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珑馨不是封扬,她不会如封扬一般在紧要关头对你手软。”帝景天还是在提醒道。
珑月也赞同的点了点头,突然抬头疑惑,“你到底想说什么?”
当着宫漓尘的面说透她的计划,她虽不是有心隐瞒,但是,帝景天日夜监视着她们,也必知道,她的计划不想让任何人得知。
帝景天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邪肆的笑,甚为诱惑道:“我有办法能保你的计划万无一失。”
“什么代价?”珑月赶忙问道,纵然心中一动,也仍旧明白,条件越诱人,代价也越大。
“改日再说。”帝景天陡然留下一个悬念,一闪身,哪里还能见到他的影子?
珑月知道,帝景天真的可谓无所不能,而他也从来不会说答话,他说有万无一失的办法,那肯定就是有。
她的计划风险实在太大,直到现在还让她屡屡质疑其可能性,但如果真的能万无一失,她的计划……这个条件实在太诱人了。
缓缓躺下,一翻身带着极其满意的笑容搂上宫漓尘,无论如何,帝景天没有为难宫漓尘。
“月,你究竟要做什么?”宫漓尘的声音幽幽传来。
这其实是个挺尴尬的问题,珑月要对付的毕竟是纳兰珑馨,虽说宫漓尘如今诈死还生,可是有些昔日情分,不续前缘却也未必能斩得干干净净。
“只是个不大保险的计划罢了,尚在考虑中,不用担心,不稳妥我会放弃的。”
“是么……”宫漓尘轻轻叹息一声,也或许是他太不明事理了,他曾经做的那些事,曾经所拥有的身份,甚至在诈死之后还希望珑月能留纳兰珑馨一条性命,她又怎么可能将她的计划告诉他呢?
而珑月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幸福的生活似乎早已降临却又悬在半空中迟迟不落,她猜不透宫漓尘心中在想什么,如果再有人像这样在她们两人中间扎刺,那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
几惊帝王心 (2)
自从她接回宫漓尘之后,仿佛帝景天出现一次,她与宫漓尘的关系就更加冰冷几分。
而也直到这个时候才回过味,她与宫漓尘之间变得冷淡,还真的是从她讲述曾经与帝景天的故事开始。
帝景天救了她,宫漓尘哪怕感到庆幸,也不会有什么喜悦。
帝景天一次又一次帮她,宫漓尘无法说什么,也高兴不起来。
帝景天说他手上有万无一失的办法,而宫漓尘却想不出这样的法子,甚至无法像帝景天一样猜透珑月的计划,那心中的郁闷,岂是几句甜言蜜语便能解除?
然,珑月一时间忙得像个陀螺,上朝议政批奏折,还偶尔跟简之航聊几句治水的事。却不想,浅谈了几句,简之航就像挖到了宝一样眼睛放光,逼得珑月一散朝先行在宫里转一圈甩掉他,才敢匆匆回府。
本就累得感觉快要招架不住,想厚着脸皮求宫漓尘帮她一起看奏折,却看看那裹着白布的手,最终又心疼咽下。
…………
就在珑月天天顶着熊猫眼上朝的时候,后宫中的女皇终于发了手谕,恐怕是自己休息够了也不管别人累不累。总的意思就是,天花的恐慌已过,摄政王劳苦功高也一直未接风洗尘,如今算是弥补,于晚些时候宫中设宴。
箭在弦上发还是不发?其实早就已经发了。
珑月带回的男子长得像皇夫墨岚的消息早已经悄无声息传遍,谣言纷纷,或许这才是纳兰珑馨决定设宴的原因,而并非单纯为了死去的宫漓尘出一口气。
若她如今收手不干了,光是苏慕颜那一关就不好过,骗谁先骗了爹,苏慕颜铁定又要伤心得眼泪哗哗。更何况,就连纳兰席英她们也已经知道了,其实……她没有退路。
溯见墨岚的机会也少得可怜,珑月也仅仅只见过一面,不过好在不用以假乱真,易容下来,九成以上相似即可。
“千净流,你到底行不行?”珑月还是有些担忧,“到时候宫宴人多,别又晕倒了。”
千净流对着镜子,看着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脸,格外觉得别扭,还是点头道:“能行,我低着头就是了。不看他们的脸便不会辨识面相,只要不见面相……”
“那就好。”珑月赶忙打断了千净流的滔滔不绝,“你也不用说话,低着头更好,我护着你,不会出什么事。”
“何以要你保护?”千净流又在认真□□了,“我有武功在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珑月惆怅了,不过还是交代道:“记得,你的武功在宫里不能用,否则,很容易把你当成欲刺王杀驾的刺客。”
“自保也不可以?”
