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上便说着,臣妾听着,只是皇上可不许动手。臣妾不许皇上做这样细碎的功夫。”高凌曦转过脸,对上弘历温柔深邃的眸子,甜美一笑。“哪怕皇上不是天子,而是臣妾的夫君,臣妾也必然要尽心尽力的侍奉在侧。这是臣妾的一片心意,但愿皇上能体谅。”
“好。”弘历又轻轻拭去了她鼻尖上的汗珠:“朕听你的便是,你不让朕动手,朕便看着,坐着等着吃,好么?”
“嗯。”高凌曦满意而笑:“那臣妾就做一道拿手好菜给皇上尝尝。”
弘历被她的认真劲儿逗笑了:“那请问咱们的慧贵妃娘娘,您的拿手好菜是什么?何以朕与你执手相伴这么多年,竟从未听说过。”
高凌曦微微一愣,倒像是被皇上给问住了,好半天才道:“臣妾倒是没想过菜名,可眼前有火,又有方才皇上路上射猎的野山鸡,就做一道贵妃烤鸡如何?”
弘历笑得合不拢嘴:“贵妃烤鸡,好一个贵妃烤鸡……”
“皇上,你好坏。”高凌曦宜喜宜嗔,表情十足的可爱:“臣妾可是很认真的,有什么好笑的。等会儿烤出来,皇上可别贪吃烫歪了嘴,否则这道菜的名字就要叫做贵妃歪嘴烤鸡了。”
“那朕就更得尝尝了,想必宫里的御厨一定自愧弗如,就是不知道朕多吃上几回,回宫后旁人还认不认得出朕是谁了。”弘历随声附和,笑容里也满满是温润,这样的感觉,当真是自在随心的,仿佛所有的烦扰都随着她甜美的笑声随风而去,不复存在。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不骄不怯常翼翼
“臣弟给皇上请安。”弘昼毕恭毕敬的朝皇上行了礼,未得到皇上允准之前,只维持着现在动作,半点都没有动弹。
弘历白看他一眼,笑意慢慢的泯于眼底:“朕一时兴起,便让你又折了回来。原是围场那边也够你忙活的,可朕在这个山谷里发现了豹子的踪迹。不知弘昼你可有兴致,陪朕在这里狩猎?”
“皇兄有兴致,那么臣弟便奉陪了。”弘昼却是一脸亲和的笑容,仿佛看不见皇上眼中多余的神色。“只是臣弟懒怠,已经有许久不曾练习过骑射,怕上马容易,拉弓却难。惹皇兄笑话倒也罢了,若是让手底下的奴才们瞧见了,岂非要当做笑料传出去。”
“不至于。”弘历眼底的流光微微的转热,笑容重又现于俊朗的面庞:“不过是一场骑射较量罢了,能猎得豹子自然是赢家,若只得三两只野鸡野兔,倒也无妨。权当是热热身了。围场之上,不是还有更好的彩头么?”
弘昼双手抱拳恭敬道:“臣弟遵旨。”
高凌曦冷着碧澜端上了热茶:“皇上猎豹子一去便是要翻山越岭徒走好一会儿,不如先喝盏茶润润喉,再出发不迟。臣妾还备下了牛皮袋,里面是干净的饮水,皇上可带在身上。”
“还是凌曦想得周到。”弘历温然一笑,眼中自是含情脉脉。
这样的目光,在弘昼看来却格外的不顺眼。雍正五年,七月十八那一日,在紫禁城西二所与兰昕成亲的那一日,弘昼便是见了弘历这样的目光。一样的含情脉脉,如今却是对着旁人,这种感觉让弘昼几欲发疯,不喜欢她,为何要将娶她在自己身边?
忽然很想问他一句,为何当初的情意如今都已经忘怀了。可弘昼不知道自己该用怎么样的身份来问,只垂首笑道:“皇兄艳福不浅啊。臣弟倒是记得,皇嫂为不忘满洲本色,亲手缝制了一个用鹿尾绒毛搓线制成的燧囊,皇兄喜欢的不得了,时常带在身上。如今又有慧贵妃亲手做的牛皮水袋子,可不是要羡煞旁人了么?”
高凌曦并不知道和亲王与皇后之间有什么样的过往,只是脸颊成绯,娇嗔一笑:“让我那个和亲王见笑了,不过是臣妾的一点拙心罢了。”
弘昼淡然道:“只怕正是贵妃这一点心意,最能打动皇兄的心。否则木兰秋原是最耗费体力的,却也是要不顾舟车劳顿将贵妃带在身边。一准儿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相思难耐。”
弘历附和着笑了两声,随即道:“这些儿女情长的话,待猎回了豹子再慢慢说不迟。弘昼,你可曾准备好了?”
