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做干女儿,照顾她到成年。
贾鞠原本就打算收青衣做干女儿,便一口答应,谁知道包氏夫妇却说他们有要紧的事情,要连夜离开前往川北,因为路途遥远,必须将青衣留在这。贾鞠当然不肯,说孩子还小,不能离开父母,自己又不是血亲,他们能相信吗?包氏夫妇却说如今世界上能照顾青衣的只有贾鞠一人。贾鞠再次拒绝,也阻止他们的离开,包氏夫妇无奈之下,道出了实情,说迟早这些事情青衣也必须知道,晚说不如早说。
贾鞠从摇椅上起身,摇摇晃晃走到门口,看着他们将麂子收拾得差不多,葬青衣在冲洗准备调料,而夜叉王则是将门口的柴火劈成小块,准备着在屋子内生起篝火。
“那天晚上,我像个傻子一样听完了包举所说的故事,应该说往事吧,关于那些刺客的往事,他们在前几年间是如何在蜀地内游荡,寻找着那些隐姓埋名的开棺人的下落,又是如何一次次刺杀成功,或者一次次刺杀失败,那些开棺人很聪明,听说开棺要入族谱,这个规矩定下来的原因就是为了一次次清洗自己的身份,让追杀者无从查起。”贾鞠又灌了一口酒,脑袋靠着门框闭眼道,“那夜他们走了,可是后来每年包举都会回来几次,教青衣一些拳脚功夫,说是拳脚功夫,在我看来全是杀人的法子,还有制作各种各样巧妙的机关,不知道是遗传还是其他什么,青衣对她父亲所教的东西,上手很快,相反对我所教的东西没有丝毫的兴趣,只是强制性地记在脑子里,而且对我永远都是那么冷冰冰的,可是呢在生活上却很细心地照顾我。”
胡顺唐沉默着听到贾鞠说完了葬青衣的身世,终于开口问:“那烙阴酒的方子呢?”
贾鞠深吸一口气,打了个酒嗝将包举讲给他关于包利辛的往事复述了一遍,说完后补充道:“包利辛后来一直在留心注意着那个叫李世坤的动向,后来川军围剿了李世坤带领土匪盘踞的天台山,那战后李世坤下落不明,土匪窝也被封起来了。包利辛便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便开始了自己的探索,我听完这个故事,也以为都结束,其实不然,就在青衣15岁那年生日,我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放着一本书,是本关于星相学的书,里面写满了注解,其中还夹杂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的就是烙阴酒的方子。”
包裹?书?纸条?谁给的?胡顺唐脑子里面出现了一连串的疑问,却没有开口询问,等着贾鞠自己说出来,谁知道贾鞠却说一开始不知道,后来某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男人给自己讲述关于星相学的一切,说得很直白,很简单,也告诉他烙阴酒是所有酒的祖先,只要把烙阴酒给做成,富可敌国是自然,最重要的是可以名留青史。
贾鞠对富可敌国、名留青史这些丝毫不感兴趣,感兴趣的仅仅是“梦”中出现的那个人,因为他知道那不是做梦,是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下与那个人交谈。也许是中毒,也许是喝多了酒。
“你还记得那个人的模样吗?”此时在门口收拾柴火的夜叉王起身来到门口,手中还抱着一堆刚劈好的细柴,注视着贾鞠那双醉眼朦胧的双眼,“还记得吗?”
“嗯……”贾鞠点点头,“记得,一辈子都忘不掉!”
“稍等。”夜叉王将所抱的细柴全部放入屋子中间那个火坑内,转身问贾鞠,“有纸和笔吗?最好是铅笔。”
“除了铅笔我这里还真没有其他的笔。”贾鞠将酒瓶子递给胡顺唐,摇摇晃晃来到一个藤条箱前,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小本子,还有一支铅笔递给夜叉王。夜叉王拿过两样东西,坐在床边开始在本子上面画起来,画了一阵后,举起那个本子走到贾鞠跟前来,凑到他眼前问:“是他吗?”
胡顺唐看见本子上左侧的页面上画着一个人的素描头像,那模样和脸型看起来十分眼熟,贾鞠只是看了一眼抢过本子,指着那个素描头像就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你也认识?他是谁?”
“岂止认识。”夜叉王摇摇头道,“这里除了青衣之外,所有人都认识。”
说完,夜叉王又看了一眼胡顺唐,吐出了两个字:“白骨!”
意料之中,果然在意料之中,胡顺唐倚门而立,盯着外面树林深处,果然把烙阴酒交给贾鞠的不是别人,就是李朝年!
