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悠悠,落霞偏殿内人影晃晃。
“不行!我要去找主子!”
夜幕已然彻底降临,说好去去便回的人,如今竟是半点消息也无。
终究再按捺不住,南宫铃抬手一拍桌子起身,声响之大让旁侧已然昏昏欲睡的偃月一个惊颤而起,神情慌张四顾。
“怎么了姐姐?”
“你在这等着,若是委实疲倦便去里屋歇着。我去找主子,你不要乱跑添乱。”
“找,找歌儿姐姐去?”偃月揉揉水汪汪的大眼跟着站了起来“那我也去。”“都说了你帮不上忙,皇宫偌大,你又是初来人生地不熟,还是……”
“难道你在这就有熟人了吗?”
低沉温润一声徐徐乘着夜风游荡而近,莫名有着让人亲和,放松压力的力量。
听闻这温和声线南宫铃最先反应乃是一愣,继而兴奋手脚并用扑到来者身上高呼“红泪大哥!红泪大哥你来了!”
“你这丫头有被她带坏迹象,怎么也变得张牙舞爪的?快下来……”
被红泪如此说,南宫铃也顿觉自己情急之下过于失礼,连忙整了整衣襟一派正经请红泪入座。
“红泪大哥,这边请。”
“不坐了。”红泪摆手“我来这只是想告诉你,今晚……你家主子怕是回不来了。”
“什么!?”
“她。”终是无奈摇头“她脾气倔的很,又开罪了皇上被罚到锦绣坊去,不织万匹红纱不得出来。”
南宫铃愣住“织布?”这算是什么惩罚?
“听我属下来报,这七日她是不得出来的。”红泪轻叹“不过你大可放心,宫里有我暗影兄弟在,我吩咐下去,多少都会照顾她些,这几日你便安稳呆在落霞宫不要出去,以免落人口舌。”
“我们刚刚回宫,什么口舌不口舌?”
“奴歌性子清冷,从未与她人拉帮结派,在宫中毕竟树敌太多,此番归来怕是早有人恭候算计着,你行事稳妥些,切莫让人抓到借口再扣你什么罪过。”
“如此……宫铃记下了。”
“还有这孩子。”红泪转眸睇视偃月,温润的眸似乎能将偃月透视“我本不同意你们将他带在身边。”
偃月僵了僵“为什么?”
红泪却是不答,只转头向宫铃吩咐“但你家主子非要执意如此……我拗不过她。是以……这孩子颇为难办,宫里人多嘴杂,最好给他安排个得当的身份,仔细着些。”
最后一句‘仔细着些’寓意颇深。
偃月忽然委屈“红泪大哥你怎么这样说我!?”
红泪却是眉眼不抬,只淡然无波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是红泪?”
偃月哽了哽,水汪汪大眼尽是幽怨,只得扭头看向宫铃“姐姐,呜。”
宫铃实在看不过只好走上前来圆场,抬手搭在偃月的肩头安抚“红泪大哥,偃月他只是个孩子。”
红泪并不反驳“但愿如此。”
“唔。”犹如受伤的白兔,偃月乖巧立在一边大眼滴流流转,无辜让他人讨论着自己,而他则只是垂头搅着衣襟,不再上去打扰任何。
红泪带着南宫铃走到珠帘之外商谈,偃月只得走到内阁,趴在桌面摆弄指尖玩。
正文 遭遇掌掴
“还有你哥哥南宫引千。”珠帘外,红泪忽然转了话题。
南宫铃一诧“他?”
“嗯,刚刚来落霞宫时,我看见他了。”
“他在宫中?”
“他一直都是在跟你们的,方才我问他为何消失如此之久,他只是抬手丢给我一堆药材。”言罢红泪将袖中几包粉末状草药递到南宫铃手中“这是他离开这些时日,为奴歌采摘抑制蛊毒复发的缓解药物。恳”
南宫铃抬手接过“他倒是悉心,不过……他现在人呢?”
