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插卧底多年,破获的一起在本省最大的毒品交易,公安厅缉毒大队称此次行动殉职的卧底警员曹强功不可没,将会被追认为烈士,并授予蓝盾勋章,本台记者魏良为您报道。”
詹天涯这次真是下了血本了,原本告诉胡顺唐曹强只是警方的线人,最终却变成了卧底警员,这样一来也算是圆了曹强的一个心愿,不用再偷偷摸摸做人,有了一个虚假但却光荣的身份。当年樊大富这个见多识广的袍哥会柱头,却被那个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王氏一族的族长欺骗和威胁,让其永远保存这个秘密,否则便会全家死绝,这与族长被人欺骗说要灭族其实是一个道理。族长为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最终还是落到了灭族的下场,樊大富的后代图财也因为祖上遭受了蒙骗,惶惶不可终日,担心家人受到来自所谓阴间的威胁,终日混吃等死一副无赖流氓的模样,就为了对那件事守口如瓶,更担心王安朝重新找上门来,最终落到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胡顺唐不明白的是——图财、夜叉王和李朝年三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图财和夜叉王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李朝年,李朝年又对他们做过什么,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得知了,图财和夜叉王都已经死了,本以为在拿到牧鬼箱之后,与李朝年完成交易时,可以借此机会让李朝年全盘托出,却没想到詹天涯将牧鬼箱拿走,只要那东西放入了蜂巢,再想拿出来比登天还难。
胡顺唐呆呆地看着饮料时,酒吧门口也一直在听新闻的中年人,终于走到他桌子前来,拿开椅子坐下,笑道:“先生,我帮你算一命怎么样?我可是锦里出名的神算。”
胡顺唐托着下巴看着酒吧歌台上那个抱着吉他唱歌的歌手,摇头道:“没兴趣。”
中年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故作姿态在那掐指算着,随即道:“哎呀先生,你是手艺人的命呀,不过命太硬,刑克他人不说,今年还是大凶之年!特别是女人……”
胡顺唐一愣,目光落在那个中年人脸上,意识到这个人不是简单的江湖骗子。
“你是谁?”胡顺唐问。
中年人道:“先生,我算命的方式很怪,有两个卦象,你可以选择其中一个,再从卦象中选择一个字来,我帮你测测。”
中年人从口袋中拿出两个类似字帖的东西来,摊开,两侧有两个八卦,两个八卦左右各有两个字,加起来一共四个字。
胡顺唐看着那东西一笑,这时候终于借着不明亮的灯光看清楚了那人的容貌,知道那人的身份,顺手点了一个“瓜”字。
那人装模作样晃动着脑袋说:“你是男人,男人则为‘子’,而‘子’字形同‘孑’,‘孑’又意为人缺了手臂,加起来便是一个‘孤’字,先生,你属于天煞孤星呀!”
胡顺唐往椅背上一靠,端起饮料喝了一口,盯着那人道:“刘振明,玩够了没有?这些东西从哪儿学的?詹天涯教你的?还是曾达教你的?有意思吗?”
刘振明一乐:“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怎么样?这化妆术不错吧?说真的,传说古科学部里有人会易容术。”
“如果你再提那个地方,就麻烦你有多远滚多远。”胡顺唐完全没心情跟他开玩笑。
刘振明见胡顺唐发火了,立刻收起了笑容,说:“我是有正事来找你,你也知道,在户籍档案上已经没有了我这个人,必须以这种样子出现,否则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我来是找你有正事儿。”
“有屁快放。”胡顺唐看着另外一个方向。
“白骨找你,在那叫了整整一天了。”刘振明说。
“李朝年找我,他难道知道我拿到牧鬼箱了?”胡顺唐问。
刘振明摇头:“不知道,总之就要找你,现在不吃不喝,非要等到你出现。”
“他本来就是个怪物,吃书度日的家伙,还用得着吃东西吗?再说了,我没有了牧鬼箱,去见他有什么意义?”胡顺唐道。
“詹总指挥说了,可以把牧鬼箱借给你,不过前提是你不能交给白骨,因为那东西古科学部还不知道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刘振明说,从脸上的表情来判断应该没有撒谎。
那些独角蝇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将人变成那副模样,胡顺唐也想知道,不过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但詹天涯怎么会良心发现把牧鬼箱给自己,去见白骨?这其中肯定有鬼。
胡顺唐想了想道:“詹天涯到底想做什么?他是无利不起早的人,比商人还奸。不会这么便宜我吧?”
