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会下山。
山里呆了几天,每天都是粗茶淡饭,日子很简单,但也很清净,为了不吃闲饭,我帮着大哥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编了一些家用的竹篮,虽然粗糙,但我是第一次编制藤器,自己已经很满意了。闲着无聊时,躺在屋顶上闭着眼睛晒太阳,到了夜晚,什么也不想,看着满天闪烁的星星,一颗一颗的数,数不尽,乱了,再重来……
转眼已经六、七天过去了,这日晚饭时,大哥边拿馒头搁在桌上,边小心翼翼的说:“我说妹子,你是不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我看着他,欲言又止,只是摇摇头。拿起一个馒头用力咬了一口。
“妹子,不是哥多嘴,这些天了,你不惦记着回去?看你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儿,万一惹出事来,家里人怎么办啊?”
我咽下去口里馒头后,低着头,说:“大哥是不是嫌弃我了,要赶我走?”
“不是,妹子,这是说哪话呢,”猎人着急的放下手里的筷子,接着道:“大哥看你平日里神色悲伤,一定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与家里人闹别扭了?还是什么,大哥不知道,但大哥要劝妹子一句,多大的事,都会过去,别老搁在心里不痛快,如果能过上这太平的日子,就很不错了,多少人家在兵荒马乱里家破人亡,老的没了子女,孩子没有父母,跟他们相比,有什么妹子过不去的事呢?……”
想到失去亲人,心头的痛隐隐又起,眼泪快要掉下来,只好低头咬了一口馒头。
“妹子,大哥得你照料,这几日腿上也好得差不多了,明天该进山打猎了,大哥走后,你自己待着好好想想,想通了赶紧回家去吧,这不是你呆的地方……”猎人诚恳的劝道。
我无语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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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缕金色的阳光穿透茅屋顶的缝隙,照在我的眼上,好刺眼,睁开,屋里空荡荡,猎人大哥已经进山狩猎了。坐在木板床上,看着屋子那头铺成的简易草榻,这几日,和大哥就像亲人一样朝夕相处,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来历,每天简单的日出而作,日落而眠,粗茶淡饭,大哥话不多,如兄长般处处尊重我,处处照顾我,回头,该好好的谢谢大哥。唉,该去往何处呢?我的出走,他会不会……一想到他,心里揪心似的痛,很多复杂的感情汹涌而来,怎么办?……从此远远的从他的生活里消失?还是?无法想象如果回去,我还要失去什么?会不会将厄运带到他的身上?那将是我陷入生不如死境地的事情,宁愿失去所有,包括我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他,要他平安,要他健康,要他无灾无险,胤,原谅我,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虽然我不想,但命运里,我的离开,也许是对的!……天啊,你到底想怎么处置我这个命运叵测的灾祸之人!
眼下,离开这里是唯一的打算。
出来备好马,固定好马鞍,翻身上马,心中除了茫然无比,还是茫然无比,罢,顺其自然,马儿带我去哪就去哪。一夹马腹,松开缰绳,任由马儿顺着山路一溜跑去。
山花灿烂,却没有欣赏的心情,放羊娃唱着山歌,在山谷里悠扬的回荡,舒缓了不少郁闷的心情,驻足望去,一派祥和恬静的风景。
身后一阵马蹄声响起,越来越近。
到跟前停下,我没有转头,心里已经明白,无非是宫的侍卫找寻来了。
“娘娘…………”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不想回头,也没有答应,不想再回应这身份。
