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本身就是华佗门的,冒充的也是华佗门里来头最大的,居然却在最不应该出错的望闻问切上丢了大人!
别说大力王了,怪不得猪三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中一直都有些怀疑,原来自己连第一个谎话都没有编圆!
华文昌欲哭无泪。
“华先生,俺们兄弟也曾经有些怀疑,但那毕竟是华先生的私事,也就没有多问,可如今不同了,总要华先生给个交代出来。”
大力王的几句问话让猪三等人也从华文昌刚才的慷慨激昂里转回来了,望向华文昌的目光从尴尬又变回了怀疑——危险的怀疑。
但猪三的话却让华文昌突然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说如今不同了?怎么不同了?为什么?
“猪城主,华某这具肉身确是没满千岁,说起来何止没满千岁,不过才用了五百余载。”华文昌脑中灵光一闪,坦然承认了,只是又加上了一句,“众位别忘了,华某是华佗门中人,寒门在医术上向有心得,若是让人从区区一具肉身上就能看出华某的修为道行,那不是把寒门整个儿看扁了吗?”
一边转移着思恩堂中众人的思路,华文昌一边飞速地思考起来。
今天出战肯定是胜了,王琦声传言无定乡的内容不会是假的,庆功宴也肯定要开。也就是说不应该出了什么别的大事才对。但他们又堵住了自己,似乎真的是知道些什么以前并不知道的事情,而且,那一定是和自己有关的!
会是什么呢?
难道是天庭的李亚峰……不,李亚峰应该不会露面的,就是他想搞什么花样,可天庭肯定不会同意,军中有一个灵宝天尊,现在的李亚峰还不可能斗得过,不会是李亚峰。再说,李亚峰恨我入骨,如果猪三他们真的见了李亚峰,也信了李亚峰的话,那就不会有我说话的余地了……
那会是什么?
等等,猴八不在?猴八为什么不在?受伤了?战死了?还有,玉鼎、玉罄兄弟也不在,不过他们算是无定乡中的闲人,不在也说明不了什么,可刀四不是在迷花谷吗?怎么出来了?
华文昌想着想着忽然有些懊悔:自己应该想办法去观战的,否则现在也不会如此被动了。
可王琦声应该是一心跟着自己才对啊,他不是也出阵参战了吗?怎么就没有消息传回来?看猪三他们的态度,也的确把王琦声当成了自己的人……王琦声这个人并不简单,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让他们给制住了?
啊!
原来如此!
华文昌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力王,猪城主,众位,现在是否可以放了华某了?该说的华某已经都说过了……”
“这个……”大力王也有些犹豫,华文昌刚才对肉身的解释倒也还在理。
“众位,何苦?”华文昌微笑着,“要是众位有事要问华某,华某自然是知无不言,何苦摆出这样一副阵势?”
“嗯?华先生这是何意?”眼见戏法已经揭破,大力王也笑了。
“想来此次出战,必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吧?众位刚才倒是吓了华某一跳,居然就莫名其妙地慷慨起来了,真是让众位见笑了。”
华文昌的语气完全轻松了起来。
大力王、猪三、刀四、花七,还有一旁押着王琦声的萧有和黑虎,众人对视片刻,一起哈哈大笑。
“华先生好快的脑子!”猪三大笑着,走上来拍了拍华文昌的肩膀,“华先生怎么想到俺们是在诈你?”
“这个……寒门之中自有这道方子。”华文昌一怔,心说,我还真不能告诉你。
“一定是妹子露了破绽!”大力王心中的疑虑还没有完全解开,但戏已经不能再往下演,过来凑趣,冲花七抱怨起来,“哪儿有妹子这样的,话还没说三句,上来就要人命!别说华先生不信,换了是我,我也不信!”
“小妹可是认真的。”花七的语气虽然没变,可眼神中却也有了笑意。
“好了好了,皆大欢喜,老夫早说过了,可大家就是不信,有什么法子?白让老夫受了这半天的绑。华先生可得赔老夫一帖好药!”王琦声伸个懒腰,顺手把身上的绳子往地下一扔,走了过来。
华文昌望了王琦声一眼,含笑不语。
华文昌看破这场戏码倒有一半要着落在王琦声身上。
王琦声精通《化经》,潜踪隐形的本事自诩是天下第一,说王琦声被杀了,华文昌或许会信,但王琦声竟然让人绑了出来,那就有点儿太做作了。
虽然在华文昌经历过的那个五百年中,华文昌和王琦声并没有见过,但王琦声早就把他的本领告诉了华文昌。
所以,等华文昌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
这个主意八成就是王琦声出的,他让人把自己绑上,其实正是给自己的一个暗号!
