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有巷子可以走。”伯颜指了一条小巷子说道。
“那就走这边吧。”
“是。”伯颜应了,在前面带路。
木莹走在凌骨旁边,边吃东西边说道:“小骨头,再过半个月,第一场雪就会来了。之后冬天会很冷,不过也临近年关,百慕城会越来越热闹。”
“哦?”凌骨挑眉,示意木莹接着说。
“所以,其实百慕城很好玩的。”
“哦。”凌骨明白了,见木莹还盯着他,便笑道:“我并不讨厌这里。”
木莹笑了,递过手里的点心袋子:“麻薯很好吃。”
凌骨不客气地捻了一颗扔嘴里。不由点头——挺有嚼劲。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凌昭文跟雷河,心情就没这么轻松了,他们此时已经完全明白凌骨在帅府的地位了。他们不知道凌骨是怎么搭上帅府的,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凌骨已经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了。
雷河在一边怅然若失,盯着凌骨的背影失神。凌昭文却有些慌乱,手心都出了一层汗,不知道他究竟在担心些什么。
“嗯?”凌骨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皱眉在空中嗅了嗅,问木莹跟伯颜:“你们有没有闻到——”
“砰!”
一瞬间的事。凌骨的话没说完,伯颜就以奇快的速度冲了过来,那一瞬,凌骨看到伯颜的眼睛变成了兽瞳——兽化。
伯颜抱着凌骨跳开,同时,凌骨原本站着的地方轰然一响,被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凹坑,凹坑里站着的,是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那人外表看上去很正常,但是脖子左边,已经被挠得血迹斑斑、皮开肉绽,而那些伤口正散发着一股淤泥般的臭味。
凌骨看着那突然蹦出来的大汉,觉得眼熟——这不就是昨天那店长突然袭击他之前的模样吗。
伯颜把凌骨往后推了推,然后如盾牌般站在凌骨的跟前。
“呼……呼……”那大汉双目赤红,血丝几乎布满了整个眼白。他已然失去了理智,眼睛只盯着凌骨看,但当他发现视线被伯颜阻挡后,便大吼一声就朝着伯颜冲了过去。
伯颜快速抽出腰间挂着的一把短刀,那把短刀很别致——刀柄很大,还有很多古怪的装饰,刀身也有许多棱角面,刀刃就像是被镶嵌上去的一般。
伯颜微微弯下了腰,一条腿蹬地,呈一种起跑的姿势,整个人的气势如同一支已经拉满弓的箭。
“吼——”
那大汉发出不同于人吼的声音,眨眼就冲到了伯颜眼前。伯颜弯曲的身体在同时突然弹射拔起,转眼消失在了原地——他跳起来了,而且是一跳四五米高。
伯颜跳起的高度不寻常,且还没等跃到最高点,他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猛地一扯,以更快的速度坠落,“砰”的一声踩在了大汉的肩上,而他手里的短刀全部没入了那个大汉的脑袋,只留下了刀柄在他的头顶上。
大汉的身体被压得跪在了地上,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再无还手之力。
凌骨瞪圆了眼睛——太!凶!残!了!
