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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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判-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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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嫣然忙道:“朱大人,这株绿牡丹名叫碧痕,她害人也是自有她的苦衷的。”

朱子建踌躇道:“老夫断案还从未遇上过这种事,只有听说过开封府龙图阁直学士包拯包大人曾有夜审乌盆。没想到今日我也有幸效仿孝肃包青天了。”

朱子建走到瓦罐前细细端详起绿牡丹,喝道:“大胆花妖,我且来问你。你们姐妹在扬州府所杀人害命之事,给我从实招来。”可是半天那株绿牡丹一言不发,就算陈梦生问话亦是如此。项啸天直嚷嚷着要陈梦生给花妖用咒给那花妖用刑,却被上官嫣然劝住。

上官嫣然柔声说道:“碧痕,现在扬州知府大人在此,我知道你害人不是你的本意。可是那些被你们姐妹俩害之人皆是有家眷父母的。他们的家人是多么的悲伤,多少的人家就是被你们从此毁了啊!”

瓦罐中的绿牡丹急声辩道:“上官姑娘不是的,我和姐姐杀的男人都是家中已经有了夫人,还来星月画舫里来寻欢作乐的薄情负义之人。我和姐姐最恨这种人,当年昙花姐姐被个忘情男人害的好伤心啊。”

朱子建奇道:“昙花姐姐又是何人?”

碧痕道:“昙花姐姐不是人啊,昙花姐姐原是一位天庭的花神,她每天都开花,四季都灿烂。她还爱上了每天给她浇水除草的年轻人。后来此事给玉帝得知,玉帝于是大发雷霆天庭不许他们相恋,一定要拆散鸳鸯。玉帝将花神抓了起来,把她贬为每年只能开一瞬间的昙花,不让她再和情郎相见,还把那年轻人送去灵鹫山出家,赐名韦陀,让他忘记前尘专心侍奉佛主,把那花神忘记。”

碧痕这话把众人都惊住了,韦陀他是佛的护法神。据说,在释迦佛入涅时,邪魔把佛的遗骨抢走,韦陀及时追赶,奋力夺回。因此佛教便把他作为驱除邪魔,保护佛法的天神。在寺庙中常常会看见手持金刚宝杵重八万四千斤,金刚不坏身,发大誓愿,佛佛出世拥护佛法。威风八面头戴凤翅兜鍪盔。足穿乌云皂履,身披黄锁子甲。庙大庙小只要看看韦陀菩萨的韦陀杵的方向就知道了,如果韦陀杵扛在肩上,表示这个寺庙是大的寺庙,可以招待云游到此的和尚免费吃住三天;如果韦陀杵平端在手中,表示这个寺庙是中等规模寺庙,可以招待云游到此的和尚免费吃住一天;如果韦陀杵杵在地上,表示这个寺庙是小寺庙,不能招待云游到此的和尚免费吃住。

朱子建的头一下子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回身对陈梦生道:“陈大师,这分明是花妖的妖言惑众啊。”

碧痕冷冷的道:“自古来都是你们男子三妻四妾,有了新人就忘记了旧人。那韦陀在灵鹫山出家时我与姐姐还是山上的一株并蒂牡丹花,每天看着昙花姐姐难过流泪。很多年过去了,韦陀他果真忘了昙花姐姐,潜心习佛,渐有所成。而昙花姐姐却怎么也忘不了那个曾经照顾她的小伙子。她知道每年暮春时分,韦陀总要下山来为佛祖采集朝露煎茶。所以昙花就选择在那个时候开放。她把集聚了整整一年的精气绽放在那一瞬间。她希望韦陀能回头看她一眼,能记起她。可是千百年过去了,韦陀一年年的下山来采集朝露。昙花姐姐一年年的默默绽放,韦陀始终没有记起她。”

上官嫣然叹了口气道:“神仙也爱的这般的苦啊,那后来呢?”说完偷偷的看了一眼身边的陈梦生。

碧痕淡淡的说道:“后来我和姐姐实在忍受不了昙花姐姐的苦恋了,干脆自封在牡丹花中了不问世事了”

碧痕却不知道后来直到有一天一名枯瘦的男子从昙花身边走过,看到花神忧郁孤苦之情。便停下脚步问花神“你为什么哀伤?”。花神惊异,因为凡人是看不到花神的真身。如果是大罗金仙头上有金光、如果是妖魔头上有黑气、如果而凡人头上是无任何灵光。刚刚从身边走过的明明是一个凡人,如何看得见自己的真身。花神犹豫片刻只是答到“你帮不了我”。又默默等等待韦陀不在回答那个男子的话。

