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叶将军的长子叶岩,他稳稳把她放下,一抱拳,低声说。
“跪在这里,朕不叫你起来,就跪到死!若再敢放肆,休怪朕不客气。”
慕宸殇一拂袖,快步往前殿走去。他要去看看那几尾胭脂尾,到底被苏染染残害了几条!
叶岩看了她一眼,跟着慕宸殇走开。
苏染染气得浑身发抖,慕宸殇几时对她客气过了?
她凭什么要跪?
跪你妹,她现在就下山去!
她抬步就走,踩得草叶乱颤,突然,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她迅速低头,只见一条手腕粗的黑色大蛇迅速扭起了三角形的脑袋,猛地向她的小腿处咬来……
毒液注入她血管,她顿时如坠冰窖,整个人都木了……
大和尚,我也要化成白烟了!
她久久不动,那蛇也不动,一直扬着脑袋,小眼睛阴险歹毒,就像慕宸殇刚才盯她时的眼神……
苏染染心中有悲愤涌起,抬了脚,在它的背上狠狠地踹了起来。
“我让你咬人,我让你乱咬,我让你不看清楚姑奶奶就咬人!了不起吗,吃两条鱼而已!”
“篱妃娘娘,您没事吧?”
夏柳的声音担忧地传过来,苏染染瞟她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胸前盘扣几声响,全绷开了,纱巾完全露了出来,遮不住胸前那大片雪色……
夏柳连忙解下了身上的围裙,要给她遮住身子,她往前走了几步,一眼看到苏染染脚边的蛇,不由得掩嘴惊呼起来。
“呀,是烙头蛇!”
“什么东西?”苏染染问她。
“这蛇很毒……娘娘……您没事吗?”夏柳紧张地看着她。
苏染染轻吸了口气,神清气爽,除了被慕宸殇气得快爆炸之外,还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夏柳见那蛇还是不动,有些奇怪地用脚尖踢了踢——
只见那蛇僵得像木头,直接倒在了地上,并且还维持着脑袋窜过来咬苏染染的姿势!
蛇咬了苏染染,蛇死了!
苏染染,你果然比蛇蝎还毒!
夏柳愕然地看向苏染染,她强自镇定,淡然说:
“可能早就死了,本妃倒被这臭蛇吓到了。”
苏染染太能确定刚刚蛇咬过了它,可她怎么会在夏柳面前表露分毫?
她跨过了烙头僵硬的身体,慢悠悠地往山门外走去。她的血,连蛇都可以毒死,慕宸殇你死定了!
夏柳盯着她的背影,一脸若有所思地用木棍挑起了烙头来看,蛇的信子还吐在外面,是猝死的,身体上还冒着淡淡地寒雾,在蛇身上蒙上了一层冰霜。
多不可思议!
她的眉轻轻拧起,又看向了苏染染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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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宸殇站在菩提树下,只见小井里月光浮动,几尾鱼儿正在游动,一二三四……一条不少!
“皇上恕罪,为给淑妃祈福,父亲在那边的小井里也放了几尾青鱼。”
叶岩一脸尴尬,指着西南角的小井,那是新引的泉水,新放的鱼,叶家人没有料到慕宸殇真会上大华寺来,也没想到苏染染大胆到去抓鱼吃。
“皇上,篱妃娘娘独自下山去了。”
叶家侍卫匆匆来报。
慕宸殇猛地转过了身,看向山门的方向。
苏染染脾气极倔,她要走,只怕连滚带爬也会下山去,可是大华寺这大山上的夜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微臣现在就去拦回篱妃娘娘。”叶岩见他脸色不善,立刻说道。
“不必了,朕自己去。”
慕宸殇摇摇头,快步往山门边走去。
叶岩连忙让人去通知父亲,自己紧随着他到了山门边。
往台阶下看,长长的,陡峭的台阶在黑暗里消失,不见苏染染的身影。他紧拧了眉,大步追了下去。
苏染染的步子并不快,虽然她竭力想走得快一点。
越往下走,越难以看清路,青石台阶被夜露沾湿,很滑。她微拧着裙摆,一步一步地往下走着,忍不住地想哭。
只是两尾鱼而已,慕宸殇居然动了杀机!
不用说,那是给叶淑妃的鱼吧?
