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目前就剩这两个儿子了,如果刘彦再没了,她自己是不会从中得到什么好处的,反而可能让刘恒就有了子嗣上的压力。
到时候他再为了生孩子而宠幸别的女人,她不就变成最终受害者了么。
而且林喻乔心里也有些不好过,不管怎么说刘彦只是个孩子而已,大人的事没必要牵连到孩子身上。
她不会这么做,也不希望以后别人这么对她的孩子。
望着窗外呆坐了一阵,林喻乔叹了口气,最终下了决心。
算是为以后的孩子积点德,现在刘恒不在,王妃也病着,她若是能帮一把,就得出手帮一把。
况且刘恒现在应该是在争储最紧要的关头吧,他平日里对她的好,她也是心知的。
就拿她大哥大嫂害死刘封的事来说,刘恒一直没有公开,这么曲折迂回的处理,大部分也是为了她和林喻城的名声着想。
不然的话,就算他们不受林喻琪的牵连,也要跟着他被传来传去的流言沾一身腥。
刘恒自是有他的周到和温柔,在他能做到的范围内,尽量都为她做到了无可挑剔。
做人不能一味索取,有来有往才会长久,她也得多少回报一些。
“芒夏,你把这件事的全部经过都仔仔细细的打听清楚,然后回我。”
让清明把芒夏叫过来,林喻乔仔细交代她出去打听。她要获得足够的信息把整件事先理顺了,才好作出判断。
对于林喻乔的多管闲事,江嬷嬷是不赞成的。但是见她一副打定主意的样子,一肚子劝她的话也都咽了。
自从亲自责罚过院里不安分的下人后,林喻乔就变得越加有主意了,行止间也不自觉的带了些威严出来,让江嬷嬷也不敢轻易做她的主。
芒夏的效率很高,带林喻乔吃过晚饭后,就把整件事从头到尾详细的给她说了一遍,连具体是哪些人亲眼看到的,也都打听出来。
“道成,道礼和姜管事,陈管事,还有张婆子,方婆子等外门上的人全都看到了。他们说鬼火蓝幽幽的,还跟在人后面飘着,道成和姜管事回去就都吓病了。张婆子说,这是鬼差打着鬼灯要拉人呢。”
说完后,芒夏脸色也不大好,后背不觉有些发凉。以前不太清楚,以为是传言。现在这事说的有根有据的,又那么多人看着,不能不让人害怕。
看着芒夏和清明都吓得小脸发白,林喻乔笑着拍了下她们的肩膀。
“这世间哪有什么鬼神之事,别害怕,你们看江嬷嬷多淡定啊。”
原本想拿江嬷嬷做榜样的林喻乔没想到,她说完那句话后,江嬷嬷竟突然紧张起来。
“哎呦,不敬鬼神的话,侧妃可不能瞎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呐,快吐两口唾沫消了去。”
囧了一下,林喻乔还以为江嬷嬷不信鬼神呢,原来也这样。
对于所谓的鬼火,她心中有数,必然是用了磷粉的。磷的燃点很低,白天其实也能自己燃烧,但是因为日光强烈,肉眼看不见而已。
晚上,磷火燃烧后被风吹起,就会星星点点的飘起来了,而且人身上也是由磷分子组成的,所以就形成了鬼火追人这样的景象。
“巡夜的这些人,都是外院的么,有没有人和内院里的丫头婆子交好?”
“这……婢子就不知道了,要不再去打听打听?”
芒夏听着林喻乔的问题一愣,摇了摇头。
“没事,不用了,明天我去王妃那里,让她查吧。”
第二日,林喻乔在请安时,没有见到江侧妃,听说是告了假,急的在刘彦院里守着。
在周嬷嬷让大家都散了后,她主动留了下来,提出要见王妃。
狐疑的看了林喻乔一眼,周嬷嬷也猜不透她打得什么主意,只是暗中将心提了起来。
由于鬼火的事正好发生在刘封的生辰那一天,王妃听说刘封出现了,半夜就在院里设下天地香烛,供着莲藕瓜果,各色点心等物,烧了寿星的纸马梳头,还有各种表纸。
“我的儿啊,娘知道你死的冤枉!”
一边烧着纸,王妃一边垂泪。每年刘封生辰要换的寄名符还在,可是如今人却没了。
“儿啊,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话,夜里你也托梦来看过我一回,好歹让我再见见你啊!”
王妃哭的肝肠寸断,想起只有江侧妃和刘彦院前出现过鬼火,再加上下人间的传言,她纵然知道真相,也开始犹疑起来。
莫不是江侧妃真的插了一脚?只是没有证据,或者,是刘恒查出来没有告诉她!
