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便将目光移向曼荷,曼荷摇摇头,走到她身侧将声音压得极低,“法子是雨若那丫头想出来的,你以后可得小心着点,千万不要落在她的手里,否则必然没有好果子吃。”
梁静的声音低的细若蚊吟,眼中泛起了惊骇之色,“她竟如此恶毒?”介乐叉亡。
“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也想不到她竟是这样的人。”曼荷以前一直视梁静为眼中钉肉中刺,此时两人却似突然冰释前嫌,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因为有宁瑾珊在场,她二人也不敢多做交谈,说到此便打住了话题,静静等着雨若回来。
不多时,雨若便将满满的一盆水端了进来,也不等宁瑾珊开口,就直接走到往楚亦雪面前,将一整盆水往她脸上浇去。
楚亦雪浑浑噩噩中感觉一阵冰凉,刺激她从那片黑暗与寂静中走出来,艰难的撑开沉重的眼皮。便看到抱着盆站在她面前的雨若。
又是这个恶毒的女子!
楚亦雪心中恨意陡升,她暗暗发誓,若是这次得以不死。她来日一定要将眼前这些人一一正法。
她不想死。
更不想死在这样一群人手里,如今她的求生欲,竟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的多。
宁瑾珊见她已经醒来,便吩咐梁静把琴放在她的面前去。
梁静心中虽有犹豫,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就走上前把刚取来的琴摆在楚亦雪的面前,而看向她的眼神里,少了几分歹毒,多了几缕同情。
楚亦雪抬眸迎上她的目光。暗自道,此时才想起要同情怜悯,不觉为时已晚么?
她现在只求生,不求任何人的怜悯。
雨若抱着盆站到宁瑾珊的身边去,幸灾乐祸道,“王姬,请罢。我们静姑娘可是特意为你走了一趟才把琴给取来的呢。”
☆、079你想如何以我的名义惩治
楚亦雪低头看着眼前的琴,又望了望自己的双手,指尖还插着细长的竹签,这要她如何弹奏?
宁瑾珊见状立刻吩咐梁静,“去,把竹签给拔了。这囚室又闷又湿的,本王妃可没有多大兴趣待下去。”
梁静领命蹲下去,轻轻抓过楚亦雪的手。看着于心不忍,却不得不狠心将竹签拔了出来,一不小心,自己的手上也沾染了些许的血迹。
“王姬,要不您就向王妃认个错求个情吧,弄成如斯地步又有何意义呢?”趁着接近楚亦雪的工夫,梁静低声劝道。
“你以为只要我认错求情她就会放过我么?”楚亦雪凄惨的苦笑,宁瑾珊从始至终想要的都是她这条命罢了。
梁静身为宁瑾珊的陪嫁丫鬟,有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主子的目的,而且现在还是当着她的面,也不敢多言,拔完竹签便起身回到了梁静身侧,垂首站好。
楚亦雪双手疼的已经麻木了,她不知道若是自己不弹这一曲满足宁瑾珊的报复欲,宁瑾珊又会想出什么更残忍的法子来折磨自己。况且,她也没得选择了。
稍微活动了一下手指,钻心的痛楚立时袭遍她的全身,她一咬牙,将双手覆在了琴弦之上,当真拨弄了起了琴弦。
宁瑾珊看着冷汗自她惨白的脸上淋漓而下,此时连嘴唇都已经发青了,心里的嫉妒与报复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蔺慕凡还要好长一段时间才回来呢,反正只要在他回来之前把楚亦雪弄死就可以,她何不留着慢慢折磨呢?如此一来想必平淡的生活也会多一些乐趣吧?
如此想着,她便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先别让她死了,留着日后慢慢折磨,赶在王爷回府之前把她给干掉就行,也免得本王妃每日都找不到乐子。”
丫鬟们低声应下,继续盯着忍痛弹琴的楚亦雪。
听到宁瑾珊的话,楚亦雪原本应该害怕的,可她却偏偏没有,反而松了口气,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有活命的机会,不是么?