如果是庄墨隐,断不会这样对她……
苏染染突然就想念庄墨隐了,很想很想……她猛然醒悟,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每当她有事的时候,每当她遇上难事的时候,她总会想到庄墨隐。可是苏染染也清楚这种感觉,就像在狂|浪的大海里,她极力想去捉住一根救命的浮木,在烽火连天里,她想躲去可任赖的伙伴身后……
她收住了脚步,仰头看天空,把眼泪给逼回去。
“苏染染,你这个神经病!不许拿别人填补自己的寂寞!不许破坏别人的家庭,别人的幸福!这样不道德,道德败坏,无耻,卑鄙,我绝不许你去找他!”
她开始骂自己,越骂,声音越大,后来索性把裙摆撩起起来,塞进了腰带里,以免被脚踩到,摸黑走夜路,她算是又给人生增添了一段探险的过程。
慕宸殇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她说的找他,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是庄墨隐。
她不再出声了,脚步也渐慢了,突然她一屁|股坐了下来,坐在台阶上,仰头看着星空发呆。
慕宸殇居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这时候,苏染染突然开口了,声音轻轻的,就像这山里的星光一样,一碰就碎了。
“我到底是谁呢?为什么我会这里?我还能回去吗?我的梦呢?苏染染,你要怎么办?你会燃成一团火,化成一团白烟,散了、消失不见吗?”
慕宸殇没见过她这种模样,尽管只是背影,被月光轻轻抚摸着,抱着膝,轻轻摇晃……
☆、【九十七】发烫的感觉
叶将军等人,一直站在三十级台阶之上,静侯着慕宸殇和苏沫篱。
叶岩看着那一帝一妃,一坐一站,十分不解地问道:“父亲,皇上到底是何意?看上去这篱妃娘娘甚是受宠,刚刚皇上发怒,您为何让儿子救下她?”
“你懂什么,有她在,槿华就更加安全。”叶将军轻轻拈着胡须,压低了声音。
叶岩轻拧眉,更加担忧,“可是皇上看上去对篱妃娘娘确有感情,父亲您看,他都在那里站了半柱香的时辰了。槿华妹妹就算当了皇后,只怕也会要空守深宫,等不来皇上的温存。”
叶将军扫他一眼,语气更加笃定。
“空守深宫,也比斗得你死我活好。再说,哪个男人不爱美人 ?'…'你不爱?你不也是也有小妾数人 ?'…'不是也看到篱妃就眼睛发直?这苏沫篱生来貌美,又有狐|媚之术,能讨皇上欢心也是必然。可那又有何用?苏家一倒,她孤立无援,又臭名在前,皇后断不是她,可只要她在一天,就能挡住其他嫔妃的敌意。记住,我们叶家要屹立不倒,今后要靠的是槿华,而槿华要坐稳后位,靠的,是我们叶家!”
“孩儿谨记。”
叶岩连忙应声,父子二人继续安静地等着慕宸殇。
人群后,缓缓出现一道身影,月光落在夏柳有着胎记的半边脸上,让她的眉眼看上去有些忧伤。
她静静地看着慕宸殇的背影,手指慢抚上脸上的胎记,眼帘慢慢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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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宸殇站了半柱香的功夫,她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突然,只见她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往下……居然是睡着了……
这地方滚下去,可是尸骨无存的!
他缓步过去,弯腰,手搭在她的肩上,想推醒她。可就在弯腰的瞬间,她突然抬头,重重地磕在他的下巴上……
“唔……”
他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苏染染的手肘立刻倒撞过来,不偏不倚,去撞他的下ti。
他们两个不是第一次交手了,床上打过,床下也打过。苏染染是鸡蛋碰石头,越碰越倔,甚至能把鸡蛋练出带刺的壳来。
“苏染染,你还真是不记得痛。”
他黑了脸,两指夹在她的手腕上,只略一用力,苏染染就痛得尖叫起来,在这夜风里尽情散开着,像被人踩到尾巴的小野猫。
她又伸出另一手,去叉他的眼睛。
“还来!”慕宸殇微眯了一下眼睛,轻轻松松地又去夹她的另一只手腕。
只见此时,苏染染的双手被他固定住,人却跳了起来,一个漂亮的后翻,脚尖狠狠地来踢他的脑门。
慕宸殇的脸色顿时变了,见过胆大包天,这真是其中顶级的一个!
“苏染染,今天朕非让你向朕求饶!”
他咬牙切齿,松了手,将她往后一抛,她人就飞了出去。
就在同时,他纵身跃起了,一把抓住了她。刚落回台阶上时,苏染染突然将双臂抱了过来,主动地亲吻着他的嘴唇……
不,不是亲吻,而是咬!
