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一个人在那儿嘀咕些什么呢?”忽然,姜夜莺毫无征兆地开口问道。她的脸依旧半侧着,茫然地看着窗外匆匆而过的景色。
“其实我是双重性格,我在和我脑袋里的另一个我打赌说你要多久才能再开口说话。看来另一个我赢了,我现在算欠我自己一顿饭了。”言先生调侃道。
“呵呵,”姜夜莺应和着笑了几声,继而问道:“那你和你那位脑袋里的另一个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么,无所不知的言先生?”言先生道:“我现在有大概四个可能的设想,另一个我有五个,不过没有一个是合适我自己说出来的。我可不希望你被我说的话一刺激,就推开车门跳下去自杀了,那我不是白忙活了?”姜夜莺笑道:“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想不开的。因为我根本没有结束自己生命的勇气。”“你知道吧,我最近一直睡不好觉,一睡着,就会梦到……梦到顾仲——没错,不是我父亲,是顾仲。”“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是一个输不起的富家女,不甘心被人抛弃,所以对这事耿耿于怀。但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自己落到这个境地,梦到的还是他?莫非我真的爱他到了这个地步?”“当我那个想杀死我父亲的亲舅舅看着我,问我是不是愿意为了我父亲而死时,我才明白了那些梦的意义。”“……其实,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吧?顾仲离开我的真实原因?”姜夜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言先生只是闭着嘴开着自己的车。当姜夜莺开口提问时,他也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的姜夜莺只是想找一个听众倒苦水,现在插话只能起到反效果。
姜夜莺也是自顾自地继续着:“你当然知道,你不正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么?”“你当初说过,顾氏集团的事情,你只要了十年做报酬,但你其实并没有说过,你是问谁要的这十年吧——让我猜猜,其实顾仲才是为一切买单的人吧?他才是那个付出了自己未来十年的人吧?所以他才会将自己与所有人和事分割开,将自己关在那个房间之中吧?”姜夜莺说着眼泪已经快要夺眶而出,言先生想不回答也不行了,他点了点头道:“顾恩晋的阳寿只剩下五年,不够付账的,本来事情已经谈不下去了,那个叫顾仲的小伙子却在我离开他父亲的办公室之后,自己找上了我,说让他来承担这个交易的代价……之后他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了么?唉,年轻人就是这样,逞英雄,却没有顾虑过后果。而他的父亲,还一直都以为这一切真是奇迹呢!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奇迹?”对于言先生的不解人情,姜夜莺已经没有力气再生气了。她艰难地笑道:“就是这个原因了,这就是我一直梦到他的原因了……我们的境遇是那么的相似,我也以为我可以为我的父亲付出一切,甚至是我自己的……”说到这,姜夜莺和言先生尴尬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将这几个字用一声干咳盖了过去:“但当舅舅问起我那个问题时,我才明白,我根本就是一个胆小鬼。我做了这一切,只是因为我没有勇气为父亲来付出我自己的生命,而想找另外一个方式减轻我心中的负罪感罢了——什么处子之身,说破了就是一张膜罢了,除了像你这样与社会隔绝的怪物,这个年代还有谁真正在乎这个?反正总有一天我也会像我的那些朋友一样,在某个派对上因为太多的杜松子酒或者血腥玛丽而失去它,所以即使真的献身于你,那又有什么呢?我把自己弄得像一个孝女一样,其实这才是我内心真正的想法吧?”姜夜莺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哭声,她崩溃了,她可以大笑,可以沉默,也可以滔滔不绝,但那个一直不停抱怨个不停的坚强女孩,其实在无法回答她舅舅的问题时,就已经崩溃了。
