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刀四起身,走出房间,等再掩上房门,刀四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只觉得与俞曼六百年未见,兄弟之间竟像是陌生了许多。
“唉……我还以为大哥是为了和我商量这才回了迷花谷……”
房内,俞曼的轻声笑了。
“海山八义……”俞曼抬起手来,仔细端详着手掌,喃喃地说,“有谁知道,无敌子俞曼闭关不是为的要对天庭报仇雪恨,而是要在浑沌现世之后,为自家兄弟留下一条生路……”
就在俞曼喃喃自语的时候,猪三府邸,华文昌的居所中,华文昌也在小声嘟囔着什么。
“问石子,你还是都告诉华某好了……”
要说在心魔界中都发生了什么,华文昌自己也讲不清楚,他只知道,能在浑沌的暗算下毫发无伤地脱走心魔界,这其中刚练成的逆天邪功第六层和事先早有防备的矮胖老人恐怕各占了一半功劳。
但华文昌完全不承矮胖老人的情--就算不管事前矮胖老人早欠了自己一个人情,自己也不该从心魔界空手而返。
最可气的,在那股无可抵御的沛然大力传来之时,矮胖老人分明是趁机把自己从姜冉的身边推开了!
这让终于从姜冉口中听到一句好话的华文昌差点儿把肠子都悔青了。
不过,在混乱中华文昌总算是把恨情匣抢到了手里,也没有和王琦声失散--到处都找不到姜冉,华文昌也无计可施,只好让王琦声到大夏山去整顿队伍,并定下了联络的暗记,自己转回了无定乡。
可华文昌更没想到的是,恨情崖竟然被什么见了鬼的无敌子从里面给劈开了!
那要“恨情匣”还管什么用?
拿着恨情匣偷偷地冲已经变成两半的恨情崖使了半天劲,华文昌终于确认了自己是到心魔界白忙了一趟,这才心灰意冷地进了猪三的府邸。
好容易应酬完了,华文昌重新开始了思考。
凭良心说,到了心魔界一趟,华文昌还是有收获的……
首先就是恨情匣了,恨情崖虽然被毁,但恨情匣未必就真的没了用处,至少里面还封着一个问石子的元神。
元神无所谓大小,问石子算是安然无恙,透过恨情匣,华文昌竟然还能与问石子交谈,这不得不让华文昌感到了几分惊喜。
另外,华文昌还在心魔界见到了心魔泪!
这一下,华文昌终于知道自己手里的那粒“无名金丹”是什么东西了!
神农谷的凝翠崖中一直安放着一口宝鼎,鼎中一粒金丹也不知道炼了多少年,当年丹成,华八和李淳风甘受天雷一万六千八百二十一击轰顶,将无名金丹交到了华文昌的手上;但华文昌用尽千方百计都无法将金丹化为己用,很是着急了一段时候。后来,诸事繁杂,华文昌又把无名金丹抛到了脑后。
原来无名金丹就是心魔泪!
华文昌不由得庆幸极了--最重要的是,天下根本无人知道自己手中就有心魔泪!而且,恨情匣中封住的那个问石子就知道心魔泪的用法!
华文昌几乎有点儿后悔:要不是他贪心不足,想要见证恨情匣能不能与恨情崖发生什么作用,会不会从里面找出什么异宝,早就避开王琦声,找个地方让问石子说出心魔泪的用法,闭关练功了。
但现在,华文昌已经不能离开无定乡了。
哪怕只是为了一个俞曼!
无定乡中的群妖,自大力王、猪三等人以下,没人知道心魔界中还有个“恨情匣”,也就都不知道恨情崖中必定隐藏了什么秘密,但华文昌却很清楚:俞曼既然破开了恨情崖,那他就应该知道些什么!
而且,在俞曼的眼神中,华文昌还看到了一个令人心寒的秘密……
华文昌自信自己的猜测怕是八九不离十--那就更不能离开无定乡了!
华文昌要亲眼见证俞曼的真身!