想到后面这个可能,王妃顿时又觉得喉间血气上涌。
“是娘无能啊,封儿,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将害了你的人,都带走!”
对于刘彦病情又严重起来,王妃也不想再管。大概,真的是江侧妃做下的孽,那就让刘彦来偿吧,王妃只恨刘封没有将江侧妃也一并都带走。
折腾了半夜,第二日王妃就昏昏沉沉,起不来了。听到周嬷嬷通传,说林喻乔要见她,这才挣扎着爬起来。
看着王妃病的更厉害了,林喻乔也无奈。她这大部分都是心病,若是自己看不开,任何良药都没得救。
“王妃身体久恙,妾也是十分担心。世子和大小姐都离不得您不说,就是府里的事,也都还需要王妃来执掌大局啊,您千万要保重身体,早日康复。”
这番劝词,林喻乔也是发自内心,情真意切的。
毕竟名分已定,本朝律法明言规定,不许妾室扶正。
除了皇帝的后宫不受这条法律的限制,其他任何人家,让妾室扶正,都是犯法的,要处以流放的刑罚。
她既然没了扶正的指望,也就老老实实的做她的侧妃,没必要起什么坏心思。
况且王妃人不坏,也没有对她做什么恶事,她也不会平白盼着王妃有什么不好的。
“你来是有什么事么?”
听到林喻乔话里的关心之意,王妃苦笑了一下。她也知道自己还有剩下的两个孩子,不然,她怎么能硬撑下来,早随着小儿子走了。
“现在府里因为鬼火的事沸沸扬扬,妾觉得十分不妥,还惹得二公子也不能安心养病。王妃您还是尽快拿个主意才是,惩罚做下这事的真凶,也让江姐姐和府里其他人都安心。”
林喻乔不大明白,王妃为什么还没有动作呢。
这事明显就是针对江侧妃和刘彦的,刘封被疯狗咬的真相王妃应该知道才是。他的死,压根和江侧妃没关系,都是太子和林喻琪夫妻的手笔。
“你是说……”
王妃皱着眉望着林喻乔,她刚才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说这事是有人做下的,不是闹鬼,而是其他人图谋不轨。
有人能操纵鬼火么?
这事王妃从来没听说过,那这么说林喻乔有什么目的?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潜意识里,王妃还是相信这是刘封显灵的结果。因此,对于林喻乔的话,只有揣测,没有信任的意思。
感觉到王妃目光里的不信任,林喻乔知道,她是相信了鬼火这回事,作为一个学过基础科学知识的现代人,林喻乔终于找到了一丝优越感。
在这个封*建*迷*信是主流的时代,她不禁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妾小时候,碰巧见过身边的下人,曾经用过一种叫‘磷粉’的粉末取乐。夜间抓一把磷粉,并且将其他的都洒在地上,对着掌心吹一口气,就能燃起蓝色的火光。妾相信,府里所谓的鬼火,必也是这个成因。夜里各院都锁着大门,鬼火又是在外面燃起来的,因此,王妃该好好查查那些见过鬼火的巡夜人,他们之中必然有一个撒了磷粉。“
磷火燃烧的成因是林喻乔前世看过的,探索科学有一个节目就报道的,如今突然想了起来。具体细节已经忘了,但是应该就是这个没错。
林喻乔说的铁板钉钉一样,态度认真,王妃不禁眉心一跳。
她第一次听说有‘磷粉’这个东西,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她这件事没有及时查出来,要是由此刘彦出了什么问题,等刘恒回来,她也讨不了好。
刘彦不过一个庶子,是死是活王妃并不关心。
但是她爱惜自己的名声,这么多年她一直方方面面努力都做到位,才赢来了一个贤惠的好名声,必须保持下去,可不能出差错导致名声被毁。
“此番多亏了妹妹提醒,不然我病的浑浑噩噩的,一时想不到,岂不是让这起子黑心的人得逞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王妃到底还是决定采纳林喻乔的建议,好好查查。
若是真的有人使计,那么这个人必然是与江侧妃有旧怨的,而且,那个人主导了府里的流言,也定然不知道刘封的病故是谁下的手。
等林喻乔走后,王妃拉过周嬷嬷仔细商讨了一番,必要把真凶拿获,等刘恒回来方可有所交代,不会显得她无能。
把自己能做的事都已经做了,林喻乔一身轻松。
