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茶或是吃过什么糕点。
那么,到底是谁的巧妙安排呢?
曹秦川稍微一看,便知莫桑是有着身子的人。由此可见,宫里的流言蜚语真就不是空穴来风,而经手人极有可能就是皇上。如此一来,曹秦川不禁谨慎了起来。难怪皇上要请他这个堂堂的院判大人亲自来检尸,原来是不想引来旁人无端的猜忌。而自己毕竟身为老臣,懂得什么才是君心,必不会满口胡嚼,将此时透露出风声。
“启禀皇上,据老臣初步查验,乃是中毒毙命。”曹秦川只字不提有孕之事,脸色异常镇定。“此毒乃属慢性毒药,偶尔服用,可能会感觉不适。非要长期坚持服用,待毒沉积于体内过多,才会致死。也就是说,死者服毒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日,老臣估摸着至少有月余。”
弘历陡然失色,脸色由惊到怒,变了几变:“曹院判何以断定?”
这也让兰昕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会这样,明明太后的决意是这几日才有的。而后宫的风声,也是近来才闹得沸沸扬扬。月余,那不是莫桑才入宫的日子么,谁竟然有这么但的胆子,从那个时候开始已经谋算到了今天?
“皇上请看。”曹秦川捏起莫桑的衣袖,指着腕子一处的瘀痕道:“实则尸首的身子,已经多出呈现这样的瘀痕,正是因为长期用药,损伤了肌理所致。这样的毒,并非砒霜、鸩毒一类毒性猛烈的药所致,而是日日吞服少量的慢性毒药,长久所致。只是一时间,究竟是何种毒药,老臣还不能发觉。”
“人已经死了,既然知晓是中毒毙命,也就足够了。”弘历有些气馁,言语之间也藏匿不少赌气之意,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李玉,担下去,小心处置。”
这话再一次震惊了兰昕。她不明白,皇上若是真的对年氏情浓意厚,怎么会任由奴才将尸首担下去小心处置便完了。她可是因他而死,腹中还怀着他的骨肉。这一份凉薄,是兰昕从未曾见到过的陌生,很难想象,这个方才还因为年氏毙命而震怒的皇上,一转脸便草草处置了这个令他痛彻心扉的女子。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的心思么?兰昕颤栗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脸色越加的阴沉。
曹秦川见此处再没有自己留下的需要,便聪明的趁机退了下去。关乎皇家声誉与主子隐秘的事,当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的越少,心里便越安宁,命越长久。
“原来皇后一开始便为朕安排好了一切,倒是朕太粗心,一直不曾发觉。”弘历口吻里冷嘲热讽的意味绵长,很是不屑的眸光,更透着令人窒息的绝情。
“皇上这么说,便是以为臣妾就是下毒之人了?”兰昕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站着满脸血点子的男子,真的是她的夫君么?不,应该说他冷酷的,如同高高在上的天子,是当之无愧的天子,可并不是她的夫君,她的良人。
弘历见兰昕还有狡辩推诿之意,不禁蹙紧了眉头:“倩桑的膳食,一直由御膳房准备。且时常与朕共同进膳,而朕的龙体却从未有半分的损伤,何故如此啊?那便是说明,要取倩桑性命之人,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伤害朕。”
兰昕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她以为皇上不知道她的心思,才这般恼怒。可现下她听得一清二楚,皇上明知道从头到尾,自己的真心尽是为了他好,不会伤害他半分。却还要这样冷言相向,却还要对她百般怀疑。
这种感觉和凌迟处死简直没有什么不同,兰昕清楚的感觉到,弘历正一刀一刀的割着她的皮肉,直道鲜血淋漓,直道遍体鳞伤,他也不愿意停手。
“皇上莫不是想说,臣妾将毒下在了御膳房专门给年氏准备的补品之中,日日灌她喝下。而皇上并没有吃过那些孕妇所需的补品,故而安然无恙吧?还是皇上您想说,除了臣妾堂堂的皇后,再没有人有这手眼通天的本事,狠毒异常的心思,能如此无声无息的给年氏下毒?”
