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娘娘吃过甜品,皇上饶命,那甜品是奴婢亲手熬的,奴婢不敢造次的,皇上饶命。。。”平儿吓得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我用眼神示意皇上,让平儿起来,“你先起来说罢。”胤的声音里带着怒火。
“平儿,你给娘娘吃了什么甜品啊?”陈太医问道。
“娘娘喜欢莲子羹,这些奴婢以前就知道的,长期就是这样做的,今天王妃那云娘娘拿来西域的甜果肉,说是桂圆,让奴婢放在甜品里给娘娘补身子。”平儿战战兢兢的答道。
“西域的桂圆肉?”皇上自言自语道,“那是朕前日赏给王弟的。”
“皇上,这桂圆肉本身是滋补身子的极品,但是有身孕的人服用了,却容易导致小产。那云王妃本为西域人氏,怎么会连这药性都不明白?不过,还请皇上放心,老臣适才为娘娘号过胎脉,心跳稳定,应无大碍,待会再服几付安胎药,就更加平安无事了。”太医的话让我心里顿时恍然大悟。那云嫁给光义王弟,一直未曾有孕,难道说,她想借这自然的方法使我因食误而致小产?幸好我只喝了一小口,要是一碗都喝了,还真说不好此刻发生什么了。只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就算我腹中胎儿夭折,于她有什么好处呢?我气恨难平,但又百思不得其解。
“蜜儿,你好好安睡,等吃几付安胎药后就没事了,明天下朝后朕再来看你。”我点点头,还沉思在自己的问题里,看着胤帮我掖好被角,摸摸我的脸,又转身叮嘱了平儿和一班宫女们,转身离开。
等皇上一走,我立刻叫过平儿,问道:“平儿你过来。”
平儿低头眼泪涟涟的走过来,跪在我床前,“小姐,要打要罚都可以,平儿不怕疼的。”
“你说什么呀,快起来说话。”我吩咐她到跟前。
“那云既然知道西域桂圆肉很容易让有身孕的人小产,却让你放在本宫甜品中,你说她用意何在?”我沉吟片刻,问道。
平儿抬起眼,吃惊的看着我,“难道王妃想害死娘娘肚子里的小王子?天啊,奴婢差点成了帮凶!小姐……,平儿该死。”平儿脸色煞白,伏地磕头,浑身不停的颤抖。
“幸好这孩子福大命大,幸好本宫今天没有胃口,也嫌味道太甜了,只喝了一小口。要不,皇儿,,,皇上一怒怪罪下来,你吃罪不起呵。”我叹口气,叫她起来,平儿何尝会了解宫闱里的阴谋?她从小被我爹收养,在相府长大,经历的世事不多,不怪她,只是那云太狠了。
既然,这次那云没有成功,保不定往后会想出什么狠招儿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于是告诫平儿:“以后凡事要多长个心眼儿,这宫里不比咱自个家里,复杂得很,稍不留神就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要是真惹恼了皇上,就算是本宫也保不了你的。”
平儿应诺着,眼泪滴落在鞋面上。
逝风
经过两个多月的调养,身子不再虚弱,肚子里的孩子也大了起来,太医说,应该是十月的产期。
眼下正值夏季,蝉鸣蛙叫的,躁热得很。
“皇上有几日没过来了?”在听水阁里纳凉,平儿把着扇,我轻声问道。
“回小姐,”平儿总是习惯在没人的时候叫我“小姐”,保持以前在家里时的称呼,也令我感到亲切,“要不,奴婢去皇上那儿,就说娘娘想………”
“不行,”我打断她的话,“我虽身在后宫,宫外的事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那个李重进又在闹事,想造反,皇上这些日子定是在为此操劳呢,不可去打扰。”
“小姐,李重进是什么人?胆子不小,敢造反?”平儿纳闷道。
“李重进是河北沧州人氏,也是周太祖郭威的外甥,后周殿前都指挥使,武信军节度使,周太祖临死前,因他年长于周世宗,也就是柴荣,故特召他为顾命之臣,令他礼拜周世宗,周世宗时,他历任侍卫亲军马部军都虞侯,都指挥使;周恭帝即位,他加检校太尉,出守扬州。作为后周的国戚和重臣,对于我大宋皇帝君临天下自然是表面臣服,暗地里却招兵买马,挖河修城,悄悄做着起兵反宋的准备,只可惜—”我停了停,示意口渴,平儿端过冰镇雪梨汁,我抿了口清甜,冰凉的糖水,继续说道,“只可惜他托错了人。”
“为什么托错了人?”平儿睁大眼睛。我笑笑,虽然这些事胤没有告诉过我,可是我却了如指掌。一个中文系毕业的现代大学生这点历史知识还是有的。
“他托的那个人叫瞿守峋,是胤的旧日相识,瞿守峋将他的一切密谋计划都汇报给了皇上,”我看向平儿,“你说说看,皇上会如何做呢?”
