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绽放到凋谢,只是短短的三年,甚至更短?
龙阳也好,李水漾也好,周盛宇也好,对于他们来说,那漆黑的一天,是永远止不住的噩梦,研究所的门被打开,通往地狱的阶梯显现,原本活蹦乱跳的孩子被死神烙上了深刻的烙印,而他们——竟然是最后才知晓的人。
“小魂你说什么?!是你跑进去喊他们出来?”站在客厅里,龙阳愣愣的瞪着自己才三岁的儿子。
“对啊。”穿着短袖衫的龙魂玩着老爸做给自己的机器小狗,“他们好笨哦,大人来了还不知道,要不是我跟着跑进去喊他们,说不定他们就被抓啦。嗯……好像最后还是被抓到了……”说道这里龙魂挠挠后脑勺,吐吐舌头。
本来想向父亲炫耀自己的机灵,却没想到龙阳听完之后,整张脸变得苍白。
“你……真的也在研究室!?”龙阳蹲下来,语气激动的握着儿子瘦小的肩膀。
三岁的龙魂被父亲这样的疾言厉色吓到了,“爸爸……好痛!”他皱着小脸。
“见鬼!”龙阳低声咆哮着,抱起儿子立刻出了家门,开车直奔盛阳科技集团大楼,一路上连续闯了所有的红灯,而龙魂有预感自己好像闯祸了,吓得缩在副驾驶席上动都不敢动。
“爸爸……警察叔叔在后面……”龙魂想试着提醒父亲,妈妈不是说遇见红灯车子就必须乖乖不动吗?
“你闭嘴!”龙阳恼火的吼了一嗓子,刚吼完他就后悔了,因为极少被凶的龙魂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扁着嘴,一脸倔强的忍耐。
龙阳不由得心疼起来,儿子长到三岁多,平常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即使淘气上天,他和妻子也宠着护着。
很快来到了集团,周盛宇还待在办公室里,听闻本该回家的龙阳又折回来了,“什么事?”他赶紧乘电梯下楼,头一个看见了小龙魂一脸委屈的跑上来,“哎?小魂你怎么了?”
“周叔叔——”龙魂扑进周盛宇的怀里,没料想周盛宇还没将孩子抱稳,龙阳一把将龙魂粗暴的拎了过去。
“龙阳,你疯了!?”周盛宇心疼的看着龙魂,“你快把小魂放下来!”
“小周,去打开仪器,然后给水漾打电话,我们尽快给小魂做检查。”龙阳拎着儿子一路来到研究室,“小魂今天也跟着林风云的儿子跑进那间研究所里去了!”
“你说什么!?”周盛宇当场傻了眼,此时龙阳已经为吓呆了的龙魂接好各种导线,闻讯赶来的李水漾立刻为儿子做着各项检查。
半小时后,结果出来了,躺在床上的龙魂呆愣愣的看着三个大人眼睛中的泪水。
“水漾,你带小魂去吃点东西,儿子恐怕被吓着了。”龙阳抱了抱瑟瑟发抖的龙魂,把他交给了李水漾。
李水漾擦了擦眼泪,“嗯。”她抱着龙魂离开了。
门一关上,龙阳一拳打在了仪器的架子上,指节上多处几道血口,周盛宇立刻扯住龙阳,“你疯了?!这是干什么!”
“我是天底下最混的混蛋!”龙阳咬着牙喘息着,一双眼睛瞪得通红,“LBCR-04那种东西,我为什么要去研究?!如果我不合伙……如果……”
“这不是你的错,这生意是我接的,我也是个混蛋。”周盛宇深吸一口气,“龙阳,我对不起你们!”
