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队车队中间,被空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之中,一个紫色头发的男人负手而立,他穿得极其华丽骚包,左脸有一个显眼的蓝色闪电纹样。气质桀骜,嘴角挂着张扬的笑容。他黑色的兽瞳表明了他非人的身份。
另一边,则是一个狼狈许多的白衣少年。少年拿着一柄剑,并没什么外伤,但却其传言与,看上去像是非常累了。
凌骨看着那个紫发的男人,问白禹:“那个就是旻渊?”
白禹点头。
这时候,旻渊似乎也察觉到有人来了,转头准确地锁定了凌骨的位置。然后凌骨就看到旻渊帅气的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转身就要扑上来。不过他的叫才刚一挪动,他对面那个白衣少年又跨前一步,长剑挡住了他的去路。
“呵呵。”旻渊嗤笑了一声,却是看向少年身后的那辆马车。马车上的厚重垂幔被随从掀开,一个戴着刺绣面纱的女人正站在车架上。
“施洛雪,你最好立刻把你的狗叫回去,否则,我保证会扯下他的脑袋。”旻渊笑着说道,语气很平静,但却让人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你!”
“石林,回来。”
那个少年还要再冲,却被施洛雪叫住。纵然心有不甘,但他还是乖乖回到了车架边上。
“呵,真是听话的狗狗。”旻渊又笑了一声,却不再理施洛雪跟石林,脚在地面一踏,凭空飞上了城楼。
“诶,快给我看看脸。”旻渊一落地就蹦到凌骨身边,猛地把脸凑近,差点撞到凌骨的鼻尖。凌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禹一把拉开了。
“哎哟,长得不怎么样啊。还没脱凡呢吧?”旻渊问的是白禹,但目光一直没离开凌骨,看那模样,恨不得把凌骨扒光了看个过瘾。
凌骨默默往白禹身后缩了一下。
白禹斜了旻渊一眼:“不打了?”
旻渊两手交叠往脑后一枕,笑呵呵地说道:“施洛雪放个小孩出来,我跟他玩玩是解闷,总不能真把人打死吧,多不吉利。”
白禹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垂了眼睑,看着城楼下的那辆华丽车驾。马车上,施洛雪依旧站在那里,她仰着头朝城楼上看。她看着白禹,看着白禹身后的凌骨。
“我们下去吧。”白禹收回视线,转头看着凌骨:“你要见她吗?”
凌骨眨眼:“可以啊。”
旻渊皱眉,但也只是撇嘴没有阻挠——毕竟他也知道,白禹既然请了施洛雪来,那一定是有所目的的,而正巧,他也想知道白禹是为什么请施洛雪来。
白禹一行人下了城楼,走到护城河外的车价钱,站在了施洛雪的跟前。
施洛雪从车架上盈盈而下,她身材很纤细,给人一种很柔弱的感觉,一身的洁白淡粉将她装扮成了一朵柔软的鲜花。
就纯欣赏角度来说,凌骨觉得施洛雪的气质还不错,看露出的半边脸,大概模样也是不错的。
“洛水雪国国主远道而来,辛苦了。”白禹打着官腔,声音没有任何情感:“晚上统帅府设宴,国主一定会赏脸的吧。”
施洛雪看了白禹一眼,又把视线放在了凌骨身上。准确说,是放在了凌骨的左眼上。
凌骨微微皱眉,就算对方是个美人,被这样盯着也是一种不爽的经历。
“你认识我?还是说你认识绯阳?”凌骨扬声问道。
施洛雪还没说话,倒是她旁边的那个叫石林的少年开了口。他的语气也很不好,像是一只小刺猬,毛躁地反击任何一个在他看来像是恶意的行为。
“不过是一个冒牌货,还真拿自己当凤凰了?”石林意有所指,对凌骨充满敌意:“你有什么……”
“啪!啪!”响亮的两个耳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断了石林的话。
旻渊张扬笑着,笑容很是潇洒不羁,但行为却十分恶劣——打完了石林,他还没有松手,一只手钳着石林的腮,把石林的脸都捏变了形,一丝血线顺着石林的嘴角滑过旻渊的手指,但旻渊却笑着把手捏得更紧了。
“旻渊,他还只是个孩子。”施洛雪终于说话了。
近距离听她声音,凌骨顿时在心里叹道——当真是很有仙气的一个女人啊。施洛雪这样的,才是凌骨一直对上界的修士的印象。
