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已经往楼顶冲去,整颗心‘砰砰砰’地快跳了出来,“你怎么知道他在楼顶?!”无法相信,钱骋的忧郁症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竟然会想到去跳楼。
“饭馆楼下已经围了很多人,指指点点地朝楼顶上看,不用想也知道钱骋肯定在楼顶!”管唯晏答得很急,她的声音在发抖,听上去很害怕也很无措。
此时我已五内俱乱,胸坎快要炸裂,根本无法腾出心力回答,一个劲地朝顶楼奔去,钱骋千万别做傻事,求你!!!
太心急,就在我快要到达顶楼的时候,我竟然一跌跤,手肘和膝盖都撞到台阶,顿时痛得我呲牙咧嘴。顾不上痛,我飞快地爬起来,但是只能一拐一拐地朝顶楼走去。
管唯晏早早地站在那儿,想往前挪步却一步也不敢挪。
而钱骋独自仰着头,浑浊呆滞的眼晴凝望着空荡荡的天空,四周仿佛有堵无形的高墙将他与这个世界相隔离,他的脸跟病房四面惨白的墙壁浑然一体,看不出一丝杂色。
我感到胸口窒息,喉头梗着毒药一般的苦。“钱骋——”我小声地喊他,深怕惊动他。
钱骋缓慢地侧过身来,对上我的眼像是蒙上了厚重的尘埃,目无焦距。
楼顶的风刮得我们的衣摆窸窣作响,而我的心也像被一阵大风刮过了一样,难受得揪心揪肺,我轻轻地一招手,像哄三岁的小孩:“钱骋,你过来一点好不好,那边危险!”然后自已悄悄、慢慢地挪动步子,几乎已经察觉不到我在移动。
“你说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那么我所有的痛,所有的伤,所言哟什,所有的恨会不会都在一刻间灰飞烟灭,然后爽快的告诉自己:我已是一个局外人!”钱骋对我惨然一笑,而我却已经流下眼泪。
我摇头,不停地摇,拼命地摇头,一边摇头一边继续走向钱骋:“跳楼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应该比我懂,我也知道你明白这一切的,是不走,钱骋!”
钱骋闭上眼,颤抖而又凄凉地说:“跳楼,是绝望后的绽放,是弱者最后的勇气,是世界上最悲壮的居高临下!”
什么狗屁东西,我才不要懂,我只要你好好活着,趁着他闭眼的瞬间 ,我一个大步跨上前,刚想抱住他将他拽过来,他却睁开了眼睛。
我只好立正他的面前,一步也不敢再往前,慢慢朝他伸出手:“钱骋,把手给我,让我带着你离开这里!”
钱骋望着我,他的眼神在犹豫,我看得出其实他不想死,是他的忧郁症复发了,不能再有任何的刺激,你需要给他力量,将他从死亡意识的包裹下拉回来。
“把手给我。”我又轻轻地唤道。
终于,钱骋伸出一只手,怯生生一般地握住我的手。
我的心在刹那间落地,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将他拉了过来,然后我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他,泪水无穷无尽地流下来,钱骋也紧紧地抱住我,他似乎也找不到自己的理智到底在哪里。
“我自己也作迷糊为什么每次站在楼顶或是窗口都会有这种冲动,我明明不想死,可是一闭眼就听见你对你未婚夫说‘我也爱你’,每每这种时候都有一种想纵身一跃的冲动,不受我控制 ,突然间或发现死原来是可以忘记一切的!”钱骋抱着我,全身都在颤抖,我想他一定是被自己吓坏了。
我拍着他的背,想给他压压惊,我自己何尝不是吓坏了,到现在我的心还是一抽一抽的,冷静不下来,原来我刚刚和叶咫风的对话被他听见了,刺激到他的神经,导致他的忧郁症又复发。
许久,眼泪已经被蒸发了,我扶着钱骋打算从顶楼下去。
一回身,突然发现叶咫风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目无表情,似乎都感觉不到他在呼吸,你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生气,还是在绝望,就像是在看别人演的一出戏,跟自己毫无关系。
而一旁的管唯晏眼睛红红的,鼻子红红的,脸色却白如雪。
我的心被哽住了,叶咫风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又是这样一副表情,我看不懂,但我隐约地感觉到此时的叶咫风心力一定比我还复杂。
第一百六十二章 番外 叶咫风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开车去接唐可,她说她在人大附近某一个饭馆里,人大附近也就那几个饭馆,随便找找就可以找到了。
车子开到人大附近,就看见一家饭馆周围人声鼎沸,过往的行人纷纷停步仰头对着楼顶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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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这种围街看热闹的事一向兴趣不大,依旧开着车,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我看见楼顶上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唐可。
我下意识就刹车,拉开车门就朝着饭馆飞奔而去,身后到处都是按喇叭和骂娘的声音,可我现在一切都顾不得了,你丫的把我的车撞了都没关系,我只担心唐可会不会出事!