为了这个,华文昌自知必须得先让心魔泪--无名金丹为己所用才行。
所以,宴席刚散,华文昌就在自己的房间中悄悄逼问起问石子来了。
“华先生,心魔……我是说,那东西又不在你的手上,你就是知道它的用法,也没什么用处啊……”
隔着恨情匣,问石子的声音很微弱。
“问石子,你先把那东西的用法告诉华某,华某绝亏待不了你就是。”华文昌面如寒冰,一边留神着四下的动静,一边对恨情匣中的问石子发话。
“华先生,老夫这条性命算得了什么?华先生想,老夫一生寻宝,到头来却被封进了天下第一奇宝中间,细想来,老夫这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华先生说句亏待不了老夫,老夫却不知道,如何才算是不被亏待?”
早在心魔界中失口说破自己知道心魔泪的用法之后,问石子就知道自己早晚要落得个受人逼问的下场,只是现在身在恨情匣中,外力根本奈何不得,胆小如鼠的他也就乐得硬气起来了。
“问石子,”华文昌真有点儿啼笑皆非的感觉,“你告诉了华某那东西的用法,华某依法修成了,自然就能把你从恨情匣中放出……再说,华某曾承诺为你再造躯壳,难道你不要了?你就甘心在恨情匣中呆上一生?”
“那也没什么不好。”问石子嘟囔着,“我还没经过三次天劫呢,在这里面呆着,天雷什么的根本不怕,我老老实实修练就是了,就算只有元神,也一样修练的……要是真出去了,还不知道有谁会把我问石子这个老财迷严刑拷打,就为了逼出那东西的用法来……啊,华先生,我倒不是说你。”
华文昌险些让问石子给气死。
“问石子,华某待你可算不错。在心魔界你说破隐秘,让华某知道了那东西……你想想,要是换了别人,只怕当场就把你拿下逼问,虽不让你死,几层皮总是要脱的。可华某却全然只当不知,直到现在,也还是好言相劝,可没想把你怎么样。”
华文昌耐下性子,接着劝说。
“我怎么知道华先生是不是以为我就在华先生的掌心里,跑也跑不了?”问石子接着嘟囔,“反正我问石子是个可怜人,前次天兵攻进无定乡,也不知道我那知古斋里的宝贝丟了多少……呜呜呜……”
说着说着,问石子竟然哭起来了。
“老财迷,你……嗯?”
华文昌拿问石子无计可施,还想再劝,却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立刻警觉,住口不说了。
“咚咚。”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
“是谁?”华文昌听得清楚,来人在门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敲门,心里不由得有些疑惑。
“可以进来吗?”怯生生的女声。
“请进。”华文昌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在无定乡中,华文昌可没认识几个“女妖精”。
“吱呀”一声,门开了。
“是你?”华文昌小声惊呼。
“是……是我。”答话的人是王怜怜。
夜已深了,王怜怜穿着一身古装,站在门前,眼神中无限幽怨。
华文昌的头有点儿晕。
“你来这里干什么?”华文昌镇定了一下心情,尽力把语气放得冰冷些。
“我……不知道。”
这是真话,王怜怜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深夜跑到这里来了。
本来,华文昌重返无定乡的消息还没太多人知道,更轮不到王怜怜知道;但猪三的徒弟海青却多事,悄悄跑去告诉了王怜怜--不管怎么说,王怜怜在无定乡中树立起的“苦人儿”的形像还是很成功的。
“那等你知道了再来吧。”华文昌冷冷地说着,心里却连连叫苦:我的大小姐,你跑到无定乡来干什么?这里可是妖精窝,真是不知死了!