接下来就没有她的戏份了,从此隐藏功与名,她安静的等结果就好。
林喻乔还是相信王妃的手段的,之前只是因为王妃没有掌握科学技能,才被迷惑。现在她已经明白过来,肯定会着手调查处理。
本来她还想再去看看江侧妃,可是江侧妃一直守在刘彦的院子里。这一世林喻乔也没有出过痘,故而为了安全也不敢过去。
回去后想了一下,为了更快的把主谋找出来,林喻乔又写了一张纸条使人交给江侧妃。这样江侧妃和王妃两方双管齐下,必然能有所收获。
果不其然,没过两天,林喻乔就听说王妃将一个姓于的通房关了起来。
于氏本是王妃带过来的陪嫁,在江氏入门后,也被开了脸。她相貌也算出挑,和荏弱温婉的江侧妃是走同一个路线的,靠着温柔小意,早年也算得了些宠。
江侧妃那时候还是庶妃,也没有孩子,根基未稳,而刘恒每个月流连后院的时间中,大头都被王妃牢牢的占住,所以剩下有限的几天里,她们这些人竞争就有些激烈了。
为了争宠,各人都使出浑身力气来。
江侧妃为了将于氏踩下来,先是折下身子刻意与她交好,姐妹情深了一阵后,听说于氏想借着现在还有宠爱,尽快有孩子。就假借分享的名义,将一套避火图给了于氏。
本来这手段于氏是不敢用的,觉得不是正经人干的事。但是她出身贫苦,从小被卖到王家做丫鬟,也没见过什么世面。
听江侧妃说起自己就是用了这个才得了刘恒的怜意,而且大家小姐都是把避火图当做压箱底陪嫁的,也就动了心思,还很感激江侧妃的无私分享。
她是有些野心的人,盼着自己能有个儿子,到时候提了身份,也就不用处处在王妃那里伏低做小了。
这于氏的心思,江侧妃是摸透了的。而刘恒的为人,江侧妃也是有些了解。知道他一向为人规矩方正,最不喜这种邪气媚上的作风。
结果就是于氏用了避火图,却被刘恒厌了。可悲的是,当时于氏一直没有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被突然厌弃。直到江侧妃生了刘彦,被抬了侧妃,于氏才想明白。
她手里的避火图,根本不是给小姐陪嫁的那种欲说还休的启蒙教材,而是更露骨的合欢图,是楼子里才用的手段。
这种闺中之事,原就不是能外道的,要不是她极信任江侧妃,也不至于就这么相信了。她后悔极了,王爷从来没表现出来过对闺房之乐的看重,她怎么就能着了江侧妃的道。
她怀着满腔信任,就这么被江侧妃利用了去,想起来这事,于氏就气闷的夜里合不上眼。
此后的这些年,江侧妃有儿子傍身,王妃也对她无可挑剔,日子过得安安稳稳。
而于氏,则是被厌弃的通房,早被众人忘在角落,身边只有一个懒散油滑的丫头伺候,日子过得艰难且寒酸。
直到后来她意外勾搭上了外院的姜管事,日子才算好过一些,好歹日常的用度,没人克扣她了。
于氏住的院子是府里最偏僻的地方,院外有个竹林作掩护。眉来眼去了一阵后,夜里,她就趁着丫鬟睡死过去之际,偷溜出来与巡夜的姜管事私会。
姜管事年纪与于氏相当,早娶了婆娘,但是家里人比起长相秀致又有风情的于氏差的太远。
于氏正当盛年,又是久旷之身,加上以前用心揣摩过合欢图的招式,很是有几分本事,现在偷欢时放开了*浪言,让姜管事沾过后,就死心塌地的对其唯命是从。
在王府的丫鬟们中,也有各自的交际圈。于氏的丫鬟春杏,就和百里氏身边的桃枝交好。桃枝将从百里氏那里听来的事,当做八卦讲给了春杏听。
春杏平日里和于氏处的也不错,于氏并不苛待她,因此春杏又把百里氏的猜测告诉了于氏。
在知道三公子的事可能与江侧妃有关后,于氏心里十分激动。
她是相信江侧妃有这个胆子和手段的,以前能暗算了她,现在就能害了三公子。可惜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江侧妃有罪。
遗憾过后,于氏太想让江侧妃受到惩罚了,凭什么害得自己后半辈子没了指望,她还能靠着儿子过好日子。
灵机一动,于氏想,没有证据,那她就创造证据。江侧妃最宝贝的就是儿子了,她就要让江侧妃尝尝失去儿子的后果。
接着于氏又记起,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爹拜了师傅,跟着在街头卖艺的人学耍把式。他们表演的喷火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