四十年后那个枯瘦男子又从昙花身边走过,重复问了四十年前的那句话“你为什么哀伤?”花神再次犹豫片刻只是答道“你也许帮不了我”。枯瘦的男子笑了笑离开。

又过了四十年后一个枯瘦的老人再次出现在花神那里,原本枯瘦的老人看起来更是奄奄一息。当年的男子已经变成老人,但是他依旧问了和八十年前一样的话“你为什么哀伤?”。昙花答道“谢谢你这个凡人,在你一生问过我三次,但是你你毕竟是凡人而且已经奄奄一息,还怎么帮我,我是因爱而被天罚的花神”。

老人笑了笑,说“我是聿明氏,我只是来了断八十年前没有结果的那段缘分。花神我是送你一句。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说完老人闭目坐下时间渐渐过去,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开始从老人的头发向眼睛划去。

老人笑道“昙花一现为韦陀,这般情缘何有错,天罚地诛我来受,苍天无眼我来开”说罢老人一把抓住花神,此时夕阳滑到了老人的眼睛,老人随即圆寂,抓着花神一同去往佛国去。花神在佛国见到了韦陀。韦陀也终于想起来前世因缘,佛祖知道后准韦陀下凡了断未了的因缘。因为聿明氏的老人违反了天规所以一生灵魂漂泊。不能驾鹤西游、也不能入东方佛国净土,终受天罚永无轮回。昙花一现,只为韦陀。所以昙花又名韦陀花,也因为昙花是在夕阳后见到韦陀。所以昙花都是夜间开放。

上官嫣然久久无语,眼中却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朱子建沉声道:“你们姐妹就是因为这个而在扬州府害人?那鬼王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鬼王是何方神圣,我和姐姐斗他不过被他要挟着吸汲出男子的脑髓交给他。”碧痕无可奈何的道。

朱子建闭目思索了片刻对陈梦生道:“陈大师,此案复杂还请大师随我回府。本官有事向大师求解,不知道大师现在可方便?”陈梦生点头和朱子建一起骑马去了扬州知府。到了知府花厅之中朱子建一脸的沉重,抬手把厅里奉茶的丫鬟遣退后关上门一阵的长吁短叹。

“陈大师,你看着案子该是如何断?若是本官把这案子真判作是鬼魅妖精所为,朝中必会大乱。百姓们可以流言是妖孽作祟但是呈报大理寺却是断然不行,本官一直为之发愁想请陈大师提点。”

陈梦生摆手言道:“朱大人的顾虑我已知晓,都说国之将亡必生妖孽。大人是怕以妖孽行凶会遭朝中非议,陈梦生只是一介粗人对官场之事素无了解,大人请我提点倒不如干脆明言是要我怎么去做吧!”

“呵呵,大师果然是一针见血。现在既然查到了是妖孽鬼王指使花妖害人性命,朱某人就是想此事面子上还得按律来办,除妖之事还要全赖陈大师了。”

陈梦生看着两鬓皆白的朱自建道:“大人为扬州府命案也已劳心许久了,除妖之事我自当会尽力。还望朱大人开城通航吧,我这连日看见城中百姓俱是惶惶度日若不再施良策怕是会人心大变了。”

“大师之言我不是不知,朝廷之中就是怕扬州府的流民将此事传扬,到时候局面就更乱了。前有大金虎视眈眈现在妖孽尚未诛,开城那更是麻烦。还是先将袭庄何青全尸身尸格入宗,也好给百姓一个交待。”陈梦生听朱自建这般发自肺腑之言也只好作罢。

朱自建走到门前高喊了一声:“来人啊,去请仵作公孙先生到殓房一趟……”

第115章:验尸取证

陈梦生皱眉道:“敢问朱大人请那个公孙先生是何用意?”

“哦,这个嘛。扬州府一年多的光景里竟然离奇死了几十人,我曾上书于大理寺禀报此事。后来从大理寺特地将提刑司调派六品官公孙杰前来查验死者,可是一直查无所获。现如今虽然有了那花妖的片面之词已经是知道死因,但是还不足为信需让那仵作填写尸格入了卷宗一并呈上大理寺方能服众。”

陈梦生对仵作也就在临安城提取丘仁心尸身时见过,还真对仵作这行当不甚了解。朱自建笑着道:“陈大师不必疑窦,就请与本官同去殓房。”公门之中的殓房仍是有着专人看管之地,一般只有等案子了结之后,尸身才能由家人带走,若是没有家人来领的那就得存放义庄,时日一久那些个实在无人来领的无名尸,就由衙门和当地的善人捐钱到义庄买口薄皮杉木棺材做场法事给埋了,所以身在公门中须得好修性……

