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城说完,没有等胡顺唐回答,转身就走。胡顺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食堂大门口,那扇金属门推开又砸了回来,发出“啪嗒”的声音,空荡荡的食堂内却依然回荡着陈金城离开时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像敲打在胡顺唐的脑干上。
整个食堂内就剩下胡顺唐与僵尸的那具尸体,活动的只有僵尸身圌体圌内还在慢慢渗出的鲜血,以及电视上重复播放着的画面。
胡顺唐起身径直走向水池边,将整个脑袋埋入水中,试图让自己清圌醒一些。
憋足一口气,将脑袋埋入水中,感受水中那股冰凉刺圌激脑袋的那阵阵快圌感,感觉头痛欲裂的胡顺唐甚至想冲到高锦堂所在的罪孽堂,跳进那个冰凉的池子中“获得重生”。他抬起头来,吐出那口气,又深吸一口再一次埋入水中,反复数次后胡顺唐抬起头来,盯着还有波纹的水面,隐约可见自己的脸倒映在水面上,等池中水逐渐恢复平静,他看到自己的倒影旁边还有一张人脸,只是脸部滑落下的水滴让池水荡起阵阵波纹,无法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陈金城又回来了?
胡顺唐趴在池子边看着水面右侧的那张脸,终于看清那不是陈金城,而是曾达。
曾达穿着一身白大褂,挂着工作人员的胸牌,冷冷地看着池水中的倒影,不发一语,似乎在等待着胡顺唐的提问。
许久,两人只是保持着沉默,谁都没有率先开口,曾达还是提了提自己的衣袖上前去,抓着胡顺唐的手腕,摸圌着他的脉搏,又将手背贴向胡顺唐的背心感受着心跳,同时抬手看着手表计算着心跳频率。
一分钟后,曾达放下手道:“一切正常,你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意志很坚定,若是常人,恐怕早就……”
“早就疯了?”胡顺唐接过曾达的话,抹去脸上的水渍,“我可是死过一次的怪物,和常人不一样,我很清楚我要什么,但同时又很好奇你要什么,不,是你们要做什么。”
曾达用双手揉圌着自己的太阳穴:“你不是想寻找开棺人的秘密吗?虽然我只知道一部分,但这一部分说不定是很关键的线索,你有兴趣吗?”
“当然。”胡顺唐很快回答,却没有转身,看着水面又问,“但我怎么知道你手上有的线索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前几次都没有白跑,从这种概率计算,这次也应该不会。你找到了镇魂棺、牧鬼箱,还有阎圌王刃,我想其实这些都是关键,但关键的问题是东西都落在了古科学部的手中,不,严格来说,是落在了詹天涯的手中。”曾达将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在那里摆圌弄着一个小型的镭射电筒。
曾达的话让胡顺唐心中如池水一样,原本平静,却又被下巴滑落的水滴溅出了一道波纹,波纹向四周扩散而去又渐渐消失。他提到的阎圌王刃落在了詹天涯的手中?不,阎圌王刃一直在自己这里,自己下出租车去找那些人贩子时,将除了钉鞘之外的东西全部交给了夜叉王。夜叉王说将莎莉藏在了一个除了他,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那么阎圌王刃也必定和莎莉在一起。可曾达却说阎圌王刃在詹天涯手中,这是他按照惯例猜测出来的,还是詹天涯那样告诉他的?
换言之,詹天涯和曾达现在应该不属于同一阵线,拥有各自的目的,否则以詹天涯的性格是绝对不允许曾达在监狱中做出这样的事来。眼下,还是要掩饰住阎圌王刃在自己手中这个秘密,那是一把钥匙,而在棺中棺让莎莉记下来的那幅地图,也是关键,无论是莎莉还是阎圌王刃,都不能落在詹天涯或者曾达的手中。
打定主意后,胡顺唐决定先搞明白曾达到底要做什么,他的目的何圌在?
胡顺唐慢慢转过身圌子来,靠着后面的水池,看着苍老的曾达问:“这么说,你和詹天涯那个王圌八蛋的目的是截然相反的?”