“可以,但是没事还是不要飞到房顶上去。”
……
宫中设宴,只宴请三品以上的官员,人数并不多,小小的花厅倒也不显得那么拘谨。
只是应邀而来的官员们却不觉得宫宴能有多么快意,不管男官女官,虽脸上一团和气,应景而已,这宫宴哪里比得上楼船之中花雕美酒美艳在怀?
几惊帝王心 (3)
纷纷打着官腔热络,互相谦让着落座,看向上方摆着的两个案几,同一阵营窃窃私语。
“我说,陛下真是要给摄政王接风洗尘?这摄政王都回来有一个月了,接风洗尘未免晚了点儿。”
“王大人,擅自揣测圣意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呵,柳大人说的没错,但是,现如今虽说摄政王执掌朝政,可为君之臣,还是得猜猜陛下的意思才好,否则会错了意惹得陛下不快,于你于我可都没有好处。”
“本官倒觉得王大人所言极是,不过,这陛下的心思还真是不好猜。陛下和摄政王……咳,摄政王曾经的王夫,就是天花死了的那个……唉,这关系可不好说。”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一个女官嘲笑着开口道:“摄政王的夫陛下的宠,如今男子的手段也是越来越……”
“这个可不能说……这话不能说……”
“摄政王到!!!”一声长喝,官员们纷纷起身看向门外。
只见珑月一身凝紫华贵的摄政王袍,举手投足尽是贵气逼人,发髻端庄却不乏丝丝张扬,甚至有些官员都觉得,此人酷似先皇,形似七分,神似却已有九分。
而珑月身边跟着个男子,一身雪白似有仙姿飘渺,那步伐,那甩袖,明明入秋,却无端带着几分冰雪飘飞的神韵。
啪的一声,不知是谁的酒杯掉落。
恐怕个头高的人还没看出来,有些人却已然亲眼验证了什么,那男子虽然深深低着头,任由摄政王牵着手步入花厅内,可是那清俊的脸颊……
“女皇陛下驾到!!!”又是一声长喝,惊起了所有呆愣的人,几乎所有的人都一同看向纳兰珑馨的方向,对女皇恭敬是其一,其二……倒是想看看女皇身边的人。
这等宫宴,女皇必要带着皇夫一同前来,官员们有幸见得皇夫真容也只有在这一刻,他们是记错了皇夫的容貌,还是……真的一模一样?
纳兰珑馨一身明黄的牡丹凤袍,头上换下了上朝才戴的珠帘,凤钗翎羽极尽华贵,露出的面庞似乎比前些日子红润了些许,无朝政烦忧恐怕休养的不错。
而她身后确实跟着一身浅黄衣袍的墨岚,微微颔首,面无表情,端庄且高贵,乍看便是一副只能远观的疏离。
官员们有人悄悄打量着墨岚,又着实忍不住好奇心,甚至微微矮下身子,偷偷看着摄政王身边的千净流。
更有甚者已经频频来回转头,似是在对比……
有没有哪里不一样?有多少不一样之处?有多不一样?
错,几乎是一模一样。
花厅中的空气渐渐沉凝,一团诡异的空气包裹着所有人,当然,除了这四个当事人。
纳兰珑馨站定案几前,也不顾什么礼法,先行扶了墨岚坐下,这才居高临下望着下方的珑月与千净流。
官员们齐呼见礼,就连摄政王也不能例外,而纳兰珑馨从众声中听到一句,“草民千净流……”
几惊帝王心 (4)
“此名为千净流的男子,便是摄政王从泷河带回要收为王夫之人?”纳兰珑馨似乎平淡问着,可接下来的一席话早已经准备好了。
在她眼中,宫漓尘才可以配得上王夫之尊,区区一个草民而已,凭什么可以与宫漓尘名分相当?而她也恨纳兰珑月,宫漓尘尸骨未寒,她连牌位也不愿为其供奉,就连衣冠冢也以国事繁忙的说辞推了又推,如此薄幸之人,凭什么宫漓尘死了她还要纳王夫?!
