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子琦莞尔:“我没想到你的消息居然比我还灵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踪我一块儿去柏林了,我把你说的都告诉警方,你说他们是不是会怀疑你跟那起爆炸有关?”
罗玉兰脸色大变,指着靳子琦怒道:“你别以为这样说可以吓唬我,靳子琦,死了老公,你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不就一只纸老虎,来这里嚣张什么!”
“纸老虎?”靳子琦笑吟吟地看她:“你说我把手里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卖掉,我这只纸老虎能不能撼动这个宋氏?”
“哼,我老公现在是投资金融部的副经理,不靠你那点股份,迟早有一天,我老公也能帮宋氏赚到那么多钱!”宋玉兰鄙夷地斜了眼靳子琦。
投资金融部吗?
靳子琦眼底闪过精光,但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罗玉兰见靳子琦没说话,自以为靳子琦觉得难堪,咯咯笑得花枝招展。
忽然她觉得后背刷地覆上一层阴寒之气,肩头猛地一沉,丝滑冰冷的触感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蛇,靳子琦心跳一滞,骇然地转过头,正对上简带笑的眉眼。
“我刚才就接到保全处的电话,还以为玩笑,没想到你真来了。”
简眼睛上画着弧度夸张的曲线,柔软的唇瓣也被涂抹得鲜红亮丽,本应该极美的景致,落在靳子琦眼里,却让她无端的感到阴森,想到的是蛇蝎两个字。
简看着靳子琦淡漠的模样,眼底有不屑,但嘴角始终都挂着妥帖无比的笑弧,她盯着靳子琦微微一笑:“说起来,我们马上就要成为妯娌了,我该称呼你一声嫂子。”
“是吗?我婆婆好像就生了我丈夫一个。”靳子琦也翘起唇角。
简一挑眉:“那只能说我们的公公太能生了,呵呵。”
两个女人站在电梯口,四目相对,火花无声地在空气中碰撞。
靳子琦笑了一下,“你该清楚我来这里的目的,把人交出来吧。”
“人?什么人?”
简的眼神单纯,眨了眨,托着腮帮子,身姿袅袅地看着靳子琦。
“脖子上怎么光秃秃的?闵峥刚特意从巴黎给我订了几套首饰,反正结婚也只要戴两三套,你去挑一套吧,就当是我送给你这个长嫂的见面礼。”
靳子琦淡淡地笑望着她:“你做这么多事到底是想争什么?”
不管是韩闵峥还是赛奥林,都算是耸起眼的弟弟,却都跟简扯上了关系。
如果连简这点心思靳子琦都看不出来,她也就枉为靳家栽培多年的继承人。
简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月匈前的蝴蝶结,闻言抬起头微微笑了一下。
“那你觉得我是想争什么?”
靳子琦还没说话,就被还没离开的罗玉兰抢了话头。
“我说宋大夫人,你也别不服气,不要觉得现在宋氏掌权的是我们闵峥,你就觉得不甘心,要说才能,我们闵峥可一点都不比宋其衍少。现在哪,也没为难你们孤儿寡母,你今天来该不是来闹事的吧?”
靳子琦这才好好端详起这位罗玉兰女士。
不知为何,靳子琦瞬间就将她跟宋冉琴之辈划为了一类。
罗玉兰脖子上手腕上都围着好几圈的钻石项链,与水晶吊灯相映成辉,只是再奢华的光芒也盖不住她满嘴的尖酸气儿。
至于韩闵峥为什么会任用这样的亲戚,靳子琦也是百思不得解。
“罗女士,我跟宋太太有话说,你先下去吧。”
罗玉兰见简发话,立刻哈腰点头,瞥了眼靳子琦,哼了声才下楼去。
简指了指靳子琦:“有话进去说吧,站在这也怪累的。”
靳子琦望着简摇曳生姿的背影,没有多加迟疑就跟上她的脚步。
宋氏董事长办公室几乎占了整个楼层的三分之一,当时宋之任在世时,里面安有室内高尔夫,还有其它一些休闲娱乐的设施,后来被宋其衍拆除,整个办公室顿时宽阔许多。
当靳子琦跟着简进去,打开门的瞬间,靳子琦还是有些惊愕到。
没过几天,里面似乎又变了样,就好像一间装修华丽的单身公寓。
“怎么样?一个月前我就让设计师绘好了图,只花了两天,就把这里重新布置了一遍,闵峥说很不错,我也觉得坐在这里面办公才赏心悦目!”