平儿撅起嘴,“像这样谋逆之人,应该,应该被杀头了吧?”
我摇摇头,笑起来,“所以说,胤天生就是帝王,他的处理方式和你的猜想截然不同。”
“究竟是怎么样了呢?难道还饶了不成?”平儿追问着,我笑而不答。很多事不能说过了,否则会泄露天机。
内侍过来,报道:“皇后娘娘,云妃娘娘带着西域的葡萄,说是探望娘娘来了。”
“她来做什么,又想什么花招儿,娘娘正休息呢。”平儿对上次的事还耿耿于怀。
“宣她进来。”我决定还是见见她,看看她的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远远的,只见一团粉红色和湖蓝色的云糅合在一起漂移过来,这女人,总是喜欢很鲜艳刺眼的颜色,我不喜欢这太浓重的艳丽,显得俗气。
“见过皇后娘娘。”她微伏的身子里只见一片珠翠颤抖叮当,忍不住皱眉。
“平身吧。”示意内侍赐座。
“妹妹听说姐姐身子欠安,特来探望,不知姐姐凤体是否已经恢复?”
她捏着嗓子说话,声音又尖又细,听起来有些刺耳。
“妹妹好细心,本宫向来身体虚弱,好在太医随时调和,并无大碍。”我盯
着她,她的脸色由白转红。
“姐姐没事就好,妹妹为小皇子的安危担心好久。”分明是话里有话。
我觉得她有意这样说话,心里厌烦,挥挥手,表示很疲倦。
“请云妃娘娘回吧,皇后疲倦,要休息了。”平儿知道我的心思,上前行礼
说道。“姐姐保重,妹妹告辞了,改天再来看望姐姐。”我笑笑起身,走向内室。
那团五彩的云飘走了,我从内室走出来,软榻上坐定,平儿捧着蜜汁莲藕,
“小姐,奴婢看云妃今儿来看望娘娘就是没安好心。
“平儿,不要背后议人是非。”
平儿撅撅嘴,我知道,这丫头全心全意为我着想,可算是忠心耿耿的值得信
赖的亲信。
“禀娘娘,万岁爷吩咐,晚上与娘娘共进晚膳。”刘公公过来通报。刘公公
是皇上身边的人,胤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体己话自己分身不过时,总是让刘公公通
报。
“刘公公,你去回禀万岁爷,本宫静候圣驾便是。”随着产期越来越近,胤
总是喜欢陪我一起吃饭,在饭桌上笑容满面的看着我狼吞虎咽。
夜暮降临,胤一身素白锦袍金带束腰,云纹软底靴,黑纱镶玉冠,不似一个
权倾四海的帝王,倒像是个饱读诗书的学士。
“蜜儿,朕近来诸事烦扰,许久没来陪你吃饭了,可有怪朕啊?”胤笑吟吟的握住我的手。
“皇上,蜜儿怎会生气,就是想也不敢啊,更何况,蜜儿知道皇上为了平李重进造反的事已经颇费心机,我这里再给皇上添堵,才是真正的不贤不淑呢。”我眼波流转,到他那里轻巧巧折回来,星眸低垂时,是他最喜欢的神态,果然,他眼里的笑意更浓,黑黑的眼眸似乎藏着钻石般的闪亮,看着它们,我知道这就是我生命里的劫数,拥有它们,无论面对任何生死抉择,也不会有半点迟疑。
“这就怪了,蜜儿身居后宫,怎么知道朕在忙着收拾李重进呢?”胤突然想到这点,眼睛里显示出一丝纳闷。我后悔了,是啊,这些都属于军事秘密,我一妇道人家怎么都知道呢?都怪自己,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熟悉历史的先知能力。
心里紧张万分,虽然手里不慌不忙倒着酒,脑子里却拼命在想着对策,怎么回答才能不让胤觉得离奇。
“皇上不知,昨天蜜儿无聊出去走走散心,正好碰到张永德将军,因为以前和张将军颇为熟悉,顺便闲聊起来,当时。。。当时蜜儿看将军来去匆匆,心下好奇,就多问了几句。”好歹找个张永德出来挡挡,要不,真没办法回答。不知道胤会不会就此怪罪张将军,但愿他今天心情好,不再深究。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些烦心的事蜜儿可别多去操心,肚子里的皇儿会不高兴的。”他真的不再深究,听他提到孩子,我立马转换话题。