爬到顶楼的那一刹那,我的眼睛还是被刺得生疼,只见唐可死命地抱住钱骋,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她哭了多久,我就一直在后面默默地看了多久。
钱骋一直张嘴说着什么,可我一个字也听不见,而唐可自始至终静静地听着他说,拍着他的背,像一个母亲关怀着自己受惊吓的儿子,那样温柔,那样用心。
这画面就好像一颗坚硬的钉子,直直地钉入了我心力最不能触碰的角落,想要冲上前去一把将唐可拽到我身边来,可是我还是忍住了,这一刻,我不能去打扰他们,如果我去了,说不定就永远失去唐可了。
我也不知道我看看他们的背影有多久,只是心里空落落的,我在等,等着唐可回头看我的那一眼,终于,她扶着她的钱骋缓缓地转过身来,对上我的眼晴。
她在吃惊,却没才一丝的内疚,而我也不露声色地回望着他们,也许没有表情就是最好的表情,她可以去猜想我的任何内心想法,但我不会让他看到我脆弱的一面,这是我爱她的资本,看了,就一切都输了。
钱骋用一双带着微弱光芒的眼晴似有意无意地看着我,他就是唐可的初恋男友,那个当初选择剑桥而放弃唐可的男人,现在他又回来做什么,难道想要用死的方式逼唐可回到他身边吗,他真——
是的,我想说他真卑鄙,可是我发现我跟本说不出口,我叶咫风又何尝不卑鄙呢,我用卑鄙的手段去威胁唐可呆在我的身边,那个时候哟我,想到过‘卑鄙’这两个字了吗!
我在心里自嘲地笑了起来,我突然能感受到当初付饶绝望的心情了,可我就是个不会认输的人,我好不容易才和唐可走到这一步,怎么可能会去放弃,即使你钱骋用死的方式逼唐可回到你身边,我照样可以将唐可抢回来。
“需要我送他去医院吗?”我等唐可靠近,淡淡地扫了一眼她扶着钱骋的手,又抬眸,看向她,故作没事地问道。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手肘和膝盖上都是瘀青,声音因为哭过有些沙哑,但是她很惊讶,连问我的时候都将眼晴瞪得老大。
“我过来接你,看到上面有情况,就跑上来了,需要送他去医院吗?”我先回答了她的疑问,然后将我之前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我估计她前面跟本没有听到我在问什么。
唐可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调转到站在一旁的一位女同学身上,如果没记错,她应该叫管唯晏。
“管唯晏,麻烦你先扶钱骋下去,我有点事情要——”
“这不算麻烦!”这个叫管唯晏的女孩不等唐可把话说完,就已经过来扶住钱骋,准备扶他下去。
可是钱骋并不是那么‘听话’,他将自己的胳膊从管唯晏的手中抽了出来,一脸失望的看着唐可,然后苦笑了起来:“你的未婚夫来了,我就什么都不是了对不对,刚刚是谁对我说,‘把手给我,让我带着你离开这里’,明明给不了我承诺,你就应该放手让我跳下去才对!”他的声音一开始还算平静,可越说到后面声音已经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钱骋,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死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知道生命多可贵吗,你又知道我差点死了多少回,每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我就更能体会到活着是多么的不容易,所以我不允许你糟蹋生命,多少埋在地震废墟下的人想活却活不了,为什么你就不知道好好珍惜你自己的生命,为什么你就不能笑着去面对每一天,忧郁症不可柏,可怕的是你永远消极地对待生命!”唐可又潸然泪下,但我知道她其实不想哭,她倔强地抹去自己的眼泪,只是因为她忘不了她的那些过去,所以舍不得任何人受伤,而钱骋无疑是她生命中永远抹不去的人。
而我却记住了‘忧郁症’三个字,钱骋竟然得了忧郁症,我有些难以相信地望着他,那么他刚刚在顶楼想要跳楼完全是因为忧郁症所致的,而并不是我所想的用卑鄙的方式让唐可回到他的身边。
原来我误会了他。
刚想说点什么,只见一旁的管唯晏已经一巴掌甩上了唐可。