胡顺唐留心到曾达的手在衣兜中摆圌弄着什么东西,那肯定不是手圌枪,这样的行为是否代圌表着他内心的不平静?胡顺唐在留心观察曾达细节的同时,又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平静,曾达的手段他从刘振明那听说过,能抓圌住人的细节,就是从面部的细微表情也能来判断对方话语中的真圌实成分,一旦被他抓圌住再“对症下圌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第五卷】烙阴酒第十五章'酒祖'
詹天涯、曾达,这两个人原本是上下级的关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如果那夜在人贩子老巢中,胡顺唐并没有被宋松的麻圌醉枪击倒,而是目睹了其后发生的一切,面对那个保持沉默,又不断重复着“情节严重者,执行死刑”的曾达,他恐怕早就察觉出了这个老人不对劲。因为远在镇魂棺事圌件中,刘振明就已经猜测出了曾达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对那个贸然闯进病房来的派圌出圌所所长所说的话,所做的事,足以证明他的个性属于古科学部激进派,换言之,在这个人的眼中,世间所存在的法圌律,仅仅是少数人制定给多数人遵守的游戏规则。
赌局也是游戏,那么为什么总是要别人来坐庄呢?
詹天涯是否知道曾达的所作所为,胡顺唐没有办法判断,身在这所特殊的监狱之中,能保持与詹天涯联圌系的恐怕只有刘振明与曾达两个人,虽说詹天涯叮嘱过,这次的任务由胡顺唐来负责,其他人都得听他的命令,可詹天涯明知道胡顺唐现在的犯人身份是没有办法与他取得联圌系的,如果他又得知曾达做出了这种事情,那么剩下只有刘振明一个人可以与他联圌系。
这就是詹天涯最聪明的地方,表面上让胡顺唐负责,但暗地里却让刘振明监圌视一切。
曾达和名单上的那个五个人很明显已经控圌制了这所监狱,而这五个人背后的指使者,毫无疑问就是曾达。是的,这里脱离了古科学部的管辖范围,在这个过程中,曾达到底是动了什么手脚让他自己成为了这里的王者,但有一点胡顺唐可以肯定,曾达的背后一定有人支持,说不定就是军方的高层。
换个角度来想,得出这个结论后还可以推断出,古科学部上层或者是军方其他部门,已对詹天涯不满。
胡顺唐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首先得百分之百确定曾达就是内鬼,于是问:“是你把安全屋的消息透露给那个奇怪的模仿者吧?”
胡顺唐之所以没有直接说“判官”,而要说“模仿者”,目的就是为了试探曾达是否知道夜叉王与判官属于同一人。判官的嘴很严,而且有自己的目标计划,况且他只是贺昌龙一部分的意识而化成的,而夜叉王又擅长转移身圌体,现在夜叉王圌占了判官的身圌体,回到了贺昌龙的体圌内,这应该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这个过程又是怎么回事?就看胡顺唐怎么去编造故事了。而知道这件事底细的其他人,只有莎莉、况国华,以及在况国华体圌内的那个冥耳首领的记忆体。
夜叉王将莎莉藏了起来,古科学部找不到,唯一能够下手的只有况国华,但詹天涯会将这些秘密透露给除了自己的其他人吗?不,不会。因为他来到监狱,同时看到刘振明和夜叉王的时候,刘振明那句话明显是知道了夜叉王转移了身圌体,却不知道这其中隐藏着的秘密,如果知道,他的表情一定不会那么平静。
“模仿者?噢,你是说那个画脸谱当面罩的家伙吧?”曾达挑了下眉毛,“算是吧,但又不算是,我只是知道成都范围所有安全屋的位置,但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哪个安全屋内,那家伙很有一套,自己竟然就找到了。”曾达道,“不过感谢有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如果不是他,我的计划没有办法进行得如此顺利。”
胡顺唐听到这,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就对了,曾达并不知道夜叉王与判官之间的关系,那么更不知道阎圌王刃是一把钥匙,可他的计划是什么呢?
“你的计划就是要杀死盐爷?”胡顺唐问,这点很纳闷,曾达是个嫉恶如仇的人,难道是因为盐爷当初犯圌下的罪行而要杀死他?和判官所说的一样,那样做仅仅是为了正义,不,判官却说那是交换,可曾达其后的回答让胡顺唐有些意外。
曾达从口袋中拿出一块手绢交给胡顺唐,示意他擦擦脸,又道:“我和那个家伙都有相同的目的,都是为了接近你。他接近你,是为了更方便自己的复仇计划,杀死夜叉王,不过现在看来,这家伙失败了,身圌体也没了,很可悲,但我成功了,我终于可以在一个我能掌控的范围内和你商谈下面的事情。”
确定了。曾达百分之一百不知道判官和夜叉王的关系,就如寻找阎圌王刃的过程中,胡顺唐也推测判官仅仅是为了要复仇。曾达的目的就是为了搅和詹天涯这次的PASS任务,因为执行那任务的人原本就是盐爷,而盐爷被杀,詹天涯只能被圌迫起用自己。
胡顺唐用手绢擦圌拭着脸上的水渍,还有那些没有擦掉的呕吐物,又问:“如果盐爷死了,詹天涯没有用我,而是选择了其他人,那你的计划不是失败了?”