那大汉还没死透,跪在那里不停抽搐着。
伯颜依旧面无表情,他从大汉的肩上跳下,手里的短刀也同时抽出。这时候凌骨才看清,那哪里还是短刀,伯颜抽出的东西如同一节一节收缩的长鞭,而且还很柔软,只有最尖端的位置,是之前短刀的那个刀刃。
伯颜手一抖,软鞭上的血迹全部掉了个干净,软鞭突然‘咔哒’几声,弹指之间已经收回变成了之前短刀的样式。
“小颜的武器叫千机,是他原本的世界里留存的概念雏形,后来到这里,又交给其他世界的工匠研究,最后成形。千机可以变很多种形态,用料特别考究,整个三千界,仅此一把。”木莹不等凌骨发问,就迫不及待地炫耀道。
凌骨也不吝啬夸奖,点头道:“很厉害的武器。”
“啊!他、他动了。”这时,后头惊吓过度的凌昭文发出一声尖叫。
凌骨看过去,之间那大汉的模样已经改变——他的面皮青黑,牙长了许多,如同野兽一般龇在唇外,口水成涎地挂在嘴边,暗黄如脓。他人已经死透,但是肚子却还在微微起伏,就像是在喘气一样。而且有股恶臭不断散发出来,且有越来越浓烈的趋势。
的确跟昨天那店主的变化如出一辙。
“啊呀,有些奇怪啊。”木莹是见过昨天追杀凌骨那东西的,见状,她从荷包里拿出了一颗干种子,扔在了那大汉的身上。
那种子如同海绵遇水,一下子吸饱了空气,膨胀舒展,竟然变成了一张巨大而柔软的叶子,自动把大汉裹了个严严实实。任由里边的东西再怎么折腾,也破不了叶子的禁锢。
“小颜,你带着这个东西回帅府,交给黑蜘蛛吧。”木莹对伯颜说道:“昨天老大让黑蜘蛛去查那颗珠子的事情,他应该要了解一些。”
“嗯。”伯颜没有二话,走过去单手抓起叶子,像是扛着一个巨大的气球一般,轻松地举着那包裹大汉的叶子,一跃而起,踩着人家的屋顶飞奔离去。
木莹呼噜了口米酿,对吓傻的凌昭文跟雷河二人说道:“愣着干嘛,继续走啊。”
20。【存物】
凌昭文跟雷河就像是被扯线的木偶,此时听木莹一声,就跟着命令走了。
但凌骨不是木偶。
昨天他碰上的那个店主,凌骨还以为是巧合。可是今天来看并不是,而是有人冲着他来的。而且看情况,应该是同一拨人。凌骨好奇,可这事儿要他查,他是毫无头绪的。所以当听到木莹说秦谦已经在查的时候,凌骨明白,是白禹发现了异样,并且默不吭声已经开始调查。
想到这里,凌骨就难免想了一下白禹,然后给白禹的体贴加了一分。
不过凌骨还是好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哥哥你不知道吗?那是尸鬼。”凌昭文抢着回答了。不过他似乎是无心的,看上去像是被吓懵了,一直神神叨叨地说道:“尸鬼是从地府爬上来的冤魂,它们会夺了活人的身体,以便在白日行走害人。”
木莹停下脚步,回头看凌昭文:“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凌昭文道:“城里都传开了,我是听别人聊天听到的。就连太院里的学生都知道,大家都趁这两天休沐,想出来看个究竟。没想到、没想到是真的。”
木莹眼睛一眯,她可爱的小脸上难得出现了怒意:“哦,人尽皆知了?”
凌昭文点头,雷河也附和道:“而且还有很多人失踪,这事儿城民不知道,但是我在城门守着,对经常进出的人都有数。”
木莹沉默了一瞬,然后又摸出了小荷包,从里面拿出来了一颗种子。种子在她指尖颤巍巍晃了两下,然后突然展开成了一朵粉色的小花,粉色的小花舒展开花瓣,竟然是一只蝴蝶模样。木莹凑近蝴蝶,嘴唇微张,似乎在说什么,但凌骨并没听到任何声音。“蝴蝶”颤动双翼,在木莹指尖停了一会,然后木莹手一抬,蝴蝶就飞走了。
凌骨盯着木莹的小荷包:“里面还有多少种子?”
木莹笑着收起了荷包:“一会回去,我带你去木头的府上玩,他那里的东西比我的多。”
凌骨点头:“好啊。”
他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凌昭文跟雷河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只好跟着他们走。
民生所的那条街道比较僻静,周围都是住宅和一些其他府衙。
民生所的大堂如同典当行一般:高高的柜台,竖着的栅栏窗口,每个窗口后边都坐着一个‘掌眼’。来办事的人站在柜台前,就能交接手续了。
不过有木莹在,他们的待遇自然不会是站在柜台前。他们刚进门,就有一个婀娜少女迎了上来,然后把几人带到了一边的小偏厅里,这里摆放蒲团矮桌。房间墙上还挂着字画,摆着绿植,但每个房间都不大,显然是民生所的‘VIP’室。
刚坐下,又有两个机灵可爱的少女娉婷而来,放下精致的茶水瓜果后,又退下了。
凌骨可算歇了脚,拿起瓜果不客气地吃了起来。木莹才吃饱,没有动,让人叫了管事的来。
没一会,一个灰衣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账本。男人一进来,就挨个打招呼:“木姑娘,凌公子好。”
至于雷河跟凌昭文,男人忽略过去了。
凌骨挑眉看他:“你认得我?”