靳子琦看着简眉眼间的得意和炫耀,只不过一笑置之。
“你稍稍等我一下,我换套衣服就出来。”
简故作神秘地跟靳子琦眨了下眼睛,然后一转身就进了里面的卧室。
靳子琦到落地窗前,俯瞰着下面的景色,才多久,又是另一番风景了。
……
没多久,卧室的门就打开了。
靳子琦回头,就看到一抹白色从卧室里缓缓走出来。
香肩半露,月匈前是一条点缀满细钻的锥形项链,散发着璀璨的光晕,长长的同款钻石耳坠随着轻移的莲步缓缓而动,更衬得她的肌肤如凝脂一般。
弧形优美的抹月匈让纤腰盈盈似经不住一握,高绾的发髻与胜似白雪的婚纱相得益彰,勾勒出完美的曲线,白金钻饰和刺绣花朵,既显示出婚纱的华贵,又展示了别具一格的中国风。
“怎么样?这是我特地从法国定制来的。”
简在宽敞的办公室里优雅地打转,化着精致淡妆的脸上是幸福的笑靥。
她看向靳子琦:“第一次结婚我没穿上婚纱,这一次,我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靳子琦看着如此偏执的简,莞尔:“希望能如你所愿。”
“当然!”简自信地抬高下颚。
“简,我没空跟你拐弯抹角,青乔在哪里?”
简扬了扬秀雅的眉角:“这你该去警察局问,来这里做什么?”
“你还要跟我装傻吗?”靳子琦往前一步,眉目渐冷:“除了你跟韩闵峥,我再也想不出还有谁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没证据,不代表别人是傻瓜。”
“你也说没证据了,又怎么证明人是我绑走的?”
简摊了摊戴着白手套的手,背过身,声音悠扬而自得:“我不接受任何诽谤。”
靳子琦心中气急,握紧了双手,但还是冷静地抬头看着简。
“你已经跟韩闵峥在一起,青乔在你面前不过是个失败者,你何必再为难她?”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简玩着自己的指甲,唇边噙着笑:“那你觉得你是个failer吗?”
靳子琦眉心一紧,那边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来。
韩闵峥一身西装笔挺、面色沉静地站在门口。
“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跟庄董他们吃完午饭才回来。”
简笑吟吟地就挽着裙摆走过去,挽着韩闵峥回头看靳子琦:“宋太太来了呢!要不,我去订个餐厅,咱们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你觉得我们看着对方吃得下饭吗?”
韩闵峥看着靳子琦,话却是对简说的。
三个人自己心照不宣,但没想到韩闵峥居然把话挑得这么明白。
“那我去给你倒杯咖啡,你们好好聊。”
简似笑非笑地瞟了眼靳子琦,去卧室换了衣服就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门“啪”地一下合上,只剩下靳子琦和韩闵峥两个人。
韩闵峥绕过靳子琦,直接在办公桌后的转椅坐下。
“有什么事说吧。”
韩闵峥盯着电脑屏幕,双手十指在键盘上敲击,整个办公室都是敲键声。
靳子琦直视着韩闵峥,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开口:“青乔,放了青乔。”
韩闵峥敲键盘的声音一顿,抬头看靳子琦。
靳子琦平静地说:“让你和简有怨恨的人是我跟宋其衍,青乔是无辜的,你已经利用完了她,既然她对你再也没有别的价值,放了她。”
见韩闵峥无动于衷,靳子琦深吸口气道:“如果你对她还有一点感情!”
韩闵峥猛地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似乎不想再听她说话。
靳子琦一时心急,不觉跟了过去:“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放了她?”
“你就认定是我绑了人?”
韩闵峥转回头,眯着眼睛看她,淡淡地反问。
靳子琦一怔,看韩闵峥的表情,好像他真的没有参与青乔被绑的事情。
但靳子琦闭了闭眼,上一次,自己不就是被他无害的样子欺骗了吗?
“即便不是你出手绑的,也跟你脱不了关系。”
韩闵峥静静地对视着靳子琦咄咄的目光,没有躲闪,也没有任何心虚。
“难道你眼睁睁看着青乔有危险,连帮一下都不愿意吗?”
