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来就接到珠儿的消息,这才再次去了一趟,来到她的*前便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的确是温度正常,但唤了好几声都不见她回应。
“这是怎么回事?可有找御医来瞧?”蔺羽渊疑惑的问珠儿。
“张御医下午来过一趟,说是没事,只要高热退了就好。”珠儿有些惴惴不安的答道。“可奴婢瞧着她已经昏睡了三天,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再太医院去请他,那时他已经离宫回府了。”
灵雪当即讥讽道,“张御医不在,难道太医院就没有其他的御医了么?”
珠儿立时眼圈一红,几乎快要哭出来。“奴婢去的不是时候,竟然连一位御医都没有,不是回府了便是出诊去了。”
灵若暗自叹气,这珠儿还真是时运不济,连这种事都被她给碰上了,若是楚亦雪因此出了什么事,以蔺羽渊对楚亦雪的在意,她这条小命怕是要没了罢?
灵雪正要继续讥讽珠儿。沉默良久的蔺羽渊再度开口,“雪儿,你马上去一趟太医院,务必要将御医请来。”
他神情严肃,言语淡漠,虽然不是如王者般森然下令,却也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让人闻言不禁浑身一颤。
灵雪讥讽不成,反倒被安排在这夜幕降临的时候去距离遥远的太医院,不禁恨得咬牙切齿,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缓步走了出去。
这还真的一件怪事儿,要说前两日是因为高热昏睡,现在高热都已经退了,体温恢复了正常,为何还是未能醒来呢?
在灵雪把一名姓王的御医请来之后,王御医捏着楚亦雪手腕沉吟了半晌都没能理出个头绪来,最后只是皱着眉头捋着发白的胡子。
蔺羽渊见他这神情就知大事不妙,焦急的问道,“王御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可看得出来?”
王御医这才放开楚亦雪的手腕,对蔺羽渊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殿下息怒,老臣学艺不精,至今未能看出病理,请殿下责罚。”
蔺羽渊的心立时沉了下去,为何会这样?难道他终究还是去晚了,未能将她救回么?他眉头紧蹙,盯着眼前的王御医,眼神冰冷。
灵雪与灵若在一旁瞧着,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寒意,这风轻云淡,一颦一笑皆会让人莫名心安的七皇子,今日竟然散发出来让人胆战心惊的威慑力。
王御医跪在地上,虽然没有抬头,却也感觉到了室内骤然降下来的气氛,额上的冷汗如雨而下,跌落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蔺羽渊才开口道,“你去把太医院最好的御医叫来,务必要给本宫一个答复!”
蔺羽渊基本不会在人前自称本宫,但现在为了一个楚亦雪,他却下意识的搬出了自己的身份,以此压迫王御医而浑然不觉。
王御医浑身一颤,“老臣这就去,老臣告退。”言罢,他慌忙爬起了,片刻不敢耽搁,立刻提着药箱小跑的往外奔去。
灵雪与灵若看着蔺羽渊在*前坐下,不敢有任何的言语,生怕说错一个字,她们那温柔的皇子殿下顷刻间变成了嗜血狂暴的恶魔。
蔺羽渊看着躺在*上,睡得一脸安然,发出清浅呼吸的楚亦雪,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似有无限的忧愁。
珠儿此时也站在一旁,她看灵若与灵雪两人都不说话,便低声劝慰蔺羽渊道,“殿下,姑娘她吉人自有天相,您不必太过忧心,御医一定会有办法的。”
灵若与灵雪两人闻言皆看向珠儿,狠狠的瞪着她,以眼神示意,她们两人都还没有说话,这里那轮得到她开口?
珠儿连忙低下头,不敢看她们。她只不过是担心自己的主子太过忧心伤了身子罢了,为何这两人却如此仇视与她?她不明白。
蔺羽渊侧目看了珠儿一眼,“但愿她真的没事罢。”
他竟然应了珠儿的话?
还是在这种雷霆震怒的时候!
灵雪与灵若相视一眼,心上瞬间袭上一阵悔意,这么好安慰主子的机会居然被她们给错过了,白白便宜了珠儿这低贱的丫头。
可是这又能怪谁呢?她们只顾着明哲保身,见蔺羽渊震怒,早已经吓得连口都不敢开了,哪敢主动安慰他。
不多时,王御医领着其他两名御医回来了,三人轮番上场为楚亦雪把脉诊治,一番商议之后,问灵雪要了之前张御医开的两张方子。
三人把方子看了好几遍,最后总算是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这才一个个都舒展了眉头,长长的舒了口气。
蔺羽渊见状,心中一喜,迫不及待的问道,“如何?”
