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自己整日被囚困在落霞的日子中,外面竟然发生这么多事。偃月,偃月……
宫铃从来都是对那孩子上心的,而今他突然消失,想是宫铃遭受了不少担忧打击。
而那个时候,自己竟然没有站在宫铃身边,去出言安慰陪伴她。
奴歌,你个后知后觉的废物!前阵子见宫铃明明显而易见的清瘦下去,你竟然没有留心,信了她的借口!
黛眉深深凝起,自责在心底狠狠唾弃怒骂自己一声,忧心忡忡百般计量,最终想要转身坐回榻上,预计如何与宫铃私下会见一面。
莲步轻挪,却是刚刚举步,身下不知为何剧烈一痛,身形顷刻不受控制晃了一晃。
这样剧烈的疼痛几乎灭顶,身体都要被无情撕裂开。
冷汗倏然落下同时,思维驾驭大脑,已经下意识去伸手把扶身边梁柱,怎奈何视线如今越来越低弱,看任何事物都只是一道轮廓,如今方位断错,加之痛觉撕扯着判断力,探出去的身子顷刻扑倒在地,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
“来……来人……”
手掌死死撑住地面,想借力让自己站起来,却是这一瞬间,下体仿佛有什么破碎开来,力量随之被顷刻抽干,连呼喊都是细弱蚊蝇,轻的连自己都听不见。
唯有用一双不甘心的眼,死死盯着门口,希冀有人听到自己摔倒声,冲进来查验一番。
可静默半响,门外了无动静。
冷汗不禁簌簌沿着额头发髻流下,打湿了乌发,湿湿黏黏粘在脸颊边———形态难受狼狈至极,她却没有力气再去改变任何。
“来人,快来人……”
干裂的嘴唇呢喃,只剩下一道象征的唇形,半点声音都不能发出,一双眼睛连睫毛都被汗水打湿,她却眨都不肯眨一下,只期待那距离自己几步之遥的殿门被打开。
“……”
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越来越难辨认,仿佛地动山摇,身下明明剧烈的疼痛,然此刻神智却逐渐不清起来。
‘奴歌,奴歌!不能睡,不能睡,眼下还不是歇息的时候,你不能闭眼!!’
最后一丝尚存的理智迫使她狠狠咬唇,贝齿深陷下唇,顷刻渗出殷红的血珠来。
然这样的疼痛与身下撕裂感觉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丝毫作用不起,反而使她感觉越来越疲倦。
一丝蜿蜒的血迹自身下流出,不消片刻便打湿了麻布白衣,刺目惊心向周围墨黑地板蔓延开去。
扭头亲眼见到身后,涓涓血迹晕染在白衣之上,像是一朵绚烂的花,食人花……恨不得将自己一口吞下去的狰狞。
“孩子,我的孩子!!”
似是意识到什么,眼见着自己身下血迹越流越多,当下仓皇起来,扭头慌张四顾,但见自己右手边墙角处有一木架,上置清晨洗漱尚未收走的铜盆。
铜盆距离自己位置较远,但远远好过自己爬到门边……
心底有了衡量,人儿当下收紧指尖,十指弯曲起死死抠着地砖缝隙,以此借力,侧身生怕压着肚子,一点点向前蹭去。
前进的速度尤为缓慢,几乎每挪动一寸,身下血迹便是已经蜿蜒出一滩。
本是干净的白衣早被血迹打湿,混合着地面尘埃脏乱不堪,而今裹在身上,衬得她像是一刚刚自地狱爬出的鬼魅。
…………
…………
不知究竟用了多久,被磨破出血的指尖终于触到木架,静默喘息半响,最终卯足一口气,横起手臂硬生生将木架打翻了去。
‘哐当’一声响近在奴歌身畔炸开,铜盆在她身边晃了几晃,逐渐安静下去。同一时刻,殿外有侍人叩门而问“娘娘?”