“回皇上的话,弘昼准备好了。”眉宇之间凝聚着一股英气:“无论是皇兄猎得豹子,还是臣弟猎得豹子,都将剥下的豹子花皮赠与慧贵妃赏玩如何?”
“好。”弘历爽朗应下。“以日落为归时,若无豹子,尽管看谁猎得野兽多,便算谁胜。”
“全凭皇上做主。”弘昼丝毫没有胆怯,反而森凛凛迎上了皇上的目光。
“出发。”弘历一声令下,便跨上了战马,威风凛凛的挥舞着长长的鞭子,稳稳坐在马背上飞驰而去。
弘昼也随之跨上了马背,回头看了一眼立在风里头的慧贵妃,不禁心有些凉。慧贵妃的确美貌动人,比之兰昕更添了女子的妩媚与温婉,最是能触动人心的灵动。有了她,还有纯妃、娴妃、嘉妃、愉嫔……三千粉黛,皇上待兰昕又还能剩下几分真心呢?
曾几何时,弘昼真的想过,皇上与兰昕琴瑟和谐,将来立兰昕诞下的阿哥为太子,也总算对得起兰昕这一世的相守。可那一夜见过纯妃,听纯妃说了好些不应当的话,弘昼这才发觉,原来兰昕的日子一直都过得胆战心惊,根本没有什么美满可言。
那她极力伪装的平和,是为了让他安心么?弘昼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看着身前风驰电掣的皇帝,心更乱了。凭什么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被他夺了去,凭什么他夺去了之后,竟然还这样不晓得珍惜。
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那便是取代了他……
不光是为了大清的万里江山,更是为了她!
弘昼的眸子里迸射出阴戾可怖的杀意,却恰到好处的藏匿在急切搜寻猎物的眸子里。即便是弘历不时的回头,也权当是他不想输。可实际上,弘昼早已经将弘历当成了自己弓弦箭锋下的猎物。
“皇兄,这里路便分叉了,您是往左还是往右?”弘昼追上了弘历,平和问道。
这里的地势弘历并不熟悉,随意看了一眼便道:“朕往右,你便往左吧。记住,日落之前无论有否猎取豹子,都必得返回营帐处,一分胜负。”
“臣弟遵旨。”弘昼微微一笑,便先于皇上跃了出去。
傅恒绕着营帐走了好几圈,都未曾瞧见皇上的身影,昨夜当值守了整夜,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可是未曾看见皇上,他始终难以安心。“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高凌曦正在预备午膳,瞧是傅恒过来,笑容也温和了几许:“大人怎么不多睡会儿,昨儿不是才当的夜值么?”
“多谢贵妃关心。”傅恒淡然一笑,随即问道:“怎么没瞧见皇上的身影。”
“大人不必忧虑,皇上与和亲王外出狩猎,也去了大半天了。约定好是日落之前返回营帐,本宫估摸着,还有半日的功夫。左右这会让事情少,大人尽可以补补眠。”
心里咕咚一声:“皇上与和亲王猎豹去了?”傅恒四下里看了看各处:“怎么没有御前侍卫随行?”
他这样一问,高凌曦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许是皇上与王爷功夫了得,又是在附近的山上猎豹,所以未曾叫人随行吧。难道大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傅恒没有心思同贵妃详加解释,只道:“奴才去看看。”言罢,他猛跑了几步,就近牵了一匹那,一个飞身跃上了马背,缰绳一甩,嘴里吆喝着“驾”,便连人带马一溜烟的奔了出去。
高凌曦看着他的劲头,当时就有些懵了:“碧澜,快,咱们也去。”
碧澜惊慌失措:“娘娘,咱们去做什么,皇上同和亲王可是要去猎豹子的。万一半路上让咱们遇上了,那可如何是好?”
“管不了这些了,本宫只想知道,为何傅恒听闻皇上是同和亲王单独出去猎豹子,脸色会变得那么不好看。难道和亲王……图谋不轨?本宫不能让皇上有危险,你马上去找李玉,让他吩咐御前侍卫四处寻找。有御前侍卫同行,即便是遇上豹子了也不要紧。”高凌曦悔的肠子都青了:“为何我就没有想到这一层,为何我要让皇上单独前往?”
