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阴魂形象很糟糕,愁眉苦脸,躯干和四肢扭曲得厉害,基本保持着刚刚被车碾死时那副模样,形体的各部分摇来晃去,便是随时都有可能突然散架。
武天说:“刑大师,你还好吗?”
空洞而无力的声音缓缓响起:“切,再糟糕不过,我一点也不想死,尤其是这种死亡方式,既不壮烈也不漂亮,毫无美感。”
“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武天问。
刑大师的阴魂摇晃脑袋:“不必了,原先我担心自己死后财产会被无关的人吞没,现在已经可以放心,我的亲戚集体涌现,存款已经被他们拿着我的死亡证明和银行卡去取了个精光,一元不剩下,现在没事了,我想做一只自由自在的游魂,在人界好好放松一下。”
小妮说:“卖鬼的,在尸体被烧成灰之前,你无法离开殡仪馆范围。”
刑大师无精打采地说:“这事我知道,其它的老鬼已经告诉过我。”
小妮:“老实点,别趴女厕所,也不许去女浴室。”
刑大师:“我不会去那些地方,没意思,要看什么就直接去风月街或者夜总会,现场直播更来劲。”
小妮:“没事的话还是早点去地府定居比较好,瞅准机会找个好的去处再入轮回。”
刑大师:“为什么你俩可以看到我,还能和我交流?”
小妮:“谁知道这是为什么,大概因为你和我俩的有些契合点吧。”
刑大师:“我很无聊,那些老鬼常常欺侮我,有几只丑得像妖怪的一样的婆娘老想非礼我,感觉做鬼很没有安全保障,你们能够帮帮我吗?”
小妮:“哈哈,你交桃花运了,闭上眼睛好好享受吧,过些日子慢慢就习惯啦,现在你的样子非(提供下载…)常差劲,有丑鬼看上你就不错了,总比你孤零零一只到处飘泊更好些。”
交谈中,不知不觉走到了两人的临时住所门外。
武天:“再见了,我们准备休息,你请便吧。”
刑大师:“我很无聊,让我进你们房间里坐一小会儿吧。”
小妮坚决地反对:“你是横死的鬼,身带怨气,会带来不好的运气,我肯跟人说了这么多话,已经很给你面子,现在请走吧,没事别来这房子周围。”
刑大师沮丧地垂下头,神情落寞,慢慢悠悠飘远,消失野草和玉米杆当中。
无精打采
乌老尸和阿二以及两位武装人员正在专心致志地打麻将,赌注很小,两元起底,十番封顶,根本不可能输掉很多钱。
当然这很正常,因为普通的武装人员收入不多,他们又是年青人,没事的时候喜(…提供下载)欢喝酒玩乐,手里没钱,打麻将当然就不可以玩得太刺激。
阿三和正房坐在旁边,无精打采地闲聊。
他们住在军营里已经有四天,这期间什么事也没发生,平静得不像话。
每天早晨天还不亮,几只大喇叭就会开始播放刺耳的音乐,然后许多人在操场上跑步,喊一些响亮的口号,声嘶力竭地数‘一二三四’。
在这里,睡懒觉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一切都有既定的程序,精确得像时钟,到点了就会有事发生,感觉生活在这儿的人根本不需要动脑筋想什么,只需要跟着指令转动就好。
乌老尸常常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外面那些年青人在喊过一二三四之后接下来会喊五六七八,甚至喊到十、十一、十二……一百零三,二百五十,如此等等,然而它总是陷入到失望中,传到耳边的永远是一二三四,毫无变化,没有新意,令它有些恼怒,不禁猜疑那些人只认识前面那几个数字。
