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
以后每到固定的时间,窗口都扔进来同样的东西。这一点点食物根本谈不上吃饱,可见黑帮分子目的很明确——只要她们能维持生命不饿死在船上就可以了。
第四天中午,熟悉的脚步声又来到了窗外,但这次没有食物递进来,黑帮分子粗着嗓子吼叫:“快出来,到甲板上透风去!”
“咔嚓”一声,反锁的舱门打开了。
囚禁了四、五天,义珍蓉、万红娟终于能够与外面的蓝天、白云“亲密接触”,虽然不知道今后的命运如何,但这一份属于自己的短暂快乐还是要尽情享受。
这条船有很大,在一片叱骂声中,所有被掳来的人陆陆续续被赶出了小舱,黑压压在甲板上站满一大片,义珍蓉粗略一数,竟有百六、七十人之多!
义珍蓉意外发现,被掳来的人并非全是漂亮女孩,男女都有,獐头鼠目者亦大有人在,若仔细观察,好多人竟有可能是流浪汉……由此看来,这条船的目的地不一定是境外地下妓院,那么,这个黑社会组织要把这么多人掳出境外干些什么呢?
“站好,站好!不许说话!”有人拿着一个半导体话筒喊话,义珍蓉、万红娟一眼认出喊话的家伙正是阿德。看着这个恶魔,两人把满腔仇恨埋在心底。
船上的黑帮分子不到20人,平时都做渔民打扮,但此刻凶相毕露,都全副武装,为首的是一个50岁左右的男子,打手们都恭恭敬敬叫他黄叔。
打手多数是中国人,但也有一部分外国人,他们都听从黄元霸的指挥。
黄元霸站在众人前面,与身边随从交头接耳,然后干咳一声,说:“各位安静,都给我听清楚——现在向你们宣布规矩。凡在这条船上的人都得听从我的命令!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不该问的不要乱问,总之知道得太多不会有好处!如果你们能做到像一头猪一样没有复杂的思维,在这里还是很安全的——还有谁没有听明白的吗?”
人群里一片鸦雀无声,只有两个长得十分帅气的男孩在一番窃窃私语之后,其中一个站出来大胆问道:“我们来之前你们负责招聘的说,我们是平等的合作关系,这承诺还算数吗?”
“我们从来是一诺千金,从不出尔反尔。”黄元霸说。
“可是你们把我们当成猪仔一样囚禁,我认为这就不平等。”男孩说。
“平等是有前提的,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让你们暂时失去自由,我认为这是最平等的体现。”黄元霸解释说。
“知情权是平等合作中必不可缺的部分,所以我想知道,我们的目的地到底在哪儿?”帅男孩胆子越来越大。
黄元霸扬了扬眉毛,几个打手一拥而上,将帅男孩按倒在地,他的同伴喊叫着冲上来救人,却被另两名打手架住。
黄元霸用一双鹰一样的眼睛扫视人群,从阿德手里拿过半导体,清了清嗓子说:“这位年轻人不懂事,违犯了我刚才宣布的规矩,所以我要惩罚他。这段海域是南海有名的‘鲨鱼之家’,可爱的海洋宝贝们已经饿极了,每次我们经过这里都得送点礼物,这次也不能例外。”
大家这才注意到,船的周围果然游戈了数十条凶悍无比的鲨鱼,有的还把头抬出水面。
帅男孩被扔到了水里,出于求生的本能,他拼命游向船边,但他的扑腾声很快暴露了自己,几条觅食的鲨鱼同时扑向他,经过一番争夺,帅男孩终于从水面消失,只留下一层殷红的血水漂浮在那里……这一幕把船上的人看得毛骨悚然。黄元霸面无表情,又开始训话:“还有谁愿意做鲨鱼的美食?没关系,就算你们都愿意,我也会成全——这世界什么都缺惟独不缺人!如果不想死就乖乖听话,到了目的地表现好的都有奖励!”
众人目瞪口呆,被两名打手架着的帅男孩痴痴地望着同伴消失的地方。黄元霸把半导体还给阿德走近男孩,用手托着他的下巴,说:“你长得比你那位同伴还帅,要不要留在这里和他做伴?”
“不、不、不,我、我听话……”男孩惊恐地说。
“你很聪明,好吧,只要听话,我们保证会遵守承诺。”黄元霸说。
众人又被赶回小舱,这一次义珍蓉和万红娟失散了,与义珍蓉同住一个小舱的竟是那位同伴喂了鲨鱼的帅哥!
