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抬起头,叫什么名字?”淑妃回过神,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问道。
那宫女缓缓抬起头,低声道:“奴婢连晚露。”
“宛嫔?”贤妃似乎是用鼻子发出的声音冷冷的嘀咕了一声,似乎有些意外,但在淑妃的注目礼下也没多说什么,挥了挥手,便让林嬷嬷带着连晚露一起去了乾宁宫。
她们走后,浣衣局里的人都松了口气,又各自归到各自的工作前忙碌了起来。自始至终,洛紫昕一直都是低着头,直到她们走后,才缓缓抬起头看着前方她们离开的方向,微微笑了笑。
就是前几日晚上,连晚露冷言冷语说着丧气话的时候,洛紫昕便对她说了这个方法,并且告诉她说:“这样的方法会有二个结果,第一皇后信了,认为你摆平了这场纷争,给你一个好嘉赏,说不定还能升级。第二个结果便是皇后不信,认为是你乱咬舌根,便是下地狱。所以,我是不敢去尝试的。”
结果,正如洛紫昕所料,连晚露竟然连想都没想就选择了使用这个方法。其实她也猜得到,这连晚露在浣衣局这些日子早已没了希望,这回听到可以有这样赌一把的机会,她一定会去试一试,最坏的打算便是死,反正她早就觉得生无可恋,死反倒是个解脱。
不过,相信连晚露恐怕是想不到,这样做,如果真的成功了,那后果便是再一次得罪贤妃,只是洛紫昕觉得,要获得一些东西,有些事情有些人是必须要牺牲的了。
事情果然如洛紫昕所料那般,出奇的顺利,皇后竟然真的相信了连晚露的分析,并且听说皇上当时也正好在皇后宫内,还说她聪慧伶俐,并且封了连晚露为更衣。
其实这件事情洛紫昕也猜得出点皇帝的心思,他本不是这么轻易会信人的人,只是后宫这两大妃子如此闹腾,既然有人出面这么说,不管真假,皇帝便当他是真的,也省了后宫的这些个纷争。
这一个结果,连晚露自然是对洛紫昕感谢至极,虽然只是个更衣,但是起码不用再天天洗衣做苦力,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洛紫昕只道了几声恭喜,淡淡地笑了笑,连晚露只道她心里后悔没有亲自做这件事引起皇上注意,也就不多说什么,安慰了几句便收拾了一下跟着太监去了她应该居住的地方。
晚膳过后,洛紫昕便取了自己心爱的琴找了个空地,弹起了琴,那首回眸曲许久不弹,现在弹起来竟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心里却也纷繁了不少。突然又忆起了十岁那年的皇上,总觉得有些不敢相信的陌生。
“好一首回眸曲,你是在责怪朕吗?”
说话之人正是皇帝穆元祯,此刻他便站在她的跟前,静静地凝视着她。
“奴婢参见皇上。”洛紫昕站起身,跪下行礼。
穆元祯走到她的跟前,用手指掂着她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低声说:“你是不是怪朕忘了你,所以用此曲提醒朕?”
“奴婢不敢,只是奴婢感怀作曲之人的相思之苦,心里有些感触,便弹了出来。”她低头睫毛,轻言道。
穆元祯将她拉起了身,一把搂住了她的腰际,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传荡,说:“夕言那件事,是你的主意吧?”
“奴婢……”洛紫昕才想说话,嘴唇却被皇上的手指抵住。
“朕都知道,就凭连晚露?她是不可能有这种智慧的,所以,朕想来想去,终于想起这浣衣局里还有个人,那便是你,所以这办法是你想出来的对吧?不过,如果不是小卫子提醒,朕真的差点忘了你。”皇上在她耳边说。
“奴婢只是发现了事实,实话实说罢了。”
皇上微微笑了笑,突然将她搂了更紧了些,在她耳边轻语:“你很聪明,不过朕还是喜欢简单点的女人,知道吗?还有,你给了小卫子什么好处,他为何要帮你引朕到此地?”
