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总的胃不太舒服,所以我就请他进来休息一会儿再走。”
而秦远已经兀自往前一步,望着坐在那里的苏凝雪礼貌地颔首:“靳夫人。”
苏凝雪点点头,笑容依然有些疏淡:“秦总清风朗月,确实一表人才。”
“夫人过赞了。”秦远的淡笑突然变得讳莫如深。
靳子琦只觉得气氛变得怪异,未等她揣摩出个所以然来,虹姨已经端着一杯热开水出来:“大小姐,你要的开水。”
“对了虹姨,你现在煮个皮蛋瘦肉粥吧。”
“好的,大小姐。”
虹姨重新回去厨房,而苏凝雪那边也已经有佣人在(。kanshuba。org)看书吧满地的狼藉。
靳子琦刚把水递给秦远,虹姨便急匆匆地从厨房出来。
“没有皮蛋了,我去买一些回来。”虹姨没忘记离开前瞟了眼秦远。
秦远面对虹姨的打量,泰然自若,不忘礼貌地颔首致意。
听到虹姨说缺少食料,便道:“不用麻烦了,我开车回去酒店可以吃。”
说着,秦远就打算告辞,这一次未等靳子琦开口,苏凝雪已经发话。
“子琦,别墅区西大门旁边有个大型购物超市,那里应该有皮蛋,你开车过去买一些回来吧。”顿了顿,苏凝雪看向秦远:“劳烦秦总在家里坐会儿。”
秦远略显虚弱地一笑:“夫人客气了。”
靳子琦见母亲对秦远虽然不热情但也算客气,便拿了车钥匙出门去买皮蛋。
几乎在别墅外响起轿车引擎声的同时,客厅里的苏凝雪便冷肃了神情。
冷淡的眼眸打量着门口的秦远,“你难道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秦远的眼神一敛,微微而笑:“这就是夫人故意支开小琦的原因?”
“小琦?”苏凝雪淡淡地撇开眼:“这不是秦总该称呼的小名。”
“那该称呼什么?靳子琦?子琦?还是……靳大小姐?”
秦远眼底的笑意渐浓,嘴唇却有些苍白,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胃疼,身姿挺直地站在客厅的门边,没有进一步也没退一步。
苏凝雪眼角瞟向餐厅里进出的佣人,秦远发现了苏凝雪的顾虑,嘴角上勾的弧度更大,却也更加的嘲讽。
“夫人还是跟十年前一样,凡事都喜欢做得滴水不漏。”
苏凝雪扫了他一眼,语气冷硬:“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秦远眸色一晃,笑容不减:“这里是我的故乡,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夫人难道忘了,我母亲还在国内需要照顾。”
“我听说你有个书香门第的未婚妻,既然这样就跟她好好过日子,你跟子琦曾经再怎么样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拿着揪着不放。”
“夫人是不是太高估你女儿的魅力了?”
苏凝雪拢着披肩的手指一紧,有些不敢相信地眯眸看向秦远。
然而他嘴角确实是讥诮的笑。
“十年过去,夫人不会还以为我对靳子琦念念不忘吧?”
现在的秦远跟之前跟靳子琦在一起的秦远判若两人。
他踱着闲适的步调走进客厅,在苏凝雪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就像你说的,我已经有了一个一心只为我的未婚妻,我为什么还要去牵挂你那千金难逑的女儿?”
苏凝雪微微地眯着眼,凌厉的目光打量着秦远,“你究竟想怎么样?”
“夫人还是喜欢多想。”将手中的水杯搁在茶几上,秦远抬眸迎上苏凝雪的目光:“既然这样,夫人可以猜猜我想怎么样?”
苏凝雪却没有接话,她深吸口气,很快就敛好了自己的神色。
秦远望着眼前这位贵妇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优雅淡漠,嗤笑一声:“夫人的定力着实让我佩服,这些年我也是一直以夫人为榜样。”
苏凝雪直直地盯着秦远的表情变化:“你恨我?”
秦远话语间的讽刺任谁都听得出来,更何况是商场打滚数十年的苏凝雪。
秦远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十指干净整齐,他望向苏凝雪的眸光不变,一派从容:“夫人说笑了,我为什么要恨你?”