一日三餐都在食堂当中吃,乌老尸一家得到了特殊的待遇,可以在干部专用的地方用餐,这里的菜质量更好一些,人数较少,一点也不拥挤。
每一次用餐,阿二和阿三都忍不住会大笑一通,因为她觉得那些年青人列队唱着歌进入食堂实在是件很滑稽的事,感觉有些像是某种宗教仪式的餐前祈祷。
阿二不止一次小声说,那些人应当念叨一句‘感谢总统赐予我米饭和猪肉以及蔬菜’。
乌老尸和正房对于食堂里的菜非(提供下载…)常不适应,因为它们已经死掉很多年,在来到这里之前的漫长岁月当中,它们几乎一直在吃生肉,偶尔能够幸运地吃上一顿人肉或者人血,它们也可以吃煮熟的饭菜,但是吃过之后会感觉难受,有时甚至产生呕吐的冲动。
阿二和阿三倒是无所谓,伙食差一点她们也能忍受,就当忆苦思甜活动,当年她们在学校念书的时候,吃过许多更糟糕的食物。
麻将
乌老尸努力让思绪回到麻将当中来,因为它一直在输,虽然赌注非(提供下载…)常小,简直可以忽略输掉的那点儿钱,但是这样老是无法和牌,让它感觉并不好受。
一直以来它都是麻将高手,胜率奇高,老尸同类当中没有谁喜(…提供下载)欢与它玩这种游戏,眼下的情形让它觉得很没面子。
由于几天下来没有什么事发生,武装人员紧绷的精神状态渐渐松懈下来,他们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枕戈待旦,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或者偷偷睡觉。
乌老尸不禁想,如果此时胖经理和大块头出现,旁边这两位专心打麻将的年青人以及外面埋伏的枪手能否提供有效保护很可疑。
有时它觉得或许胖经理不会来了,相比之下,这恶魔与武天和小妮之间有着更深厚的仇怨,而它这点破事,属于可忽略之列。
夜间二十三点,麻将仍在继续,两位武装人员由于赢了很多零钱,仍旧兴致高昂。
乌老尸无精打采地:“九条。”
阿二懒洋洋地推倒了牌:“和了,三番,快付钱,我难得和一把。”
零点,远处的钟声响起。
乌老尸打了个哈欠,最近以它的作息时间变得很像正常活人,白天活动而夜间睡觉,所以此时竟然有些困了。
右侧的年青人打出一张四筒,手伸出来,手腕上的一块水货名表很显眼。
不经意间,乌老尸突然看到年青人的手表玻璃上有一些怪异的光芒,似乎有些东西在里面正在出来。
它明白情况发生了变化,这间小小的禁闭室已经不再安全。
它被吓住,伸出手指,由于紧张和惊恐无法说出话来。
“发生什么事了?”阿二小声问。
“他的表,表——里有东西要钻出来。”乌老尸终于吐出这句完整的话。
阿二凑近了看看:“没什么东西嘛。”
乌老尸急忙伸手把她拉开,焦急地说:“离远一些的好,当心会有意外。”
年青人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表,满脸诧异地说:“有问题吗?一百多块钱买的仿真货而已。”
乌老尸:“你快把表摘下来扔掉,或许还来得及。”
年青人:“为什么?”
乌老尸:“别再问,赶紧做就是,胖经理可能会从表玻璃里面钻出来。”
年青人:“有这种事?”
恶魔现身
手表摘下扔到地上,被两只黑乎乎的枪口指着。
如果有什么异状,枪声立即会响起。
乌老尸和三位妻妾退到禁闭室的角落里,紧张地看着那只表。
阿三小声说:“除了表之外,还有什么和镜面类似的东西?”
