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杭州,进了这“翠云阁”,每天晚上站在这“翠云阁”门口骂我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要不是我一直都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那些男人女人们不知道我长什么样,不然的话,我早就被人撕成一块一块的了吧!
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了,我赶紧用纱巾遮住了自己的脸,然后冷声说道:“妈妈,我不是说了,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没事不要打扰我的吗?”这时,那个脚步声停了下来,然后我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姑娘,不好意思,我刚才上楼的时候听到姑娘唱歌,所以一时冒昧,便闯了进来,还请姑娘多多担待。”我冷哼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你要我多多担待,那么谁来担待我呢?我唱我的歌,关你什么事?你又凭什么擅自闯入我的房间,难道你不知道,我柳媚儿的房间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吗?来人啊,把他给我轰出去!”说到最后的时候,我特意提高了声音,就等着“翠云阁”的那些打手们冲进来把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给我打出去了。结果这时候成妈妈却颤悠着她的老胳膊老腿赶了进来,然后一面安慰那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一面“柔声细气”的对我说道:“这个,媚儿啊,你以前不是说了,只要有人能够答出你的三个灯谜,你就准他进你屋子。更何况,这位艾少爷还为了表示诚意,特意拿了五千两银子给我,说是给你买衣服首饰的。”我可不管这个艾少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反正我今天不想见人,就是不想见!我一生气就特别容易犯倔,虽然明知道到头来还是自己没好果子吃,可是我还是不愿意“屈服”。虽然从小到大为了这个事不知道被妈妈打过多少回又骂过多少回,可是我始终都还是改不了。
“妈妈,您定下的规矩,试问我哪一条没有遵守?您说过的话,我又有哪一句没有听?您答应过客人的事,即使我再不喜欢,我又有哪一件没有帮您办到?妈妈,您当初答应过我什么,这下您不会忘了吧!”我躲在珠帘后面,一脸傲气的看着老鸨和那个男人。妈妈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没等他开口,我就立即打断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这位艾公子,我不管您是什么人,也不管您给了妈妈多少钱,但是我柳媚儿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看见任何人。如果您不想浪费你那五千两银子的话,我劝您还是明天再来,不然媚儿要是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惹公子不高兴了,您和妈妈两个人心里头都不痛快。更何况,这个强扭的瓜不甜,咱们‘翠云阁’多的是才艺双馨的姑娘,您今天又何必一定要媚儿陪您呢?难道明天就不成吗?”这话,若是“翠云阁”其他的姑娘说出来,自然是吴音哝语,软软糯糯的,让你听了甜得连骨头都酥掉。但是此时到了我嘴里,却是硬邦邦的,强硬得很,就差明目张胆的叫人把这个艾公子给拖出去打死了。
“哼!你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你以为我待见你啊!若不是八哥说一定要我到这儿看看,不然你以为我会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就只是为了在这儿听你冲着我发脾气?”那个艾少爷一脸倨傲的站在那儿,看样子脾气也挺大的。隔着珠帘,再加上我之前心情不好也没有认真看他,这时一听到他开口说话,我的心“咯噔”的响了一下,这个声音,这个说话的语气,怎么这么像九阿哥啊!那他嘴里所说的八哥,难道是……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笑语嫣然的从珠帘后面走了出来,对着那位艾少爷行了一个大礼之后忙一脸谄笑的说道:“刚才是奴家不对,奴家给公子赔罪了。今夜不管公子有什么吩咐,奴家都照办。只盼望公子到时候若是喜欢奴家,便将奴家讨了回去,到时候奴家也好伺候公子啊!”那个所谓的艾少爷,果然是九阿哥,幸亏我还没有完全将他惹火,不然的话,那我估计就死定了。只是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还有,这个九阿哥这个时候跑到杭州来又到底是做什么呢?