华文昌真的有些欣赏王琦声了,瞒过猪三等人不难,能瞒过大力王却不容易。事实上,就连华文昌自己,也差点儿被瞒过了。
“众位,演戏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吧?”华文昌脸上笑得欢畅,似乎也是在打趣,但心里却狠狠地苦笑了一声。
好玄!
“辛苦,辛苦!”猪三摇摇头,“怪不得枯木那个老家伙不干,一口咬定了华先生不会有问题,原来他是怕演戏!俺算是知道了!”
“华先生,我给你赔礼了!”大力王冲华文昌拱了拱手,不再当面自称“本王”,算是把华文昌也当成了自己人。
“大力王不必客气,华某既然来到无定乡,也就把自己当作了无定乡中的一员,适才华某有些失态,倒是华某的不是了。”
华文昌心中大乐,赶紧回了礼。
“华先生莫要见怪。”像是心中感触极深,猪三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俺也是一朝被蛇咬,真的是怕了。华先生,俺不聪明,可俺家老五总算是聪明了吧?二哥他……咳!还有大哥,还有无定乡中老老少少,难道就没有一个聪明的?俺们这几千号人,竟然让人给骗了整整一千七百年!”
“啊?”
华文昌心里一寒,果然还是有事!
“华先生,关于此事,我也要请教华先生。啊,大家先都坐下,坐下好说话。”大力王沉吟了半晌,首先落座,又开口询问华文昌。
“华先生既然是华佗门护法之人,可知道华三其人 ?'…'”
“华三?”
华文昌下意识地跟着大力王说了一遍“华三”,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好想“华三”两个字有了回声一样,在脑子里“嗡嗡”地响了起来。
“看来华先生是知道了。”大力王叹了口气,“我本来不想问,但实在是不问不成,华先生,离庆功宴还有些时间,你可否为我解说一二?”
华文昌强自振定,开口想要说话,“啊”“啊”了两声,竟然连嗓子都被惊得嘶哑了。
华文昌怎么也没想到,只是无定乡和天庭的第一战,华三——清虚大帝就出现了。
这岂不是把整个儿华佗门都给否了?
难道刚才他们不是演戏,现在才是?
庆功宴?庆什么功?别不是要抓了我再庆功吧?
也怪不得华文昌这么吃惊,自从进了思恩堂,华文昌就觉得心中不安,心情又几次大起大落,忽然就变得敏感起来了。
不过,旁边却有给华文昌解围的。
“华先生不必惊慌,天下门派多如牛毛,但萧有还没听说过哪个门派没出过不肖之徒,华三或许是贵门之羞,但华先生清者自清,又何必如此在意?”
一身缁衣的萧有一直没说过话,但这一句却比什么都管用。
“这……唉!”华文昌一下子转了过来,长叹一声,恨恨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华先生?”
“多谢萧兄!多谢萧兄!”华文昌的眼里几乎流出了感动的泪水。
“不是华某不说,实在是……羞于启齿……”华文昌又开始“编”了。
“不错,华某确是华佗门的护法之人,也算是华佗门的半个开山祖师。可……可这半个开山祖师的名号,却让华某蒙受了两千年的羞辱!”
华文昌下了决心,既然要编,这一次就不要再弄出漏洞来了——华文昌打算把整个华佗门都给卖了。
“众位不知,那个华佗……并不是什么好人!”第一句,华文昌先把正牌的“华佗门开山祖师”给否了。
“这……这……华先生这……这是何意?”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华文昌给高度集中起来了,猪三甚至变得有点儿结巴了。
“华佗确是从华某这里学了些道术本领,我也应承了华佗,为他做华佗门的护法之人。可……唉……众位在一千七百年前见过华三,却从未见过华佗和他的徒弟华二吧?”