阿二:“我的耳环好像会反射光芒。”
乌老尸:“快弄下来扔掉。”
阿二:“几万块钱买来的,扔掉太可惜。”
乌老尸:“过几天可以再捡回来。”
耳环扔到了地上。
这时持枪的年青人裤子口袋里突然出现一只东西,把布料撑开,撕出一个大口子,一只皮肤粗糙的手从中伸出来,手掌异常巨大,可以轻松地握住一只篮球,根部却很细,源自于手机屏幕表面,看上去感觉很怪异,完全不成比例。
另一位武装人员从腰间抽出军刀,使劲划过这只手,却无法造成任何伤害,刀刃像是穿透了光影,而手臂仍然保持完好。
乌老尸高喊:“救命啊,恶魔来啦。”
阿三:“我们跑吧,到外面去。”
年青人想把手机摸出来扔到地上,以便开枪射击,却不料自己的手被手机屏幕当中伸出的巨掌握住,只听到骨头咔嚓作响,转瞬之间,居然被捏烂了,一些折断的骨头刺破了皮肤伸出来。
惨叫声响彻整个禁闭室,年青人由于剧烈疼痛满头都是汗水。
另一位武装人员转到侧面,枪声响起,子弹穿透了大块头的胳膊,打到对面的墙壁当中,溅起了许多碎屑和灰尘还有火花。
然而大块头的胳膊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就像没事一样。
偏偏巨型手掌的手指却能够对另一位年青人造成严重伤害,没人能够想明白这是为什么。
乌老尸打开了禁闭室的门,带领三位妻妾往外跑,同时通过步话机与其它人联系,请求支援。
两人两尸穿过长长的阴暗走廊,离开了房屋,跑到花园外侧的空地上站着。
短短几分钟之内,大量持枪武装人员出现,围到乌老尸等人身边。
稍后,两位年青人相互搀扶,慢慢悠悠从禁闭室里走出来,其中一人手掌全烂了,大量的鲜血正源源不断流出来。
惊讶
乌老尸觉得自己已经脱险了,身边数十名持枪武装人员给予它充分的安全感,它认为目前胖经理和大块头不可能现身,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至于未来如何,它不敢去想,能够度过眼下难关已经很满足,多活一天算一天吧。
对于不久前参并发起与对两只恶魔的攻击行动,它深感后悔,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它一定不会干这种近乎自杀的事。
受伤的年青人说那只怪异的手消失了,再也看不到。
稍后,医护人员出现,为伤者做紧急处理,然后送上救护车运往医院。
经历为期半个钟头左右的慌乱和紧张之后,人们渐渐松懈下来,大部分人走掉,回到他们温暖的床铺上继续睡觉。
仅仅只留下三名持枪的年青人守候着乌老尸一家。
此时是凌晨一点一刻。
随着周围的人渐渐走开,乌老尸的惶恐和紧张情绪再次出现,并且恢复到先前那种状态。
它向旁边的持枪者央求,希望他们留下,护卫它一家四口,但是没人尊重这种愿望。
后来,持枪者说没事了,叫它们回到禁闭室去,有什么事等待天亮之后再处理。
乌老尸紧张地说:“我们不能回去,那里有问题,让我们呆在这儿吧。”
持枪者说:“当然,你们可以这样做,但是我们要收队了,如果你们仍然留在这里的话,安全恐怕会更加没有保障。”
乌老尸看看四周,发觉没有镜子,距离最近的玻璃也有几十米开外,犹豫片刻之后,它决定留下来,和三位妻妾一起露宿。
持枪者没有反对,而是拿来几片棉被,甚至还问它们要不要一个简易帐篷。
乌老尸想了想,觉得暴露出众人的目光下更安全些,于是说不必帐篷,只需要几片棉被就可以。
站在它旁边的年青人小声说,如果它们能够表演一场激情真人秀的话,大家就会兴致高昂地守在附近,提供充分而有效的安全保护,若是这场期待中的表演能够持续到天亮的话,大家会更高兴。
乌老尸张大了嘴,满腔愕然,为这样的意见感到惊讶,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消失
乌老尸没有让年青人们如愿,因为它实在没兴趣,三位妻妾也没兴趣,在这样的环境里,除了专业从事此类表演的人士之外,恐怕没有谁能够提出兴致做那种事。
老尸一家决定轮流睡觉,首先由阿二和乌老尸值班,阿三和正房休息,两个钟头之后轮换。
凌晨三时二十五分,乌老尸叫醒了阿三和正房,开始轮班。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花坛旁边的一个水龙头莫名其妙地打开了,大量的水流出来,弄湿了地板,把草坪整个泡在水里,然后继续向外流淌。
经过一个多钟头,那些水终于流淌到坚实的水泥地上。
仿佛一条小河不断向更低矮的地方流动,自来水在淹没了大片的场地之后,最终到达乌老尸一家身边。
阿三突然发现了这事,因为水已经弄湿了她的脚。
“有好多水,怎么办?老乌,快醒来看看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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