“皇上恕罪。”洛紫昕红着脸低头轻语,“这件事上确实是嫔妾求了小卫子,嫔妾求他帮忙在皇上面前提醒有奴婢这个人的存在,他看奴婢可怜,便答应了。”
“小卫子这人确实心软,不过你也算化解了这宫里的一件矛盾,算有功一件。你求小卫子把朕引来这里的这件事,就作罢了,下不为例哦。”皇上点了点她的鼻子,眼里尽现宠爱之色。
穆元祯看着她,嘴角微勾,移动嘴唇,在她的唇上印了上深深的一吻,便抱起了她……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皇上已然离去,看着凌乱的床榻,洛紫昕扬了扬笑意。
这件事终究还是得到了她预期的效果。没错,当连晚露被皇帝册封后,她便找了卫驿轩,要求他引皇上过来,听到她的琴声。卫驿轩果然不愚笨,自然懂得她话中之意,便在皇上面前借着连晚露的事说起了袁纤雨,皇上果然如他所愿来了她这里。
这一招,虽然大有赌的味道在里面,但最终还是成功了,只能说她运气还不错吧。不过正如皇上说的,她利用了皇上身边的人,虽然这次皇上没有怪罪,但是以后还是要小心为妙,也免得皇上认为她心机太深。洛紫昕心里微微动着,稍显自责。
不过后来她知道,原来让林嬷嬷如此善待她的人,竟是小卫子,心里倒也微微有些心暖。
想着,她穿好衣服,刚走出屋里,林嬷嬷便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说:“圣旨到。”
52、有伤风化
皇帝的圣旨自然是恢复了洛紫昕的名位,这样的结果并不出她的意外;不过;没多久,袁昭也被恢复了官位;这是不是可以说皇上已对之前的那件事释然了?这倒令她长长地松了口气;也算没有对不起袁大人。
缓了缓心神,深深吸了口气;她便走进了宛宁宫,重新开始她的振作之路。
最近这些日子以来;皇上连续几天宠幸陆贵人;过了几天便传来皇上封了陆月诺为华嫔;赐居怡坤宫主位。这一个晋升便是让宫里多了些闲言碎语出来;说是这华嫔用艳舞勾引皇上;实在是不像话。
这话一传二,二传三,没几天就成了整个后宫人人皆知的事,私下嘀嘀咕咕的人不少,更有人直接向皇后告了状。
“皇后娘娘,这华嫔凭着这种手段蛊惑皇上,实在太不像话了吧。”贤妃不满地嘀咕着,“听说她这穿少得……哎哟,臣妾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在一边的范良娣帮腔道:“贤妃娘娘说得对,嫔妾听到后,耳根子都红透了。”
这陆月诺一个晋升便跑到范良娣前面去了,这位主子心里自然有些不舒服,见贤妃在这边说了话,忙不迭地跟了几句。
皇后哦了一声,眉头微蹙,说:“这可确实有点不像话了,之前本宫倒也是听到些闲话,只是没怎么在意,今日两位妹妹一说,本宫倒是觉得长此下去,皇上的身子不免要受损了。本宫之前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皇后说得对啊,不能如此姑息下去了。”贤妃急道。
皇后点了点头,大声道:“宣华嫔。”
陆月诺走进乾宁宫的时候,便感到了气氛的不对味,那几双眼睛看着她的时候,带着些许的鄙夷,还有恨意。
正寻思着是怎么回事时,皇后便开了口,说:“华嫔,宫里的女子最讲究的是什么,你明白吗?”