灰衣男人一笑:“凌公子忘了?半年前,你把主屋过继给你弟弟凌昭文,还是在我这里办的手续。”
凌骨微讶——原来半年前,那院子还是他的啊。
不过凌骨如今也不想抓着那个院子不放,他知道原主的情况,就大凌昭文六岁,却从小就给凌昭文当爹妈,还省吃俭用、累死累活供凌昭文上太院读书。
原主对凌昭文好,是他七魄唯一的念想。
凌骨笑了笑:“我出了点意外,忘了不少事情。今天过来,一是想要分家;二嘛,我想问问我在民生所可存的有东西?”
灰衣男人点头:“有的。我马上给公子拿过来。还请公子跟木姑娘先移步。”
灰衣男人说完,之前那个婀娜少女又出现了,她款款一礼,带着凌骨他们去了民生所的后院。这里布置得非常雅致,客厅正对着花园,鸟语花香,且十分幽静。
“请稍候片刻。”少女又福了一礼,然后就离开了。
在等灰衣男人回来的时候,凌昭文终究不死心,之前他听伯颜叫凌骨“夫人”,现在再看民生所的人的态度。统帅夫人,一定是的。
凌昭文兽形都在出汗,他是激动的。伯颜不在,他的胆子又冒了出来,这时候挂起个天真笑脸说道:“哥哥,你好威风啊。”
凌骨怎么会看不出凌昭文的心思,他嗤笑一声,说道:“马上就分家了,以后就不要叫我哥哥了。”
凌昭文脸色一僵,雷河又习惯性地想要在凌骨跟前耍威风,但木莹眼睛一斜,雷河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哥哥……”
“闭嘴吧,凌昭文。”凌骨见凌昭文依旧不识趣,于是便戳破了窗户纸:“你已经二十岁了,早该长大了。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也不想看你拙劣的演技。我今后是什么身份,跟你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明白吗?”
凌昭文脸色几变,咬着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以往都会给他撑腰的雷河,现在在他旁边就像个闷葫芦哑炮,只知道站桩。
好在这时候,灰衣男人回来了,他捧着一个托盘,上边放着一个盒子。
凌骨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看向凌昭文。凌昭文跟凌骨对视了一眼,又很快把视线放到了那个盒子上,一改之前的复杂表情,眼神都透出强烈的渴求:“哥哥,这就是我求你帮我保存的东西。”
凌骨玩味一笑:“你说,这是父母放在你襁褓里的遗物。里边是什么?”
“是一个铁盒。”凌昭文毫不迟疑地回答:“爹娘原本也都是猎手,这是他们曾经遇到的一只灵兽巢穴中找到的。这些还都是哥哥告诉我的,之前一直是哥哥帮我保管,可是三年前哥哥被狂兽落种,就把铁盒交给我了,我在太院没有时间,就请哥哥帮我存了起来。”
凌昭文说道“被狂兽落种”的时候,语气加重,眼神也往木莹方向瞟了一眼。既然凌骨如今是“统帅夫人”,那么不知道这件事,帅府的人知不知道呢。
这一个动作,不可谓不恶毒。不过可惜的是,凌昭文不知道那只“狂兽”就是统帅大人。
凌骨因为原主血脉,对凌昭文最后一丝耐心告罄。
“听起来很合理,但口说无凭,你又有什么证据,来证明它是你的呢?”
凌骨微微一笑,盯着凌昭文的眼神里满是戏谑。凌骨向来崇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的原则,什么包容、宽容、高尚情怀……这些东西,早在现世,就被那些人类从他的字典里磨灭掉了。
凌昭文听了这句话,急得原形毕露:“哥哥,这本来就是我的啊。是爹娘留给我——”
“二十年前,你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凌骨笑道:“所以,你知道这是爹娘的遗物,是我告诉你的。你说这是爹娘留给你的,实际上是爹娘给我的,而后是我给你的。可是现在,我又不想给你了。”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样?”凌骨笑了:“你是一面之词,我也是一面之词。而且二十年前,你是个婴儿,我却已经六岁,我自然比你知道得清楚得多,不是这个理吗?”
木莹在一边点头:“是这样的,而且凌昭文你别忘了,你可是小骨头养大的。你的一切,都是小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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