兰昕的本意并非是顶撞弘历,而是她想让弘历知道,被他疑心的滋味,根本和逼她去死没有差别。
可此时的弘历,早已经不相信兰昕口中的只言片语,盘旋在他脑中的,唯有倩桑那一句一句出自肺腑,荡气回肠的凄厉之言。
他就是恨自己,当时为何不与她明说,送她出宫,让她带着孩子远走高飞才是他最后的真心。以至于到死,倩桑都以为自己必然为他送命了……
为心中所爱去死,被心上人逼迫着自己去死,这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皇后既然明白,为何不痛痛快快的回了朕?”弘历的心不宁静,他已经狠狠的怪了自己,却于事无补。唯有让皇后承认了这一切,他的心才能好过一些。
兰昕毅然决然的没有妥协,事情不是她所为,她何必要揽在自己身上。可她也不是娴妃,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她明白自己的处境,不想与皇上决裂。毕竟她是真的爱着他,哪怕他冷酷,他自私,他绝情凉薄至极。
这么想着,兰昕幽幽叹了口气:“皇上,臣妾的话您尽可以不信,可若是要做这些事,总得有人帮手。毒总归不是臣妾自己丢进去的吧?既然是这样,从御膳房到养心殿,谁经手了,一查便知。事情不是凭白出的,必然不会无机可查,就请皇上寻一个可信之人,将此事查明。倘若真是臣妾所为,单凭皇上处置。
可,若查明此事与臣妾无关,皇上必得收回今日的话,还臣妾清白。”
强忍着心痛,兰昕含泪朝弘历福了福身:“未表清白,不滋扰皇上调查实情,从今日起至此事圆满,臣妾不会踏出长春宫一步。”
言罢,兰昕就着锦澜与索澜的手,沉痛的转过身去,那噙满了眼眶的泪水,这一刻是再也忍不住的掉了下来。她蹙着眉,紧紧闭着双眼,无声的呜咽。从来没有试过,像现在这样心痛,痛的恨不得痛痛快快的求个了断。
他是她的夫君啊,是她最亲近的人,为何唯有怀疑,唯有误解,为何不信她的清白?兰昕不想将这样无情的话问出口,因为无论他说什么都好,自己的心只会更痛。
索澜感觉到兰昕颤抖的厉害,低低哽咽道:“皇后娘娘,您保住凤体啊。清者自清,皇上一定不会错怪娘娘的。”
锦澜这一回却明白皇后的感受,毕竟这一路过来,她是朝夕相伴在皇后身侧的人。皇后对皇上的真心如何,她岂会不明白。如此一想,锦澜更是泪落如雨,心里酸楚的厉害。“娘娘,皇上许是一时惊着了心,他哪里能晓得,自己身边竟然日日有人下毒害人。虽说此事与娘娘您无关,可毕竟是出在后宫里的事儿。
许说皇上没有表清楚心意,他不是怀疑娘娘您下毒,而是……而是,怪你您没有顾全后宫里的人心险恶罢了。您万万不要胡思乱想,误会了皇上的真心啊。”
兰昕红着眼眶,奴婢的挤出一个让人看着心酸的微笑:“本宫明白,本宫是皇后,是富察氏的女儿,即便拼劲全力丢了这条性命都好,也得活出母仪天下的样子与气度。”
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兰昕此生的最痛。是富察氏的女儿,是大清的皇后,便不能是一个恣意妄为的小女子,不能是一个撒娇撒痴的宠妃。于是他给的一切,自己只能默默的承受。
包括他的疑心,包括他的猜忌,包括他认准了自己为祸的虚妄之言……
兰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长春宫的,她只是记得他冷面若霜的表情,记得他冷酷的指责。记得他的凉薄与绝情。这成了兰昕心里的梦魇,挥之不去。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
苏婉蓉侍奉了太后安睡,这才别过慧贵妃匆匆赶回了钟粹宫。这一日过的可谓惊心动魄了,得知皇上与皇后翻脸的消息,她更是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让皇后彻底的败下阵来。
可谁知她才返回钟粹宫,就被一早躲进宫里的和亲王钳制住。如同羊入虎口一般,很轻易就成了猎人圈套里的猎物。
“和亲王你到底想干什么?当这紫禁城是你的王府,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苏婉蓉也是气急了,她不愿意次次都受人胁迫:“你若是再敢擅闯钟粹宫,我便禀明皇上,依法处置了你。”
弘昼根本不理会纯妃的说辞,他只恶狠狠的钳住她的脖颈,声音凛然问道:“莫桑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水光潋滟晴方好
“和亲王,你是不是疯了?”苏婉蓉几次尝试着掰开弘昼的手未果,恼恨的只好用长长的护甲去抓他的手背。“我有什么必要下毒啊,莫桑的命最多也只能挨到生产之日。明知道她必死无疑,难道我还要冒险多此一举么?”
虽然手背被划出了几道血痕,可弘昼依然没有预备松开手。“当我不知道么,你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莫桑。你觊觎皇后的宝座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当旁人都看不出你的心思么?”
