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通知才好呢?”
两人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正在此刻,一个士兵进来通报:“樊一飞回来了!”
“什么?”野田忽地站起来。
“太君——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樊一飞冲了进来。
“他是谁?”野田发现樊一飞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太君莫急,请听我说!”樊一飞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的赶尸队被一个号称‘江相派’的团伙给干掉了!所有人都被杀了,他们见我轻功好,留着有用,就没杀我,让我给他们卖命。后来趁他们不小心,我这才找机会逃了出来!”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人,“太君,我还给你带了个高手回来,这是名震大江南北的侠盗‘草上飞’燕七,早年郑州银行的二百两黄金大劫案就是他做的……”
野田阴阴地看着樊一飞和燕七,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说:“拖出去,毙了!”
“啊?太君,这是何意?”樊一飞惊叫。
两个日本兵走进来,押了两人往外推搡。
“太君!太君!”樊一飞杀猪般大喊。
“哈哈哈哈!”燕老七放声大笑。
“站住。”野田喊了一嗓子,两个士兵松开了。野田走到燕老七身前:“你笑什么?”
“我笑樊一飞是个瞎子!”
“瞎子?”野田看了看樊一飞,“哪里瞎啊?”
“樊一飞、燕老七、段云鹏、尤鸽子,江湖四大盗贼,段云鹏归顺了戴笠,尤鸽子死了,现在各种势力都拉拢剩下的两个,我却不为所动,樊一飞跟我说只有跟着皇军才有前途,中国马上就要灭亡了,到时候就大东亚共荣了,他说皇军待人真诚、谦恭礼贤,我燕某才随他前来,今日一见,樊一飞误我啊!”燕老七说。
“呵呵,让我说破你们,再死不迟。”野田瞥了燕老七一眼说,“你们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必是那‘江相派’的内应,故意诈降,来套取我的信息,我说错了吗?还有,樊一飞你巧舌如簧,你说所有人都被杀了,就留了你,这等谎言,谁会信?”
燕老七依旧大笑:“樊一飞你误我啊!这就是你说的明君?枉我带来了湘鄂边界的地图,里面把各路土匪据点、‘江相派’的藏身地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呵呵,现在看来没用了!”
“嗯?”野田歪了歪脖子,“你说你有地图?”
“如此怠慢鄙人,还谈什么地图!”燕老七愤愤地说。
“呃……樊一飞,你怎么不早说?”野田阴阳怪气地问樊一飞。
“啊?”樊一飞也蒙了,心道:不是说好了是来盗龙脉图的吗,你怎么把自家的地图给对方了?难道燕老七要叛变?
“快快!燕七爷请上座!”野田叫人拿了把椅子,“请——”
燕老七看了看野田,愤愤坐下。
“上茶!”野田又吩咐。
“燕七爷,久闻大名,今番怠慢了。当然,按你们中国人的话讲就是江湖险恶,不得不防啊。”
燕老七接过茶,喝了一口,看了看一旁的蒋天承。
“你退下吧!”野田立即明白了燕老七的意思,指示蒋天承退下。蒋天承点头退去。
燕老七放下茶杯,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递给野田。
野田接过来仔细看,心下大喜,随即说:“燕七爷怎么会有这些地图?”
“呵呵,太君有所不知,我本是大土匪洪老虎的手下……”
“洪老虎?”野田不禁一颤,这个名字太响了。
“对!这些年我为他鞍前马后,此人不但不感恩,反而处处防着我。古人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出生入死,为他盗得财宝无数,他却任人唯亲,在他那里真正有实权的只有他的几个结拜兄弟,我们都得靠边站。我燕七好歹是条汉子,怎肯委曲求全,就提议自动退出。不料洪老虎恼羞成怒,叫人绑了我,要杀我,还好我施展脱骨功,盗了地图,趁夜逃了出来。正不知何去何从,见林中一个黑影飞奔,我就跟了上去,结果和樊一飞打了几个回合,最后不打不相识,没想到两大盗贼竟都在逃命,还碰到了一起,天意啊,天意啊!一飞劝我弃暗投明,我觉得有道理,就跟来了。”
“那‘江相派’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野田追问。
“‘江相派’和洪老虎同流合污了!太君听我说……”
野田听得津津有味,樊一飞听得目瞪口呆,心道:这是怎么了?他怎么都说了?
“两位辛苦了,先在此稍坐。”野田说完转身出屋了。
野田走后,樊一飞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叛徒!出卖了祖爷和洪司令!你这个千刀万剐的畜生!”