“救,救……”
眸光死死盯着殿门,直到那木门在自己注视下开启一道缝隙,这才长出口气,疲倦昏厥过去。
任凭疼痛在自己身上肆虐,任凭周围宫人惊慌在自己周围叫喊。
一切已经尽力,接下来的,都不干己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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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后宫卿氏侍朕久年,贤良淑德,温良恭俭,明德惟馨,敬上知礼恭谨,待下宽厚平和……”
启天广场,封后高台上,老太监持着明黄诏书一板一眼宣读,洋洋洒洒满篇的赞语,将近一盏茶时间后,这才总结高呼一声“特此封后,辅朕后宫,居翊坤统六院,赐封其号‘云韵’。钦赐……”
最后一声‘钦赐’奸细声线拉得老长,余韵落下,百官撩起衣摆下跪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
此刻卿别云身着一身明黄锦绣,上绣凤于九天栩栩如生,凤目含威,愈加衬得她本人高不可攀,宝象生华。
广袖展开平伸间,其袖上凤凰似是乘风欲飞,旁侧司凌夜亦是将双手展开,向上微微抬起,示意在场文武百官起身。
…………
封后大典开启,之后又是各类繁琐礼节,形式走过一遭之后,已经将近未时。
明黄象征至高无上的凤袍披身,今日一整天,卿别云唇角都忍不住往上翘,那是一道自然真心的弧度,代表着从今往后这世上只有她有权利,有殊荣站在帝王身边,甚至举案齐眉,甚至并肩而立。
正文 难产!
“夜,我……谢谢你。”
封后大典将完,卿别云私下借助转身之际,悄悄扯了下司凌夜衣摆,同时娇羞耳语,其媚态含羞,自然别有风韵流转。
亲言谢字,今日卿别云得到垂涎已久后位,其情绪激动可见一斑。
“别云换下红衣,披着明黄凤袍,亦是甚美。”一边司凌夜半勾起唇角,并不直言答她,只委婉出言安慰。
“美?真的么?琬”
“嗯。”似是为了宽慰,司凌夜伸手扯住卿别云盈盈不可一握素手,同时裹在掌心拍了拍其手背“生来便是注定母仪天下的人,今日,这也算是了了我心底一桩心事。”
对面卿别云闻听此言,本就俏丽的容颜登时更加红晕起来———不仅仅是因为娇羞,更是因为……兴奋。
夜他说什么?自己穿上凤袍甚美?自己被封为后,算是了了他心事一桩?这是不是代表着,自己将会稳坐后位一生!藤?
天下女人都期待羡慕的美梦,而今竟落到自己身上,成为现实。
有些不可置信,简直如同梦幻。可一切又都是如此真实……真实的能看见台下百官宫人膜拜的目光,那是对一国之母的敬畏!
“别云自小与朕竹马青梅,今日封后乃是朕顺从天意,大典举行三日之后,群臣可带家眷来中宫参宴,为风渊皇后祝福。”
“承上天之美德,吾皇圣恩,皇后圣恩!”
群官又呼呼动动跪下,高呼‘圣恩’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
此刻秋阳当空,正悬于帝王与皇后之顶,
司凌夜与卿别云携手宛若夫妻站与高台,双方对视时眸子均写满爱意,十指交扣,受尽天下人瞩目祝福宛如天下第二轮不灭的太阳。
然,当他二人在天下人大秀恩爱之时,殊不知在这悠悠深宫,有一名默默无闻的女子,受尽折磨游走生死边缘,只为生下一个孩子。
在堪称史上最亲密恩爱的帝王与皇后,一步步走在红毯,被百官顶礼祝福时,奴歌几乎被早产折磨断气。
…………
…………
姣是外界再多热闹喧嚣,哪怕是这天下在一夜间得以统一,落霞身为冷宫都不会感受到半点波及。
依旧遍地的清冷,依旧满院的颓废。
不过不同与往日的是,今日落霞除却荒凉之外,尤为混乱。
冷宫之中唯一的娘娘早产,且是身子孱弱,皇上早早便下旨好生照料身份特殊的奴妃。
一早在有宫人发现奴歌即将昏厥时,便匆匆招来御医与接生婆子,但奈何奴歌而今身子尤为细弱,身怀子嗣九月突然摔倒,又因情绪波动过大等原因,人儿几度陷入昏厥,搅得御医与接生婆均是素手无策。
身为母体,若是接产时不醒,很可能会将即将出生的胎儿憋死,更甚者干脆一尸两命……
如今这紧急的情况,按理说应立即通报圣上,寻个解决之法,示下关键时刻保大保小……可怎奈何今日偏逢封后大典,皇上与皇后被百官围着团团转,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于是落霞只能乱上加乱,御医不好妄自开药,接生婆不能擅自动手决定她人性命。
此一刻,落霞宫女进进出出乱的宛若一锅粥,有人大呼小叫,有人急的团团转直跺脚,而这着急之人中,其中以被揽在殿外,不得探望奴歌的宫铃为最。
几度伸长了脖子想要去透过时长开启的门缝去看一看里面情景,怎奈何奴歌被抬入内殿,她“百度搜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再穷极视线,也不过只能看见宫女们翩飞的衣角而已。
“嗯!……”
侧殿内阁,接生婆眼见奴歌再继续半昏半醒不是办法,当下咬牙狠狠掐住其百度搜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鼻下人中,险些剜出血来同时,奴歌痛哼一声微微张开眼来。
“我……”
“娘娘莫要说话,运足了力气,向下蓄力!!”