“华某是见过华二的。”华文昌的语气似乎突然空洞起来,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华某本来只是个山野闲人,华佗离开神农谷后,华某依旧在其中隐居,卧松伴月,枕石听泉,过得淡泊,却也无宠无辱……有一天,华某忽然动了游兴,想到外面走走,也正好去会会华佗,看他有没有收徒弟,算是尽一下门户护法的责任。”
“但华某却没找见华佗,只找到了华二:许逊。只是那时华二已经有了天庭的职位,之所以还在凡间,却是为了收下一个徒弟。华某之前对天庭并无恶感,只是觉得华佗门既然有华某在,若是他人贸然投入天庭,却也不让人太顺心。”
“于是华某便说了华二几句,但却没料到华二居然立刻翻脸,和华某动起手来!还说华某是在‘管天之闲事’,华某是个要面子的,也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一下华二,必要的话,甚至清理门户。但说来丢人,华某却不是华二的对手……按说华佗的本事倒有一半是从华某这里学去的,华某竟然打不过华佗的徒弟了,这岂不是咄咄怪事?”
“华二把华某打得是落荒而逃,临了,华二才怪笑说华佗其实早就是天庭的医官,之所以到华某隐居的神农谷‘避祸’其实是为了看上了神农谷中的药材。华某这才知道原来一开始华某就让人给耍了!”
“华某忍下了一口气,也没脸再回神农谷,找了个地方苦练起来,百年后,华某自以为有成,便出来找华二雪耻,却没料到,华二已回了天庭,凡间却又有了个华三!”
“华某知道自己人单势孤,斗不过天庭,可也不想再找小辈,正在犹豫的时候,华三倒先找上了华某。”
“这一战让华某尽失信心,华某连华佗的徒孙竟都斗不过!”
华文昌几乎被自己编的故事感动了,居然还伸出手来揉了揉眼,而周围大力王、猪三等人也听入了迷。
“华某用尽了手段才从华三的手中逃走,原本华二还只是羞辱华某而已,华三却是真想要杀了华某!后来,华某辗转打听,才探得原来华三就是天庭的清虚大帝!”
“华某不知道天庭为何创下了这么一个华佗门,但华某一生却尽数毁在了华佗门上!自从知道了华三便是清虚大帝,华某便再度隐居深山,发誓若不能练成一身与天争锋的本领便不再出山!”
“说来华某的遭遇和猪城主倒有几分相似,说来惭愧,华某练成诛仙剑也不过是最近的事,等华某出山后才打听到华佗门已成了天下第一的门派,而传人也已经传了九代……”
“华某原本不姓华,但与华佗门、与天庭却仇深似海,所以,当华某探得华九为文昌帝君转世之后,华某便改了形貌,更名华文昌,发誓不将华佗门连根拔起,不打上天庭,华某便终生带着这个耻辱的名字……”
“为了找志同道合的逆天之人,华某用了些手段混进无定乡……原本想等合适的机会再与众位讲明一切,只是却没料到……”
“唉……”
华文昌最后这一声长叹悠远不绝,真的彷佛是沉淀了两千年的幽幽恨意。
再看周围,自大力王以下,都听得傻了,猪三和萧有还悄悄回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华文昌倒是十分满意这个效果,脸上虽然还是一副沉重的表情,但心里却暗暗为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华文昌的这个故事真的编得很不错。
如果大力王等人真的信了,不仅仅曾是“华三”的清虚成了众矢之的,就连现在在天庭军中的李亚峰恐怕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还有整个华佗门,到头来也只剩了华文昌一个,不管别人再说什么,全都变成了恶毒的诬蔑。
“原来华佗门还有这样的一段秘辛!华……啊,兄台真是受苦了啊。”萧有首先长叹出来,还特意改称了华文昌为“兄台”,不去提那个令华文昌“伤心”的“华”字。
“华佗门竟然是天下第一欺世盗名之派!兄台,你这两千年的……咳,俺再也不多说什么了!咳!”猪三眼眶红红的,和华文昌起了“共鸣”。
“原来如此。”倒是大力王还算理智,沉吟着开口自问,“天庭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操控华佗门,到底是为了什么?”
“恐怕是为了诛灭我天下同道吧?”王琦声慢慢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华三……清虚起无定乡,实在是为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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