“韩闵峥,比起有些真小人,你这样的伪君子让人更觉得恶心。”
“既然这样,我们之间没话可说。”
靳子琦转身就走去门口。
“咯”的一声轻响,她握着门把手用力转,却怎么也打不开门。
靳子琦回身怒视着韩闵峥,冷冷地说:“开门。”
“靳子琦,永远是这样心高气傲,就算是来求人,也没学会低声下气。”
韩闵峥慢慢走过来,低沉的声音不知是感慨还是讽刺。
“没错,我就是伪君子,不像你们这些富家子弟生活在优渥的环境里,怎么可能去做一个真正的君子,况且,你们圈子里你敢说真的有君子吗?”
韩闵峥嘲讽地看着靳子琦:“你跟我来要青乔真的找错人了……”
“你!”靳子琦没想到他居然到了这么无耻的地步!
“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这样泯灭人性?即便是到现在,我都不认为宋其衍、蓝家欠了你什么,你想报仇、想讨个说法,宋之任在世的时候你每天都有机会。可是,你却在他过世后打着为自己为你母亲正名的旗帜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觉得无耻吗?”
“无耻?”韩闵峥嗤笑了一下:“我跟我母亲所遭遇的一切,难道就是罪有应得吗?”
靳子琦眸光一闪。
根据宋其衍曾经告诉她的,韩闵峥的母亲也是被宋之任欺骗,虽然宋其衍的母亲才是宋之任法律上承认的妻子,但韩闵峥的母亲却早就跟宋之任有了夫妻之实,甚至连孩子都有了,这其中的孰是孰非又怎么说得清楚?
“像你这样作为正房的孩子,堂堂正正出生的孩子,又怎么会明白私生子的心情?”
韩闵峥眺望着窗外风景,幽幽道:“我的母亲跟宋之任青梅竹马,可是她换来的又是什么?她这辈子,直到死,都没有一个宋太太的名分,而她的孩子,永远都被冠上私生子私生女的头衔。在地震发生的时候,是她用生命把我护在底下,我才得以死里逃生。”
“我后来被韩家赶出来,你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在孤儿院受到排挤,每天都吃不饱,每天都怀着一个信念靠捡塑料瓶换钱,然后去买一个包子填饱自己的肚子。我这样整整过了六年,直到被宋之任看中作为他的栽培对象。”
“知道我第一次见宋之任,他在做什么吗?”
韩闵峥看着靳子琦,笑得格外愉悦:“他在打市内高尔夫,就在这个办公室里。他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我跟我母亲呢?这么多年,他甚至都没下决心要找到我们,他穿着世界上顶级定制的皮鞋,而我脚上穿的是路边摊几十块的鞋子。我忘不了从小到大所受的屈辱,就在那一刻,我就暗暗发誓,迟早有一日,我要坐在这个位置上!”
韩闵峥指着办公桌上的名牌,冷笑:“丧心病狂又怎么样?厚颜无耻又怎么样?如果我像个正人君子地活着,也许我现在正在路边扫地,你表妹怎么可能还看得上我?”
“这并不能成为你伤害别人的理由。”靳子琦淡淡地插话:“宋其衍的母亲,当初被你的姐姐害死,他自己又被海啸折腾得三十年漂泊在外,而自己外祖父的家业却被外人霸占,可怜他的母亲到死才知道自己的真心付诸了一个虚情假意之辈。”
“你觉得全世界都亏欠了你,那宋其衍又做错了什么?他错在他有个家财万贯的好外公,引得豺狼觊觎从而殃及了他深有残疾的母亲?错在他外公一时心慈手软,没把你跟你姐姐、你母亲赶尽杀绝,去给他女儿做陪葬?”
“韩闵峥,你心里的那点心思需要我点破吗?你煞费苦心,潜伏这么多年,其实就是看上了宋之任从蓝家夺来的那点儿丰厚的家产,就是削尖脑袋往那个愚蠢的人群里钻,就是等着以后生出的孩子可以正大光明去嘲笑别人的私生子。”
韩闵峥的俊脸扭曲了下,但很快就恢复了笑意。
“我从没想过要为自己找开脱的理由。我把宋其衍害成这样,理由很简单,我就是嫉妒他,我就是想看他穷困潦倒的模样,我就是想让他尝一尝我这些年以来,尝过的滋味!”
“韩闵峥,那你现在得到满足了吗?当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你高兴吗?”
韩闵峥一怔,神色清冷寡淡:“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你高兴就好,得到了权和势,又设计害死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