华嫔愣了愣,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本宫记得很早之前,就提醒过你要懂得一个礼字,怎么才隔了这么些时间,你这又犯病了呢? 做出这种有伤风化的行为。”皇后淡淡地开口,语气中含着浓浓的威慑感。
华嫔心里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轻咬下唇。这段时间皇帝又是很久没有宠幸她,让她心里多了几分焦虑,便又使出了这种伎俩,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种方法并不是一个良家女子所为,可就是病急乱投医了。但是这种方法的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皇上真的夜夜翻了她的牌子,而且还得了嫔位,这也不能不说这是一种成功。
不过宫里的眼睛太多,其实她也知道她这么做是不会长久的,果然,今日皇后的眼神就不是那么和悦。
“嫔妾知罪。”这个时候放□段是最好的选择,华嫔低头垂眉,态态恭歉。
皇后唉叹了一声,说:“华嫔,本宫不想再提醒你第三次,否则的话,可就真的要重罚了。”
“嫔妾不敢了。”华嫔跪在地上,手指紧紧地緾着手中的帕子,心里极度的委屈。
“行了,本宫也不多说了,这次便罚你抄写完成十遍《女诫》,三天后交于本宫吧,希望抄完后你能有所心得。”皇后说完便挥了挥手,说自己乏了,便回屋了。
华嫔被罚抄的消息不一日便传遍了全后宫,兴灾乐祸的人自不在少数。洛紫昕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心里微微轻叹了一下。她早就提醒过月诺,可是她却并不听她的,一意孤行,不过虽然是罚抄了,至少也算是得了嫔位,她这也算是有得有失了,也不算冤枉。
陆月诺坐在怡坤宫内,对着这一堆的纸,暗暗犯愁,从小就不爱写字的她,其实也没认得多少字,这便要她抄完十遍这么多字的《女诫》,确实有些为难了她,而且还要三天内完成,心里便是一肚子的窝火。
这摆明着是皇后和贤妃故意刁难她嘛,可是这不抄也不行,心里一阵苦恼,硬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本《女诫》足足一个时辰,却是一个字也没能写下来。
“这回知道不好好练字的后果了吧?”洛紫昕嗔骂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陆月诺惊喜地站起了身,迎着这位好姐妹进了屋。
“就知道姐姐体谅我,知道我为难了。”陆月诺撒娇般地将头靠在洛紫昕的肩胛上。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吗,从小到大,你爹追着你认字写字,你就只顾着玩儿,把这写字的功课全扔给你哥哥了,我可是全看在眼里。”洛紫昕笑骂道。
陆月诺脸上起了一层红晕,羞赧地说:“姐姐,我哪有想到今天这一层嘛。现在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洛紫昕埋怨地瞪了她一眼,看了看她手中的纸,摇了摇头,道,“不想帮你也就不过来了,但是帮你抄写也是万万不妥的,现下,我写一字,你跟着学一字吧。”
“啊?这么麻烦?”陆月诺不由撅起了嘴,满脸委屈的模样。
“要麻烦还是要小命,你自己选择吧。要不是你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我才懒得管你呢。”洛紫昕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佯装要离开的样子,却被陆月诺拉了回来,指责她小器。
这几天,在洛紫昕的“教导”下,华嫔算是在最后时间终于完成了这十遍的抄写,大呼疲累,整个人仰躺在床上,不到一会儿竟睡着了,连被子都没顾上盖好。洛紫昕无奈地甩了甩有些酸累的手臂,摇了摇头,教这个妮子写字比自己写一遍还累,不过总算是完成了,也算对得起她了。走上前,帮陆月诺盖好了被子,看了一眼整齐地摆放在桌案上的已抄写完毕的纸,深吐了口气,便离开回宫了。
一觉到天明,或许是前几天太过疲累,洛紫昕醒来时差点就误了皇后晨安的的时辰,幸好还来得及,便让惜如尽快为自己梳洗得当,便匆匆赶去了乾宁宫。
这才走进乾宁宫,远远便听到皇后雷霆般的声音:“从今天起,你便在怡坤宫内禁足一个月,不准出门。”
这才看清,原来意是皇后对华嫔下了禁足令,心中不由一惊,心道,这不是才罚抄了十遍《女诫》么,怎么又关禁足了?华嫔又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了不成?
这才念着,人已走到了皇后跟前,行了福礼,道:“嫔妾向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的脸缓和了些,对她笑了笑,说:“宁容华先坐下吧,待本宫先处理了华嫔的事。”
话才说毕,便将脸又转向华嫔,一脸责难的神色。而洛紫昕便顺着皇后的眼神看到了摆在地上的一叠纸,那不就是昨夜连晚赶出来的抄本吗。可是再细看时,洛紫昕不由心中大震,这抄本中间缘何会破了如此大的洞?像是被刻意挖破。难道是……
正寻思着,便听皇后又道:“华嫔,本宫罚你抄写,若你不服便可以向本宫说明,何需用这种手段来给本宫难看?”
华嫔一脸委屈,说:“皇后,嫔妾真的不是自己去弄坏这些纸的,嫔妾辛辛苦苦抄完了这十遍,可谁想一早醒来这堆纸的中间便被人撕破了洞,真的不是嫔妾自己做的。”
“还想狡辩,这大半夜的,谁会跑你宫里去破坏这种东西,不要凡事都往别人身上推,本宫最不喜这样的借口。”皇后的脸色沉了下来,华嫔心里虽然还在嘀咕,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低下了头。
这手抄纸竟被人所毁?原来竟发生了这等变故,这倒奇了,谁这么有空夜闯怡坤宫?
皇后这边还在数落着华嫔,旁边坐着的妃子们便坐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