“怪物……我权当这是夸奖吧!”言先生或许擅长玩弄人心,但他并不擅长面对女人的眼泪,他还是用他特殊的“安慰”方式说道:“你不必太过自责,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你并没有显得太过与众不同。顾仲也只是在做选择,是在穷困中渡过余生?还是少活十年,却能在余下的日子里继续自己富裕的生活?为了自己的父亲?或许他也在心底深处让自己这样认为,好让自己觉得自己的牺牲是伟大的吧?其实如果他真的是为了父亲着想,他又怎么会把自己锁在一个小房间内自怨自艾,这样难道就真的会让他的父亲高兴么?”听到言先生独特的安慰,姜夜莺破涕为笑:“你还真是不会安慰人,把我的前男友也说成一个自私鬼就是你能想到的唯一的安慰方式么?我的第一次就要交给你这样的木头,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你知道,其实如果你不想,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回到你父亲的旅馆,接着我就会从你的生命中永远消失,你和你的父亲可以权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言先生自己都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他还是说了,莫非是传说中的“良心”在作祟?言先生第一次对自己感到哭笑不得。
姜夜莺擦了擦眼泪,歪着头侧脸看着言先生,这个男人居然也会说这样的话?他也会关心人?在觉得惊讶的同时,不知怎地,姜夜莺的心头也升起了一丝暖意。“你倒是想,我知道你最后多用了一个‘力’的言咒,超过了你定下的‘十年’限额,如果我肯毁约,你好歹还能赚上三年,不至于亏本是吧?”尽管心理暖暖的,但在言语上姜夜莺并没有软下来。但正当言先生想要针锋相对时,却感觉到一个一只柔软无骨的手,摸上了自己的大腿,接着,姜夜莺将自己的唇凑到了言先生的耳边,吴侬软语道:“你放心,我今晚会好好地待你,直到让你觉得,你赔上的两年也是值得的,怎样?”说着,姜夜莺的手绕着“危险地带”缓缓地绕着圈,若有似无地碰触着,即使言先生现在心绪上仍能保持镇定,但有些生理反应,却是男人无法用理智去控制的。
“哇哦,看来你的另外一个人格已经用他的方式说‘Yes’了,那你的答案呢?”姜夜莺的呼吸喷洒在言先生的脸上,暧昧地问道。
言先生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我得先和‘另一个我’谈一谈,如果他一直都这样‘直来直去’,我恐怕连车都没办法好好开了。”一天之后的同一家旅馆,旅馆的服务生们还是行色匆匆,所有的人都在和言先生打着招呼,而更多的人开始向姜夜莺投来惊异的眼神——谁都没有见过言先生两次带着同一个女人回来,人们难免会显得好奇一些。
“您先请。”打开了房间的门,言先生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就如同第一次一样。不过这次姜夜莺并没有如上次一般回绝,因为她已经在那个房间里渡过了一晚,而那晚唯一吓着她的“东西”已经被言先生打发到外面,自己“溜”自己玩儿去了。姜夜莺优雅地回了一个礼,便先走进了房间。
不过出乎姜夜莺预料的,言先生并没有跟进来直接将她按到床上或是做其他的事,却在其身后将门一带,把姜夜莺关在房内的同时,也把自己关在了门外。
“你做什么?”姜夜莺吃惊地问道。
“我只是想再给你五分钟,把整件事情想想清楚。”言先生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或许你不那么认为,不过我还是有一些起码的良知的。我可不希望你成为下一个顾仲,在小小的房间中度过你的余生。”“你这是……在关心我?”姜夜莺有些发愣。
“我只是再给你一些时间,来把整件事想透彻。五分钟后我会推开这扇门,如果那时你的主意还不改变,我也不会再这样不像一个男人了。”就连姜夜莺都能从语句中听出言先生对自己的厌恶和无奈。接着门外就变得寂静了。
姜夜莺抬头看着挂钟,她低下头,闭上眼,如言先生所说的,从头开始思考所有的事。
我到底在做什么……言先生倚着门坐在房门之外,抬头看着天花板。好吧,替别人思考,关键时候畏畏缩缩,做赔本生意,这些到底哪个是言先生的做事风格?从成为言咒师以来,他还没有像今天这样踌躇过,仅仅是因为女人?开什么玩笑!言先生愤怒地站起了身,也不管并没有到他所说的“五分钟”用力地推开了房门。
“好吧!我改主意了,我是叫你想透彻,不过细一想,或许你不该想的太透彻,因为做人本就没有什么透彻不透……”本想用话缓解尴尬气氛的言先生,说着说着忽然闭上了嘴——事实上所有男人看到言先生所看到的景象,都会乖乖地闭上嘴巴。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姜夜莺,身上已经一丝不挂,“透彻”得不能再“透彻”了。
