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炎帝沐天暒临危正坐,目光凛然,南台下依次是中将军苏灿,左将军李荣,前将军樊中殊,右将军曾利海,后将军仲彦,强弩将军李歇。
强弩将军李歇银盔金铠,双目微眯,两唇紧闭,深沉坚毅。
鼓乐声中,沐天暒起身将手中的令旗高高的举起。
十万将士山呼海啸:“吾皇万岁,万万岁!”
沐天暒一摆手,展开符册,开始派兵点将……
点将之后,沐天暒神情矍铄,举起一大觥酒,步至将台中央,一擎酹地,大喝一声:“军令!”
十万将士:“是——!”
“有进无退!”
“是——!”
“临敌畏缩,贻误战机者——斩!”
“是——!”
“不遵号令,见危不救者——斩!”
“是——!”
……
雷霆万钧,石破天惊。
沐天暒大手一挥。
鼓乐顿作。
一面黑缎金子的大旗在鼓乐声中,徐徐升起。
沐天暒率领两万精兵离开桐城,忽缓忽急,前方的探子不断地回报前方的情况,沐天暒分别派了两翼的人马分别阻击斜插过来的左右将军,而他直接面对谷利军臣,他要给他迎头痛击,让他有来无回。
沐天暒面色肃然,眼望着远处滚滚而来的铁蹄,知道时机已经到了,下令伏击在灌木丛中的左中后与强弩四路大军列成星月阵型,强弩在前,弯月似弓,三军列后,如满天繁星。西沐大军伏击此处已久,士气昂扬,闻听号令,个个奋勇,每个人心中昨日激愤的心情又冉冉升起,如云层中酝酿已久的雷霆,骤然间将积压了数月的耻辱释放出来,发出撼天动地的呐喊。李歇的强弩军一马当先,跃出灌木丛,开弓射箭,万余箭像瓢泼骤雨呼啸着横扫军臣大军。
军臣大军没想到西沐的大军竟守在这里,从天而降,横杀出来,以致尚未接战,便自乱了阵脚,冲在前面的的首先作了西沐大军的靶子,纷纷中箭从马上跌落下来,跟在后面的来不及收住缰绳,就被前面的死马人尸绊倒。一时间,人嚎马嘶,像受了惊的兽群,四下奔突。
正文 下卷…第四章
不等军臣大军重新集结聚拢,中将军苏灿,左将军李荣,后将军仲彦的兵马如杀妖的仙星杀入阵中。
荒野之上,尘草飞扬,杀声震天,一场短兵相接,生死肉搏的混战,杀得天也混了,地也暗了,远远地望去,就像暴风雨来临时抢收高粱、大麦的人群,在无边无际的原野上玩命的割,不停的砍!干旱了一个春天的荒野被潺潺的鲜血滋润了,马蹄践踏在碧血草丛中,竟如踩入泥泞,发出‘噗叽、噗叽’的响声……
谷利军臣一开始有些发晕,但毕竟是一方霸主,一军统帅,身系数万人马的性命,尽管他把鬼头大刀舞得呼呼生风,割韭菜似的切下一茬茬头颅,也奈何不了一批批蜂拥而上的西沐兵卒,只得大喝一声,从乱阵中杀将出来,睁着血红的眼睛,重新窥视阵容,寻求挽回颓败的破敌之策。
一面“沐”字大旗在正南方猎猎的飘舞,震天的战鼓从哪里隆隆的传了过来。谷利军臣一眼断定那里边是西沐皇上的所在,立即命号兵吹响牛角,发起集结的总攻号令。
群龙无首,懵懵懂懂乱战的军臣兵士终于听到了大王的号命,急速舍了拼杀的对手,趟开血路,随着号角舍命冲锋。
战场上的局势瞬间大变,沐天暒所在的位置一下子陷入了危境。
中将军苏灿率领数千骑迎战,左杀右挡,渐渐也开始力不可支了,被前仆后继,无穷无尽的军臣大军团团围住。而另一批敌军腾出手来,掉头冲向了沐天暒的那个位置。
谷利军臣望着奋勇拼杀的儿郎,眼中射出狂傲的之色,嘴角泛出狠毒的微笑,他把手中的大刀一挥,大声喝道:“能取西沐皇帝首级的赏城一座,美女百人,金万两!”他此话一出,其将士更是双目放出血色的光芒,越加勇猛的向前奔杀。
“皇上!”一员将领满脸是血的冲了过来:“皇上,且退!”