李玉听了慧贵妃的吩咐,匆匆忙忙就奔过来了:“娘娘恕罪,今儿一早皇上便下了严旨,不许御前侍卫跟着。奴才并非要违背娘娘您的旨意,可若是御前侍卫私自跟去了,皇上必然要重责的。索性皇上是跟和亲王一同出去,想必是不会有危险的,娘娘且稍安勿躁,待御前侍卫副总管大人传回了消息,再做决定不迟。”
平日里高凌曦也是温言软语的,不会真的和下面的人动气。可这会儿她心里慌得厉害,语气也不免苛责了些:“你知道什么,等傅恒找不到皇上的信儿传来,怕是晚了。你自管让御前侍卫去找,皇上若是责怪,有本宫担着。”
“贵妃娘娘,这……”李玉不敢擅自做主,为难道:“娘娘有所不知,只因皇上吩咐,必然要等他猎取了豹子,漂漂亮亮的赢和亲王才肯使人去迎和亲王。倘若有御前侍卫擅动便失了这比赛的公准,倒是没有意思了。奴才也不放心皇上单独狩猎,可既然皇上事先交代了,奴才怎能不听呢。”
高凌曦沉重的叹了口气:“公公,算本宫求你了。这么着吧,你就当是本宫要去看皇上狩猎,不放心本宫的安慰,令十数人跟随本宫同去便是。倘若皇上问起,本宫自然会说这御前侍卫是保护本宫安危才随行的,并非去寻常皇上,帮衬皇上射猎野豹,这样总行了吧?”
李玉也并非不担心皇上的安危,何况贵妃这样哀求,他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奴才遵旨。”
碧澜紧紧的攥着贵妃的手,宽慰道:“娘娘别担心,这不过是富察大人太过紧张的缘故。皇上吉人自有天相,必然不会有事儿的。”
高凌曦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倘若皇上有什么差池,那本宫必然生死相随,决不苟活。”
“娘娘快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碧澜眼眶一热,不禁泛起酸意:“皇上不会有事儿的,娘娘您也别老想这些晦气的事儿。”
“本宫不过是照实说出心中所想罢了。”高凌曦轻轻的闭上眼睛,片刻,李玉已经牵了马来。“走吧碧澜,咱们一定要在太阳落山前,找到皇上。但愿这样不好的预感,只是本宫的错觉吧。”
第三百九十章 :玉奴那忍负东昏
傅恒精于马术自是不必说,不一会儿的功夫找到了分叉路口的地方。心里一动,傅恒少不得从马背上跳下来,蹲在地上仔细的查看马蹄的痕迹,他确定皇上与和亲王便是从这里分道扬镳了。
山中若只有猛兽,那么皇上带着弓箭匕首应当不妨事儿。可若是山中有比猛兽更凶残的人心,那皇上独身一人前往,必然是要……傅恒有些吃不准和亲王的心,可无疑,和亲王是先帝流下来的血脉,生母裕贵太妃也是先帝宠爱的妾侍,又是太后的养子,倘若没有了皇上……
心里很急傅恒连忙跨上马背,随意择了一条路跟着奔进去。心想无论自己是找到了皇上还是和亲王都好,只要找到其中之一,那这谋算的事情便是不容易成功了。疾奔了许久,傅恒越发的心里没底,为何这条路走到一半,马蹄印竟然消失不见了。
心里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傅恒怕的不知如何是好。整个人慌慌张张的从马背上跳下来,想大声的叫嚷,却有不敢暴露皇上的身份,若是这山中还有匪患,岂不是要将皇上推向风口浪尖了。稍微转了转脑子,傅恒便双手搁在脸侧,扩音喊道:“姐夫……姐夫……”
弘昼挂在一棵树上,正闭目养神,忽然听见这样的动静当即大笑出声。
傅恒听见有人声,忙不迭的转身抬头,四下里寻常:“和亲王,你怎能在这里?皇上呢,皇上在哪儿?”
弘昼还没缓过笑劲儿,踢了踢靴子,便猛的从树下跳下来。“这倒是新鲜了,皇上听得多了,皇兄也成立日唤着。想必皇上自己都没有听过你叫他一回姐夫。倒是让我听见了这样的动静,可惜啊……”
“可惜,可惜什么?”傅恒脑子里嗡的一声,从马上跨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了和亲王面前。僭越的一把攥住他的领口:“皇上怎么了,到底可惜什么?和亲王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敢谋逆……”
“你发什么疯。”弘昼一把打掉了傅恒攥着他的手,愤懑道:“我不过是说,可惜你这声姐夫不是唤我。哼,什么谋逆,什么身份,你到底满口胡嚼什么。”稍微顿了顿,眉峰一凛:“你这样毛毛躁躁的做什么,本王不过是同皇上猎豹子罢了,也用得着你来给本王扣上一顶谋逆的帽子?”
傅恒愤愤的松开手,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奴才得罪了,那么请问王爷,皇上在哪里?”
弘昼淡淡的看他一眼,心里已是相当的不悦:“你们富察家的人,要不要世世代代都这般忠君爱国,一个个都怕他有什么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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