身后是沉默,片刻,我转头,枣红马上一袭青袍冠带在风里猎猎飘扬,马上的英武男子满眼都是忧郁,正痴痴望来。不知为何,这眼神竟然与胤的眼神有很多相似……唉……是高怀德。
一定是奉胤的指令寻我来了。叹口气,摇摇头,拨转马首,朝另一条小路走去。
身后的马匹受主人的指示,一直跟着。山林里飘荡着放羊倌儿的歌声,本来是很好的一番景致,却因为怀德的出现完全变样了,很显然,我这马儿再怎么跑,也是逃不出他的马力追赶速度的,而他,如果我不回宫,肯定会如影子一般跟随着。想个什么法子甩掉他就好了,我思索着。
“将军,”我停下来,高声叫道,不知为何就算他已经身为驸马,还是习惯叫他将军。“你过来,我有话要说。”马蹄声儿近来了。
“娘娘请吩咐,怀德一定照办。”他略一沉吟,似乎对我自称为“我“感到惊讶。
“这几日,皇上可好?”一出口,就说到胤,唉,真是我的死穴。
“回娘娘,皇上日夜思念娘娘,吩咐怀德一有娘娘消息立刻快马回报。”他沉着答道。
“那好,我可以随你回去,但,既然出来散心,不妨多游玩几日,我想在民间游玩几日,体会一番百姓生活,将军现在即刻回宫禀报皇上,如何?”我试探着,明知他不会按我的意思来。果然。
“既然娘娘有意游玩几日,臣,不敢大意,还是随从着护卫娘娘的安全较好,皇上那儿,臣放出信鸽,将消息带去,相信皇上也不会怪罪臣的。”他沉稳的答道。狡猾,不想放我独自出行,好,看你厉害还是我厉害,等一有机会,就甩掉你。我暗自思忖,心里主意已定,遂拍马向市集方向疾弛而去,身后的马蹄声一点也不示弱的如影随形。
洛阳城内。天色渐暗,我们都疲惫不堪,一天的赛马比试也算平手,进到城后,他不再骑马缓行,而是跳下马来,牵着缰绳,慢悠悠的信步而行,我明白,他是军人出身,知道马儿奔波一天,下来让它休息,行军打战的人都很爱惜自己的马匹,想到胤曾经为了一匹好马,不惜动用大量珠宝去换……那时,他得知光义买到一匹汗血宝马,为了得到那匹马,竟然扔给光义一张纸和一枝笔,说,“君之所欲,莫无不得“,条件是汗血宝马送给哥哥。赵光义哈哈一笑,跃然纸上,八个大字“普天之下,莫王所有”。意思是这天什么都是你的,我哪里会有什么要求提出来呢?于是拱手将宝马送给胤,胤似乎料到光义会有此举,将早已准备好的两个美女赏赐给他了。赵光义生性风流倜傥,此举倒也算对他胃口,而胤不好女色,却喜欢美酒,却是我喜爱的男儿本色……唉,胤……怎么想来想去,又想到他身上去了……
将视线转向路边,一个穿着美丽纱裙的木偶女娃引起了我的注意,多可爱的玩偶,五官雕刻得非常精致,眼睛大大的,圆圆的小脸,抿着小嘴笑着,还有两个小酒窝儿,多像我的小公主啊……我的小公主……一阵难过掠过心头,忍不住跳下马,停在那木偶跟前,拿起她,她正天真的笑着,眼睛看着我,像小公主一般黑黑的大眼睛,我的孩子,为什么不让娘看到你长大就……一滴水落在木偶的脸上,是从我的脸上掉下来的。。。。。轻轻擦去那泪水,欢笑的孩子不应该有眼泪在脸上……
只听见铜板落在盆里的声音,原来是高怀德付给摊主的,回头感激的望了他一眼,无语而言,只好努力的冲他抿出个笑容。
“走吧,天色不早,找个酒家,该歇脚了。”他轻声建议着。我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抱着娃娃,仿佛怀里的是我丢失后刚刚找回的孩子。
高怀德牵着两匹马跟在后面。
一家店堂宽敞的客栈在街角出现,我们走进去。
“两位客官,楼上请,要上房?”老板高声叫道。高怀德将马匹交给店小二去喂养,又轻声嘱咐了几句后,转头征求我道:“这里看来不错,要不就在这歇脚?”我点头。对我来说,住哪儿都无所谓。
“上房一间!”店家冲楼上高叫道。“哎,老板,两间上房,这是我……妹子。”他脸红了,赶紧解释道。我也赶紧冲店家点头表示是这样。也好,在外面,以兄妹相称比较方便。
“不好意思,得罪了,上房两间。”
小二将我们带到各自的房间门口,高怀德的房间就在我隔壁,进门前,他四处看看,见无人注意,低声道:“有什么事,你随时叫我便可,臣隔壁随时听候。”“没事,将军好好休息吧。”话毕,我们各自进屋。
晨光
夜里,我穿衣下床,不能跟他回宫,失去孩子的痛苦尚未消失,我不知道面对胤会有怎样的心情,虽然非常爱他,非常的想他,可是正因为这强烈的爱和思念,才使得我必须远离他。收拾好东西,屏息侧耳聆听隔壁的动静,似乎传来轻微的鼾声,放下心来,轻手轻脚推开门,走廊里空无一人,廊下如豆马灯闪烁不定,街上梆子声传来,已经三更天,再不走更待何时?穿过清晨的迷雾来到马房,牵出马,出得后门,深吸口气,一挥马鞭,奔向镇外。