钻心的疼痛刺激着她,让她原本显得有些浑噩的大脑越来越清晰,她一边艰难的抚琴,一边想着接下来要如何逃脱这个地方。
唯有离开这个地方,她才能活下去,而活下去,她就能找到反击的机会。
若是司徒芸事不关己,不愿帮助她,那她就躲到湖心小筑,一直等着蔺慕凡回来,让他为她做主。
可若是连蔺慕凡也不愿为了她而得罪宁瑾珊的话,她又该怎么办呢?从始至终,她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又对自己那般的好,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从楚亦涵那边确定了她是完璧之身么?介央夹号。
女人心,海底针,但蔺慕凡的心,比女人心还更深,更难捉摸,也许是因为她不了解他,也许是因为,他太会伪装隐藏自己。
楚亦雪向来爱琴如命,此时即便是十指受到了重创,她依旧能弹奏出委婉动听的曲子,只是动作稍微有点慢,不如以前那般娴熟罢了。
悠扬悦耳的琴音飘荡在小小的囚室里,连宁瑾珊等人都听得有些痴迷了,这般动人的旋律,真真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她们怎么都没想到,楚亦雪的琴技竟然有如此之高,也难怪自她及笄之后,上楚王府提亲的世家公子,富商贵贾络绎不绝,几乎将王府的门槛踩平。
不过,天外飞仙也好,肉眼凡胎也罢,最终的结局也只是一死,而且还是死的这般无声无息,凄惨绝寰。
梁静与曼荷对视一眼,无奈的摇头叹息,她们如今只能祈祷,佛祖保佑,来世让她投个好胎吧。
就在此时,满室琴音环绕之中,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外传了进来,还伴着一个丫鬟的痛呼,“王妃真是好雅兴,囚室听琴,而且听得还是天外飞仙之成名之曲《凤凰吟》。”
伴着这一声,一袭白衣闪了进来,正是品级仅次于宁瑾珊的淑妃司徒芸,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青衣丫鬟,以及几个鼻青脸肿的下人。
那两名丫鬟自是司徒芸带来的,而一眼就能瞧出挨了打的那几个,则必定是东苑的下人,刚刚的痛呼声就是他们其中一个发出来的。
琴音骤停,楚亦雪再次松了口气,以司徒芸的气势来看,她应该是来搭救自己的,这次死不了了。
宁瑾珊一愣,她有想过司徒芸可能会找上门来,所以特意派了人在外面把守,让他们有事立刻进来禀告。
但没想到她来的会这么快,而且还是以这种粗暴的方式,负责看守的人连事先禀告的机会都没有,她到底有多么轻视自己这个正室王妃的地位啊?
她张嘴正要开口以身份压制司徒芸,厉声呵斥于她,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司徒芸给抢话了,“东苑有如此好事,怎的也不叫上我一起呢?莫不是认为我没有这资格么?还是,怕我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司徒芸一边说一边走向楚亦雪,弯腰将她扶了起来,吩咐身后紧跟着的两名丫鬟道。“红梅,傲雪,你们立刻把她带回西苑。找大夫来瞧瞧。”
楚亦雪瑟瑟发抖的看着司徒芸。刚想要开口道谢,对方便出言制止,“你什么都不用说,先去西苑,稍后我自会去找你。”
“是,小姐。”红梅与傲雪领命扶着楚亦雪就要出去。
红梅和傲雪是司徒芸从娘家楚王府带来的贴身侍婢,自小便跟着她一起习武,刚刚进来的时候,司徒芸压根就没有动手。那些个下人都是这两名丫鬟给打发的。
宁瑾珊在司徒芸打伤她的下人闯进来的那一刻心里就憋了气,此时眼见着红梅傲雪要把楚亦雪带走,她立马就大声喝止,“淑妃,楚亦雪偷了本王妃的东西,本该由我审讯,你不要越俎代庖。乱了规矩。”
“规矩是什么东西?”司徒芸冷笑一声,“在我眼里,那就是狗屁,跟我讲规矩,你敢说你从来没有越矩过吗?”
好一个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女子,楚亦雪忍不住为司徒芸暗自喝彩,这样的女子。她还从未遇见过。若自己有她一半的傲气,也不至于会落到如斯地步了。
宁瑾珊气的脸色发青,全身发颤,指着司徒芸大叫道,“司徒芸,你放肆!别忘了,本王妃才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司徒芸冷冷笑了起来,“女主人?”
她朝宁瑾珊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你这是在拿你的身份来压我么?正室王妃,太后赐婚,你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是吗?”
宁瑾珊不说话,但眼底眉梢都是孤高自傲,无声宣示着此时至高无上的地位。
她的几名丫鬟原本因为有她的庇护而为虎作伥,此时看着一个侧妃在太岁头上动土,欺凌了自己的主子,却不敢有一人站出来吱声,为她讨个公道。
司徒芸轻蔑的扫了一眼怒火中烧的宁瑾珊,吩咐红梅傲雪道,“带走!”
宁瑾珊在众人面前失了尊严丢了人,即便明知自己不是司徒芸的对手,也双拳紧握,朝着楚亦雪的门面就狠狠的砸去。
她打不过武艺超群的司徒芸,难道还收拾不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楚亦雪么?
