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完后,打开了手中的手电,手电的光掠过面部的瞬间,胡顺唐清楚看到那是曾达,随即又看到陈金城和高锦堂两人蹲了下来,三人像看猴子耍戏一样看着管道内的胡顺唐和夜叉王,虽没有带着嘲讽的笑容,但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讽刺。
“咚!”在胡顺唐身后的夜叉王重重一拳敲打在管道上,大骂着贾鞠。
曾达回头看了一眼在那手舞足蹈胡言乱语的贾鞠,笑道:“贾老头是个疯圌子,你们竟然让疯圌子带路,他肯定会带你们回到我这里来,动动脑子就知道了。”
贾鞠不是疯圌子!胡顺唐完全可以肯定这一点,用自己的脚跟撞了撞正在发火的夜叉王,示意他冷静一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贾鞠就算是故意要领他们来曾达处,也有自己的目的,绝对不可能是出卖他们,因为另外一半酒方在夜叉王的脑子中,他之前不给曾达,不可能现在费这么大力气拱手让给曾达。
所以结论就是——贾鞠有其他的打算,只是他没有说明。
这个老酒鬼想干什么呢?
胡顺唐还是从通风管道内钻了出来,曾达、高锦堂和陈金城三个人散开,分别站在三个点上,围住了胡顺唐和其后钻出来的夜叉王。夜叉王一脸的怒气,胡顺唐很担心他冲动和眼前这三个人干起来,毫无疑问,以夜叉王的身手胜算是百分之百,不过高锦堂这家伙虽然身手不是很好,但会设下陷阱,而陈金城身手怎样还是未知数?曾达呢?这家伙对奇门遁甲之类的东西也算是精通。
绝对不能动手!一动手就算赢了,接下来也没有办法逃离。因为他们现在身在曾达的那间办公室,也就是所谓的医务室内,打开门外面就是警卫窝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估计底层的警卫都已经配枪了。
曾达走到贾鞠的身边,伸手小心翼翼地拍打着他衣服上的灰尘,贾鞠却笑嘻嘻地在那挥手道:“回家啦!终于回家啦!我要喝酒!”
曾达点头道:“好,回家,喝酒,等会儿就给你酒喝,你要喝什么?”
“我要喝杂粮酒!”贾鞠像个孩子一样认真地说。
“好好,杂粮酒,等下我就让人准备,你先休息吧,听话!”曾达拍了拍贾鞠的胳膊,贾鞠点头,四下看了看,就爬上了那张金属床,不一会儿便鼾声四起。
胡顺唐当然不知“杂粮酒”其实就是“五粮液”的另外一种称呼,以高粱、大米、糯米、荞麦、玉米这五种原料制成的蒸馏酒便是最早对五粮液的称呼。
贾鞠睡后,曾达走到胡顺唐跟前来,像个慈祥的老者一样,轻声细语道:“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呢?我做的是好事,不是坏事,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就离开呢?还要带走我这么重要的酿酒师。”
“你已经入了魔障了。”胡顺唐也轻声细语回应道,“你把杀圌人当乐趣,不管怎样,他们都是人,就算犯了死罪,该死也得用直接的办法,不是折磨。”
曾达故作吃惊状,侧目看着在其身边的夜叉王,嘴角一扯道:“是吗?把杀圌人当乐趣,这句话应该对这位朋友说吧,他在医院里的时候杀了多少人?那些人难道有罪?”
夜叉王不语,只是冷笑,脚步挪动时,好像感应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却在压圌制着自己要放声大笑的冲动,并不是因为曾达的话可笑,而是他知道只要在这个地方,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转机。
“每个人都有罪,你我都有,只是罪不至死和罪有应得两者之间的分别,就算是罪有应得,他死了,罪行也会跟着他生命的结束而离去。”胡顺唐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在心中很是思考了一番,因为这番话的确有些“违圌心”。
“虚伪!”曾达突然提高了声音,“虚伪!你刚才所说的话归纳起来就两个字——虚伪!折磨他们?好,那你在那个人贩子窝里,把那些杂圌种一个个折磨得不成圌人形,再准备下手残圌忍的杀死,又算什么?你这是伪圌善!你也痛恨他们,看着他们受到折磨,心里会很痛快!可惜呀,若不是宋松的及时阻止,恐怕你已经真正杀过了人,知道杀死那些罪有应得的囚犯是什么样的快圌感!你会觉得这比捐钱给那些吃不起饭的人更有圌意义!”