“大概已经易容混进了太医院吧,他说那里的草药才是宝贝,有了正式身份取药方便些,日后也不必自行深入山中采摘了。”
“太医院?那家伙怎么不事先知会一声!让”
“临时决定的,我也不便在这里呆的过久,你们好生歇着吧,奴歌那有我。”
红泪再三吩咐过注意事项,安抚宫铃之后,这才折身披着细碎银辉月光飞身远去。
南宫铃遥望红泪消失方向,垂眸看了看自己掌心的粉末草药,只是心安叹了声“还好。”
还好在这宫中有着红泪大哥,有着神出鬼没的南宫引千相助。
…………
…………
是白昼,偌大的宫房院内姹紫嫣红绫罗绸缎遍布人眼,轻纱随风曼妙而舞,刚刚纺织出的素布罗列在角落一层又一层。锦绣坊宫人身影来回穿梭,无不忙碌奔波着。
因为暗地里有着红泪吩咐安排,奴歌日子并不算难过,不过每日必要的双手驾驭在纺织机上穿梭,掌心指上有伤,如此不停活动难免血痂重新裂开。
倒不至于多么刻骨铭心的痛,不过有些细微的发痒,奴歌自己猜想可能是伤口有些感染,但碍于司凌夜有令在上,纵使有红泪暗地帮着命其她宫女跟着纺织,但毕竟人力有限,奴歌并无多余空暇时间顾忌自己。
又是三日后
伤口终于彻底溃烂发炎,奴歌无奈看着自己本是细嫩掌心而今不成样子,终于开口向锦绣坊掌势嬷嬷要些伤药。
却是未曾料到上头嬷嬷是被江湖谣亲自吩咐过的,如今她去索要伤药,刚好撞上嬷嬷等待已久的枪口。
“你以为在这锦绣坊,自己还是什么大家闺秀受宠金贵嫔妃不成!”
那丰臀肥乳的嬷嬷掐腰站在大殿之外,如此吐沫横飞谩骂着,而奴歌则安然面无表情立在她对面,不予回答。
“都在这最下贱奴才待着的地儿了,如今还装什么弱不禁风!”
嬷嬷掐腰指着奴歌鼻尖,那肥厚的双下巴似乎都在随着她咒骂而颤动。
深谙对方是有意找茬,奴歌明智选择不答话,只是安静立在嬷嬷对面,似是事不关己。
“看看你这是什么死人表情!不把本嬷嬷放在眼里是吧!?”
“……”
“死人啊!不会说话是不是!”
“……”
“哑巴!本嬷嬷问你话呢!”
“嬷嬷既然都说我是死人哑巴,我又怎么说话?”
‘啪———’
巴掌声响的清脆,奴歌不出意外脸颊侧到一边。
白皙脸颊清晰的五指印很快显现了出来,脸上火辣辣的疼,但不至于多伤内在。
似乎早就知道嬷嬷会对自己动手,奴歌早有准备私下运力化去了嬷嬷掌掴三分之一力道……不过当那粗壮的手掌真挥来时,到底会受些皮肉伤。
所话说打人不打脸,而这嬷嬷故意如此做,怕是早有准备了。
“给我织布去!都在这看什么看!”
因为奴歌立在对面不反驳顶撞她,那一巴掌算是惩罚也生生受了,彼时嬷嬷再没有借口动粗,顿觉气恼,扭头不管不顾将火气发到周围看热闹的小宫女身上。
“滚滚滚!闲的没事干!!”
小宫女们立即噤如寒蝉,四下悉数退去。
却是终究有一人走的慢了,被那嬷嬷抓到借口,而后不由分说抬手就是一鞭子直接飞去,鞭花直直绽放在那小宫女脸颊!
白皙的肌肤立即溺出血来,那小宫女一声痛呼,捂着脸颊顾不得疼痛只是连忙跪在地上认错,高呼“嬷嬷饶命。”
那嬷嬷似是觉得一鞭子还不解气,于是手臂再度高高扬起,作势还要抽打。
其他宫人眼看不过,却碍于这位嬷嬷在宫中资质已深,不好说情什么,只得退到一边顾忌自己。
奴歌依旧立在院中,冷眼看着这些明哲保身冷漠宫人,忽然只是想要冷笑。
“嬷嬷这是做什么,想要出气练鞭技大可去抽木桩好了,何必在这惹人心下怒骂犹不自知呢?”
那嬷嬷三番举鞭子的手届时一顿,冷眼向奴歌瞄来“怎么,听着语气,你是打算代她受刑了?”
“我自认为自己没那么博爱。”奴歌摊手“既然嬷嬷喜欢,那您便继续吧,最好手下力道再重些,毁了她面皮算什么?抽了死了才算是真本事。”
那嬷嬷届时听出奴歌讽刺之意,转脸过来红唇大张“你这贱人竟敢讽刺老娘!!”
“标准更年期,羡煞别人貌美年轻也就算了,但为何妒忌偏要做的如此明显呢?”