她料想红梅傲雪也不敢对她这个王妃动手,否则就是以下犯上,除非她们不想活了。
这一点,她倒是猜对了,红梅傲雪确实不敢动她,但她们至少可以闪避,何况前面还有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司徒芸呢。
就在宁瑾珊突然袭向楚亦雪之时,红梅傲雪已然拉着她往一旁闪去,而司徒芸也出手如风,一把就抓住了宁瑾珊的双拳,力道之大,竟然让宁瑾珊的双拳再也前进不得半分。
“宁瑾珊,在人前我向来给足你面子,将你视为王府女主人,按时给你请安行礼,但如今年既然不要这面子了,我也就懒得做戏了,你尽管出手吧,我倒也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能够拦住我!”
司徒芸话语森然,眼神凌厉,面容冰冷,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竟然与蔺慕凡有几分相似。
楚亦雪看着她,突然觉得也许只有这种女人,才能真正闯进蔺慕凡的心里,她在府中有着如此地位,岂非正是因为他心里有她?
可是,既然如此,蔺慕凡当日在太后面前为何不干脆言明,他要娶司徒芸为王妃,反而同意了自己呢?而后自己未嫁成,他又选择了宁瑾珊。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浮现在楚亦雪的脑子里,她定定的看着宁瑾珊在听到司徒芸最后那句话之后脸色突变,变得异常难看,像是恐惧,却又带着不甘。介央狂圾。
“主子……”梁静低声唤了一声,“囚室狭小,您还是不要动手,以免误伤了自己个儿的身子。”
梁静跟着宁瑾珊的时间最长,对于宁瑾珊的功夫底子,她自然是比一般人清楚的多。她也算是很识时务的人,而且懂得给宁瑾珊找台阶下。
曼荷闻言心里也已经明白自己是主子不是淑妃的对手了,于是附和道,“主子,静姑娘说的没错,要在这地方动手,磕着碰着了可不好。而且传扬出去,人家还会说您以大欺小,恃强凌弱,这对您的名声大大的不利呢。”
宁瑾珊心知这两人是为了留住她的面子,便顺水推舟道,“司徒芸,念在大家同时嫁入王府,又都是王爷的人,我今日姑且不与你一般见识,也不计较你刚刚对我无礼,不过这个人你决不能带走。”
司徒芸若是把楚亦雪带走了,那她就绝无可能从西苑再把人给带回来,如此一来,那楚亦雪便死不了,等到蔺慕凡回来,她们联合起来告她一状,那还有他的活路吗?
蔺慕凡不但喜欢吃喝玩乐,而且为人残暴嗜血,杀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甚至有时候只需要一句话而已。
她决不能让楚亦雪活下去,她们之间不是她自己死,便是楚亦雪亡,站在她的立场上,自然是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楚亦雪。
“我若不带她走,王爷回来我要如何交代?难道你要我告诉王爷,王姬已经在他回来之前便死在了你的手里,而且还是我眼睁睁看着死去的?宁瑾珊,你不要害我!”司徒芸冷声道。
楚亦雪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突然悲哀的苦笑了起来,她到底是有多不祥,才会掀起一场场轩然大波?
她想要开口说话,一阵眩晕感却悄无声息的传来,她只觉身子发冷,像是掉进了冰窖,全身的力气尽数被抽光,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再一次晕了过去。
失血过多,又饱受折磨,她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很不错的了,若是换了一般人,怕是早已不知道晕迷过去多久了。
红梅傲雪小心的扶着她,其中红梅低声对司徒芸道,“小姐,王姬晕过去了,我们得尽快把她送到西苑治伤,再拖下去怕是情况不妙。”
楚亦雪比不得司徒芸和宁瑾珊,从小养在深闺人未识,十指不沾阳春水。体质自是没法子与她们这些打娘胎里出来就开始舞动弄枪的人相比。
司徒芸也不敢耽搁,玉手一挥,吩咐红梅傲雪道。“立刻带走!”
红梅傲雪得令;扶着楚亦雪便往囚室外走去,宁瑾珊再要阻拦,司徒芸便不再多言,直接出手,两人在小小的囚室里打了起来,连正欲跟出去为难红梅傲雪的几个下人都被司徒芸截住了。
“司徒芸,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几招过后,宁瑾珊就被逼到了角落里,她只能暗自咬牙坚持着。却早已是只能自保,而无力反击了。
“有句话叫做风水轮流转,你既可以欺她一个柔弱女子,我为何不能欺你?”司徒芸不以为然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