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呢?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这个无家可归的男人?
凯悦集团很西化,为了迎接明天的圣诞节,公司明天放假一天,现在整个大楼都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与外面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街道相比,显得诡异而凄凉。
他一个人坐在大厅供客户休息的沙发里,两眼空洞的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别人都是成双成对,享受天伦之乐,他却 形影单只落寞的如同一只丧家之犬,去处可去。
有爱人的地方才能算得上家,没了爱人,家便不是家!
蹬蹬瞪,有清晰的脚步声远远的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穆易辰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整个身体窝在沙发隐没在一片黑暗里。
平安夜还要工作,除了亚言估计没有第二个人了,他领带歪斜的走出电梯,带着极度不满的情绪朝着玻璃旋转门走去。
走到大厅中央,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突然,从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低低的一声欢呼,亚言!
亚言虽不是胆小之人,但还是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谁,谁在那里?”
“亚言,是我!”清冷的声音,带着支离破碎的声音缓缓的从角落里再度传出。
啪嗒啪嗒,亚言打开了大厅里所有的灯,幽暗的环境瞬间被照的恍如白昼。
他走了过去,看见沙发上缩成一团的男人是穆易辰时,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穆易辰?
伤心,绝望,无助,苍白,好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在黑暗中独自凄凉的舔舐着伤口。
平时眼底那股清冷骄傲的神色,支离破碎的像是染了血的丝绸,依旧华丽却有着慑人的伤痛!
“你怎么了?”亚言弯腰把落在地上的外套捡起来,搭在他的肩膀上,大厅里没开暖气,虽然四周全是封闭,可依然很冷!
“走了,她走了!她被人送走了!”他喃喃自语,好像在对亚言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谁?谁走了?”
亚言从穆邦国受伤住院,凯悦集团所有的事物全都交给他代为处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根本不知道,用他自己的话说,现在就是死了亲妈,他也无暇顾及。
穆易辰看了他一眼,又轻轻的闭上眼睛,唇角挑了一个苦涩的笑,“亚言,你知道吗,其实我就是一个挣钱的工具,一个家族的傀儡!”
亚言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可以感受出他很受伤,兄弟般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行了,别抱怨了,多少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穆易辰笑着笑着,突然捂了脸,满目的悲伤,被他细长白皙的手指覆盖,没一会儿,有湿湿的液体从他整齐的指缝里渗透出来,一下,两下,沿着他的手指没有规则的蜿蜒而下——他哭了!
亚言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把天不怕地不怕的穆易辰折磨这样,轻咬了一下嘴唇,拍拍他的肩膀,沉声说道:“好了,别这样,今天平安夜,我带你去喝酒!妈的,我最近也郁闷透了,正好咱们哥俩今天不醉不归。”
说的不醉不归,真的是不醉不归,当穆易辰叫服务员开了第八瓶红酒时,他特别清醒特别伤感的用嘶哑的声音说:“亚言,我怎么就醉呢?怎么就不醉呢?”
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醉了就可以忘记伤痛不这么心痛,可他为什么就是不醉呢?
亚言喝的东倒西歪,举着酒杯拍着穆易辰的肩膀说:“哥们儿,不是你喝不醉,是你一直都清醒,习惯了!”
第(216)节:颓废
原来习惯清醒的人,会千杯不醉。
真的是千杯不醉,还是潜意识里本就不想醉?醉的感觉真的那么好吗?
忘记痛苦,忘记伤口,也忘记了她,真的好吗?