“我不知道。”刘振明回答,“我只是个刚加入的菜鸟,还在接受训练。”
“是不知道还是无可奉告?”胡顺唐不相信。
“顺唐,你总不至于连我都不信吧?”刘振明看着胡顺唐那张充满怀疑的脸。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两个人,一个是我自己,另外一个绝对不是你。”胡顺唐冷冷地说。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我是有心帮你把胡淼救回来,但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做点什么事?像一条丧家犬一样!詹天涯还说你进步了不少,但我看来,你比刚回广福镇的时候还不如,无非就是身手好一点,还是拜詹天涯所赐……”刘振明脾气也上来了,话未说完,胡顺唐就一拳揍了过去。
刘振明张开手掌包住他的拳头,凑近他的脸又说:“夜叉王已经死了,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断了,要重新连接起来只有接近白骨,否则的话胡淼永远都没有办法回来!”
胡顺唐咬着牙,收回自己的拳头,闭上双眼,好半天才睁开道:“好,我去蜂巢见李朝年,不过如果詹天涯还是想耍花样,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刘振明没有做特别的回应,只是低声道:“你现在去郭家桥,那里有家动漫书屋,外面会停一辆银灰色的哈飞路宝,你什么也别说,开车门上车就行了,他们会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胡顺唐听完,起身就走,转而消失在了酒吧门口。
刘振明见胡顺唐走后,松了一口气,随即拿着桌子上的酒水牌,看着胡顺唐喝的那杯饮料要八十块钱,低声“哇”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又去看着酒吧门口:“这小子,连帐都没付!”
刘振明给了钱,走出酒吧门口,看着锦里街上拥挤的人群,早已没有了胡顺唐的身影,但他知道,这个开棺人的冒险才刚刚开始。
第三卷'牧鬼箱'(完)
第四卷'阎王刃'
第一章'1931年的阴谋'
1931年某深夜,四川成都。
深夜,漆黑的街道上几乎不见人影,除了不时走过来回巡逻的士兵外,这条长长的大街上根本没有一点活物的气息。
一只通体白色的猫从角落中窜出来,半个身子露出黑暗中,盯着那队远去的巡逻士兵,长长的尾巴左右扫动着,将身后的几片落叶给拨开。
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白猫脑袋快速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转去,随即身子一缩隐入黑暗之中没了踪影。
一个身穿灰色长褂的男人在街道上快速奔跑着,跑了一阵后又躲到街边的屋檐下,拿开一直捂住腹部的那只手,看着满手的鲜血,轻咳了两声,又艰难地扶着街边那些民房慢慢走着,失血过多的他,已经无法再坚持奔跑了。
转过街角,男人看到下一条街上巡逻的士兵已经调转方向又齐步走了回来,暗叫了一声“糟糕”,转身就要找地方躲藏,回头时却看到那只在黑暗中正凝视自己的白猫,白猫那双散发出绿光的眼睛盯着男人,本还在扫动的尾巴翘了起来。
男人看着那只白猫,“咕噜”一声吞下口唾沫,随即掉头就要跑,也不管那条街上是不是有巡逻的士兵,谁知道刚转身过去,就发现在拐角处又出现了一只通体黑色的大猫,黑猫比白猫足足大出一倍来,蹲坐在那,昂着头看着男人,好似得了气管炎一样,喉咙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男人贴紧了自己背对着的房门,左右看着一白一黑的两只猫,又将目光挪向了自己的正对面,那里是唯一的出路,可跑出去立刻就会被巡逻的士兵发现。
正在男人下定决心要跑出去时,本来漆黑一片,只有部分月光照亮着的街头,四处都窜出了各种颜色的猫来。民房外的背篓中、民房屋檐上、民房之间的缝隙之中……那些猫好像突然被人施法变出来一样,从黑暗中露出自己的身子,昂起头用发着绿光的眼睛盯着男人,都发出好似齐声呐喊一样的“呼噜”声。
突然,在男人旁边的那只黑猫的“呼噜”声停止了,这好像是一个讯号,周围那些猫的“呼噜”声也哑然而止,都不约而同保持着和那只黑猫一样的坐姿,坐在那静静地看着男人,有些猫还半眯着眼,似乎很享受男人体内快要涌出来的那阵阵恐惧。