可惜城门早已关闭,五更后才会开启,既然出不得门,那就等等,想那高怀德肯定还在大睡,等他醒来估计都是日上竿头的时候,那时,我早已在城外几十里了,他就是想追也没有飞毛腿。心头一阵轻松,脸上也不由露出笑容,薄雾弥漫的街市里,个别做早点的店铺已经开始生火架锅了,柴草燃烧的气息逐渐飘来,鼻子里闻到,不知为何,烟熏到眼睛时,突然的想家,非常想回家,可是,我应该回哪个家呢?皇宫里?不,决计不能回去,娘家?不行,胆小的爹娘不马上把我送回宫才怪!去哪里啊?我的家?……
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下来了,一个站在街头强烈想回家的人,却不知道家在何方,是不是真的很滑稽很悲哀?止不住的眼泪拼命外涌,用袖子擦擦眼泪,满心的委屈终于让我这个无处可回的人,在这个空无人烟的街头爆发了长久以来积聚的悲哀,号啕大哭起来……马儿似乎也感到了不安,仰鼻喷了几下响声,我抹抹眼泪,伸手摸摸它的鬃毛,安慰它安静下来,马儿吐着气,莫非马儿明白我的心思?……抱着马首,轻轻抚摩着它的前额,它感觉到了我的伤心,安静的任我抚摩……
一人一马,清晨的寒露里,就这样互相依偎着,不知道等待的是什么命运……
许久,天色逐渐亮起来,街上出现了早起的行人,那些都是要出城做买卖的生意人,城门开了,翻身上马,继续前行。
虽然感到自己是自由了,可是却没有带来任何跟自由有关的快乐,相反心里却是无比伤感,那种如孤叶般飘零的滋味充斥着我的身心,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
没有目的的行走,任马儿带着我,穿过一片树林,翻过一道山沟,到哪里了,也不知道,抬头看天,日头正在头顶,应该是午时,肚子里一阵泛酸,好饿,打开随身包袱,摸出昨天藏的干粮,难吃无比的馒头,此刻也是充饥的好东西,啃起来,才感到口渴得厉害,立在马上,四处看看,发现不远处水声丁冬,波光粼粼……啊,必定有水源。
循声寻去,果然,一池清澈见底的绿水赫然眼前,远处,由上处蜿蜒而来涓涓淌过的细流汇入池内,又在下游形成小瀑布一样的水帘,顺山道分支流而下,滋润着附近的树林草木。
用树叶掬起池水,清甜甘美,真是舒畅,一瞥眼,池底一个面目灰暗,头发蓬乱的女子显现出来,心里一惊,才不过出来几日,怎么成了这般模样?心念一动,不如好好洗浴一番,这荒山野岭的,了无人迹,利用这难得的寂静,赶紧清洗一下吧。
三两下将自己完全赤裸,将衣物清洗一番,晾在池边的大石头上,站在水边,见水里映出一个绝美的女性胴体,丰乳细腰,肥臀长腿,傲然池边,宛如女神般纯净美好……唉……无声滑入池内,鱼儿般游来游去,水里的波纹洗涤了连日来的郁闷和不快,肌肤在池水的冲击下有如按摩般的享受,水的浮力使我将自己的身体像树叶一般平躺在水面,一漂一浮,天空也无限洁净,一池的绿和满天的蓝将水面瓷白的身体衬托得如玉般洁白,无暇……弄水之余,身心爽快之极,忍不住轻声哼起歌儿……
水声伴着歌声让这个遗憾甚多的世界开始变得纯净美好……隐约里,仿佛有打斗声,心里一惊,赶紧躲在石头后仔细倾听,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有偶尔飞过的野鸟叫声在头顶掠过,再就是远处风儿刮过树梢的轻啸声……
放下心来,游回池里,总觉得会有人在身后出现,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起身上岸,四下环视,空寂的山谷除了风声,就是鸟叫虫鸣,穿上衣服后,山风突起,也许要变天?还是离开这里吧。
傍晚时分,到一小镇。进得镇来,看到街头有众多行人围观,本不想惹事,但围观者议论纷纷,“真是神了,前天我妈就是喝他配制的药就下床了……”“是啊,我儿子高烧不退,就是他的药汤给治好了……”听到此,不由停下脚,难道是一神医在此当街行诊?
挤进人群,还真猜得不错,一中年男人,五缕清须,面目清秀端正,身着医者常穿的蓝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