第七十三章 落絮轻沾扑绣帘
“听公子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倒有些京畿的口音,我猜公子是京城人士吧!倒不知道公子到杭州来是行商,办公或是探亲游玩的?”我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问道。那个九阿哥摆着一副臭脸,只朝我望了一眼就扭过头去,再也不想搭理我的样子。“他的这付臭脾气倒是一点也没有变,不就是没买他的面子吗?就开始生气了。真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这么久没见,真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他刚刚说是八阿哥的叫他来的,难道八阿哥发现什么了吗?我自认为伪装的功夫还是不错的,我现在在翠云阁卖艺用的名字是柳媚儿,和索罗绰&8226;忆词一点关系都扯不上,难道还是被人发现了吗?也许可能只是我自己太多心了吧!想来我柳媚儿的名字且不说名满江南,杭州倒是有许多人知道了。他们可能只是听说了柳媚儿的事情,勾起了兴趣,所以才想来看看吧!”我暗想。
“公子可是生气了?小女子刚才口气不好,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不要与我这一介小女子计较。公子对出了小女子悬在外面长达三个月的字谜,真可谓是聪敏过人。想来很少有人能够连破三关的,公子的才智,小女子甘拜下风。本应奉公子为座上宾的,却无意冲撞了公子,实在是该罚的很。小女子先干为敬,敬公子三杯酒,一来是赔罪,二来也是祝贺公子,三则算是为公子接风,公子初到杭州,媚儿理应尽地主之谊。稍后我会叫妈妈把公子的银子奉还,权当给公子赔罪了。”我一仰脖,三杯酒便进了肚。其实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我的酒量就不算太好,两杯啤酒下肚脸就会变得通红,而今天妈妈准备的这个“莲花白”,虽然只是三小杯,但是酒刚一下肚我的脸就已经微微有些发烫了。不过今天不管这个九阿哥要说什么,到这杭州来又到底是为了什么,我都不愿意让人知道我的过去,知道我居然曾经是皇宫里的一名女官。因为说到底,我也还是偷偷从宫里头跑出来的,如果这件事让别人知道的话,不仅我自己的小命难保,连我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虽然我对那个索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但是我还是会记得那个“娘”对我的好,还有那个“阿玛”在我进宫之前对我说的那一番语重心长的话。
九阿哥这个家伙,一听我的语气里已经客气了很多,自然自己的脸色也就缓了些,毕竟他自己作为皇室中地位尊贵的阿哥,出门了也不能太没素质,丢他老爹的脸吧!只见九阿哥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我房间里的摆设,然后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说我有些京畿口音,莫非姑娘以前是京城出来的?”我心里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然后假装很是向往的说道:“媚儿倒是很希望自己是京城出来的,听说京城繁华得不得了,各地商人往来其间,各种奇珍异宝都在京城汇聚,只可惜啊,一直都困在这江南瘴疠之地,没见过什么世面。”说道最后,我还幽幽叹了一口气,好像为自己没能见识京城的繁华而感到很遗憾似的。九阿哥一听我说这话,自然是得意得不得了,接下来他就开始吹嘘起京城的繁华还有自己的“多金”了,而我自然也就很配合他的不时发出惊叹声,然后还露出对京城的极度向往之心来,就差口水没有掉下来了。
聊了好久,这个九阿哥才停了嘴,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对了,你为什么一直都蒙着面,为什么一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而且我听说,你在杭州挺有名气的,好像还是什么杭州的第一花魁,是吧!”我赶紧紧了紧自己脸上的面纱,生怕它会不小心掉下来。接着我立马接口说道:“艾公子,小女子一直不肯摘下自己的面纱,自然有小女子自己的原因,还请艾公子不要再问了。至于这‘第一花魁’,小女子实在是不敢受,不过是姐姐妹妹们开玩笑罢了。”九阿哥点了点头,然后一脸傲气的说:“那倒是,你们这些江南文人是本事没有,可是吹牛还是挺厉害的。记得以前人家说江南出美女,我特意弄了两个江南的女人到了府里,可是看着也实在是不怎么样,一个个又矮又瘦的……”我虽然极不想得罪这位脾气既不好然后人又爱说大话的九阿哥,但是完全要我当应声虫,我也实在是做不到。我只能比较委婉的表达我的看法:“南方的女子若是和北方的姑娘比身高和骑术之类的,自然是远远不及。不过我们江南女子也自有我们江南女子的好,只是艾公子可能暂时没有发现罢了。”九阿哥听了我这句话,缓缓的站起了身,然后靠近我的脸,用一种极其暧昧的语气说道:“是吗?听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那么,你今晚就来告诉我江南女子到底有什么好吧!”