反正和亲王也不准备放手,苏婉蓉泄了气停止了抵抗:“和亲王要扭断臣妾的脖子便快些吧。即便今天不死,也要时常被你胁迫钳制,去做一些我根本不愿去做的事。甚至就连永璋也要跟着遭殃,倒不如一了百了,想来王爷也不至于凶残到连幼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言罢,苏婉蓉闭上了眼睛,她觉得很累,很疲倦,彻彻底底的厌倦了这后宫里的一切。
弘昼依然没有因为的话而放手,只是保持着方才的力度,看着纯妃的脸颊涨紫起来,才缓缓的叹了一声。“本王在宫里有无数的眼线,只消随意一封飞鸽传书,便能轻而易举的知晓宫里的风吹草动。尤其是纯妃你这钟粹宫,一草一木是枯是荣,本王了如指掌,你别想有半点不轨的图谋。”
“哼!凭什么?”苏婉蓉冷笑一声:“我又不是你的傀儡,豁出去这性命不要便是了。你能耐我何?”
这倒是逗乐了弘昼,他扬了扬眉头,邪佞而笑:“问的好。本王还真不知道如何答你。可若非你心中有鬼,又怎么会好端端的去听皇后的窗根儿。既然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就得乖乖的替本王卖命,你是不怕死,可是永璋呢?”
“你敢……”苏婉蓉急红了眼,怒吼着扑向了和亲王:“倘若永璋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便和你同归于尽。”
弘昼没料到纯妃有这么大的力气,身子一歪整个人就被她压倒在地。
苏婉蓉猛的从头上拔下一支金簪子,哐啷一声扔在弘昼手边:“要么,和亲王就刺死我,要么,你便相信我今晚所言。莫桑毒毙根本与我无关!倘若你敢打永璋的主意,那我便用这簪子刺进你的胸口。”
“发什么疯。”弘昼一把推开纯妃:“哼,皇上的眼光还真不错,竟然连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子都晋了妃位。”冷笑了一声,弘昼一个飞身跃出窗外。
恨得苏婉蓉泪流满面,实际上她是真的恨不得死了算了。处处谋算,可到头来总是功亏一篑。究竟那毒是谁下的?
雪澜一直在门外听着动静,直到内寝之中唯有纯妃嘤嘤的啜泣,她才奓着胆子走了进来。“娘娘,您没事儿吧?奴婢扶您起来。”
苏婉蓉看见雪澜一脸的惶惑,连忙叮嘱道:“今晚的事儿不许对任何人说起。”
“是,娘娘,奴婢不敢对嘴。”雪澜低低道:“方才有话传来,说今日畅音阁毙命的女官,是中毒而死的。”
“这还用说么!”苏婉蓉轻嗤一声:“否则她这最后的日子,还不得好好的享受一番。定然是有人容不下她了,才想着连她的孩子一并铲除。中毒是嘴快也最稳妥的法子!”
“不是的娘娘,雪澜听说,那毒是慢性的毒药,说是已经吃了月余,这会儿才要了性命。并非今儿在畅音阁忽然吞下的。”
眸光一紧,苏婉蓉当即觉得浑身发冷:“你是说,莫桑进宫之后便马上有人对她下毒了。且足足有月余之久,都不曾让皇上察觉?天啊,她与皇上几乎朝夕相伴,甚至日日对食,近在咫尺之间,却能不伤害皇上分毫……”
除了太后,还有谁能有如此凌厉的手段。
雪澜重重的点了点头,面泛冷光:“奴婢还听说,皇上疑心是皇后娘娘所为。”
“皇上太抬举皇后娘娘了。”苏婉蓉很是轻蔑一笑:“和亲王也是。她们以为皇后蕙质兰心,手段更是花样百出。却忘了,皇后受家族制约,从来不敢做违背圣意之事。否则,当年的富察寻雁,何以能平安的诞下皇长子呢。”
苏婉蓉抚了抚歪倒一侧的发髻,又抹了抹依旧疼痛不堪的脖颈,无可奈何的叹道:“眼看着皇后要失势一阵子了,偏是和亲王将本宫盯的如此之紧,不能轻举妄动。”
“娘娘,来日方才,咱们只要有三阿哥在,便什么都不怕了。”雪澜明白苏婉蓉的忧心,垂下眼睑道:“何况,慧贵妃与娴妃早晚都要冒出头来的。皇后怕是只能瞻前顾后,手忙脚乱了呢。”
点了点头,苏婉蓉试图让自己平下心来:“本宫只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