与这么帅气的男孩同处一室,义珍蓉感受到了本能的享心悦目,但女孩特有的矜持,使她不主动招呼。帅男孩也许是习惯了异性的恭维和取悦,他也不主动搭理。两人就这样僵持,随后这一天的食物送来了,比从前几天都要丰盛,甚至还有一小碗绿油油的蔬菜汤。
帅男孩率先吃完,他好像根本就没有与义珍蓉搭讪的念头,竟面朝里躺下睡觉去了,这让义珍蓉十分失望。
义珍蓉估计帅男孩根本就睡不着,因为在这条船上的人谁都关心自己的命运,想着到达目的地后黄元霸将会怎样处置他们。义珍蓉也在设想各种可能性,惟独摈弃了把他们卖给地下妓院这一项。她渴望与男孩交流,除了排解寂寞,也想从他的口里得到一些信息。
船不急不缓地航行在不知名的海域,义珍蓉寂寞得难受,几次要与男孩说话却又找不到借口,无意中她摸到一样东西,竟像是得到“宝贝”似的兴奋不已。
义珍蓉的“宝贝”是在广州火车站上买的报纸——《羊城晚报》,万红娟也买了一份《广州报》带在身上。义珍蓉想不到这份报纸现在派上了大用场。
“喂,先生,看报吗?”义珍蓉见帅男没有回答又重复了一次,但仍不见回音。她自讨没趣,现在好在有了“宝贝”陪她解闷。
义珍蓉从报纸的第一版读到最后一版,连广告都读得津津有味。当读到中缝,上面的“寻人启事”引起了她的极大兴趣——寻彭炎冰,男,27岁,身高1。72米,会粤语、英语、普通话,于2006年元月13日从医院出走一直未归。任何人士如能提供可靠消息,如成功寻获彭炎冰,可获酬金港币200万元。本广告有效日期至2006年12月30日。有消息者,请即于139XXXXXXXX彭先生联系。
义珍蓉一口气读下去,仅《羊城晚报》一天刊登的“寻人启事”和“认尸启示”就有十数条!她感到遗憾的是没有和万红娟在一起,相信《广州日报》上这类信息将会更多。她在心里想,珠江三角洲每天失踪这么多人,其中有多少落入了黄元霸手里?
报纸看完了,该想的问题也想遍了,孤独像一条复苏的贪食蛇又在疯狂啃噬她的心。
小舱很窄,供两人躺下后中间只剩一点点空间,男孩躺在靠外的位置,那里有一个小窗可以打开,刚好够一次性饭盒扔出去。义珍蓉本来不到内急的时候,但她等不及了,她大声喊道:“我要方便,我要方便!”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快一只便盆从小窗口递了进来。
“帅哥,不好意思,人有三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义珍蓉手拿便盆望着男孩说道。
“什么意思?男的女的怎么能够混在一起呢!”男孩嘟嚷着起了身——他果然没有睡着。
“你不会是从民国来的吧?怎么还这样封建!”义珍蓉说着就很自然地方便,随即将便盆扔出窗口,回过头冲男孩一笑,“谢谢你,帅哥。”
男孩对称其为“帅哥”很受用,他与义珍蓉之间距离很快拉近了,他说:“叫我帅哥,你不是恭维我吧?”
“不,你真的很帅,像电影明星。”
“太感动了,想不到在这种地方居然也有女孩子夸我——可惜对你的柔情我不具备回报的功能。”
“什么功能?”义珍蓉感到如云里雾里,“可以通报你的尊姓大名吗?我叫义珍蓉,湖南雪蜂县人。”
“叫我阿文好了。”
“那位在船上遇难的男孩是你什么人?”
“你真的想知道吗?”阿文眼里闪出泪花,“他是我最亲爱的人。”
“是你弟弟?”
“不,我就知道你不会理解……你知道张国荣吗,广州圈子里都叫我张国荣。”
“你一说还真像,”义珍蓉认真打量阿文,“不过你比张国荣更年轻、更帅气。这和那位男孩有什么关系呢?”