“你你,你你你!!……”
“嬷嬷急什么?奴婢在这呢。”
被奴歌如此笑里藏刀讥讽,那嬷嬷届时暴怒指尖都颤抖起来“你!你找死!”
肥厚的双唇不停战栗着,却因过度气恼而吐字不全。
“呀?看我这不开眼的,一时没忍住竟将实话说出来了?一不小心揭穿了你,不好意思。”
奴歌掩唇抱歉笑了笑,言罢果然矮身行礼,似是要道歉。
被奴歌如此明目张胆挪揄,那嬷嬷当下身体抖得更甚,当下二话不说,只是抬手举起鞭子来。
鞭身细长,抽在身上即见血光。
那嬷嬷手法倒也是稳抓稳打,眼见着带着倒刺的鞭锋直直卷向自己眉心,这一刻,奴歌却恍然失神,只是脑海荒谬的想起若雪与自己皇宫初见之时,那丫头便是如此张牙舞爪挥鞭抽向自己,结果却是真气不济,缕缕遭受自己打击。
那丫头……
“呵呵。”奴歌只觉好笑,如今同样是有人用鞭子抽自己,却是物是人非。
奴歌没有躲,甚至见那鞭子近身而来,她连眼睛都未曾眨一眨。并非不害怕,只是……觉得心安。
只要有他在,自己便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那安稳温柔的身影……
“红泪?”
抬眸幸福浅笑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温良,唇角不其然一弯。
“怎么不知道避一避的?万一我出手晚了,真的伤着你怎么办?”清润的声音如初似泉水叮咚,不过低低隐藏着心疼的责备。
“不会。”她安然立在他身后肯定俏皮的答“有你在,我相信我不会受任何伤,你不予许的。”
“越来越嚣张了,真是……”
“救驾来迟,害的人家受惊,乖,叫声‘夫人’听听当做补偿。”奴歌踮脚作势要去捏红泪脸颊,却是手伸出一半,忽然想起掌心伤口,害怕红泪看见心疼又连忙蜷着指尖缩了回来。
“这可是在锦绣坊。”
“怕什么?我是明媒正娶的。况且密语传音,她们那些笨蛋根本听不见的。”
“……”
“罢了罢了,看你这受气模样,像是我强抢少年似的,你还是先把那个肥女人解决了吧,本夫人待会再罚你。”
奴歌说着话时双手掐腰,委实气焰嚣张。
红泪回眸看了看她,却只是无奈宠溺一笑,应答道了声“好。”
“你你你们……大胆!!”
那被握住鞭锋的嬷嬷,被天人之姿的红泪震惊吞了吞口水,眼见这他如审判者回眸看过来,这才恍然回神。
冰凉的眸,像是在责怪她险些伤了奴歌。
“嬷嬷怎能私动刑法出手伤人?”声音同样是质问。
“你又是何人,竟敢私闯锦绣坊!小心我上奏,罚你个全家问斩!!”
“全家问斩?”奴歌躲在红泪身后浅笑扁嘴“她是狐假虎威。”
“的确如此。”红泪浅笑额首,抬手亮出一枚纯金令牌来“风渊帝王近身护卫暗影,在下红泪,方才若有叨扰嬷嬷教育宫女,还望海涵。”
明明是标准仗势欺人,红泪这一套动作配合着商议的声线流水下来,却是丝毫不会给人压迫之感。
那嬷嬷但见红泪掌心令牌偌大“皇”字,当下双膝一软直直胆战心惊跪了下去。
“老身,老身眼拙,大人,还望大人赎罪。”
嬷嬷领头跪下之后,周围宫女意识到眼前之人身份不凡,接着轰轰动动跪倒一片。
正文 身在局中局外人
红泪默了默,半响扭头对奴歌浅声无奈道“这令牌我从未用过,没想到造成这样后果。”
“咳。”奴歌也是觉着尴尬,衣袖掩面提示“其实你也是个狐假虎威的,那还不快让她们速速平身。”
“嗯……”
锦绣坊侧殿
嬷嬷识趣将殿内所有人屏退让给红泪与奴歌恳。
殿内温阳笼罩之下,奴歌安然坐在椅子上,半弯着唇角看着身前红泪半蹲下身,小心翼翼为自己包扎手掌,直到伤口不再溺出血来。
“怎么伤的这么重。”
“唠叨什么?不过是小小感染。”奴歌不动声色挑开话题“对了,你这样闯进锦绣坊帮我,被司凌夜发现,不会受罚吗?让”
“……”许是被奴歌直呼皇上名讳而愣住,红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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