虽然事前还没人来得及向华文昌提起有个来“千里寻夫”找他的,但华文昌何等聪明,一看到王怜怜就已明白:不用说,这是观音挑头,天庭安排,把王怜怜送进无定乡当奸细来了。
“你……”王怜怜哭了。
“你要哭也别在这里哭!看着心烦!”华文昌袖子一摆,关上了房门,把王怜怜挡在外面。
“华文昌……”王怜怜扶住房门,蹲下来,泪水落下来打湿了地面。
华文昌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尽管华文昌的心里还是只有一个姜冉,尽管在心魔界中姜冉也对自己吐露了真心,但五百年的夫妻之情却假不了;华文昌纵然冷酷、纵然已经入了魔道、纵然为了达成目的能不择手段,却依旧无法放下一个“情”字……
尤其,当年王怜怜自刎时那决绝的眼神,至今还是华文昌心上的一个难解的结。
华文昌和王怜怜之间隔着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房门那么简单……
“咚咚。”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我……华某说过了,你让人心烦!”华文昌脸色一寒,心中却又一叹,自己看来是并不怎么习惯冲着王怜怜自称一声“华某”啊。
“弟弟,你……说姐姐让你心烦?”门直接被推开了,但走进来的却不是王怜怜,而是华文昌的义姐:南宫飞燕。
“啊?姐姐,我不知道是你……”华文昌手足无措--冷言冷语可以给不知底细的王怜怜,可南宫飞燕却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在这个“姐姐”面前,华文昌怕还一直是当年那个心虚的孩子。
“我就知道,你是埋怨姐姐把你就是李亚峰的事情给牛伯伯他们说穿了,可是姐姐早就道过歉了啊,人家是不小心嘛……”
南宫飞燕也是一脸要哭的表情。
“行了,姐,你既然没有眼泪就别装了好不好?”华文昌无奈地站起来,把房门关上了--门外没人,王怜怜应该已经走了。
要不是华文昌被突然出现的王怜怜弄得心如乱麻,本来早就能注意到来人是南宫飞燕的。
“弟弟,你总算回来了!”南宫飞燕先白了华文昌一眼,这才把笑容挂到了脸上。
“一言难尽……”华文昌苦笑一声,“姐,先别说我这头了,王怜怜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南宫飞燕做到床上,叹口气,“她是来找一个负心汉--别说你不知道那是谁。”
“就算我负心,负的也是那个死了的……”华文昌嘟囔一句。
“你说什么?”南宫飞燕提高了声量。
“我没说什么。”华文昌极快地接口,“姐,你就不该让她留下来。我听说了,你现在统领诛仙阵,说话也有份量,总不至于连一个奸细也赶不走吧?”
“弟弟,你说的轻巧,你让姐姐把她赶到哪儿去?”南宫飞燕走到华文昌身边,伸出手指点着华文昌的脑袋,说,“你又不是想不明白,她既然是奸细,我就该把她杀了,可我真要杀了她,你肯定找我算帐--这先不说了。就算是赶,她还能就这么回了天庭?天庭也会把她当成奸细的!她真死了,你能乐意?”
“我……”华文昌语塞。
“再说,我要是杀了她,我背上的名声可不止是‘辣手摧花’这么简单……”南宫飞燕又叹了一声,“我在珊瑚集抽不开身去赴俞大伯的接风宴,你回来的事情也不知道,还是我那个多事的姑姑让我赶紧来找你--说的是‘抢在王怜怜的前头’。你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我……”华文昌尴尬地搓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行啦,要让人看见冷酷无情的‘华先生’在这儿傻笑,怕是连下巴也会掉下来的。”南宫飞燕拍拍华文昌的肩膀说。
“姐,你也知道,他不是那么回事儿……”华文昌真有点儿傻了。
“姐姐过来找你本来是为了王怜怜的事情,不过……看你刚才那副恶狠狠凶巴巴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有了决定了?”
“嗯,算是吧。”华文昌总算把脸色整了整,说,“当年要不是我优柔寡断……哦,也不是优柔寡断……咳,管它是什么!反正,王怜怜是因我而死,我总不能让她再为我死上一回。而且,我也有了姜冉。”
提到姜冉,华文昌心头掠过一丝喜意。
“好吧。这事儿总归还是你说了算。让她就这么在无定乡里住下,至少安全还不成问题。”南宫飞燕点点头,又觉得似乎意犹未尽,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这个王怜怜也真挺可怜的,你还是多想想……姐姐早跟你说了,大丈夫三妻四妾那也算平常……”
“姐,你说是说过,可我什么时候松过口?”华文昌赶紧把门堵死,“我没那个福分。”
“那……”南宫飞燕转了转眼珠,拉起华文昌的手,嫣然一笑,“这夜深人静的,姐姐我可走了……”
“姐,你先别走!”华文昌把南宫飞燕一把拉了回来。
“弟弟!”南宫飞燕的心一跳。
“我有正事。”华文昌轻声说。
“什么正事?”
“姐,别闹了!真是正事!”华文昌的声音很低,语气却很硬。
“嗯?”南宫飞燕有些纳闷,“弟弟,你这次出去是去哪儿了?难道遇到了什么事?”
“是遇到了些事情,不过,最重要的事情可是我回来了才发现的!”华文昌用上了传音入密,“姐,你这个‘俞伯伯’出关后你也见过吧?你有没有发现他跟以前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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