龙阳根本没有理会周盛宇说了什么,他攥紧拳头立在那里,许久都不曾说话。
泪,却湿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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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不能带走小魂,他不是你一个人的儿子!如果你这样做,我死给你看!”李水漾挡在门口,眼神憔悴的望着丈夫怀里昏昏欲睡的儿子。
龙阳怔怔的望着妻子,“水漾,难道连你也要离开我吗……?”他的声音沙哑,原本年轻的面庞长出了胡茬,看起来老了许多。
短短数月,这个家天翻地覆,原本的欢声笑语早已不在,他每晚睡在书房,她则每晚一躺下就无声流泪,房间不大,沉闷却使任何一个人几近窒息。
龙魂躺在父亲的怀里,睡得迷迷糊糊,龙阳毅然打算走出门,妻子发疯似的冲上来拖住他的衣摆。
“阳,你不能这样对我,小魂才三岁,我求求你不要让他离开我,我求求你——”
美丽与端庄此时已经与这名年轻的女子再无关系,她肿着眼睛,满脸泪痕几乎滑坐在地上去求自己的丈夫,她的声音干涩嘶哑,那哭腔仿佛深夜的鬼泣。
“阳,你不是说过了吗?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你怎么……怎么可以骗我——别带走我的孩子,求你……你明明说过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啊——”
龙阳通红的眼睛怔怔的盯着妻子,他从来没见过她如此疯狂的样子,那一刻他几乎就要心软下来。
“哇——”
稚嫩的哭声响彻整个房间,李水漾泪眼迷蒙,她听到那是女儿的声音。
“龙魄……我的女儿……!”李水漾立刻朝着女儿扑过去,抱起仅仅一岁多的女儿,李水漾撕心裂肺的哭声回响在龙阳的耳膜里,他的双眼早已噙满泪水,手指不住的颤抖。
“妹……妹……”听见龙魄的哭声,父亲怀里的龙魂睁开了眼睛,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自己好困好困,视线逐渐的模糊了。
屋里好吵……
怎么了?
“妈妈……妹妹……”龙魂喃喃的唤着,“妈妈……妹妹……”
看着儿子一天比一天苍白的脸,龙阳将心一横,“水漾,我要走的不是一条死路,虽然我不保证治疗一定会成功,可是我起码能给小魂活路,你不希望小魂就这样死去,我和你一样。小魂不仅是你的儿子……他也是我龙阳的!”
李水漾抬起头,眼中溢满泪的她只能看清丈夫的虚影。
关门声沉闷的响起,将一切场景定格在这一刻。
李水漾将啼哭不止的女儿抱在怀里。
“好孩子……好孩子别哭……”她拖着哭腔哄着幼小的女儿龙魄,声音颤动。
“孩子……我求求你一定要记住小魂……他是你来到这世界看见的第一个人……他的手是你这一生触碰的第一样东西……他……教会了你开口的第一句话……好孩子,妈妈求求你……我知道你才一岁半,可是……谁都可以忘记小魂,只有你必须记住他……求求你,好孩子……”
李水漾语无伦次的在龙魄的耳边一遍接一遍的念着,女儿的啼哭与这低哑的话语回荡在整个房间,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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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滴滴,仿佛一场血色的美梦,当火光散尽的时候,没有龙阳,没有李水漾,有的只是那个小女孩无助的哭声,闹着要爸爸,要妈妈。
“龙龙,看爸爸给你做的贺卡。”——她记得父亲有些故作神秘的声音。
“龙龙乖,来吃饭,吃饱再玩哦!”——她记得母亲美丽的笑脸。
小公主也好,独生女也好,在8岁生日前的一天,所有的幸福褪色,化为烧干的灰烬,闷热的风扬起,它们被吹得再也不剩下什么。
小龙8岁来到福利院,爱哭、不听话、任性。
小龙15岁以后离开福利院,倔强、孤僻、依旧是不爱听任何人的话。
除了一个人——福利院认识的大哥哥,石齐。
她经常思考,为什么偏偏肯听石齐所说?
是因为自己在潜意识里,对于“哥哥”这个名词没由来的亲切感?
坐在路边石阶上的小龙睁着黑曜石般的眼睛望着夜空,游戏里所有的事情也进入了正轨,龙魂轩的生意林竫之打理得比她这个老板都像样,想起了已经开到了海外的龙魂轩代理店,小龙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龙魂轩,龙魂。
与自己有着最深的血缘关系的哥哥龙魂,到底在哪里呢?
他真的会像林竫之说的那样,并没有因为感染了LBCR-04就早已去世吗?