燕老七微微一笑:“在这里当爷爷,总比在山里当土匪好。你若不同意,可以自己走啊!”
“你……你还是人吗?妈的!老子非宰了你不可!”樊一飞怒道。
“呵呵,我们武功和轻功不相上下,现在我又是皇军的人,咱俩谁宰谁啊!”燕老七阴笑道。
“祖爷和洪司令不会放过你的!”樊一飞狠狠地说。
“都是混江湖的,谁怕谁啊!”燕老七说,“我们一起做吧。国民党几百万大军都顶不住了,洪老虎那点人早晚被灭,我早就想好了,跟谁不是活一辈子啊,在这里有吃有喝,总比窝屈在穷山沟里强!”
樊一飞看了看燕老七,突然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也只有鱼死网破了!”
“嗯?你能怎样?”燕老七反问。
“我直接告诉野田,说我们俩是洪老虎和祖爷派来的,要死一块死!”
“他会信你么?”
“呵呵,野田这个人最狡猾,即便不会全信,也会对你提防万分,更不会重用你了!哈哈,你以为汉奸很好当吗?”
燕老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樊一飞。
“你干吗?现在就想灭口?”樊一飞后退了两步。
燕老七突然低声说:“并肩子,总瓢把子弄点子!”燕老七用黑话告诉樊一飞,这是在给日本人设局。
“啊?当真?”
燕老七点点头。
“妈的,不早说,吓死我了。”
此刻,野田嘉一正向东北的儿玉誉士夫汇报,说拿到了“江相派”藏身的地址,还意外地收获了洪老虎这个大土匪的藏身地点。
儿玉誉士夫听后第一句话就告诉他:凭直觉,这是个圈套,需要万分小心。
野田挂了电话,找到了蒋天承。
蒋天承心里正琢磨樊一飞突然回来的这个事:“太君,此事有诈啊!”
“我当然知道有诈!军方已经从武汉派出一支侦察队,按照地图上的标示去摸清情况,如果按照这个图纸找到了土匪的据点,我们先下手为强。”野田说。
“这两个人这次前来,为的是什么?”蒋天承疑惑地问。
“哼哼,我猜应该是龙脉图。‘江相派’那群人有些真本事,应该是透过图纸猜到了些什么,但又不确定,故而使用间谍之法来探听我们的虚实。”野田说。
“那我们何不铲除这两个祸患?”蒋天承问。
“不,”野田摇摇头,“蒋师爷深谙阴阳之道,岂不知用兵之法讲究虚虚实实,我们正愁没人牵线搭桥呢,这不,人来了!”
“反间计!”蒋天承悟出来了。
“呵呵,本来没有通风报信之人,现在有了,通知左咏禅速来山东!”
“嗯。”蒋天承点头。
夜里,野田设宴款待燕老七和樊一飞,对两人“弃暗投明”之举大加赞扬。席间,野田借着酒劲说:“皇军马上就要拿下整个支那!届时论功行赏,两位功勋卓著,必有重赏!”
几天后,上海的左咏禅来到山东梅花公馆。
野田亲自告诉他设置的整个圈套,让他依计行事。
左咏禅听后暗赞野田的高明。是夜,左咏禅来到燕老七和樊一飞的住处。
“两位,我有一事,需要二位帮忙,如果成了,大功一件。”左咏禅笑着说。
“请讲!”
“二位知道吗,挖祖爷的坟地,是蒋天承出的主意,这个老狐狸老谋深算,本以为可以逼祖爷出来,没想到,唉,没想到我也被他连累了。现在祖爷反扑挖了我的祖坟,两败俱伤,蒋天承却作壁上观,我恨祖爷,更恨蒋天承。我偷偷派人查了蒋天承的底细,原来他祖籍是山东的,老家也有祖坟,还有祖宗祠堂,地址我都记下来了,二位可以把消息散出去,让祖爷把蒋老贼的坟地也给铲了!与此同时,二位可亲自带些人在周围布防,等蒋天承的祖坟被破坏殆尽时,你们可突然杀出,抓住祖爷派来的人,这样一举两得,既解了我心头之恨,又抓住了祖爷的人,在皇军面前大功一件!如何?”
樊一飞和燕老七相互看了看,异口同声道:“好计策!”随后又说,“我们二人初来乍到,在皇军这里根基不牢,日后还望左掌门多多庇护提携!”
