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真的来到了地下河边,还是说来到另一个湖边?
我于是继续往前走,这时候我几乎已经忘记了刚刚喊我的那个声音,我只顾着想看看这一片潮水的究竟,却忘了刚刚是有人喊我才将我引过来的。
越往前走,水声越剧烈,我已经可以清晰地听到浪花拍打在巨石上的声音,而且我似乎已经看见了涌起来的浪花,在水灯仅有的范围下,我可以看见不停涌起来的浪花,正随着潮涨潮落一阵阵地拍打在这些碎石上。
而这里也并不只有碎石,还有许多林立的巨石,但是这样的巨石却很少,在黑暗中就像是一根根拔地而起的巨刺,黑洞洞地挡在我身前,与黑夜混为一体。
我用水灯在这里环着照了一遍,这里看上去的确有些像石滩的样子,我再将灯光打在水面上,这水面根本照不到头,但是从浪花的剧烈程度上来看,这不大像是一个湖,我心里更情愿相信它是一片海,而且还是一片在地下的海。
我几乎有些茫然地走在这些碎石之间,浪花不停地打上来,我的鞋子和裤脚被打湿了也浑然不觉,我在这浪花边上一路走着,我竟然发现,这的确是一片几乎走不到头的石滩。
在西拉木伦的地下怎么可能有如此巨大的海存在,我掐了掐自己,有疼痛的感觉,我确定这并不是我的幻觉,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剧烈的海风吹在我脸上,让我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接着一阵寒意猛地从头皮到脚弥漫开来,让我连打着几个寒战。
我只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在我的心里升腾而起,就像这扑腾的浪花一样起起落落,搅得我心头一阵烦躁。
我就这样定定地站在石滩边上,有那么一种错觉,我要找的,就是这一片海,可是为什么找这个地方,我却不知道,我只觉得我要跃过这片海,然后到它的另一边去。
我回想着张无给我看的地图,我明明记得在入口和死人塔之间,明明并没有如此远的距离,而且那里也并没有画出一片海的样子,我清楚地记得,上面并没有这片海但是这个念头只是转瞬即逝,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将我的思绪彻底打乱。
我只见原本漆黑一片的夜空之中突然腾起了一片白光,这一片白光像是天上的极光一样,又像撒落下来的雨水,顿时迷迷蒙蒙地照亮了半边黑夜,我只是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光,它不是阳光,不是月光,更不是灯光,但是它却像月光一样柔亮,不刺眼,却明亮。
可是它却并没有照亮天空或者海面上的任何东西,当时我的确是这样觉得的,它就是一片光雾,就像是早晨挥之不去的浓雾,弥漫在海面上。
接着,我看到白光之中突然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逐渐清晰,起先还只是一个大致的轮廓,可是慢慢地,就变成了一座清晰无比的建筑物,我看到的时候,不禁为这座建筑的宏伟所折服,如果真要将它描述出来的话,我只能说,这是现今世界绝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而且在看到它这般模样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黑暗的天空中为什么突然会出现这样的画面,因为这分明就是海市蜃楼。
这是蜃影!
也就是说,它并不真实的东西。
可以说它是一座塔,也可以说是一棵树,它以一座倒立的金字塔作为根基,倒立的金字塔周边有四根粗大到无法形容的黑色石柱,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不是石柱,而是盘陀。
四根盘陀和巨石堆砌起来的倒立金字塔就这样立在光雾之中,但是却看不到地面,地面已经被腾起的光雾所遮蔽,所以除了这座建筑,我根本无法判断出其他的东西。
但是更为奇特的并不在这座倒立的金字塔上,而是倒立的金字塔上面的东西,在倒立的金字塔上是一棵遮天蔽日、甚至是直入天际而看不到顶的巨树,我只能从光雾之中隐隐约约地看到它蓬松的枝干零零散散地伸出来,已然已经和天空融为了一体。
而这棵树的根就扎在倒立的金字塔上,甚至还有一部分根须已经将倒立的金字塔给包裹了起来。
毕竟这只是海市蜃楼,我无法具体地估算出这金字塔究竟会有多大,这棵树会有多大。但是如果真要是想象我就站在金字塔下的话,那么我是不是连蚂蚁都不如?