王御医上前禀告,“皇子殿下请勿过于担忧,姑娘她没事。”
“没事为何还不醒来?”蔺羽渊追问道,“难不成还是她睡了不愿起来么?”
张御医被他这么一问,立刻解释道,“老臣三人刚看了一下张御医开的方子,里面有一味药虽然不是很重要,但若是未加入,便会使得病人昏睡不醒。”
灵雪闻言,战战兢兢的低声的问了一句,“御医大人说的可是第一张方子上最后那一味药?”
张御医点点头,“这药方既在姑娘手中,那想必药也是姑娘抓来的罢?最后一味药,你可是未曾放入?”
灵雪立刻就跪拜下去,“奴婢去抓药的时候正好没有这味药了,那边的人看了房子说这没有这味药也不会影响药效,让奴婢先把药抓回来就好,这不关奴婢的事儿啊。”
蔺羽渊双眸一凛,“灵雪,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不按方抓药,若是沉音有事,我必饶不了你!”
“主子息怒,主子饶命,奴婢知错了……”灵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遍遍求饶。
她当时去取药的时候还想,这是药库的事,如果楚亦雪死了。那也跟她没有关系,不料最后责任还是落在了自己身上,因此她愈加憎恨楚亦雪。
自从来了这个女人。她的身份便一落千丈。这也算了,她自认倒霉,可如今还要被斥骂。
王御医见蔺羽渊如此在意楚亦雪,赶紧接着说道,“殿下息怒,老臣刚已经与另外两位御医商议过,重新开个方子,让姑娘喝一贴应该就能醒来,还请殿下放心。”
蔺羽渊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对灵雪道,“你起来罢,以后做事用心点。”
随后,王御医开了一个方子,正打算交给灵雪,蔺羽渊已经漠然开口,让他把方子子给了珠儿。
珠儿受*若惊的接过方子。立刻出去抓药了。
灵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嫉妒的要命,却不敢有半句怨言。
灵若与灵雪同仇敌忾,心情也跟她差不多,呆呆的站在一旁不敢言语。
三位御医很快便离开了长乐宫,蔺羽渊依旧坐在*前看着楚亦雪,待珠儿把药煎好送来,他亲自喂楚亦雪喝下。而后盯着珠儿照顾她,带着灵雪与灵若离开了寝室。
楚亦雪是在半夜醒来的,意识一恢复便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似得,睁开眼看到室内一片漆黑,无声无息的,才知此时是晚上。
珠儿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撑着脑袋打瞌睡,她根本不知道身边的人已经醒来,这两日她也累坏了,两个好觉都没有睡过。
楚亦雪虽然知道此时夜深人静,无奈躺了这么多天实在躺不下去了,便悄悄的爬起来,靠着*歇会儿。
她看出*边坐着一个人,但不知是谁,在这长乐宫里,她也只认识一个人蔺羽渊罢了,但身边这个显然是位姑娘。
而且,蔺羽渊身为皇子,还是蔺慕凡的侄子,他也不可能半夜三更跟她同处一室,这要是传扬出去,大家的名声便都毁于一旦。
怕惊醒珠儿,她的动作非常的轻柔,在*上靠了很久,她睡意全无,想要起来又觉得不是时候,这黑灯瞎火的,她起来又能去哪里?
她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都疼的慌,这是风寒入骨留下的后遗症,恐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罢。
昏睡的这些时候她做了很多的梦,可不知为何,最为想念的李睿却未曾出现过,只听过一次他的声音,转身看到的还是蔺慕凡。
在梦里出现了很多的人,有熟悉也又陌生的,也发生了很多的事,她此时要去回忆,却发现基本想不起什么了,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影子。
一个永远都着一袭蓝衫出现的蔺慕凡,一个则是脸上带着温和笑意的蔺羽渊,她被夹在他们两人之中,不知该把手伸给谁。
冬日的夜黑的早,天也亮的晚,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上到底坐了多久,只感觉原本疼痛的身子都发麻了,窗外才算是透出了一丝丝的光亮。
外面渐渐的有了人声,天色慢慢的大亮起来,内室也变得一片明亮,楚亦雪便打量起了依旧在睡着的珠儿。
珠儿长得算不上是美丽动人,比可心和可人差些,但与琴儿差不多,只是年龄大些罢了,看上去还挺面善的。
看着珠儿,楚亦雪冷不丁的想起了在她昏迷之前曾经醒来一次,见过另外两位姑娘,长得倒像是天仙儿似得,但对她却似乎不太好,她还记得睡梦中听到灵雪的那些话。
待外面的动静大了,珠儿也终于醒来,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往*上瞧去,蓦地见楚亦雪竟然斜倚在*上,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姑娘,您……您终于醒了。”珠儿喜出望外,起身就要往外走,“奴婢这就去禀告殿下,免教他担心。”
“且慢。”斜倚着*的楚亦雪霍然坐了起来,“不知这位姑娘能否先替我打水洗漱,现在这样我真的无法见人。”
珠儿脚步一顿,转身走回来,一边对楚亦雪道,“是奴婢思虑不周,奴婢这就伺候姑娘起来。”
之前蔺羽渊把楚亦雪带回来之后就把她放在*上,她此时连外衣都还穿在身上,而且由于发热,她里面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湿透了一次,只是后来被自己的体温捂干了。
此时起*便立时发现身上有些黏黏糊糊,异常不好受,她略带歉意的看着珠儿,低声道,“这位姑娘,我想沐浴更衣,不知此时可方便?”