陈梦生随着朱自建来到了这知府衙门的殓房,冲天的阴气叫人不寒而栗。看守一见是知府朱自建亲临都忙着出来行礼,朱自建摆手衙役们才敢起身退下。

朱自建带着陈梦生径直走进了殓房内堂,内堂之中有着一个三十多岁青衣皂角的精瘦汉子垂手而立。朱自建对那汉子道:“公孙先生辛苦了,这位是陈梦生大师。此次请先生来正是因为大师查到了些许线索对破案有着非同小可的功劳,扬州府内的命案死者伤口应该是在顶门。”

公孙杰打量了一会陈梦生道:“扬州府一年来共死了四十多人,公孙杰虽然不才可是对死者身上皆已全部检查过。却是明没有在死者头上找到伤口啊,不知道大师怎么知道伤口在头上?”

这个陈梦生还真知道,刚才午间装作昏迷时差点被花妖胭脂从顶门吸汲了脑膸。但是陈梦生却又不能说,只好笑道:“公孙先生,我现在说先生也未必会信,何不一查就明呢?”

“好,朱大人,陈大师待我再次查来。”说完话从地上背起一口大木箱子。

陈梦生被彻底震惊了,在临安府看到的仵作身上不过就带着小口布袋。眼前的公孙杰不愧是提刑司派来的仵作这身行头就让人侧目,绝非是那些县衙仵作所能及的。

公孙杰在前引路,后面跟着朱自建和陈梦生。三个人由内堂转进了一处铁门锁着的地下室前,公孙杰上前对铁门边的看守道:“开门,知府朱大人查案。”

看守急忙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陈梦生踏入地下室就闻到一股隐隐的尸臭味……

龚庄三天前死的何青全尸身就放在殓房首间,这三天来公孙杰的确是没有闲着。何青全的尸身躺在青石上,尸身可谓是触目惊心。饶是陈梦生看了也吓了一跳,知府朱自建已经是吐的一塌糊涂了。那何青全腹腔被部开,整个腔子里的内脏被剜出放在旁边的银盆之中,青石四周的血槽之中血还有全干,稠黏的血液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公孙杰等朱自建吐完后道:“朱大人还请到楼上休息吧,待我填完尸格自会交给大人过目。”

朱自建阻止道:“不碍事了,公孙先生你可有发现?”

“回大人的话,公孙杰惭愧至致。我已对何青全尸身验遍全身并不见伤,剖开腹腔其肠胃之中不见有异,脏器无出血受损之痕迹。死状亦如从前遇害死者,方闻陈大师所言说死者之伤应该是在顶门可是小人曾对死者检查过头骨上并无异常也没有丁点的血淤啊。”

陈梦生看了何青全的死尸后道:“请公孙先生将此人头发剃去,就能看见伤口了。”

公孙杰深作一揖道:“还请朱大人陈大师二位稍待,让我即可验来。”

公孙杰把身上背着的大木箱子放置于地,箱子落地发出了沉闷之声。陈梦生估计那口箱子有四五十重的份量,见公孙杰打开箱子陈梦生不禁是大吃一惊。

那箱子内是以叠罗汉之状分有三层,每层之间都有铜骨支持。箱内之物是一目了然,上层放有七八个白瓷瓮,瓷瓮之间塞有白色棉布,棉布上又插有长短粗细各不相同的银针。箱子中间之层在箱板刻有两排凹槽,每个槽内都嵌放着形状各异的刀子,有大有小曲直皆有。最小的不过如手指长短大的也不过一尺余长。箱子底层是一些重铁器有斧子锤子锯子勾子等等,反正陈梦生看见这箱子要是不知道公孙杰是个仵作,定当把他当成木匠了……

公孙杰挽袖露臂先从箱中取过一白瓷瓮打开盖子浇淋于臂上,一股酒气迅速弥漫在殓房之中。从凹槽内拿出了一把七寸弯刀,沿着何青全的顶门发髻刷刷刮下。何青全已经死了三天脸色呈现铁青暗灰之色,尸僵如石刀子刮在头皮上竟会发出微微的滋滋声。三四刀下去何青全的顶门发被一刮而光,在殓房灯火之下显露出一个微乎其微的黑点,那黑点至多也就头发丝粗细。

公孙杰回身从殓房之中拿过尸格,提笔在何青全的尸格单上继续写道“割发见顶门有一细未黑亮,似人发粗细……”

知府朱自建问道:“陈大师你看这么一个小黑点,既无伤口也没血淤说不准就是粒痦子。本官实难相信就凭这个一个小点能把人给害了?”

此间有外人在陈梦生也不方便将那花妖指尖会伸出如发丝般的花茎害人的事说出,只好道:“朱大人不必费神,还须请公孙先生一验便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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