动作太快,我胳膊都没有注意到,也完全没有想到,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唐可被甩了一巴掌。
唐可也懵了,捂住脸诧异地看着管唯晏。
钱骋更是惊讶,但是马上他就反应过来,朝着管唯晏吼道:“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番外 叶咫风Ⅱ
我一把将唐可捂住脸的手挪开,“让我看看打得怎么样了?”心疼地问道。
话音刚落,管唯晏反手一巴掌甩了出去。
来不及仔细看看唐可的红肿的脸,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扭头,我霍地睁大眼晴,就看见一记耳光重重打在钱骋的脸上,这巴掌是那样的突然、沉实,打得钱骋整个愣住了,两人对视着,刹那空气好象都凝固了,钱骋的脸色特别难看,左脸上的巴掌印痕慢慢凸浮出来。
管唯晏紧咬嘴唇,将手放下,噎着泪水,眼泪一刻不肯停滞,拼了命的流,“我是疯了,我在你身后默默注视了四年,你什么时候回头看我一眼,我就不知道唐可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把自己搞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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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沉不住气,这巴掌关唐可什么事,是钱骋欠你的,你打他就是了,只是因为钱骋不爱你,爱的是唐可,你就把气撒在唐可身上,疯子!
“那你打唐可做什么?”我定定凝视着管唯晏,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冷冷地问道。
管唯晏怔怔地看向我和唐可,然后用手指着唐可,恨透了她,“她永远不懂得珍惜爱情,当初跟钱骋交往的动机就是想利用钱骋去代替夏衍泽,钱骋那么恳求她一起去英国,他就是不去,才分手一个月就另外找了一个新男友,两个人还手牵手的漫游西湖,就是目睹了那一刻开始,钱骋整个人都变了,变得不说话,每一天都很消极,去了英国不久能患上了忧郁症,两年了,你唐可只是不断地换男友你可曾想过在大详彼岸的钱骋被忧郁症折磨得有多痛苦,而这一切的一切都你唐可造成的!”
唐可傻傻站着,一动也不动,两双眼晴目无焦距,仿佛你推她一下,她就会立马直挺挺的倒下去。
钱骋嘴唇微微抖动着,无力的垂下肩,眼中有着浓重的伤感,晶莹的液体在他的眼眶中打转,但是却没有滑落下来,像个彷徨不安的小孩。
我就知道唐可这个傻瓜会是这种表情,即使她没有对不起钱骋她也会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她走那种看不得别人为她受伤的人,对路子也是这样,明明那个时候讨厌路子讨厌的要死,但是一听路子因为她放弃自己的前途去成都军区当底层兵,她心里又不好受了,我让她跟我演戏,她为了路子就真的跟我演戏了,而不知我只是布了一个局。
对我也一样,如果不是地震这次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想唐可也许不会那么快爱上我。
我和钱骋去了之前他们吃饭的包厢,桌子上还放着一精粉致的礼盒,想必这个就是钱骋送给唐可的订婚礼物,我伸手将它拿了过来,晃了晃,对着钱骋浅笑:“谢谢你送的礼物,我想唐可会喜欢的!”
钱骋淡淡地望了一眼我手中的礼盒,没什么兴趣聊这个,继续纠结前面的问题:“你只需告诉我,我爸爸的命为什么是唐可救的?”
“这个问题不急,我们慢慢谈,你还怕我不告诉你!”我一点也不急着告诉他,倒有兴趣和他聊聊别的。
“你想谈什么!”钱骋的语气不善,看得出他很不耐烦。
“就谈唐可好了,你到现在都忘不了她,看得出你很爱她,那当初为什么要放手?”我给了话题,就看钱骋有没有兴趣谈。
钱骋的目光一下子暗了下去,半晌,才缓缓开口:“我不想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我觉得爱情应该是等价的,不应该只有我付出,而她却无动于衷,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