“你既然知道张国荣就不用问了,那位葬身鱼腹的男孩就是我的唐唐。”
这么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居然是同性恋!义珍蓉感到有点不舒服,同时也为阿文惋惜——随后她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就知道,我们这类人到哪儿都难被人理解。其实我真的很正常,我只是左撇子而已,不同的是这个世界多数人都用右手。”
“阿文,我们不谈这些,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说来话长,我们这一群人虽然遍及社会的每一个阶层,但都很自卑,都不敢公开自己的性取向,所以我们希望能像西方发达国家的同志那样被人理解、活得自由自在,但在中国这是不现实的。前一段时间我在网上听到网友介绍,在东南亚一个华语国家有一个同志乐园,十余万人口组成一个城市,从市民到市长都是圈内人,连总统对他们都敬重有加。这个网站还向我提供了那座同志城的官方网站,进入后,我一发不可收拾,被那个人间天堂迷住了,我又把这个网站推荐给恋人唐唐,他也入迷了。不知何时,我们产生去那座城市定居的念头,因为那个网站经常有各种招聘启事。我们选择了一家自认为可靠的公司,先是网上报名,又聊了视频,最后才正式见面签了合同,谁知道这是一个天大的骗局。”
义珍蓉说:“这年头网上的骗局很多,其实你早就应该警惕。”
“没用的,他们筹划得十分周密,对我的身份、背景及社交圈子了如指掌,每天和我聊天的都是从前认识的圈内人,他们也说正在那边做事。”
“你也相信?”
“我能不信吗?这些人已经都不在国内露面了,聊上后也说得有鼻子有眼,人就是这样,一犯糊涂就不可救药——连视频都没聊我居然也相信了!”
“你已经到了这一步,估计他们会让你去干什么?”
“不知道。”阿文摇摇头,“你呢,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出来找工作,在火车站被这帮坏分子假冒熟人把我骗来了。”
“船上多数人都是这样被骗来的。”阿文说。
“我发现船上有好多的流浪汉,连脑子有毛病的都有,把他们掳来有什么用呢?”
“肯定有作用才会掳来,至于有什么用只有天知道。我们在海上航行了这么多天,看样子仍然没有靠岸的征兆,目的地肯定是境外,具体什么国家也只有天知道。和你一样我也感到颇费思量,中国历史上如此大规模偷运人口只在清末民初时期发生过,外国人把华人当‘猪仔’卖到境外去。你看这条船的格局也是专为偷运人口改装的,船已经有这么旧,有多少人来上过这条船真是不敢想象!”
“我有个提议,到了目的地我们一定要团结更多的难友与他们斗争。阿文,你说这样好吗?”
“我们能斗过他们吗?”阿文惨然一笑。
船继续在海上航行,每天日出日落,到了第七天的清晨,正在睡梦中的义珍蓉被一阵刺耳的声音惊醒。那位每天负责送食物的打手用棍子敲打已经开了锁的铁门吼叫:“起来,快起来!到甲板上集合!”义珍蓉这才发现阿文不知何时已经不在身边,她爬起来急忙赶到甲板上。义珍蓉以为目的地到了,却发现船的四周白茫茫一片见不到陆地,她第一个念头是想寻找同伴,却发现船上只剩下了二十多名难友,万红娟已经不在其中。正纳闷,一种刺耳的嗡嗡声由远而近,然后一架直升飞机就出现在头顶上。
直升飞机在甲板停稳,但未熄火,义珍蓉和难友们像被赶鸭子似的赶上了机舱。
直升机渐渐升高,那艘留在海面上的船变得越来越小,最后看不见了。大约飞行了半个小时,机上的难友们终于看到了汪洋大海中有几个小岛,于是大家都明白——目的地到了。
第三章 厄运提前降临
这是一个方圆10余平方公里的小岛,岛上以椰子树居多,几幢低矮的平房就间杂在椰林中。
直升机飞临小岛后,很快就在一块草坪上停稳,当螺旋桨停止转动的时候,巨大的噪音也随之消失。这时,同在机舱内的阿德站起来清清噪子宣布道:“从现在起我就把你们交给这个小岛的主人了。难得有缘相识,我在这里私下对各位有一个善意的提醒——今后无论遇上什么情况都要听话,否则不会有好处。”
机舱很快就被打开了,上来几个孔武有力的打手边么喝边推搡着把义珍蓉和她的同伴赶出直升飞机。
草坪很大,周围站满了全副武装的打手,草坪中央另有几个肤色不同的男人。阿德走过去跟一位黄种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对刚下飞机的人说:“不要乱走动,站到我面前来,排好队听阿财宣布这里的制度——这位阿财很有本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