第三十七章又是李朝年
曾达说过这一切都是李朝年在背后“指示”的,至少烙阴酒的方子落在什么人手中,是李朝年告诉给曾达的,毫无疑问最初将烙阴酒的方子交给贾鞠也是李朝年本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胡顺唐看着门外差不多麂子收拾好的葬青衣,想起了她的父母包氏夫妇,那也是偶然吗?不可能,绝对不是偶然!这种巧合的几率太低了,比火星撞地球的几率还要低。
贾鞠去职业介绍所经人介绍的包氏夫妇,这个过程中有没有人会做手脚?李超年当年只身一人去过水牛坝,下过崖墓,到过零号防空洞下的木偶傀儡城,也就是说他知道所有事情背后的真相,如果他知道,一定会有自己的目的,在过去就计算好现在即将发生的一切,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不,胡顺唐猛然想起来了穆英杰和穆英豪两兄弟,最早计划的是他们,而李超年也许仅仅是为了让他们在几十年前不止的计划进展得更加顺利,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现在还被封在镇魂棺中的狄施阗,已经因牧鬼箱变成僵尸,又被自己砍下头颅的王安朝,这些人都是被利用后抛弃掉的棋子,而自己这个开棺人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好像缺自己不可,这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
葬青衣将做好的麂子肉装在桶里提了进来,坐在火坑旁边默默和夜叉王一起将肉串在一起,将麂子的大腿放在火坑上面慢慢考着,不时伸手去翻转,夜叉王一直和葬青衣呆在一起,其主要目的也是担心,她在食物上做手脚谋害胡顺唐,此时的胡顺唐开始关心为什么车部的刺客要追杀开棺人,这应该是揭开开棺人秘密的关键所在。
贾鞠坐在摇椅上好像是在回忆过去,带着微笑盯着葬青衣的背影。刘振明起身来,坐在门口去。不知道是为了境界还是因为思念自己还在病床的老母亲。
“贾老爷子。我想知道车部的刺客为什么要追杀开棺人?”胡顺唐蹲到贾鞠的摇椅前低声说,他不想让葬青衣听到自己与贾鞠的对话,因为这很敏感。
贾鞠好像根本不觉得这件事会让葬青衣尴尬一样,,大声道:“因为她们要追回当年开棺人带走的那些东西。”
“带走的那些东西?”胡顺唐寻思着,毫无疑问说的就是镇魂棺,牧鬼箱和阎王刀这些东西。这些都是在威秦时期开棺人当时被称为后殓师从秦地带离的东西,传说最早镇魂棺是用来长生之用的,但后来徐福却发现镇魂棺并不能用来长生,担心被车裂斩杀,只得谎称去蓬莱仙岛,同时开棺人也集体出走。
等等,这么说,开棺人当时带走的不仅仅是镇魂棺,牧鬼箱和阎王刀,还有其他东西?烙阴酒的酒方也包含在内?
贾鞠抓起酒瓶又喝了一口,谁知道葬青衣却默默走过来,夺过贾鞠手中的酒瓶道:“伤身,少喝。”
葬青衣说完,将那瓶剩下不多的酒全部倒入火坑中,火坑中的火焰立即腾了起来,火焰都烧到了屋子顶端挂着的那些干肉腊肠。倒光后,葬青衣将酒瓶放在一侧,盘腿坐在那继续翻转着烤架上面的麂子腿。
夜叉王抬眼看着葬青衣冰冷的脸,用刀割了一块上面的熟了不到三成的腿肉,放入口中大嚼后,咽下去道:“有时候生食比熟食更香,半桶水,你要不要试试?”
虽然如此说,但夜叉王却依然盯着葬青衣,话音刚落,葬青衣也立即割下一块肉塞入嘴里,没有嚼几下就咽了下去。夜叉王见状忍不住笑了出来,双手向后一撑,用脚往火坑踢进去一块木柴道:“孩子就是孩子,什么事都要争个输赢。”
贾鞠看着葬青衣的背影,又侧身从旁边刚才拿出纸笔的箱子里面拿出一瓶红酒来,拿到手上像欣赏一个身材相貌极佳的美女一样,露出满意的表情,随即笑容又从脸上小时,因为他没有开瓶器,只得递到胡顺唐面前,让他想办法。
胡顺唐接过酒瓶,低声道:“贾老爷子,能解开我的疑问吗?”