满头冷汗的奴歌此刻有些想要苦笑,如今姣是她想要说话,怕是早已没有力气。
不过而今紧要关头,感受孩子还尚在体内并未滑胎,便也有些欣慰,同时主动配合着接生婆,贝齿咬住流血几乎不成模样下唇,想努力将小生命平安送出体外。
“娘娘,再用力些!您盆骨略窄,怕是会比一般人疼上许多,忍着些,再用力!!”
“……”
“用力啊!!”
“啊!!———”
…………
…………
殿内蓦然一声凄厉的呼喊,穿透层层墙壁阻隔,顷刻传进门外宫铃耳中,辨着音色,正是奴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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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殿内怎么样了?我家主子怎么样了啊!?”
“让开!快让开!!”
一边被宫铃揽着问话的小宫女急不可耐,满头细汗一把推开满脸焦虑的宫铃,急急奔向柴房前去烧水。
“喂!我家主子怎么样了!谁能告诉我!!”
踮着脚向殿内又跑出来几人大声追问,亦是无人理会,宫铃着急,当下顾不得许多,扭头便要自己往殿内冲。
却是一边负责守殿的侍卫早有防备,眼尖手快一把掐住半只脚踏入殿内宫铃的胳膊,生生将其扯了回来。
“姑娘!您不能进去!”
“让开!我要见我家主子!你们开一开恩,让我见一见我家主子!!”
“姑娘,我等执行皇命亦是出于使命无奈,请您配合!”
…………
‘轰—轰隆隆———’
沉闷的雷声自天际滚滚压来,不知自何时开始,本是晴朗的天空开始密布起阴云,乌云越积越厚,自遥遥东天翻滚汹涌而来,如墨渲染半边天,似欲吞噬一切。
雷声震动之后,相继附和有长风卷起,带动树上枝叶‘呜呜’作响,同时吹起落霞破旧门窗上冬日用来挡寒的碎布,呼啦呼啦打上空旷的木格子窗棂……
落霞一切皆是惨败,于是在这等荒凉风雨欲来情景下,侧殿内传出一声声逐渐力竭尖叫声,更为惊心。
‘轰———’
“出来啦!出来啦出来啦!!”
雷声再响时,殿内接生婆蓦然高呼一声“冒出小脚丫了娘娘!您再用力些!再用力!!”“啊————”
…………
…………
“脚丫?!!”
一边正欲与侍卫争执的宫铃听闻接生婆这一声呼喊,当下僵硬住所有动作,同时脸色届时青白起来。
“怎会这样?!”
孩子一般出生都是自头开始,脚先出来……那是难产!!
“主子!主子!!”
呆愣片刻后,宫铃白着小脸,挣扎更为激烈起来———一边抬手挥开身边侍卫,同时一边扯开嗓子使劲叫喊“主子!宫铃在这呢!您要坚持住啊!宫铃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
“姑娘!殿内接生婆与丫鬟众多,根本无需您担心,倘若您再固执挣扎,那么在下可要得罪了!”
一声‘得罪’之后,宫铃身边顷刻有三名精朔侍卫站了出来,同时抬手,配合异常迅捷将宫铃绑了起来。
“这位姑娘,为了您与奴妃娘娘着想,在下冒犯,唯有先将您安置起来。”说着手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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