“孩子?”旻渊手往前一推,石林被凭空扔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直到撞到了车架才停了下来。他再没有力气露出他的刺了。
旻渊甩掉手上的血迹,看着施洛雪,阴阳怪气地笑:“施女王还真是宅心仁厚,这么多年了,依旧不忘普度众生,真是善良得让我想吐。”
施洛雪半垂着眼睑,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对旻渊的话不做半点回应。
“祈祷你这次能发挥大用处吧,不然……”旻渊表情一变,又露出那种坏坏的却不让人讨厌的笑容:“你既然敢来,就说明做好了死无全尸的准备吧。”
施洛雪依旧十分平静,等旻渊说完,才淡淡道:“我们先去驿站安顿了。”
说罢,她转身回到车架,一队整齐的车队慢慢往城里去了。而原地,除了白禹跟凌骨,其他四人都静静地看着那些车架远去,他们的眼神冷冰冰的,又不乏热切,就像是看到走入自己捕食范围的狼。
“我说,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吗?”虽然凌骨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去探究,可是这个气氛实在太古怪了——看上去,施洛雪跟他们所有人都有深仇大恨,可奇怪的是,白禹他们竟然跟施洛雪在中枢界相安无事地生活了几百年。
69。【进城】
“你居然没告诉他?”对于凌骨的疑惑,旻渊很诧异,随即愤怒的火焰喷向白禹:“你自大的毛病就不能改改?难道他对以前的事都一无所知吗?那你是想干嘛?圈养他?”
白禹只掀起眼皮看了旻渊一眼,眼神颇有些嫌弃道:“你还是跟一万年前一样蠢。”
旻渊立刻瞪眼,就在凌骨以为他们会打起来的时候,旻渊却突然偃旗息鼓,脸色变了几变之后,竟然就这么平息下来了。
秦谦这时候站出来,做了个和事老,为凌骨解惑:“那个施洛雪……”
“她不是什么好人。”旻渊立刻打断秦谦的话,他手臂一抬,搭着凌骨的肩膀,又生龙活虎起来,说话的时候另一只手还不消停地在空中晃来晃去。
“那个施洛雪可坏啦,你千万别跟她走太近,就是单独待在一起都不行。”旻渊幼稚地吓唬凌骨。
凌骨无语:“这么‘危险’的人,你们还让她进城?”
“这个要问你家那只白毛了。”旻渊翻了个白眼,瞪着白禹道:“我也想要知道为什么,施洛雪好不容易从洛水雪国那个龟壳里钻出来,你居然不趁这个机会杀掉她,反而邀请她来百慕城,你傻了吗?”
白禹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旻渊一眼,然后伸手拉过凌骨,对旻渊说了一个字:“呵。”
旻渊大怒,蒙于跟卫沄连忙上前安抚他,两人似乎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给旻渊顺毛的姿势不要太熟练。
凌骨已经被白禹带往城里了。走过吊桥的时候,城民们都自动分开一条路。凌骨注意到好些城民的眼神有些复杂,不像最初对白禹的那种崇拜,不过他没多想,他的心思还全在施洛雪身上。
“那个施洛雪到底是怎么回事?”凌骨忍不住问道:“旻渊、木莹好像都很讨厌她,就连你们也是一种很微妙的态度。虽然无名书让我不要追究以前的事情,可你们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我想装瞎也有点难度啊。”
白禹失笑,扶凌骨上了马车,两人抵膝而坐,白禹才娓娓道来。
“你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关于我们怎么来到中枢界的事情吗?”白禹问。
凌骨点头:“你说三百年前,你搜集全了绯……我的魂魄,回到上界想要让我神魂归位。可惜事情败露,你那时候的修为因为寻找我的神魂,在三千界来回穿梭而折损了不少,因此没能敌过上三界的修士,最终被打败了。拼了最后的力气,加上帅府的妖修和妖兽们的帮忙,才让我的神魂完整逃离,而你们也因此被封入了中枢界之中。”
白禹笑了笑,说道:“没错。不过事情败露,并非走漏了风声,而是有人背板了我们,跟上三界的修士告密了。”
凌骨脸色顿时一变,冷声道:“施洛雪。”
白禹点头。
凌骨的眉眼立刻染上薄怒,但很快他又不解道:“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施洛雪也会在中枢界?”