来的时候,两人或许就想好了后路,并不是怕喝醉了找不到回家的路,而是两人都是有身份的人,喝醉了酒,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影响到凯悦集团的名誉就不好了。
没有提出要来奥斯卡这里,当穆易辰的司机听说他们要去喝酒,就把车开到这里,两人没有一点异议。
奥斯卡VIP包房的服务员,只要见过穆易辰的,几乎都能一眼认出他。
送酒的漂亮女招待,看着穆易辰把整瓶酒往口里灌,多次想出言阻止,可每次穆易辰都好像察觉她要说什么,冷冷的扫过来一个眼神,吓得女招待噤若寒蝉。
又有人推门进来,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啪嗒一声轻响,有人打开了包厢里的大灯,幽暗的包厢顿时如同白昼,华美大气的水晶吊灯散发出强烈的璀璨光芒,让处于昏暗环境中近两个小时的男人都很不适应。
穆易辰抓着酒瓶要去喝酒,被强烈的灯光一照,抬起的手臂转换了角度去挡灯光,亚言则是干脆拿起旁边的黑色外套直接盖在脸上,嘴里嘟嘟囔囔的骂着什么。
一阵香风飘来,叶翩然衣着明媚,艳若桃李,依旧美得仿若仙人,她淡淡的扫了穆易辰的一眼,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
在他的身边坐下,端起穆易辰曾用过的酒杯,摇晃了一下里面暗红色的汁液,浅尝了一小口,平铺的眉头渐渐起了褶皱,把手里的杯子放到矮几的一角,淡淡对穆易辰说:“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抬起准备灌酒的手臂微微一滞,俊冷的眸子往她这边一扫,唇角逸出一丝冷笑,出声的话,却似彻骨的寒,“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吧?”
明艳的面容,在璀璨的灯光微微一怔,粉若桃花的腮红下却是苍白,“易辰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发誓,我去酒店找你的时候真的不知道二叔是故意受伤,故意引诱你回来想,,真的,你要相信我。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似乎极力表明自己的清白,叶翩然举着右手,成发誓的模样。
那天,得知穆邦国被人行刺,她特别着急,穆易辰身在外地,穆邦国又受人暗算,凯越集团群龙无首,生怕有谋逆之心的人趁机捣乱,私自动用父亲的人脉关系,秘密联系了S市武装侦查人员,在第一时间,确定了穆易辰所在的正确位置。
她可以再次发誓,她做这些的时候,真的没有私心,她是真的不想凯悦集团垮台,真的不想穆易辰因此成为千古罪人,那是穆家的产业,那是她爱过依旧爱着的男人,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此落寞,退出商业巨亨的舞台,她不能!
可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这个样子,穆邦国不惧生命危险,用自己的半天老命换穆易辰的回头,其良苦用心让人动容。
可,显然,穆易辰并不领他的情,反倒因为他的一意孤行苦肉计的欺骗怀恨在心,只要跟这件事有关联的人,他都耿耿于怀,其中就包括亲自出面央求他回去的叶翩然。
“翩然!”穆易辰闭了闭眼,声音好似背负着千万重担般的沉重,“你走吧,不要再管我!”
明知她是好心,却感激不起来,只要一想到沐雨晴的失踪,跟她有莫大的关系,他就恨得谁也亲近不起来,纵使那个是跟他有着十几年感情心灵相通的小伙伴!
发现手里的酒瓶子空了,砰的一声扔在墙角,地面扑了地毯,酒瓶没有碎,发出沉闷的一声声响。
重新拿了一瓶酒,起开盖子,照着先前的样子,不用杯子,直接往嘴里灌。
叶翩然心痛至极,奋力的去夺他手里的酒瓶,“易辰,别喝了,你已经醉了。”
醉了?呵,他一直不都想醉吗?醉了更好。
甩开她的手,提着酒瓶,踉跄的站起来,身子晃的厉害,没走几步,高大的身子就歪倒在墙壁上,顺着墙壁往下滑,最后倚着微凉的墙壁是瘫坐在地上。
手里的酒,在他踉跄摇晃的过程中倾斜了好几下,散发着醇香味道的汁液从里面喷洒出来,泅湿了素白的地毯,渲染了触目惊心的暗红。
“易辰!”
见他摔倒,叶翩然赶忙奔了过去,看着他伤心难受的样子,哽咽的声音,把他的手搂在怀里,声音带着哭腔,“易辰,怎么样才能不让你这么痛,怎么做,你的心才不会疼?你告诉我,告诉我!”