曾达摆摆手,笑道:“不可能,我与詹天涯算是共事多年,就算他用其他人,也不会找内部的特工假扮犯人,因为内部特工中,懂异术的人只是少部分。就算他真的起用了,那很简单,在那个人没进来之前我就想办法先解决了。”
周密的计划,再加上凶狠的手段,这就是曾达计划成功的关键。他利圌用了詹天涯的PASS任务来执行自己的计划,就好像是杜鹃鸟,会将自己的蛋产在其他鸟类的巢穴中,同时将那个巢穴中已有的蛋推落出去摔碎,产蛋结束后离开,当那只鸟回来之后并不知情,于是将那枚杜鹃鸟的蛋孵化,抚养长大。
詹天涯恐怕还蒙在鼓里,刘振明和夜叉王也同样不知情。
此时,胡顺唐却有一阵阵的窃喜,甚至想大笑出来。因为他清楚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从白狐盖面、镇魂棺、牧鬼箱和阎圌王刃一系列事圌件中,他首先学得最多的是如何保护自己和他人,这其中的精髓是什么?那就是利圌用,人和动物一样,要生存下去就得学会利圌用,这和人学会使用工具生活是同样的道理,人利圌用刀叉、筷子来吃饭,人利圌用动植物来填饱肚子,同时也能换取其他利益。所以,眼下说不定是一个机会,可以从曾达那得知他的目的不说,还能找出詹天涯的目的和他的弱点,将自己这个被利圌用的角色完美转变。
这些念头在胡顺唐脑子中快速划过的同时,他又感觉到有些害怕。从之前的某个时候开始,他就觉察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好像是阴暗面被无意中挖了出来,主导着他的意识,每次经历的事情和接圌触的人都在影响着他,阴暗面像是癌细胞一样慢慢扩散,他担心自己有一天真的变成一个没心没肺的怪物。
“胡顺唐,你怎么了?”曾达盯着胡顺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最主要的是他双目无神,有些呆滞。
胡顺唐猛然清圌醒了,知道自己刚才思考得太深,恐怕会被曾达察觉出什么,但又得掩饰住自己的想法,只得依然保持呆滞的模样问:“你想要我做什么?我做了又有什么好处?”
曾达笑笑:“好处有三个,首先是让你知道詹天涯的真面目,其次是开棺人的秘密,最后一个是将胡淼和莎莉在那个身圌体中分开来。”
说完,曾达从白大褂口袋中掏出一个和装维生素大小相同的透圌明瓶子,摇晃了下瓶身,轻轻放在了桌上。
胡顺唐拿了一把椅子挨桌子坐下,他的体力差不多算是恢复了,但身圌体被重击处还在火烧火燎的痛,他盯着桌上的那个瓶子道:“詹天涯的真面目是什么我没兴趣,开棺人的秘密我迟早也会查清楚,至于你所说的胡淼和莎莉的事情,你认为我会相信吗?你难道会比李朝年那个怪物更厉害?”
实际上,胡顺唐对这三个问题很感兴趣,但以前的教训告诉他,就算有兴趣,也绝对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一点头便迈进了别人布下的圈套之中。
曾达将桌子上的瓶子用手指一拨,让其滑圌到胡顺唐的身前去,盯着那瓶子说:“这里面装着一种东西,姑且可以称之为酒,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酒祖。因为只要靠它作为基酒,就可以做出市面上圌任何一种酒来,完全一模一样,就算是最顶级的品酒师都尝不出来其中的区别。”
胡顺唐看了一眼瓶子,又看着曾达,摇头道:“我不信。”
曾达像一个酒水促销员一样继续说着自己的话:“茅台、五粮液、汾酒、泸州老窖、西凤酒、古井贡、董酒、剑南春等等,都可以用这种酒祖做出来,当然我这样说你当然不信,因为你不喝酒,也不懂酒,既然这样,我还得说,有酒祖在,就连红酒都能做出来。”
不可能!胡顺唐脑子里蹦出来三个字,甚至觉得有些可笑。他养圌父吴天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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