男人双手猛地向下一压,按住自己发抖的双腿,一咬牙发狂似地冲了出去,向大街的另外一头奔去,剧烈的奔跑拉开了他腹部的伤口,鲜血翻滚着涌了出来,在他跑过的地方沿途都滴满了鲜血。
白猫见男人向外跑去,身子一弓,可黑猫却轻轻叫了一声,随即转身隐入黑暗。这声猫叫不仅让其他的猫都转身隐入黑暗,也引来了巡逻士兵的注意。
“妈哦,吓死老子唠!深更半夜勒,狗日砍脑壳勒猫叫个锤子啊!”领头的士兵重新背好因为紧张而取下肩头的汉阳造。
身后其他几名士兵偷笑着他的胆小,领头士兵回身用脏话回敬了他们的嘲笑,又继续向前走着,但在回头的刹那间却看到了那个发狂奔跑的男人,立即取下挂在肩头的枪,冲着男人的背影喊道:“哪个?给老子站倒!”(站倒,方言,既站住)
男人哪肯停下自己的脚步,虽说已经头晕目眩,速度减慢了不少。
领头士兵赶紧领人追了上去,跑了一阵后见男人没有停下的意思,抬手就冲天放了一枪,又喊道:“再不站倒,老子开枪唠!”
男人被枪声一惊,脚下一软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随即又爬起来,快速向左右一看,转而向南边的那条街上跑去。
男人向另外一条街上跑去后,领头士兵脸色一沉,赶紧对后面的人说:“追追追!搞快!那个狗日勒往白旅长那边切唠!”(那个狗日的向白旅长所在的地方去了)
男人已经无法辨别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只知道发狂向前跑,但越跑伤口越痛,意识越模糊,却看到前方有一家酒楼在这个时间竟然还在开张营业,从外面的那些摆设来看好像是在办丧事,可奇怪的是白色的灯笼,以及大门口都贴着大大的“囍”字。
冥婚?谁在这办冥婚?政府不是严令禁止这些东西吗?不管了,进去躲一躲也好。男人捂住伤口正在寻找除了大门之外的入口,却没有察觉到民房旁边的门打开了,一个黑影出现在门口,伸出手去先是捂住了男人的嘴巴,随后猛地将其拖入了民房内。
被黑影拽进民房内的男人正欲反抗,但借着墙角点的那支蜡烛散发出并不明亮的光,看清了黑影的脸,张口道:“户森兄!你怎么会在这?”
钱户森伸手示意男人保持安静,蹲下来仔细查看了一番男人的伤口,随即问:“李虎,韩成的手下发现你了?”
男人摇头道:“不,不是韩成的手下,韩成的手下已经在去水牛坝村的路上了,只是他们临行前去寻找了其他的东西。”
钱户森眉头一皱:“其他的东西?在哪儿?与他们要找的镇魂棺有联系吗?”
李虎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稍微让自己舒服一点:“是否有联系我不知道,那东西的名字叫‘阴铁’,他们称为‘阎王刃’。”
“阴铁?阎王刃?”钱户森摸着自己下巴那一撮胡子,若有所思,又问,“他们找了哪些地方?”
“我跟着其中一个小组,跟了一天一夜,发现他们装作南京测量局的人在城内四下测量着什么,而且拿的都是德国人提供的仪器,我说不出那些东西的名字。”李虎说,呼吸稍微有些缓和。
“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只是测量了两天,随后就全部撤走了,前去水牛坝村寻找那个穆英杰所说的镇魂棺。”李虎道,“我估计是因为现在四川的局势很紧张,刘文辉和刘湘之间一直在搞摩擦,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打起来,如果一旦打起来,无论是我们,还是韩成,都麻烦了。”
“韩成推迟考古组去找镇魂棺的时间,反倒是在成都城里寻找阎王刃,这真的很奇怪,那个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钱户森没有想明白,此时民房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喝斥声。
那男人道:“干啥子勒?是不是你们开枪?”
“是李钰!别出声!”钱户森站起来,贴在窗口听着。
“李司令!我们刚才看到一个男勒,受唠伤,往这边跑过来唠,我马上带兄弟伙就追过来。”领头的士兵立正向站在酒楼门口身着军装的李钰敬礼。
李钰骂道:“那人喃?”
领头士兵移动眼珠子向四下一看,又挺了一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