沐天暒环顾身边不断倒下的卫士,眼睛中射出凛冽的目光,他策马上了高处,隐约听到了那声斩杀自己的命令,寻声望过去,嘴角泛起了冷笑,想就这么轻松的打败他,太天真了!沐天暒从自己的背后抽出一支奇特的箭支,那支箭在阳光下泛着冷冷的寒光,箭尖三寸处四周凹下去。他掂量了一下距离,双腿一夹战马的肚子,又往前移了几步。
“皇上!”跟随左右的兵丁立刻簇拥上来,不停的挥刀斩杀冲上来的敌军。
趋马走了几十步,沐天暒弯弓射箭,对准了谷利军臣的血肉之躯,一箭射出,只听他大喝一声,大刀一挥挡开了那支箭少许,力道也减少了很多,位置偏移射在左胸上,军臣的身体在马上微微的晃了一下,就被后面赶上来的将士扶住。
大战仍在继续,但是沐天暒的脸上却笑容越来越盛……
沐天暒见此情势,急命擂鼓,调动左将军李荣,后将军仲彦来增援。
然而,李荣的左军,仲彦的后军遍布荒野,即使赶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暖暖的笑容渐渐隐去,邪魅的眼睛泛着凶光,嘴角翘起,噌的一声从腰间抽出长剑。
“皇上!”周围的侍卫大惊,纷纷包围住了皇上。
“让开!”
“皇上!”
“难道忘了朔城!忘了桐城!”
“……皇上……”士兵的脸上闪了泪光,人群慢慢地散开,沐天暒策马挥剑冲出队伍,他身边的将士大喝一声,纷纷的跟在后面……
沐天暒身具武功,不逊沐天野分毫,他挥着剑,一名裨王一见来者是西沐的皇上,顿时神情大悦,拨马迎上,挥刀当凶砍了过来,沐天暒的身子在马上灵活的一闪,顺手牵过斜肩一剑,刺中他的胳膊,他的手一颤,手中刀落,沐天暒身子一欠,将那把大刀握在手中一劈,将血淋淋的人头掼出数丈之远……身后的千余将士哪见过他们的皇上如此神勇过,竟有如此的好手段,更是精神大振,不甘人后,奋勇向前,和不断扑向沐天暒的敌军战成一团!厮杀的声音将空气凝缩了,气氛紧张的让人忘记了生死。狂跳的战马纵横往来,疯了一样的嘶鸣着,闪亮的兵戈相互撞击,发出令人胆寒的金属声,被砍倒的战马在痛苦中抽搐着,被削下的头颅血球一样在奔突的马蹄下滚来滚去。沐天暒此时已经杀红了眼,脸上身上全是粘稠的鲜血,他一边大声的吼叫,一边劈削剁砍,就好像眼前有着劈不尽砍不完的山柴……
突然,沐天暒的主帅阵中战鼓雷动,李荣、仲彦两只大军从荒野东西斜刺杀来,呐喊之声,震耳欲聋。
身中利箭的谷利军臣终于动摇了,他无力的下令吹响牦牛号角,撤阵退兵。
此时,李荣、仲彦与苏灿的数万兵马已经结为一体,如一阵狂飙横扫落叶,似一阵飓风驱赶羔羊,掩杀过去……
从正午时分一直杀将到傍晚日头偏西,军臣的五万大军此时剩的不到两万,他手下的众王掩护着军臣慌忙进了朔城,而沐天暒的军队一路追杀过来,直至朔城脚下。
沐天暒下令距朔城一里之遥扎下营盘。
夜慢慢地降临,西沐大军罗列的营盘内,各路将军的脸上均是凝重之色,他们焦急的守在帐外,等候刚刚进去御医的消息。
一盏茶的时间,御医从帐内出来。
“皇上怎么样?”李歇紧张的问道。
“啊,诸位将军不必担心,皇上洪福齐天,只是一些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
“啊……”他们闻言,那颗悬着的心才放回到了肚子里,李歇站在帐外,沉声的说道:“皇上……”
“进来吧。”
李歇等人相互对视一眼,撩开大帐的帘子,走了进去。。。。。。
正文 下卷…第五章
耶璃伽搂着羽裳站在朔城的城墙上,看着日出之时军臣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出了城,羽裳的眼里一片哀色。
“怎么了?”耶璃伽抬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擦掉。
“军臣是打仗打仗去了?”羽裳轻轻地问道。
“嗯。”耶璃伽哼了一声。
“那就是又要有很多人会死了。”
“这就是战争啊?”他感慨的说道。
“可是战争不打不行吗?”羽裳转过头凄切的看着他:“真的会死很多人,真的很惨!”