“好说,好说。”左咏禅笑着说。
三人商量一番后,左咏禅走了。
野田正在等待,见左咏禅来了,忙问:“如何?”
左咏禅笑着说:“万无一失。”
“嗯,只要‘江相派’那边来人,就立刻把樊一飞和燕老七杀了!”野田狠狠地说。
此刻,一个士兵进来了:“报告,有消息。”进来后递给野田一封密电。
野田打开看,看完哈哈大笑:“地图是真的!看来为了取得我们的信任,他们也下了血本了!”
“太君确定吗?”左咏禅问。
“当然。皇军的侦察队按照地图所标示的,摸黑进了山,果真发现了洪老虎和‘江相派’的踪迹。哼哼,两全其美啊,到时候武汉的部队进山捉匪,我们这边请君入瓮,一举两得啊,哈哈哈哈。”
“嘿嘿!大仇可报了!”左咏禅拖着瘸腿也笑起来。
可一连数日,山东蒋天承祖坟处的伏兵依然没发现任何动静,没人前来炸坟。野田有些迷惑了:“怎么回事?”
“是不是你们这几天盯那两人盯得太紧了?被发现了?”野田问手下的人。
“没!我们按照您的吩咐,没有任何设防,任凭那两人进进出出。”
“这就怪了。”
正思考间,有人来报,说燕七和樊一飞求见。
“嗯,让他们进来!”
“太君,我等前来投靠,为何苦苦相逼啊?”一进门燕老七就愤愤地说。
“燕七爷此话怎讲?”野田故作不知。
燕老七看了看周围的人,野田吩咐:“都退下。”
燕老七说:“我和樊一飞誓死效忠皇军,把洪老虎的老窝都奉献给皇军了,皇军却还怀疑我们!”
“这……”
“前几日,左咏禅掌门黑夜到访,以他和蒋天承的私人恩怨为借口,故意告诉我们一个坟地地址,让我们传话出去。太君想想,如果我们能把这消息放出去,岂不说明我们是奸细?太君,我们倾心相投,反遭猜忌,中原‘维持会’和警察队都说皇军一诺千金,无数绿林好汉都甘愿投到皇军帐下效劳。皇军若如此待人,还怎么能以华制华啊?”
燕老七这句话戳到了野田的心坎上。武汉会战之后,鬼子元气大伤,暂时无力发动大的战争了,抗战也进入了战略相持阶段。鬼子深入中华腹地,战线拉得过长,人手已经不够了,日本国内十多岁的孩童都参军入伍了,要想维持这占领之地的统治,只有采取以华制华的政策。中国汉奸多,每个县放上一个日本兵,就能把整个县治得服服帖帖。
野田不说话了。
“太君,要杀便杀,如此忍辱偷生,燕七不甘心!若不杀,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们这就走!”说完就要走。
“慢着!”野田一抬手,“哈哈哈哈,燕七爷果真忠肝义胆。这都是下面那些‘会道门’的人出的主意,让燕七爷误会了!皇军绝对是讲信用的,更是爱才如命!明日,你们都去警察队任职,做大队长!”
“岂敢!”燕老七说,“无功不受禄!我们如果不干件令那些‘会道门’胆寒的事情,始终难以服众!太君何不通知驻守武汉的皇军,按照地图索引,直接挑了洪老虎的老窝?我和樊一飞甘愿引路,到时候亲手割下洪老虎和祖爷的项上人头,回敬太君!您看如何?”
“嗯……”野田在思索。
“太君还有何顾虑?那洪老虎不过区区百余人,‘江相派’也是一群乌合之众,两方加起来不过二百来人。太君只需派出五百人的队伍,深夜偷袭,就可以将他们全锅端了!要知道,洪老虎占山为王十年了,所劫金银财宝无数,只后山一个山洞就有两麻袋元宝!”
“嗯,待我考虑一下。你俩先回去休息。”
燕老七和樊一飞走后,野田叫来了蒋天承和左咏禅。
“二位怎么看这个事?”
“太君,如此看来这两人不是奸细……”蒋天承嘬着牙花子说。
“不一定!”左咏禅说,“他们两人请命剿匪,是不是想逃啊?”
“逃?轻功再好有子弹飞得快吗?到时候,我会安排队伍里的人直接监视他们,如有异动,格杀勿论!”野田狠狠地说。
“太君准备出动多少人剿匪?”蒋天承问。
“我恐燕七说的话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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