小龙明白林竫之的话分明是安慰自己,可是面对生死未卜的龙魂,小龙实在不愿意去想他可能早不在人世这种噩耗。
“哥哥……你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平安……”
小龙闭上眼一遍遍的祈祷着,面对死神,即使一向主张坚强的她也毫无办法,心中不断寄希望于苍天,疼爱自己的父母已经离开了她,好不容易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亲哥哥,如果摆在这段亲情与血缘面前的依旧是条死路的话,她真的不敢想下去……
忽然天空下起了雨,在这个江南的夏夜最近时常有着阵雨,小龙没想到雷阵雨说来就来,她站起来跑向街道,此时街上原本行走者的人们纷纷跑向四周的店铺或者超市避雨。
躲到了广场上遮阳棚下面,小龙与周围几十个路人一样,呆愣愣的望着蓝黑色的夜空,空气中有着雨水的味道,沉闷,哀伤。
不经意间,小龙瞥到了身边几米之外的一个避雨的行人,这个凉爽的夏夜里,他穿着黑衣黑裤,那竟然是初夏的厚度,他却仿佛丝毫不觉得闷热一样。
而且这样的黑夜,他甚至戴着一副看不清颜色的太阳镜。小龙有些好奇的皱了皱眉,这个人……难道是一位盲人?
小龙只是挠挠头就没有再注意什么,大雨哗啦啦的下着,地上很快有了浅浅的积水,小龙伸了一个懒腰,真不知道要等多久雨才会停。
一些按捺不住的行人已经或冲进了雨幕中寻找出租车,或是被亲朋好友打着雨伞接走,广场上的遮阳棚里的人很快寥寥无几。小龙依旧站在那里,那个带着太阳镜的人也站在那里,她与他,中间渐渐空了,很快,一个人也不隔。
夜晚的喧嚣与大雨的声音混在一起,天空中的雷光让小龙看呆了,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夜空仿佛就如一首震撼人心的命运交响曲。
或许苍天也有沉闷的时候?或许它在挣扎之时,也会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小龙拿起一看,竟然是周盛宇的短信。
【丫头,下雨了,记得把门窗关好,早些睡觉。】
小龙尴尬的吐吐舌头,她偷偷跑出来溜达没有告诉住在邻家的小干爹,这会儿受惩罚了,下雨回不去了。
忽然一把伞递过来。
小龙回头,正是那戴太阳镜的人,隔着夜幕,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请问你这是……”小龙瞧着雨伞。
“你先走吧。”那人的声音穿插在雨声中只能隐隐约约的听闻,“我看你好像很急。”
小龙瞪着雨伞,这人好奇怪,明明有雨伞为什么不回去,反而在这里躲雨?
“那你怎么回去?”小龙问。
“有人已经来接我了,这伞你拿着吧。”
小龙狐疑的打量着眼前比自己高了大半头的男子,他看起来有些瘦,那身形又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呃……我们是不是……以前认识?”小龙不由得开口问,“我感觉你有些眼熟。”
“认识与不认识,都只是一把伞而已。”那人将伞递到小龙手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来接我的人一会儿就到,这伞我不用了,你拿着吧。”
“呃……那……谢谢。”小龙有些尴尬的接过雨伞,自己确实需要赶紧回家,“真的有人来接你?”她不放心的问。
“嗯,相信我。”那人点头。
小龙犹豫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不行,我不信……谢谢你的好意,但这伞我不能要。”说完她把伞塞回那人怀中,并朝那人挥了挥手,“拜拜!”
小龙奔进了雨幕中,有些冰冷的雨水刷过她的脸,灌进了衣领。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踏水的声音,紧接着手腕一紧,一股力量将她扯向前方,竟是那戴着太阳镜的人!
他拉着她的手一路奔跑,短短几十秒,在小龙的脑中仿佛跨越了一个城市的距离,手上那冰冷到钻心的寒意让她怔怔的望着那人的后脑。
好冷……
他穿那么厚,手却冰凉得几乎没有了温度。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却暖了呢?为什么她却觉得没有了刚才的寒冷?
眼前的陌生人握着她的手,竟然让她觉得如此自然,仿佛好久好久,她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那人拉着小龙跑到一处屋檐下,将伞一撑,继续拉着小龙来到街头,这里并不是出租车载客点,可是他一招手,想做这趟生意的出租车司机立刻停下,打开车门,那人将小龙推进去。
车开了,小龙傻愣愣的从玻璃窗里望着那站在马路上打着伞的人,那快速变小甚至消散的黑色人影,竟然与8年前父亲的身影渐渐重叠到了一起。
心惊,心跳……
错觉,这是错觉吗?小龙咬着下唇,脸色渐渐的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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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