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英杰退后好几步,示意毒骨人抓着铁链将下面的东西拽出来。无数的毒骨人上前,拽着铁链将下面的东西费力了拖了出来,拖出来后才发现那条铁链后方绑着一条通体漆黑的蟒蛇。
那条蟒蛇拖出沼泽水面后,周围的毒骨人都爆发出一声怪叫,惊恐地围成一团,连一直保持安静的毒骨人婴孩都吓得哭出声来。那个男孩儿也吃力地撑起身子来,疑惑地看着背着双手站在那的穆英杰,看得出男孩儿也对那蟒蛇非常害怕。
“英豪,他们怕蛇,你去看看蛇肚子里有什么东西。”穆英杰侧头吩咐道。
穆英豪点头上前,蹲到那巨大的黑皮蟒蛇前,伸手用手背碰了碰,又立即缩了回来,回头对穆英杰说:“大哥,不是真蛇,是铁皮打造的!”
“嗯,外面是铁皮,这叫铁皮龙,上面应该有机关,和活寿材的方式应该相同,你尝试着打开,把里面的东西给拿出来。”穆英杰继续说,站立未动,看着穆英豪的手在那条铁皮龙身上摸索着,终于摸到尾巴的时候将尾部旋转了一圈,接着又顺着尾巴开始慢慢旋转着蛇身,一直旋转到头部后,正欲打开,却又被突然上前的穆英杰按住手。
穆英杰看着那蛇头,摇头道:“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单单是这样,早就有人帮他们打开了,我记得铁皮龙也叫诡龙,表里不一样的东西,再顺着原来的方向旋转回来,我来帮你。”
两人合力又将那铁皮龙的身子重新旋转了一圈,旋转完毕后蛇头晃动了一下,掉落下去,紧接着前方掉落出无数的金锭、银锭,可那些毒骨人依然很害怕,好像对这些金银之类的东西丝毫不感兴趣。穆氏兄弟回到蛇头前,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掏空,发现不过几十枚金银锭而已,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还有机关,这只是第一层,蒙骗那些误打误撞打开的人。”穆英杰慢慢摸索着铁皮龙的身子,摸着那上面制作精细还可以活动的鳞甲时,想起先前男孩儿附耳告诉他的那一串方位数字,也就是找到铁皮龙的位置,思考了一阵按照那种方式开始小心翼翼地拨动着鳞甲……
“咔嚓——”一声后,铁皮龙的鳞甲开始渐渐掉落,随即也自行翻转着身子,如一条真蛇一样盘了起来,身子向中间聚拢,聚得越紧鳞甲也随即掉得越快,没过多久,铁皮龙的鳞甲就全部掉尽,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蛇身,蛇身下的皮肤内好像还蠕动着什么东西。
“找到了。”穆英杰拔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割开里面蛇身的皮肤,从里面抽出一张脸部大小的皮来,摊开在手上道,“祖辈的手艺我们是赶不上了,太精妙了,以白色巨蟒的身子作基础,外面打造上铁皮所制的机关,藏着这些毒骨人必须带走的东西……”
穆英豪盯着穆英杰手中那块还带着粘液的皮,问:“这是什么?”