“如果不是您当年给的五百万,我现在能不能这样坐在您的面前也还是个未知数,也许早已冻死在街头被流浪狗啃得连骨头也不剩了。”
苏凝雪的眼神也更加冷厉:“既然你还记得那五百万,那就该遵守当年的承诺,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子琦的面前。”
秦远点点头,像是赞同苏凝雪所说的,但脸上的笑却不是那么回事。
“可是现在我后悔了。”
苏凝雪脸上一闪而过惊愕,随即而来的却是隐隐的愠怒。
秦远却不以为然地喝了口水,再次看着苏凝雪积蓄了怒气的眸子,轻轻地,慢悠悠地重复:“我说我后悔了,夫人。”
“这些年我每晚睡觉前都会想,我能有今时今日的一切,都拜夫人那五百万所赐,如果没有夫人,我依然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凝雪冷冷地打断他。
秦远却极具报复性地笑着,眯上深褐色的瞳眸,芒光乍现。
“看来夫人的记性也不怎么好。”他略略停顿,继续道:“在我被您丈夫打断腿的时候,如果不是您给了我那笔钱又送我出国,我也不会想到用那钱去投资股市,当然,我也挺感激那些年的股市,好得太好了。在那场金融风暴来临的时候,又赶着我在英国的朋友要钱投资房子,我们在楼市上捞了不少,夫人,您给我活下去的物质保证,这一点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忘。
chapter章节21
更新时间:2013…1…11 21:17:09 本章字数:8196
“夫人,您给我活下去的物质保证,这一点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忘。爱萋'”
秦远说得轻巧,苏凝雪却豁然起身,冷然俯视着他,声音清冷。
“有什么事你冲着我和靳昭东来,我警告你,别靠近子琦!”
秦远看着苏凝雪一副老牛护犊的姿态,反倒换上了一副戏谑的神情。
“我也不想和她牵扯不清,可惜这个世上有个词语叫缘分,可能走着走着就碰上了,夫人,这不在我的掌控之中。”
“那么就尽你最大的努力远离她的视线,只要你想做不可能做不到。”
“夫人还是喜欢用这种口气命令别人。”
秦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对于苏凝雪的敌视浑然不见,兀自说道:“我听说靳子琦失忆了?”
苏凝雪警惕心起,“你想干什么?!”
“夫人觉得我能干什么?十年不见,怎么说也得跟旧情人叙叙旧不是?”
“秦远,不要得寸进尺!”
苏凝雪的声量逐渐地拔高,无法掩饰的愠怒。
秦远却好似早就在等着这一刻,蓦地沉下了脸色,冷嗤一声道:“得寸进尺?我把我曾经所遭遇的一点点还给你们,也算是得寸进尺?”
“你以为遭遇不幸的只有你吗?十年前因为你毁了子琦一次,十年后,你觉得,我还会让你再伤害她一次吗?”
“伤害?我还能伤害到靳家的大小姐吗?”
秦远慢悠悠地从沙发上起身,望着明显比他矮的苏凝雪,眼底却悄然泛过丝丝自嘲的冷笑:“能让她说出‘你配不上我’五个字的男人也能伤害她?”
秦远冷清地对上苏凝雪怒气丛生的眸子,随即转身离开。
“看来这碗粥是没机会喝了,如果夫人不介意,可以传达给你的女儿,我倒是希望能跟她出去好好吃一顿满汉全席。”
苏凝雪握着披肩的双手十指紧扣,在秦远即将走出别墅时,才转身冷冷警告道:“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但如果伤害了子琦,我不会放过你!”
苏凝雪稍作停顿,深呼吸了下,眸底闪过的是凛然的狠绝:“我告诉你,作为一个母亲能做出来的一切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秦远的背影停下,他回转过身,双手插在裤袋里,阳光被他踩在脚下,他整张面容都藏进了阴影里。
“我绝对相信夫人所说的,因为我自己,也是如此。”
苏凝雪眸光一怔,不由地往前迈了半步,却依旧看不清他的脸。
然而,却在死寂般的大厅听到他含着淡淡笑的声音。
“我也告诉夫人你,作为一个曾经被人玩弄感情、自尊被踩在脚底下狠狠践踏的人,他能做出的一切,也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苏凝雪的眉目冷肃:“十年前你配不上她,十年后,在我看来,你依旧配不上我的女儿,即便她变得一无所有,秦远,你也不配站在她身边!”
