,她们这么做的意义……
不能想,珑月猛地警告自己,有些事情,可以不明白,甚至可以想不通,但绝不能去琢磨。
虽然来自科技发达巅峰的未来,其实也有很多事是经不起推敲的,比如,她们曾经无端因为命运而失去的自由,失去的亲情,比如,无端加诸在她们身上的责任,比如,如果她们完不成任务,形同死路一条……
不能想!珑月猛地摇头,刚刚离开轻弦的小院想安静一会儿,却被匆匆赶来的苏慕颜堵了个正着。
而苏慕颜的来意很明显,还没等珑月打招呼,劈头便是,“居然让墨子群在前厅长跪不起,月儿,你现如今做事越来越荒唐了。”
“他自己愿意跪的,我没逼他。”珑月一皱眉,实在没心思与苏慕颜兜圈子,甚至连停也没停下来,就要从苏慕颜身边走过。
“月儿,你不能这样。”苏慕颜一把抓住珑月的胳膊,脸上尽是焦急,好言劝道:“月儿,墨子群是三朝□□,就连先皇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你如今让他跪在前厅,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日后……”
“我们不在意那么多眼睛行不行?”珑月执拗一甩苏慕颜的手,“先皇要给他几分薄面不意味着我也要让着他,他来的莫名其妙,说出来的话也莫名其妙,跪的更是莫名其妙。爹,不谈日后,也不谈那么多眼睛,难道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不好么?你难道真以为我答应他,上进了,搅入朝堂那潭浑水,真的还能独善其身么?
今天你吃了么? (8)
你以为你那块金牌能保我一次,如果下次证据确凿,还能留住我这颗脑袋么?
你以为纳兰珑馨是傻子,墨子群就这么堂而皇之来王府,她能不知道么?
你以为只要我上进,只要有墨子群的支持,江山就唾手可得?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你以为,派一群人严密保护我就够了?朝权之争什么时候不流血?你保得了我,那你自己呢,王府那么多人,你能都保得住谁也不受伤害么?”
珑月不知道究竟是自己把事情想复杂了,还是苏慕颜他们把事情想简单了,或许她真的不知道他们手上还有什么筹码,但是,抛却有没有闲工夫不说,她真的不想把周围的人卷入这团争斗中。
琉璃的生活很幸福,家里又要添新人,而此前也对她提过,若是可以,来年开春打算要个孩子。
溯的身体需要长时间调养,虽然现在乍看已经无碍,但是她知道,那些伤,恐怕无时无刻不再痛着。她不想让他再痛,不想让他再担忧。
她甚至希望平静的生活能让宫漓尘有更多选择,不用在她与纳兰珑馨之间被逼迫得透不过气来,慢慢习惯平淡的生活,找寻到属于自己的人生。
就连轻弦,她都希望他能一直这么安然悠闲的过着小日子,那种随吃随睡的生活,真让她羡慕。
而一旦争斗开始,苏慕颜便是首当其冲,没有武功没有兵力,他纵然是相王又能怎样,有块金牌又能怎样?更何况他如今与一个神秘的女人来往亲密,一旦被人揪出来,那是辱没皇族的大罪,苏慕颜想不死都难。
何苦呢?为了一个她根本不想要的皇位,拖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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