“知道易容术吗?易容术中最精妙的不是如何化妆,那只是相对较为低级的方式,还有一种方式,则是利用真正的人皮来制作,但这种方式在千百年前就失传了……”穆英杰拿着那块人皮,看着在不远处正吃力地撑着身体向这个方向看来的男孩儿。男孩儿脸上露出了笑容,欣喜的笑容,使劲冲穆英杰点了点头。
“他们是車部刺客的后裔。”穆英杰看着穆英豪说,“很难相信吧?吒翰先前也没有说明白,直到他告诉我,我才知道怎么回事。很多年前,午夜后殓师追踪赤日后殓师到了这个地方,刺客也尾随而至,午夜后殓师因为没有办法与赤日发生直接的冲突,于是设伏利用异术抓住了他们的祖辈,用异术将他们变成了毒骨人的模样,刺客虽然变成那副模样,但依然没有忘记他们的首要任务是什么,但他们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能力,还立下了违背自己初衷的誓言,要看住赤日,看住炙阳简……”
刺客虽说是受命刺杀,但他们与后殓师从某种意义上本就是一体。后殓师出走后,他们的第一次追杀,采取的完全是自杀的方式,根本没有尽全力,一来可以顺利放后殓师离开,二来可以向当权者有一个交代。刺客与赤日后殓师之间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只要带出来的物件安好,没有被故意散落出去,他们就没有必要再下手,况且他们所会的异术仅仅只是皮毛,藏觅那些物件的方式也没有后殓师们高明。
午夜后殓师们当然清楚这一点,但那时候他们面对比自己人数和实力强大数倍的赤日后殓师毫无办法,只得在那些持有炙阳简的西夏人后裔身边埋下活标记,而那些活标记就是已经变成了毒骨人,可以在沼泽内生存的刺客。
“食腐茎”的种植方法也是午夜后殓师所教,他们这样做就是为了吸引世人的注意力,让天下人都知道沼泽中有一群毒骨人,而毒骨人又会种植食腐茎。这样一来,午夜后殓师便没有必要潜伏在西夏人后裔的身边,总会有人为了食腐茎而寻找毒骨人,而只要找到毒骨人就可以找到西夏人后裔所在的行走村。
赤日和午夜两派比较起来,午夜较为心狠,可以说是残忍,认为天下一切事情都有定数,自己所作所为也仅仅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可赤日则不同,他们心存着希望,所以也不会放弃那一批成为毒骨人的刺客。他们不放弃,被他们救过的西夏人后裔当然也不会,所以只能收留这些“活标记”,但同时也不断地迁移着村落所在的位置,以防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
“可他们为什么不走!?他们已经不再是刺客,你看看他们,他们算什么?”穆英豪完全无法理解这一点。
穆英杰指着手中的那块皮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最早車部的刺客为什么那么神通广大?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模样,他们会潜伏在只要有人出现的任何地方,今天也许是一名侍卫,明天也许会成为一个后殓师,不断地变换着身份潜行,让敌人防不胜防。”穆英杰说到这,又用手指轻轻滑过蛇身下面那一块块蠕动着的东西,“能让他们做到这一点的就是这种高超的易容术,但易容术的制作和使用方式,只有他们的首领才知道,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其重要程度就如同我们的孟婆之手一样,没有了这种东西,他们不算是真正的刺客。从前追杀我们的那些刺客,如果有这种易容术,我们恐怕早就死在蜀内了。”
难怪那些刺客会散落在全国各地,千年前第一次刺杀结束后,其后的刺客就分散了,即便是他们大部分人离开了首领,没有这种易容术傍身,但依然在坚持执行着自己的任务。这么说,他们的任务其实和赤日后殓师相同,从刺杀后殓师转为了刺杀那些要将这些物件公诸于众的人——午夜后殓师。
“午夜后殓师将易容术的制作方式和使用方法藏在了铁皮龙中,告诉这群毒骨人铁皮龙大概所藏的位置,就算再简单,毒骨人也没有办法找出来,毕竟位置的计算方式再简单,也只有后殓师自己懂得。”穆英杰起身,将那块皮拿到了那个男孩儿的跟前,男孩儿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张皮,摊开在掌心之中,又艰难地爬起来,双膝跪地,将那块皮高高举起,随即周围的那些毒骨人也纷纷跪下来,向那块比他们生命还重要的人皮膜拜着。
第五章(下)'铁皮龙'
“可是……赤日为什么不帮助他们?”穆英豪又问,问完后好像又想到了答案,自己回答道,“对,人的本性就是丑恶的,他们也需要徘徊在村落外围的守护者。”
“人之初,性本善……本善吗?你看看那些啼哭的婴孩,如果只有一个奶头,又有其他的婴孩,他们会让出那个奶头给其他的婴孩吃吗?不会。因为那是人的本能。”穆英杰说罢,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行囊,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道,“英豪,我们应该走了。”
穆英豪点头,转身跟着穆英杰离去,可没有走多远,就被已经起身的男孩儿给叫住:“你们需要马。”
穆氏兄弟转身,穆英杰则指着西方道:“让你们走!听不懂吗?”