曾达的话到这,停住了,与此同时,夜叉王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他慢慢转头看着胡顺唐,从侧面看着这个一直被自己骂为“半桶水”的年轻人,他可能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会只身一人前去人贩子的老巢,而目的仅仅是要杀光他们,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胡顺唐感觉到了夜叉王的异样,本这件事他不愿意告诉给夜叉王,因为这是他和判官之间的一个承诺,或者说是他与另外一个夜叉王的承诺,做该做的事情,解圌开那个心结,让夜叉王重新变回以前那个贺昌龙,但是夜叉王已经是夜叉王,如曾达所说,他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曾经的正义无法洗清他现在的罪孽,贺昌龙已经永远成为了过去。
“可惜呀,就差一步!”曾达向前一步,贴近了胡顺唐,咬牙道,“可惜就差一步!你就能够知道杀死那些杂圌种的快圌感!怜悯他们不是对自己的残圌忍!是对其他人的残圌忍!”
“虚伪!”胡顺唐也冷冷地回应了这两个字,“我记得你说过,每个人都有罪,世界上只分两种人,罪犯和潜罪犯,我们都是潜罪犯!”
“没错!但你想变成罪犯吗?你不会想的,所以我们要干掉世界上所有的罪犯!这样让潜罪犯心中每当有犯罪的念头时,就会去想想那样会带来的后果,这样很好,这样才会创造出真正公平的世界!”曾达说到这,夜叉王向前一步,想要推开他,却被曾达一把抓圌住手腕,随即甩开。
夜叉王没有还手,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竟连冷笑都彻底收起来了,也不搭理曾达,只是低声问道:“半桶水,那些人贩子……”
“关你屁事!”胡顺唐把夜叉王的话堵了回去,抬眼看着曾达道,“现在我又落在了你的手里,说吧,你准备怎么做?杀了我们?”
曾达摇头,看了一眼站在两侧的高锦堂和陈金城:“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讲信用,希望你也讲信用,你这次违反了约定,我不追究,但计划必须得进行,现在监狱方面还在这个范围内搜圌捕你们,你们姑且躲在我这里算安全,但督察组来了之后,一定会协助调圌查所有的区域,到时候你们随机应变吧,总之你们必须得安全把贾鞠给带到指定地点!”
曾达说完,掠过胡顺唐和夜叉王的身边,向大门口走去,高锦堂和陈金城面无表情地跟在其身后,开门后再关门,又听到大门被锁死的声音,还有绑上铁链的声音。
胡顺唐和夜叉王圌还愣在那,夜叉王又问道:“那些人贩子……”
胡顺唐皱眉,连头都没有回,咬牙道:“我说了,关你屁事!”
夜叉王一把抓圌住胡顺唐,调转了他的身圌子道:“谁告诉你那样做的?是不是那个家伙!?他给的地址和坐标对不对?你是不是喜欢多管闲事?没杀过人,想试试对不对?行,来呀,现在杀了我!”
胡顺唐眼眶中的眼珠子左右动弹着,注视着夜叉王脸上在微微抖动的肌肉,冷冷道:“判官错了,你记得,你的记忆还在,我早该知道,判官那样做,不是想让你忘记痛苦,而是要帮你掩饰,我开始相信你了,但你还是有所隐瞒,是我傻!我压根儿就不应该相信你这个变圌态!”
夜叉王抬手一拳打在胡顺唐脸部,这一拳不是太重,胡顺唐只是略微偏了偏头,摸了摸脸颊道:“这一拳代圌表什么?我多管闲事的惩罚?嗯?”
夜叉王没有回应,向躺在金属床圌上的贾鞠走去,擦身而过时扔下一句话:“半桶水!你可给我听好,从今往后你都不要想着杀圌人,要是你双手沾了血,我肯定会宰了你!”
胡顺唐没有回话,只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吐出那口气来时,都感觉胸口在微微颤圌抖。
夜叉王走到贾鞠跟前,抬手要将其抓起来的时候,贾鞠却翻身从床圌上滚下,滚到另外一侧站好,双手撑着床,分别看了一眼胡顺唐和夜叉王圌道:“你们两个人有什么矛盾,和我没关系,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性命被绑在一起了。”
夜叉王翻身从金属床圌上滑过去,站在又退后了好几步的贾鞠跟前,抓着他那头长发,往地上一扔,单腿压住他的后颈处,低头咬牙道:“老头儿!你他圌妈耍我们!?”