那间接地可以想象这座倒立的金字塔以及参天巨树的庞大,如果现实世界真有这样的东西,那绝对是让人可以顶礼膜拜的神迹。
这一片海市蜃楼足足持续了大约十多分钟的样子,接着这一片光雾就像是被风吹散的云彩一样缓缓消失,黯淡,最后逐渐归于虚无。
可即便在它已经消失之后,我的心却始终没有平静下来,不知道怎么的,自始至终我的心都一直在狂跳着,这种到了巅峰的心跳,几乎要让我要窒息,我使劲地按着胸口,却根本不能让它停下来。
而这种几近癫狂的心跳却让我深深地恐惧起来,我一步步地往后退着,这浓重的黑暗就像是恐惧的源头,正紧紧地将我掐住,一点点勒紧,我想逃避它,可是却被脚下的碎石绊到,踉踉跄跄地险些跌倒,我往回拼命地跑着,像是要逃离什么东西一样,可是最后却猛地站在了原地,我像一尊雕塑一样久久地站在这里,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那里是刚刚蜃影出现的地方,我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
这时候,我却看到在不远处的石滩上,有一个人的身影,我恍眼见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用水灯照着这个地方,果然,在一块巨石上,坐着一个人,它背对着我,而浪花就打在巨石之下。
即便我的灯光照了过去,他也一点反应没有,依旧就那样垂头背着我坐着,似乎在打盹,又似乎在思考。
这个地方无缘无故出现一个这样的人,当真怪异,我于是朝他喊了一声:“谁在那里?”
他穿着的衣服极为眼熟,可是我并不能看到他的脸,知道这可能是我认识的人,可是是谁我还不确定。
他听到我的声音抬起头来,然后转过脸,看着我说道:“小四,你来了!”
在那一瞬间,我先是一阵惊讶,可是马上又恢复了平常,接着又变成了满是戒备的神色,但是我同他还从未翻脸过,于是我稳住声音问道:“摸金手,你怎么在这里?”
摸金手始终都看着我,我只见他一脸的平静,和我最初见他的模样很是相似,只是在我认识他之后,他就再没有过这般平静的神情,取而代之的则是冷漠的死人脸。
在看到他这般神情的时候,我心底一震,直觉突然告诉我一件事,很可能,在周家老宅,我又被骗了。
我只听到他说:“我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
昨天喝醉了,今天还迷迷糊糊的,喝酒误事。
第二百五十一章 铁衣尸棺-5
他说话很平静,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即便在浪花声中,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他似乎也在告诉我一件事,从上次在西拉木伦出事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回去,而是留在了西拉木伦。
我缓缓朝他走近,他看到我这样的神情,然后说道:“小四,你在洛阳一定见到‘他’了吧?”
我知道他指的是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复制人,我只是没想到摸金手的复制人会将他取而代之出现在洛阳,而且从进入西拉木伦开始,只怕他就已经混迹我们其中了吧,一直与我们形影不离的,并不是真正的摸金手。
但我还是想听摸金手自己亲口告诉我真想,于是我反问道:“‘他’?”
摸金手点点头说:“也就是另一个我,‘它’的一部分。”
我这时候才明白过来摸金手说的是“它”,曾经在西拉木伦数次出现在“冯四”笔记里的“它”,一直像死亡一般如影随形地伴随着我们的“它”!
我点点头说:“你知道他来过洛阳?”
摸金手却笑了起来,我觉得这样的摸金手异常温文儒雅,与我所认识的摸金手很不一样,然后我只听到他说:“如果真说起来,我们应该见过一面,石盘陀。”
他喊我石盘陀!顿时我用无比惊讶的目光看着他,满脸的不可思议,摸金手他居然知道我叫石盘陀,而且,他这句话分明是在说,后来与我朝夕相处的摸金手并不是他,的的确确是另一个人,很可能就是他口中说的“它”。
他见我这样表情,却转头朝着这一片大海,他朝远处望了一眼说道:“石盘陀,我并不是有意骗你,正如你想的那样,你和我的见面,只是在洛阳的第一次见面,后来你再见的,都已经不是我了,而后来的‘摸金手’都是‘它’,也许就是你们说的复制人,但我还是情愿叫他为‘它’,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些人,因为某些时候,他们就是我们自己。”
我看着摸金手,如果说仅仅第一次见面是他的话,那么后来我岂不是都处在被‘它’如影随形的情形中之中,而且我竟然丝毫也没有察觉出来。我转念又想,第一次见面摸金手只与我寥寥几句话,而且我也不了解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后来即便由“它”取而代之我也察觉不出来,所以说我认识的,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摸金手,而是“它”!