男孩儿将双手放在嘴巴前方,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嘶鸣,类似濒临死亡的马儿发出的那种悲鸣,不一会儿从沼泽之中跑出两匹通体发黑的大马来,两匹马的马眼泛着乳白色,身体虽瘦,但鼻前喷出的白烟却像是燃烧后的烟雾。
“它们的父母是在养尸地之上交配,又在养尸地中产下它们,这里的人认为它们是不祥之物,叫他们‘鬼马’,没有人要的东西,和你们一样……”男孩儿说完,将那张脸皮小心翼翼地摊开,放置在脸上,接着带着那群毒骨人扛起那条铁皮龙向着西方缓缓走去……
穆氏兄弟来到那两匹鬼马跟前,还未上前两匹鬼马都扬起了前蹄,昂头嘶鸣起来,发出的却不是危险临近的警惕声,相反看起来却有些兴奋。
“呵,没有人要的东西?”穆英杰伸出手去摸着鬼马的马背,鬼马低下头贴着穆英杰的脸,另外一匹马也用身子轻轻靠着穆英豪,虽说它们身上散发出一股股沼泽地中特有的腥臭,却带着一种莫名的东西吸引着穆氏兄弟。
没有马鞍的前提下,两人只得引着两匹鬼马在沼泽地中走着,走了许久穆英豪终于发现两人是在转圈子,忙问:“大哥,我们迷路了?”
“不,我打算绕一个圈子,然后跟上他们,看看他们会去什么地方,确定了大概的方向之后,我们再返回。”穆英杰边走边擦拭着自己那支快慢机。
穆英豪看着前方,已经临近傍晚,四处又开始泛起薄雾,薄雾之中又来回游荡着各种各样的怪异影子,但这些影子的出现却相反使这两匹鬼马更加兴奋。
穆英豪明白了大哥的意思,一如从前一样,只要东西离开了赤日后殓师监视的范围内,他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即便是交给那些成为毒骨人的刺客也是相同,就算藏在西部的某个深山之中也迟早会被人翻查出来的,只是穆英豪不知道在查明毒骨人的落脚点之后,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又是什么地方?
穆英杰伸手指着北方道:“往北方走,因为快打仗了。”
“快打仗了?不是一直都在打仗吗?”穆英豪觉得有些奇怪。
“如果消息没错,这次是和日本人打。”穆英杰翻身上马,望着漆黑的天空长叹了一口气。
民国二十三年冬,川西北地区、西康地区、大藏区都流传着一个诡异、恐怖的故事。不少的村子和小镇的人都亲眼目睹了,夜幕降临后出现的那支形同鬼魅的队伍。队伍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走在领头人身后的那个身材高大的家伙还举着一条晒干之后的白色蛇皮,蛇皮在风中舞动着,像是一条可以飞翔的蟒蛇。
这一队人没有牲口,没有马匹,也没有多少的行李,他们毫不避讳地走进沿途的各个村落和镇子,却不骚扰当地的居民,也不伸手去接那些好心的老妇递上的“嗖夏”和“奴夏”(藏语音译牦牛肉和羊肉的意思),只是很有礼貌地询问偶然走过他们队伍的路人:我们是不是正朝着西方前进?
当路人点头表示肯定,又反问他们准备去干什么的时候,问话的那人只是微微鞠躬转身离开,并不回答问题。
有亲眼目睹过这支队伍的人回忆说:“那些穿着破烂皮衣的人绝对不是朝圣者,他们的人数太多,也没有虔诚的面容,更奇怪的是……是……那个向我问路的人,低头再抬头面部就变了模样,竟变得与我一模一样!”
这个故事一直流传到1939年,民国二十八年中华民国设西康为省,刘文辉为省主席后,才被民国政府给强压了下来,并且销毁了大量记载这件事的相关书籍,具体原因不知。
……
现在,中尼边境山区。
胡顺唐、夜叉王和葬青衣三人被那群穿着破烂,手持各式冷兵器,看似应该是本地山民的怪人给团团围住。三人没有妄动,担心周围还隐藏着并没有现身的山民,这是他们生活的土地,他们懂得怎么在这片土地上隐藏自己的行踪,怎么无声地靠近自己的猎物,也许还懂得怎么去防御射来的子弹?
那名死去的俄军先前射出的那三颗子弹,他们都看得很清楚,明明是打中了那个制住另外一名俄军的山民,可那山民被击中后,身子都没有摇晃,反而是举拳击杀了那名俄军,转而逃离,而他的逃离只是下一个陷阱的开始。
那是俄军的特种部队,这群人的战斗力极其强悍,可面对这群奇怪的山民却如同是刚出生的小熊,任人宰割。
“我们没有恶意!”胡顺唐不知道那群山民是否能听懂他的话,“你们明白吗?”
夜叉王没有说话,只是观察着那群紧盯着他们的山民。葬青衣的目光却在周围那群山民的脸上一一扫过,他们脸上都用颜料涂抹上了奇怪的纹路,但其中却有一个站在众人背后的家伙戴着一张奇怪的面具,那张面具隐藏在遮盖住脑袋的破布之下。
葬青衣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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