珠儿见楚亦雪说起话来客气有礼,猜她必定是个知书达理大家闺秀,闻言有些羞涩的笑了笑,“姑娘您太客气了,奴婢名叫珠儿,姑娘有事直接唤奴婢的名字即可。”
楚亦雪抿唇浅笑,“好,那就麻烦珠儿姑娘了,多谢。”
在这宫里,身为宫女的珠儿照顾人是天经地义,何曾有人对她说一个“谢”字,如今咋一听,她的脸不禁立时红了起来。
珠儿眼眶一热,鼻子也跟着酸了酸,诚惶诚恐道,“姑娘言重了,照顾姑娘是奴婢的本职。姑娘若想沐浴更衣,奴婢这就去准备。”顿了顿,她眼里染上了一丝为难,“只是这新的衣物,奴婢怕是……”
长乐宫里的女人只有宫女,虽然珠儿不知楚亦雪的身份,但想也知绝不会是像她一样伺候人的,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去弄新衣裳给她,总不能拿自己的给她穿罢?
楚亦雪闻言也愣了愣,她怎的就忘了,这是长乐宫,不是清王府,她让一个宫女准备衣物也太强人所难了。
两人正为衣服的事发愁之时,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米分色的身影闪了进来,是灵若来了,手里赫然捧着崭新的衣物。
“姑娘,您终于醒了。”灵若上前,眉眼含笑的看着楚亦雪,“殿下怕姑娘前两日发热打湿了衣裳,特命奴婢去领了套新的,供您沐浴之后更换。”
蔺羽渊竟是如此细心,连她要醒来要沐浴更衣都惦记着,还特意命人送来衣服,这样的男子,让她不禁感动的热泪盈眶。
珠儿伸手接过衣裳,对灵若恭敬的笑着,“多谢灵若姐姐。奴婢刚还在为此事犯愁呢,您真是奴婢的及时雨。”
“那你好生伺候着姑娘罢,我这就回去禀告主子。若他知道姑娘醒了。想必一定会非常高兴的。”灵若言罢,笑着出去了。
珠儿把衣服放好,出去唤了个小宫女进来整理*铺,而后请楚亦雪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轻声细语道,“姑娘,您先在这坐会儿,奴婢先去给您准备热水,稍后就能沐浴了。有什么事吩咐外面的人就可以了。”
楚亦雪在椅子上坐着,暂时还不敢出去,一来是自己还未洗漱,二来则是此处乃是皇宫之中,有很多的规矩她都不懂。
这出去若是撞上了什么人,那岂不给蔺羽渊惹麻烦了,便微笑着的应道。“好,麻烦珠儿了。”
整理*铺的宫女很快就出去了,她就像是以前的珠儿一样,人家吩咐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多问一句话,做好即退下。
不多时珠儿就带着几个小太监进来了,把一个大木桶放在内室,随后又有人提了几桶水进来。把水倒进木桶中依次出去。
珠儿关好门,搬来屏风在内室摆开,把之前送来的衣裳搁在屏风之上,而后伺候楚亦雪沐浴更衣。
灵若送来的是一套素白的宫装,因为不是为楚亦雪量身定做的,穿着有点大,不过楚亦雪身材脸蛋俱佳,尺寸虽不合身,但依旧不影响她的气质。
换好衣服之后,珠儿应楚亦雪的要求带她去见蔺羽渊。
虽然对皇宫很好奇,楚亦雪这一路走来却是目不斜视,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下心就坏了什么宫规,惹祸上身。
蔺羽渊此时正在书房,他得知楚亦雪已经醒来之后心才算真正的放下,连看书习字都能专心致志了。
听闻珠儿带着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