我向后微微退了一点,然后笑着说道:“如果艾公子真的想领略一下江南女子的好,那媚儿原本是不应该拒绝的。不过在此之前媚儿想先知会公子一声,媚儿的体质极阴极寒,如果到时候损了艾公子的身体,那媚儿可就万分抱歉了。”九阿哥挑衅似的扬了扬眉,然后一脸狂妄的大笑着说道:“你以为这样说爷我就会怕了吗?爷府里什么样的女人都有,难道还会怕你这么一个小小的杭州花魁?更何况,什么体质极阴极寒,不过都是那些江湖术士用来骗人的罢了,也只有你们这些无知妇孺才会信。”“那倒也不尽然。人人都说世上有鬼,可是真有人看见过鬼吗?至于什么宋定伯捉鬼,钟馗捉鬼,谁知道是真还是假。即便是假,逢年过节的时候依旧有人买了画儿来贴在门上来驱邪。我还听说满人还挺信萨满法师的。据说萨满是神与人之间的中介者,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十分特殊:被认为是本民族最有学问的人,可以将人的祈求、愿望转达给神,也可以将神的意志传达给人。他们日常要为氏族的成员医病,负责为氏族内部的各种大事测算吉凶,还要主持各种祭祀典礼。在各种宗教仪式上,萨满法师具有超人的神力,所谓‘戴上面具是神,摘下面具是人’。作法时萨满们装束怪异,手持各种法器,如腰铃、铜镜、抓鼓等,各种法器上都刻绘着各种神灵图案,就与汉人的法师一样。很多事物都很难说他是没有道理的,说它没有用的人只是没有领悟到其中的奥妙而已。”我侃侃而谈。“哦,是吗?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知道的还挺多的,真是出乎我的预料之外。”这个九阿哥显然被我的一番理论给糊弄住了,居然没有再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
“你既然被称为江南第一花魁,想必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吧!否则不就是浪得虚名了?”那个老九显然很不爽我被授予这个称号,认为江南的女子也不过如此,像我这么一个看起来好像并不出彩的人居然可以让无数的男人神魂颠倒,也可以让无数女人唾骂不止。“我刚刚说过了,不过是姐妹们平日里好玩,开开玩笑的,岂能当真的?媚儿不过是一介平凡女子,又怎么可能会有那种通天彻地的本领,真能称得上花魁?不过是平日里识人较多,根据客人的言行举止大致可以猜出客人的身份和脾气罢了。因此总能遂着客人的心意,博得人家几声微不足道的喝彩罢了,公子又岂可当真。”我淡淡地说到。“哦,可以猜透客人的身份?那你说我是个什么身份?”老九显然被我勾起了兴趣。哼,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是很容易上钩的,要不然我干嘛那样说?说我识人较多,开玩笑。我见的客人那么少,又怎么知道到底人家是什么身份?我又不爱研究人家。我这不是知道你是那个道道上的吗,当然会一猜就中了。你的身份干脆挑明了说还好一些,这样子你就不敢胡作非为了,好歹要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要是让朝廷里的人知道你堂堂一个阿哥居然来逛妓院,还要强迫一个女孩子做他不愿意做的事,看你的脸往哪里搁,你老爹的脸往哪里放。
“公子一出手便是三千两,说明家中非富即贵。但是公子文采出众,与一般的商家子弟不同。而且公子手中长有细茧,说明公子长期骑马握剑,是练武之人。如此文武全才,自然不会是商人,那便是贵人了。公子从京畿来,且身材高大,与南方人不同,说明世居北方,应该是官宦世家。而且家中官职还不小。再加上公子进来之时说过是受家中兄长所托来到此处,说明公子并不常来这种烟花之地。可见家教良好。不知公子可记得自己说过一句话,说自己曾经弄过两个江南女子到府中。这‘府’,也不是平常人能够住得起的吧!”我说道。
“哈哈哈,果然名不虚传。说的真是一点都不错。不过姑娘可能猜出家父到底是何方神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