她用力地咬着他单薄的唇,无情的唇,她连蛇也能毒死,慕宸殇你就去和那条蛇作伴吧!
慕宸殇的双瞳蓦地缩了一下,可并不推开她,只任她咬着。
她的双腿盘在他的腰上,那动作像极了火辣的挑|逗……
好半天,苏染染都咬得无趣了,咬得满嘴都是他的血腥味儿了,才松开了他的嘴,那唇上几颗牙印,正在往外渗着血珠。
“佛门圣地,染染,你不是忍不住了吧?”
他抬起修长的指,在自己的唇上轻抹了一下,低头看着那殷红的血珠,淡淡地问。
“你才忍不住了。”
苏染染跳下来,恨恨地看着他。
“皇上……天色太晚,回寺休息吧。”
叶将军的声音从台阶上方飘来。
慕宸殇扭头看了一眼,沉声说:
“叶将军,朕回宫了,让淑妃好生休养身体,改日朕再来看她。”
“是,臣等恭送皇上,篱妃娘娘。”
叶将军连忙带着人,就在台阶上跪下行礼。
慕宸殇一拉苏染染的手,慢步往下走去。
“总有一天,我能打过你。”苏染染甩开他的手,冷冷说了一句,侧过了身。
慕宸殇转过脸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那朕等着。”
苏染染迎着他的视线,唇角倔强地紧抿。
慕宸殇的眉微拧了一下,没再多言,大步往台阶下走去。
苏染染可实在是走不动了,先前是赌气跑出来的,现在腿根本就不像自己的,挪一步都觉得要她老命。
她慢吞吞地往下走,渐渐的,他的身影就被黑夜给吞没了。四周隐隐响着夜鸦的哀鸣,听得让人心里发毛。
大华寺一行,来得突然,也结束得突然。她心里藏着千万个疑问,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大团的乌云飘至,天地间突然陷进一片漆黑,脚下的路,前面的他,是一点都看不清了。苏染染更加紧张,似乎身边有许多不知道的妖怪,随时会扑过来,咬断她的喉咙。
就在此时,他的声音冷冷地传来,“快点走,要实在走不动,可以爬。”
“臣妾……谢皇上忠告!”苏染染有些气急败坏,慕宸殇你不就是个豹子妖吗,也不怕我哪天戳穿了你。她狠揪着衣袖,就像在揪他那张可恶的豹子脸,恨不能撕个稀巴烂,让他当众现出原形。
“想都别想,朕要有事,你跟着陪葬。”
他的声音又冷冷地传来,这回离她极近,她抬眼,身子就落进了一个宽厚滚烫的怀抱里。
说他是妖,一点都不假,怎么会一点声响都没有?
苏染染被他紧抱着,他也没的动作,只是紧紧地箍着她的纤腰,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短暂的一会儿,他就把她往上一托,丢到了肩上,扛着她走。
这种姿势,就像猪八戒抢亲,其实很难受。苏染染锤着他的背,嚷着,“放我下来。”
“啪……”他抬手,在她的臀上重重拍了一下。
“安静点,要不是你,朕现在正睡得舒服,你再罗嗦,朕把你丢到山崖下面去。”
“你丢啊……”
苏染染又在他背上锤了一下——咚——极响!
他的呼吸沉了沉,沉默了几秒,倒像是被她一拳打到内伤,要调息运功。
“苏染染,你怎么像头母豹子?”
“你才是公豹子!”苏染染怒气冲冲地回了一句。
一公一母,不正好一对儿?她回完了,又觉得不妥,连忙补了一句,
“我才不是豹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豹子妖怪。”
“你还真是不肯吃亏的货色。”
他不怒反笑,手掌又拍上她的臀,这下可没轻饶她,居然伸进了她的大腿|内|侧重重拧了一把……
“慕宸殇,你是不是男人,你虐待狂!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小气的男人,两尾鱼而已,你居然要杀我。”
苏染染用力挣扎了起来,在他的肩上扭得像尾胭脂鱼。
“行了!”
慕宸殇一声低斥,让苏染染安静了下来。他把她放下来,一手掐着她的下巴,冷冷地说:
“那鱼,是我供奉给我母亲的!已经在大华寺里养了二十年!”
深深浅浅的两道呼吸纠缠许久,苏染染彻底平静下来,不管是他曾经赏下的银钗、凤梨,还是今天的青尾,并不代表他小气,而是是她没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他那些举动,也不代表轻视,而是彻底的无视……
她对他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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