“其实这些事由青衣来告诉你在合适不过,但他不会张口说话,我甚至怀疑她有语言障碍,你相信吗?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没去过医院,小时候的阑尾手术是他爸做的,离奇吧?”贾鞠看着葬青衣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车部,也要从秦Ⅹ说起,对后殓师和车部来说,那是最好的时代…”
胡顺唐此时插嘴道:“青衣的父亲包举呢?到什么地方去了?”
“死了。”贾鞠简单的说,又侧目怒视着胡顺唐,“你到底要我说什么?是车部还是包举?”
“都说,先说包举吧。”胡顺唐迫不及待想知道这些事情背后隐藏着的真相。
“我说过,死了!包举某天晚上回来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第二天入夜后去找他,第二天入夜后我按照地址前往,却发现两夫妇都已经是了,连棺材都给自己准备好了,还挖好了坑,我和青衣两个人所做的事情仅仅只是把棺材盖给盖好,然后填土,土填的很平,连坟堆都没有,更不要说墓碑了。”贾鞠苦笑道,“刺客的命运吧,我估计这也是包举当年不想要儿子的原因,因为儿子需要继承包家,女儿不需要,即便如此他还是把将此刻需要的东西都交给了葬青衣,知道为什么要给青衣取个小名叫葬青衣吗?她的大名叫包雪,很俗气的名字,但葬青衣三个字会跟她一辈子。一直到她和父母一样进了坟墓。”
青衣,所指是古代戏剧中对饰演类似丫鬟一类的角色,因为通常以穿着青色褶子为主,故称青衣,而青衣这个角色通常只有青年,中年两个年龄段,没有老年。用包举的话来说,刺客是不能老的,可悲的是他们在青年和中年这个阶段都在执行着永远都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管是刺客的人数还是他们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开棺人,故此根本就没有老年这样一说。葬青衣三个字的意思,所指的就是埋葬了自己的青年和中年时代,能够一步进入老年,算是对自己女儿未来的一种祈福。
贾鞠见胡顺唐还没有帮她打开红酒瓶的意思。一把就夺了过去,抱在怀中说:“你要听车部的事情,除非帮我把红酒给打开,否则免谈。”
这个老头子还真的是嗜酒如命!无奈,胡顺唐只得四下找东西想办法打开红酒,未想到葬青衣却起身来,将那个箱子给打开,将里面还藏着的几瓶酒全部拿出来,扔进院子中砸得稀烂,又转身来到胡顺唐面前,盯着他手中的那瓶红酒道:“打开,死!”
葬青衣说完又回到火坑变,其中的意思很明确,胡顺唐要是打开这瓶红酒,她就会立即下手弄死他,从先前她的所作所为来看,绝对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胡顺唐转头看着夜叉王,夜叉王招手示意让他把红酒扔过来,胡顺唐扔过酒瓶,结果却在半空中被葬青衣抬手从袖筒中射出来的袖箭刺得粉碎,红酒流了遍地。
贾鞠见状,跳了起来,气鼓鼓地指着葬青衣道:“这些都是宝贝!你先前毁了我一瓶子酒鬼酒!这种窖藏了二十年的湘泉酒我都只剩下三瓶了!那瓶苏维浓红酒是我的挚友从新西兰麦克雷酒庄弄回来的,给我特制的!只有那么一瓶!你什么意思!翅膀长硬了!啊!”
葬青衣也不回应,只得贾鞠发完火坐会摇椅上才冷冷说了几个字:“为你好。”
“为我好!为我好!?当初你爸也那么说,喝酒有什么不好!?啊!我的湘泉酒呀!”贾鞠拍着不时抖动的大腿,念叨着,“酒鬼饮湘泉,一醉三千年,醒后再举杯,酒鬼变酒仙…我的湘泉酒啊!”
胡顺唐知道现在问不出个什么来了,只得转身回到火坑前,盯着三面翻转的麂子腿,葬青衣坐在一旁的一举一动都被夜叉王给监视着,许久刘振明持枪返回。重新坐在门口靠木墙的位置,盯着火坑边的三人说道:“在外巡视了一圈。没有危险,也没有人追踪,明天得把直升机给处理了。最好拿东西盖住,否则军机巡逻的时候用肉眼就能发现。”
说道这,刘振明顿了顿,思索了几秒从里衣内掏出一个如火柴盒大小的东西,放在手心中,走到胡顺唐跟前道:“定位器,带录音功能,古科学部交给我的…”
古科学部交给我的?这句话刘振明故意把詹天涯单个字换成了古科学部。但胡顺唐和夜叉王也不是傻子,对视一眼都看着刘振明,不知道他拿出这个东西,又说出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刘振明走到火坑前,在众人注视下将那个东西扔进火堆中,盯着火坑中逐渐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