贾鞠侧头被夜叉王压在地面,闭上眼睛,从身下把被压住的手抽圌出来,高高举起来说:“自从几年圌前,有个重犯从这里成功越狱之后,优抚医院周围就布满了步兵雷,如果我们贸然逃出去,只有一个结果……”
贾鞠的那只手握紧,五指又突然分开,向上一顶道:“嘣!炸成肉泥!”
【第五卷】烙阴酒第二十六章'三年前的计划'
毫无疑问,贾鞠所说那个几年前从这里逃出去的重犯就是夜叉王。
果然,贾鞠有他的打算,夜叉王逃出去之后对这个地方当然不会再关心,所以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改变,的确表面上来看警卫人数增加了,也配备了轻重武器,但谁会想到在监狱外面还布满了地雷?
胡顺唐没有制止夜叉王压住贾鞠,而是慢慢走到贾鞠的脑袋前,蹲下来,低声问:“你的意思也就是说,我们如果不靠曾达他们,永远也不能逃出这个地方了?”
“没错,那是唯一的办法,他们也知道你们逃不出去,不死迟早会回来的。我们落在他们的手中,总比落在监狱圌警卫手中要好,曾达只是控制了一部分人,不可能全部控制监狱,这点你也清楚。”贾鞠闭上眼睛又道,“况且外面的地雷阵仅仅是第一道关卡,就算你跑过去了,离有人烟的地方还远,你眼睛能看到的地方要走过去至少三到四天,这里是山区,再者就算你走过去了,外围还有军队。”
胡顺唐看了夜叉王一眼,夜叉王松开了贾鞠,贾鞠起身来活动了下脖子,拍了拍自己的腰。
夜叉王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老头儿问:“可曾达说过,有计划让人假扮你的亲属去探望,让我们假扮警卫混上车,有车通过的地方就有路,难道路上还有地雷?”
胡顺唐也想问这一点,于是看着贾鞠,等待他的回答。
贾鞠用手在地上划了一条竖杠道:“路是有,但路上有检查的关卡,这和根本没路有什么区别?”
胡顺唐盯着贾鞠的双眼:“照你这么说,曾达的计划也只是死路一条?我们完全就被困死在这了。”
贾鞠往旁边的金属床上一靠,摇头道:“曾达有他们自己的一套完整的计划,虽说告诉你们挟持督察组是不可能的,那仅仅是担心你们打破他们的计划。”
督察组?胡顺唐看着夜叉王,两人都明白了曾达的计划依然是放在督察组身上,是挟持督察组成员吗?不是,那会是怎样的?刚想到这,贾鞠双手在半空中打着圈道:“督察组要来,乘坐的可是军用直升机,有了那东西,地雷阵,关卡,还有外部的军队都形同虚设!”
挟持直升机逃跑?这可是个好办法,但那些警卫手中的枪圌支也不是摆设,况且外围的军队肯定有防空武器,打下来怎么办?
贾鞠拿了几个金属盘子摆在地上,摆成个“品”字型,指着说:“上面是警卫生活区,下面两个是监狱区,监狱离开的主要路段是在三个区域的中间,但出口在西面,还有一个地方警卫松懈一些,就是右侧东面的悬崖,悬崖下方是峡谷,峡谷很长,峡谷内还有一条江,是涪江上游的分支。”
“沿河逃走?”夜叉王摇摇头,“老头儿,你这个计划完全不可行。”
夜叉王曾经越狱时就考虑过这个方案,但细想之下几乎就是找死。先不说如何平安从右面楼层到达峡谷内,就算下去了再想上来无比困难,只有走到峡谷的尽头,地势稍微平坦的地方,可那样会绕一大圈路,增加从前一倍多的时间。况且四川盆地内,下雨的时候较多,春季上游雪山的解冻,加上下雨随时都有涨水的可能性,在没有装备,没有任何后援的情况下,不被淹死都会被冻死、饿死。
贾鞠此时用手一点夜叉王的脑袋,被夜叉王一把抓圌住手指道:“你他圌妈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们,现在有半张酒方在你的脑子里,所以就算我不情愿,也必须和你们站在同一阵线。”贾鞠说完,夜叉王松开他的手,他又说,“放心好了,我早就计划好了,利用曾达的计划完美逃脱,督察组有直升机,我也有!”
贾鞠的话还有脸上那自信的表情让胡顺唐、夜叉王两人很怀疑,他一个身在监狱中的犯人,怎么会有直升机这种东西?
贾鞠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三年前,那群家伙找到我,提出要酒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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