“那夫人就等着吧。到底是我配不上你女儿,还是你女儿不值得我去配!”
说完,秦远便再也不多加停留,门外很快就响起轿车驶出的声音。
苏凝雪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双手十指冰凉,她慢慢地走回沙发前坐下,素雅贵气的面容上竟有些淡淡的恍惚。
……
靳子琦买了皮蛋回来,却没在车库前看到秦远的轿车。
回到别墅里,苏凝雪只说秦远有要事先走了,所以没等她回来。
靳子琦望着苏凝雪并不太好的脸色,将信将疑,但也没追问下去。
她跟秦远从某个程度上而言,的确不熟络,所以没必要过度关心。
虽然,她打从心底还是挺感激他昨天和今天的帮助。
将皮蛋交给虹姨,靳子琦就上楼梳洗,顺便又给宋其衍打电话。
依旧是关机状态,已经超过了下飞机的时间……
靳子琦不由地担心起来。
打电话去航空公司询问,才知宋其衍竟然在墨尔本转机的时候,就直接买了返程的机票带着孩子回中国了!
靳子琦揉了揉太阳穴,不是说好在澳洲等她吗?
有时候真的无法用常人的思维来揣摩宋其衍的内心活动。
心里对宋其衍和某某存在着愧疚,因为工作的关系而临时选择了离开他们。
按计算时间,晚上七八点宋其衍就会到机场。
靳子琦嘱咐虹姨替父子俩准备好晚餐,自己才换了衣服又匆匆地出门。
萧潇说那名受伤演员的家属已经到达本城,似乎情绪都很不稳定。
靳子琦昨晚就给苏珩风打了电话,最快他也要下午抵达。
那么在此之前,只能由她这个公司暂代负责人去处理。
……
秦远离开靳家却没有当即回酒店,他又去了之前的江边待了很久。
他走到旁边的那片小树林中,在一棵看上去年代久远的大树边站定。
手指抚上那粗粝的树皮,指腹上依稀能摸到树身上的几道刀痕。
这些年了,竟然还在。
也许这就像是他心里的伤口永远无法平复,刻骨铭心。
在冷瑟的江风里,他静默地站着,望着放在树身上的自己的手。
许久之后,才收回手转身离开,几片落叶缠绕着树身纷飞而下。
而他刚才摸过的地方,赫然是歪歪扭扭的几个字:秦远靳子琦到此一游。
……
秦远回到酒店,敲了敲房间的门,半晌没有回应。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把房卡放在门把上感应了下,刚推门而入,一阵黑乎乎的气息便迎面而来。
紧接着一团阴影灵敏而熟练地扑到他身上,两腿夹住了他的腰际。
秦远因为巨大的冲劲而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上身后的门。
空出一只手打开旁边的灯开关,入目的便是怀里用被褥裹成的一个大蛹。
一双纤长的女人手环住他的肩膀,些许长发露在了被子外面。
秦远的双手下意识地托住挂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大蛹。
眼睛环顾了一圈乱糟糟的房间。
各类英法书籍丢得满地都是,报刊杂志也铺满了整张床。
秦远笑着摇头,抱着怀里的大蛹走去还算干净的沙发。
咔嚓一声,脚下一只签字笔应声而断,头脚分离地躺在地毯上。
似乎对这样的情形早已习以为常,他挑了下俊眉,便将大蛹放到了沙发上。
然后俯下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裹紧的被子拉开一点点。
手指在那终于露在空气的白皙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一下。
“懒虫,太阳晒屁股了!”言语间带着笑意,动作亲昵。
方晴云的双眼眯成一条缝,似醒非醒地靠近秦远的胸膛,依偎在他的肩头,就像是主人圈养的宠物用鼻子闻了闻他的身体,不满地哼了一声。
“昨晚都没回来,还吸了烟,秦远你胆子肥了!”
秦远失笑地低头望着睡得迷迷糊糊的方晴云,捏了捏她因为呼吸不畅而红彤彤的脸颊:“老婆,昨晚又通宵了?”
“不要吵,让我再颓废三分钟……”
方晴云嘟囔地扯着身上的被子,就像是一条不安分的毛毛虫扭动着。
只是她刚想把头缩回去,秦远便一把撤掉了她身上的杯子,把她圈进自己的怀里,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起来吧,都快十点了,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