灯没有开,不过在昏暗的房间中,那若隐若现的白皙肌肤,更逼得言先生有些喘不过气。
“好吧,我得承认你脱衣服的速度确实够快。”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越来越快的言先生,只能用笑话来放送自己。
“闭嘴。”说完,姜夜莺便朝着言先生倒了过去。
一双柔唇封上了言先生的唇,言先生这下确实没有办法不闭嘴了。
都说男人可以无爱而性,而事实上,当男女的双唇一接,所有的感情都变成共通的了,人们或许可以在下半身欺骗别人,欺骗自己,不过却无法在齿颊之间,在舌与舌的交互间隐瞒自己的感情,这一点无论男女,都是一样的。
这是一个漏*点的夜晚,男与女相叠,蠕动,流汗,娇喘,床板发出支呀之声。他的唇印遍她的全身,而她则搂着爱人的腰背,用手爱抚着那并不存在的爱情——至少是他们想让自己相信的,并不存在的爱情。
他们知道,自己属于对方的时间只有今晚,他们也不再去思考之外的事情,让自己沉浸在这融为一体的愉悦中。我欲长醉不愿醒,或许就是两人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吧。
时间就这样飞速地流逝着,转眼已然是半夜,姜夜莺脸带笑意沉沉地睡去,她今晚是不会再梦到那个叫顾仲的小子了,言先生赤裸着身体坐在她的身旁,自信地想着。
言先生用手抚着姜夜莺的脸庞,看着她微笑着的侧脸,听着她轻轻的鼾声,言先生一瞬还有过一丝错觉,如果一生能和这样的女子一起度过,那也倒不错。他俯下身,在姜夜莺的额头轻轻一吻,接着,他将头移到她的耳侧,看着不久前他曾亲吻过的耳垂,他几乎不忍说出那个字。
“眠。”这是一个不需要花费阳寿的初级言咒,它没有什么惊人的效果,只是能让熟睡的人睡得更香甜,睡得更沉。好吧,这样至少有十个小时,姜夜莺都会沉浸在她自己的美梦中了,这也算是自己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吧,做个好梦!
言先生笑着站起了身,穿上了衣服。不过或许自己有好一阵不能回这个旅馆了,言先生有些自嘲地想着。
一切都结束了,现在也是言先生离开的时候了,言先生最后看了姜夜莺一眼,接着带上了房门。
不过就算是临别赠礼吧,虽然和这件事无关,自己还是有一个人要去见一下,言先生出了房间,脸上的温暖柔情也瞬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足以让任何人不寒而栗的肃杀之气。
不洁的贞女:姜华点上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上一口,吐出了一个大大的烟圈。
自姜夜莺上次和他联系,已经过了足有18个小时了,她并没有再和自己的父亲取得联系。这并不让姜华担心,因为她与那个言先生在一起。如果现在姜夜莺正和言先生如胶似漆,那对他也只有好处没有损害。想到这里他那要命的尾椎又开始阵阵地刺疼,他咬着牙挺过了痛感,发现烟的滤嘴都已经被他咬成了两段,掉落在了地上。自己真没用,姜华一手扶着腰,一手艰难地从怀中翻出了烟,抖出了一支塞到了嘴里,接着又开始翻找起打火机来。
忽地,一束火苗跃然于姜华眼前,接着缓缓移到了他叼着的烟的末端。姜华抬头看了一眼替他点火的人,然后深深地吸上了一口,火焰便爬上了烟丝。
“我猜‘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这个问题并无关紧要是吧,言先生?”姜华笑着伸手示意道:“请坐,我想你是来告诉我好消息的吧?”言先生笑着灭掉了打火机道:“不知道对您算不算好消息,不过那个雇杀手的人,也就是你的小叔子,已经在半空之中变成血雨了,而你的经济问题,也会在三天之内得到解决。你也不用担心那些‘高利贷’或者是‘比他们更可怕的家伙’,我都已经和他们联系过了,将你的欠债划到了我的账下。实际上只要你肯还钱,他们还是非常讲理的。”“越鸣……是他么?为什么我并不感到惊讶……”姜华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苦笑道:“我还答应他姐姐要照顾他的……没想到……这就是人生吧!”“好一个‘人生就是如此’,撇开我们的交易关系而言,我确实很喜欢你这样的人,”言先生虽然嘴角上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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