“羽儿,那是男人的世界,战争的世界,跟你无关,不要忧心了。”
“可是死去的不光是征战沙场的将士,还有你们进城之后屠杀的城中百姓啊!他们,他们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杀他们!”羽裳垂着泪,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
“这,这是我们先祖传下来的规矩。”他嗫嗫的说道。
“规矩,规矩不是人定的吗?国师,璃伽哥哥,你是好人,你是菩萨,你忘了你以前叫人行善积德做好事,不能杀生的——可是,现在为什么不阻止他们杀人?”
“……羽儿,这我管不了……”他无力的说道。
“你管不了,你不是右贤王吗?你说的话他们敢不听吗?”羽裳瞪大了眼睛问道。
“嗯……”耶璃伽低下了头。
“璃伽哥哥,你忘了你曾经的菩萨心肠,总之不管怎样,不要在乱杀无辜了,否则,否则菩萨定会报应我们的!“羽裳重重的说道。
“嗯,我记下了,以后不会在我的眼前发生这种事情了。”话音落下,他将羽裳搂在怀中,柔声地说道:“我的羽儿好像是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那是,只是不想哥哥去了那边之后遭受炼狱之苦,母后曾经对我说过,人要日行一善,不能行善,至少不要作恶,国师哥哥应该不是比羽儿更明白这个道理呢?可是哥哥为什么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羽裳痛苦地说道,为什么离着他这么近,却感觉越来越远呢?她要的不是残酷、冷漠无情的杀人刽子手。
“羽儿。”他轻声的叫了一下她的名字,手放在她的头上:“我们不要说这个了,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然后你我二人找个幽静的地方,隐居起来,就我们两个相守到老,一生一世,羽儿,你说那样好不好?”
“真的!”羽裳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为什么现在不能走?”
“因为我要找的人就快出现了,解决他,我们就可以……”
“什么人?”羽裳紧张的问道,不知道为什么,近来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迫使她很想马上离开这里,可是她又不能说,害怕他为她担心。
“呵呵……一个对羽儿已经不再重要的人。”他淡淡的说道。
“哦,跟我有关系?”羽裳的心一紧。
“没关系,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了,真的!”他握紧了她的手说道。
“……我们回去吧。”羽裳低着头。
“再走走吧,不要一直闷在房间里,你看现在你的脸很苍白,多晒些阳光对身体会好些。”
“不用了,我累了。”
“那好吧。”他陪着她走回了临时准备的右贤王的府邸。
……
将羽裳安顿好,耶璃伽走到自己的书房,刚想往里面迈步,忽然想起了羽裳说过的话,她说得很对,自己曾经不是一心向善,广播佛法,普度众生的吗?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自己想得到的,羽儿已经在自己的身边了,难道仅仅就是为了替羽儿出气,惩治那个西沐的皇帝,那个从他手中抢走羽儿的沐天野吗?可是好像都不对呀?难道,难道是沉睡在自己身上战狼的本性在嗅到血腥味儿之后又复活了?
不可以,不可以在这样下去了!他有些惶恐,冰冷的眸子开始有些迷茫,他缓步的走出大门。
街上,明明还是中午,却一片肃然,上次被沐天野夺回了朔城,刚刚没修葺好的大门,又不知被谁踢倒了,店面、铺子、茶楼等等,都紧闭着大门和窗户,但是那一道道的木插,能挡住凶猛而又没有人性的军臣大军吗?
闭上眼睛,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凄厉的叫声,他蓦地睁开眼睛,循着声音步入了一个看似是大户人家的庭院,凄厉、惨叫的声音再次响起,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耶璃伽的眉头一皱,这种事情发生其实对于他们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自从羽裳说出来之后,再次出现这样的事情,他就不能再熟视无睹了。
他‘嘡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