“回陛下,正是此人。”珑月恭敬答着,一直牵着千净流的手不曾松开,却刺痛了纳兰珑馨的眼。
“让他抬起头来。”
千净流犹豫了一下,不过好在面前似乎只有两个人,他应该看不到别人的脸。大大方方抬起头,目光对上纳兰珑馨瞬间失神的眼睛,这就是一国之君么?一国之君的命格就是这般?
空气仍旧在沉凝着,千净流一动也不动任由纳兰珑馨打量,不禁又用眼角看着珑月相互比较,他虽然看不见珑月的命格,但总觉得,珑月才该是做女皇的人才对。
更何况,他一眼就能看出他假扮的就是那个皇夫,那个皇夫的命格……
唉,这难道是亡国之象不成?
不禁又用眼角瞟了一眼周遭的大臣,登时眼前一晕,摇晃着向珑月身边靠了靠。
纳兰珑馨难以置信看着下方一身雪衣的人,呆滞着半天回不过神。墨岚的容貌她记得再深刻不过,甚至无须回过头便知,眼前这个人……和墨岚长得一模一样。
不,或许不尽相同。墨岚自从嫁给她以后,那脸上再也没有浮现过笑容,总是那么冰冷,看着她,犹如只看着冰冷的桌椅一般毫无情绪。但是那个千净流,就这么单纯仰望着她,那晶亮如深潭凝波般的眼眸中划过灵动的情绪,似乎对她还有些好奇,眨着眼睛似还有些不解,一时间神韵流转,让她想起曾经年少时见过的墨岚。
那个……如现在千净流一般灵动鲜活的墨岚,那个……曾经在她心底留下最美好记忆的墨岚。
而那样一个“墨岚”,如今却站在纳兰珑月身侧,两人手牵着手,甚至在面对她久久的打量之后,仿佛像是受了惊吓一般,轻轻向纳兰珑月身边靠去。
一时间,她仿佛已经产生了错觉,纳兰珑月要抢走她的皇位,更要抢走她心爱的人!
“陛下……”
一声呼唤,是她最不想听见的声音。纳兰珑馨猛地回过神,不,他不是墨岚,只是纳兰珑月新要纳入府的王夫。
“开宴。”纳兰珑馨强压着心中起伏,缓缓落座,看向坐在身旁的墨岚。但是墨岚低头垂目,嘴唇微动似念念有词。又在念佛经了,甚至没有注意到下方的动静。
珑月握了握千净流的手,带着他径直走上台阶,在纳兰珑馨稍下方一侧便是她的位置,摄政王之尊,在任何时候,距离皇位都只有一步之遥。
“还好么?”珑月轻声问着,由牵着改为搀扶,只是一个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动作,不知要惊了多少人的心。
几惊帝王心 (5)
“还好……”千净流略有些气喘,压了压眼前的眩晕,低着头再也不敢乱看。
而这方一落座,众位官员的眼睛更是没地方搁了。高高在上一个女皇一个摄政王,两人服色不同相貌也未有几分相似,可偏偏……身边坐着个一模一样的人。
如果不是墨子群位高权重没人敢去质疑他的亡妻质疑他的品行,都要怀疑千净流是不是墨子群的私生子了。
惆怅纷纷落座,均感这一场宫宴,着实不那么简单。
纳兰珑馨看着相携而坐的两人,似乎那个千净流身子并不大好,她隐隐能听见纳兰珑月关切询问,而那个男子的声音虽与墨岚不同,但墨岚却从不会像他那般说话,也绝无那份柔弱对她说,还好,不必担心。
再看看一旁的墨岚,仍如老僧坐定一般,而这也不是第一次了,通常的宫宴需要皇夫出席,他也仅是坐在一旁,绝不喝酒也不碰桌上的菜肴,装装样子便离开。
同样的容貌,却有不同样的性情,但曾几何时,墨岚也能像千净流那般……
而这一刻,纳兰珑馨早就忘了宫中设宴的初衷,也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忘了个一干二净,什么打抱不平,什么蓄意为难,都比不上她如今心中的波澜震撼。
她现在拥有的,纳兰珑月要夺去,她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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