白禹勾了勾嘴角,说道:“那是因为,她在最后关头,也是保护你神魂逃走的一员。”
凌骨错愕,然后皱眉:“为什么?她为什么背叛,又为什么在最后关头再次倒戈?”
白禹说道:“施洛雪是当年栖息在你领域之中的一只小妖。一万年前,你的领域被封印,领域中的妖兽倾巢而出,施洛雪也在其中。不过她修为并不高,一万年的时间,她的修为只能保证她的生命的延续。”
“对她来说,登顶成神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她安于现状,和一个修士成婚,并且有了孩子。三百年前,我带着你的神魂回到上三界,施洛雪知道了这件事。她也知道我会让你神魂归位,而你的妖身被困锁仙台万年之久,难免积攒了邪魔瘴气,你的神魂一旦归位,妖身积攒的瘴气势必被排出,上三界首当其冲。”
“而且,只要你神魂归位,我们一定会让当年伤害我们的人付出代价。这个代价,会让上三界动荡,甚至血流成河。”
凌骨听到这里,眼前倏然晃过梦中的那片红色天幕,那自三层天宫而下的身影,那遮天蔽日的庞大妖身。绯阳是只怎样的妖,如梦中那样的魔吗?
白禹没察觉到凌骨一瞬的走神,他继续说道:“施洛雪是修士的妻子、是一个母亲。她不愿意让她的家庭孩子有哪怕百分之一的可能受到伤害,所以,她选择了背叛我们。尽管她知道,她的告密很可能会让你灰飞烟灭,可她还是那样做了。七千六百多只妖兽在那次战斗中死去,当年在领域中的妖兽的后代,几乎灭绝。可笑的是,最后的关头,施洛雪竟然又无法抵抗心中的愧疚,出手帮了你的神魂逃离,就此落入中枢界,与她的丈夫和孩子分离了。”
“木莹跟旻渊都有族人死在那场战斗之中,有几个还是他们一手带大的。秦谦跟蒙于的族人也有死伤,不过他们并没有亲眼目睹那个画面。”
白禹说完沉默了一下,然后他看着凌骨问道:“就算施洛雪死一百次,也消不了我们心中的仇恨,可我留着她还有用。不过,我不希望你跟她走太近,她是一个软弱的人,她背叛了你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下一次,她说不定就能狠下心痛下杀手了。”
“我明白。”凌骨伸手支着额角,轻轻按捏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没有对她心软,也不觉得她值得同情,你想怎样就怎样,不用顾虑我。就算你把她凌迟了,我也不会因此而恐惧你。”
白禹怔忡,心脏像是突然被塞满了太阳晒过的棉花,这种温暖膨胀的幸福感,让他无法承受。白禹探出身去,含住了凌骨的唇,一手勾住凌骨的后脑勺,把凌骨拉进了一些。
柔软的唇瓣轻轻咬着,舌尖带着湿热的触感敲开凌骨的贝齿,与同样炙热透软的舌面接触、缠绵。
凌骨享受着白禹的吻,吻够了,他一把扯住白禹的头发,把白禹拉开,然后看着白禹的眼睛认真说道:“白禹,我并不蠢。我知道一万年前的事情,绝对没有你当初说的那么简单。你们跟无名书、我曾经留下的影像,都告诉我不要追究。这太明显了,简直就是在告诉我,如果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会很不利我的修为一样。”
白禹的眼神微闪,手撑在车板上握成了拳。
凌骨松开白禹的头发,叹了一口气,说道:“白禹,我并没有想探听当年的事情,我过了叛逆期了,不会故意做一些愚蠢的事。可是。”
凌骨语气一转,说道:“我希望你们不要把我当易碎品,我希望你对我更坦诚一些。”
白禹眼神茫然,似乎不明白凌骨在说什么。
凌骨轻声一笑,有几分自嘲,解释道:“就像这次施洛雪的事情,我希望的是你在她到来之前就告诉我。而不是在你决定邀请她之后、在我见到她之后,才告诉我她的事情,并且还小心观察我的反应。白禹,你知道吗,这会让我觉得你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在观察我有哪一部分跟绯阳不同,有哪一部分跟绯阳相似。如果稍有偏差,我就会被你全盘否定。”
“不要胡说!”白禹沉下脸色,紧盯着凌骨:“你就是绯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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