只是我看不出来,为什么陈五爷和火叔也看不出来,赖皮看不出来?想到这里我猛地打了个寒战,只怕他们并不是没有认出来,而是压根就在一起瞒着我!
怪不得在血眼墓里面,摸金手后来的动作很反常,几乎不与我们一起,原来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一路人。
摸金手说:“你一定很困惑吧,其实这并不难理解,之所以你会觉得混乱,那是因为你将你们口中的复制人和‘它’混为了一体。”
复制人和“它”,混为了一体?我再次看着摸金手,我已经知道摸金手想说什么,于是问道:“这样说来的话,由血玉复制出来的人和你口中的‘它’并不是一个?”
我定定地看着摸金手,希望他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来,摸金手点点头说:“是的,的确不一样。”
这怎么可能,也就是说,除了复制人之外,我们身边还有“它”的存在,可是“它”是什么,是和我们一模一样的人的代称,还是别有深意?
摸金手则继续说道:“你在洛阳见到的,包括之后与你一同下地的摸金手,都是‘它’,而不是我,也不是复制人。”
说完摸金手示意我过去,我这才走近他身边的巨石,他站起身来从巨石上跃下身来,然后带着我转过巨石,我问他这是要去哪里,他说给我看一样东西。
我便不再多问,他领着我转过巨石,然后站在了巨石的背面,巨石不远处就是拍打不停的浪花,他就站在巨石下,定定地看着巨石的石壁,我抬头看上去,却见一具铁衣棺就这样挂在巨石上,偶尔随着海风摇摆着。
摸金手看着这具铁衣棺,指着对我说:“这就是我要给你看的东西。”
说着我看见他朝巨石上爬了一些上去,他的手在巨石上摸索着,很快我就看见他在巨石上似乎拿到了什么东西,接着,他手一松,这具挂在巨石上的铁衣棺就落了下来,与地上的碎石发出很是清脆的碰撞声。
摸金手这才从巨石上下来,我看见和我在龙门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的铁衣棺,于是问摸金手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可是摸金手却并没有回答我,他从巨石上下来之后,就蹲在了铁衣棺旁边,然后我看见他的手在铁衣棺上灵活地划动着,我知道他这是在打开铁衣棺,只听铁衣棺的扣子一个个地弹开,发出很是清脆的“叮叮”的声音,然后铁衣棺类似于棺盖的地方被完全打开,我的水灯自始至终都打在铁衣棺上,在它被打开的那一瞬,我几乎是憋紧了呼吸,猜测着这里面可能装着的东西。
铁衣棺彻底被打开,摸金手站起来,以一种很冷漠的姿态站在一旁,我看了看铁衣棺里的尸体,又看看摸金手,不可思议地喊道:“这是……”
摸金手则冷冷说道:“这就是我的复制人,很久很久以前,或者也就是不久之前,他已经彻底死去,我用铁衣棺将他装在里面,保持尸身的不腐。”
这是摸金手的复制人 ?'…'可是我不解摸金手为何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将复制人的尸身给保存起来,我看看铁衣棺里的尸体,又看看站着的摸金手,这时才从他刚刚的话语之中揣测出另一种意味来。
他说话很矛盾,先是说很久很久以前,然后又说了不久以前,这种矛盾的说辞似乎带着一种逻辑上的悖论,而我却已经从里面听出了什么端倪来,这里的时间有问题,或者说,摸金手自己本身就有问题。
我问他:“摸金手,你究竟是什么人 ?'…'”
摸金手看看我,他蹲下身子将铁衣棺重新合起来,他做这些很仔细,而且一丝不苟,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复制人的尸体很爱惜,等铁衣棺彻底被合起来的时候,他重新攀到巨石上,触动机关,将这具铁衣棺重新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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