“胤,你说,我们的孩子将来会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吗?”我拿起他的手,放在我的肚皮上。正好孩子踢了一下,肚皮微微一动,胤惊讶的“咦”的叫了一声,惊喜的看看我,赶紧将脸贴在刚才动弹的部位,正好又是一下胎动,他“哈哈“笑起来,轻轻抱住我的腰,“好啊,这小子腿真有力,还没出生,脚就踢到父亲的脸上来了,将来还真说不好是个惊天动地的大英雄呢!”他满足的笑着,又将脸贴在我的腹部。看着他充满父爱的神态,心里宽慰万分。
临渊
突然,发现三十四岁的胤居然有了几根白发,想到为国事操劳,就算精力充沛也有透支的时候。真的好想帮帮他。
“胤,天下已定,打算如何安邦定国呢?”试探性的问道,看他是否拒绝我的问题。
“是啊,朕常想,后唐是如何灭亡的,赵家的江山要想世代长久,就要回避那些弊端啊。”他停箸沉思道。
我起身离席,正面行礼,然后沉着提出,“先请皇上恕罪。”
“好蜜儿,快起来,身子要紧,你何罪之有?”胤慌忙扶起我,回到座位上。
“皇上,臣妾有几句话要说,但说出来又有违”后宫不得参政“的规定,所以先请皇上恕罪,皇上答应了,臣妾再说不迟。”我直言不讳诚恳说道。
“蜜儿,你同朕还有什么君和臣的见外,想说什么都可以直言不讳,朕不会怪你。他轻叹一声,眼里柔情万分
“皇上既然刚才提到后唐亡国,蜜儿斗胆说说自己的看法。想那唐庄宗以英武定中原,二十年夹河大战,方才取得天下,却不用军法约束部属,对其贪得无厌之求,姑息纵容,只教部下全成了狂野之徒,真有战事发生,谁能以项上人头相抵?皇上今日抚养士卒,固然不吝惜爵赏,倘若犯吾法,必不能手软,惟有军法严明,才能养出精锐之师。皇上,臣妾曾听说,唐庄宗在狩猎时,他跟前的禁军竟敢拽住马首问他要赏,此等放肆之为,却被漠视,因而萌发兵乱!臣妾认为,军中必须实行阶级之法。简单说就是下一级必须服从上一级的管制,不得违犯,否则就军法论处,对于禁军长吏,付与生杀大权,“寓威与阶级之间”。各级军校各司其职,士卒知有将校,将校知有统帅,统帅知有朝廷,断绝其犯上作乱、骄横不羁之心,国者,军中安定,乃大局安定,”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我不免有些气短,喘口气,正准备接着往下说,手被胤一把捉住,“好蜜儿,说到朕心里去了,朕真没想到你分析时局如此透彻,其实朕何尝不明白”恩威并施“的道理啊,很多事情做起来,总有过程,不过你放心,朕开创的王朝绝对不会出现“骄兵驱逐主帅,悍将废立帝王“的事情。”
我欣慰的点点头,斟了杯酒,举案齐眉,恭恭敬敬的奉上,胤微笑接过,一饮而尽。
“蜜儿,这宋朝江山,百年之后,,不知主事君王是否和朕一样有福气,得知己佳人在怀?”胤眼神迷离,望向天边。那里,浩瀚天际,一群飞鸟身影渐渐消失。
“听说京城来了个奇士,明日去看看到底有何奇能异技?”我想起平儿说过的消息。
“你身怀不便,怎能随意乱走?不行。”胤摇摇头道。
“皇上,蜜儿想出去看看嘛,过几天,若是生产了,就更离不了这里,还不把人闷死啊。。”我撒娇道,嘟起樱唇,佯装生气,眼睛不看他,知道这一招对他最是有效。
“好吧,明日朕就微服陪你出去游玩一日,记得不许乱跑。”他答应着捏捏我的脸蛋,我心里得意至极,胤果然躲不过这温柔一招。
次日,我们散去大帮护卫,身着便装,乘软辇,只带了三两个宫女一应便装伺候左右。
行至城门外空场地时,许多百姓只当我们是京城里出来的达官显贵,并无围观,大家各行其是,一切如平常样。透过软辇的纱窗,看到集市上人来人往,久居深宫,今日出来仿佛格外的轻松自在。忽然,一阵叫卖声传入耳际,“栗子糕,又香又甜的栗子糕啊~”栗子糕?猛然想起当初在集市上邂逅匡胤时买栗子糕过的光景,那时的记忆像电影一样瞬间都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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