汹涌的泪水,弄花了她精致的妆容,顺流而下的泪痕,是了粉底,露出几道面色的本真。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醉了,还是确实疲惫了,还是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温暖可以依靠的怀抱,穆易辰渐渐的安静下来,双眼空洞望着天花板的方向,唇角无力的勾着,似笑非笑,“我以为就算不能解脱,有了她,我也不会寂寞,可为什么,你们连这个施舍也不肯给我?我辛苦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连一个可以消遣可以放松情绪的人也不给我?我做了那么多,还不够吗?到底还要多久,我才能是我?我才能为自己活?”
音调疲软无力,声音嘶哑暗淡,每个字,却像是血与泪的控诉,心里独白的宣泄!
“易辰,不要灰心,不要伤心,你还有我,我会帮你的!”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跟他有着同样困境,一同长大的叶翩然不可能不知道,那种身在高处的压抑与苦闷,那种做的好,就会被评价本该如此,做的不好,就被抨击酒囊饭袋纨绔不羁的不满与不得反抗,那种做什么事都要以整个家族利益为出发点的困惑与茫然,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知道的。
所以,她选择了逃避,远走他乡,一走好多年,可是穆易辰不行,他是家里的独子,从他十八岁起,他往后数十年的人生轨道就被拟定好了,不能偏差不能脱轨,只能按部就班,像只木偶的被无形的操纵着生活!
穆易辰突然推开她,跑到包厢一侧的阳台上,冲着外面迷离的万家灯火,发出嘶声裂肺的一声怒吼,“啊~~~~~~!”声音震慑人心扉,在这个原本该高兴快乐的平安夜,他度过了人生最糟糕的一个夜晚。
第(217)节:没有你的世界有什么意义
多想这么纵身跳下去,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可同时,再次见到沐雨晴也就完全没有希望了,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六叔率领一帮人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么一副场景,亚言蒙着自己的黑色外套呼呼大睡,叶翩然瘫坐在墙壁的一角,掩面低声哭泣,而他的少爷,站在露天的阳台上,瞭望着远方,高大的身形与外面的墨色容为一体,疯狂的发出一声嘶吼后,没再有更激烈的动作。
六叔提心吊胆的走过去,揣了心思,故意站在他的前面,挡住阳台下的万丈高空。
一下就明晓了六叔的动机,穆易辰冷笑,借着包厢内照射过来的余光,挑了眉,“怎么?怕我跳下去?”
六叔的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装着不经意的抓住他的胳膊,“少爷说笑了,外面风大,天气又冷,少爷穿的这么单薄,我怕你受了伤风感冒,生病就不好了。”
“你是在担心我吗?你是在担心凯越集团会不会垮台,有没有给你发下个月的工资!”
六叔不同于穆家一般的佣人,从穆易辰父亲年轻的时候,他就待在穆家,为他们穆家父子鞍前马后,有时候看着穆易辰辛苦劳累的样子,他也心疼。
可是人生的经验告诉他,穆易辰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跟一般人不一样,享受了一般人享受不到丰富物质以及地位,就要承受一般人承受不起的负担与辛苦。
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刻意亏待谁!
穆易辰刻意中伤他,他却一点也不生气,像是哄小孩儿似的,哄劝着他说,“不要任性了,跟我回家,洗个澡好好的睡一觉,第二天就没事了。”
看他一眼,身体却没有动!依旧面朝万家灯火,听呼呼的风穿过他的发际呼啸而过。
“那我陪你好了,反正六叔年纪大了,也活不了几天了,冻死正好,省得让你看我不顺眼。”
六叔说着,故意脱了他的外套,往地上随便一扔。他在赌,赌穆易辰的心软与仁慈,赌他在他心里的地位与爱。
穆易辰冷哼一声,双手插兜,迎着风一动不动,一秒两秒过去了,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不知不觉,马上就一个小时了,穆易辰转身,深沉的目光恨恨的看六叔一眼,转身回了包厢。
六叔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不会看走眼,捡了外套跟着走进来,吩咐包厢外的小黑说,“备车,少爷要回家。”
被冷风一吹,穆易辰的酒劲儿散去了大半,人清醒了,却更加沉默了,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亚言与墙角的叶翩然,不着言语,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他回到穆家,发现穆妍躺在沙发上,听到脚步声,穆妍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小跑到他的身边,“哥,何翊他……”
她其实想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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