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宸殇的心已经痛得直坠深渊,他们这些大男人,尚且逃不过鲨鱼的攻击,苏染染一个小女子,如何躲?她该多害怕?多绝望,多痛苦,多伤心?
该死的,他为何要去喝酒?为何不陪着她?
“染染,你在哪里?”慕宸殇浮出水面,大吼起来。
饱含真气的声音在幽暗的空间里疯狂盘旋,不仅侍卫们的耳膜被震破,连鲨也畏惧了,纷纷退开。
“染染……你快出来……我来了……你不要害怕,我在这里,你快出来!没事了,我们回去!”
慕宸殇的双手在水里抓着,希望可以抓到她突然伸来的手,这样就能把她拥进怀里,安慰她,保护她,带她回家……
她就在这里的,他都能听到她的呼吸,听到她的笑声,听到她叫他的名字!
这里这样黑,还有这么多鲨。
她一定吓得发抖了,就凭她那点武功,又如何和这些猛物对抗?
“染染,出来啊!”
慕宸殇的声音都哑了,眼中热热的,似有一种陌生的东西不停地在涌动。
“染染,你别生气,我来晚了……你快出来,我们走,阡陌还在外面等你。”
慕宸殇又一头扎进了水中,拼命地往下沉,希望能在水底看到他心里的小人儿。
“把他拖上来,快点。”
燕海渊在上面大声吼着,让侍卫们用麻沸药去捂慕宸殇的口鼻。
“都闪开。”
慕宸殇一声怒吼,巨大的真气又震荡而出,他失去理智,这股强大的力量反噬回来,如同万斤重锤,狠狠击打在他的胸腔里,一口鲜血从他嘴里腥甜涌出。
黑云眼看他情况不好,立刻对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几人一同游过去,趁他分散注意力时,他才猛地扑起,制住了慕宸殇的穴道。
几人齐心协力把慕宸殇拖了上去,燕海渊立刻下令,让人把龙船硬生生拖上了沙滩,然后砸开了底舱,鲨鱼和水一同涌出,有断肢残骸被水冲到沙滩上,惨不忍睹。
“找,看看在不在……”
燕海渊不忍看,转过了身,轻轻挥手。
侍卫们涌过去,在里面翻找着,有男有女,而且都咬得肢篱破碎,根本无法辩认。
这时候宫婢们才抬着燕十三下船,匆匆往皇宫的方向跑。
燕海渊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妹,气不打一处来,大步过去,一脚就踢在了抬她的侍婢身上。
侍婢吃痛,惨叫一声,跪在了地上,燕十三也摔出老远。扭过头,一脸惊惧地看着发怒的燕海渊。
燕海渊夺了一把刀,往四周凌厉地一记目光扫过,众人赶紧连滚带爬地跑开。
“你说,是不是你做的,霜儿去了哪里?是不是也被你推下去了?”
燕海渊太了解这两个妹妹,十三好胜,霜儿却温柔大度,若能时光倒回,他真希望嫁过去的是燕霜,说不定就真的拢住慕宸殇的心了。
燕十三哆哆嗦嗦地看着他,沾了满脸沙子的脸上不复美艳,凄厉如鬼。
“我不知道!”
她嘴硬地回了一句。
“你再说一次!”
燕海渊的长刀抵在她的胸前,一点点地用劲,真的刺进了她的皮肉,她又怕又痛,又惨哭了起来。
“你是我哥哥,你怎么能帮外人,我知道你也看中那贱|婢了!”
“霜儿也是我妹妹!”
燕海渊一声怒吼,把燕十三的哭声堵了回去。
她哽咽了一会儿,突然一梗脖子,仰头看着他,愤怒地说:
“是,就是我推的,我恨她们两个,我要让她们两个都死掉,你去那些死人堆里找啊,就在那里面,去找你心疼的美人,看她还能不能讨你欢心。”
“你……”
燕海渊勃然大怒,刀又往她的体内狠刺几分。
“快住手!”
太后的震怒之后从前方传来,燕海渊抬头一看,只见几名太监正抬着太后匆匆过来。
“皇儿你疯了,她是你妹妹!”
太后几乎是从辇上跌下来的,燕海渊一见,赶紧过去扶住了她。
“别扶我,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这是你妹妹,她被人欺负了,为何不能还手?”
太后甩开他的手,恨恨地骂他。
“可霜儿呢?”
“霜儿说不定是被篱妃害了,现在你应该去找篱妃!”
太后护女心切,也不管青红皂白了,一顿怒斥,让人抬起燕十三就走。
“母后,十三就是被你惯成如此光景的,当年她应该嫁司马,你却凭她任性,夺了霜儿的夫婿,现在她又狠毒到害自己的亲妹妹,你还要护着她!国有国法……”
“国法就是燕家的法,总之,哀家不许你伤害十三。”
太后冷着脸,指挥人抬起辇就走。
燕海渊往回看,黑云他们还在那些断肢里寻找——落进那样的地方,还有生还的可能吗?他还有什么面目见慕宸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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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染染换上了朱红的舞裙,露出雪白的腰肢,又用红色轻纱披在头上,用一根金链固定住,水滴型的鸡血石坠于额前,恰恰挡住了额间的火焰。
一点胭脂在掌心化开,抹在两颊和唇上。人一吃饱,确实精神许多,苏染染整个下午都在吃,还喂燕霜喝了点鱼汤,燕霜的脸色都好了许多,这都多亏了那叫老四的海盗!
她一走出来,海盗们立刻就围了过来,冲着她不停地吹口哨,贪婪的眼神在她的脸上、胸前,还有腰上不停地来回扫|荡。
老四正坐在地上,用小刀削一块木头,此时才慢慢抬头,扫了她一眼,低声说:
“好了就赶紧去见大哥。”
“四哥,烦请知会一下厨房里的大娘们,帮我照看妹妹。”苏染染又柔声向他央求。
“快去吧,哪这么罗嗦。”老四不耐烦地一挥手,站了起来,一手抓着刀,一手抓她的手腕,大步往前面拖去。到了前面,他突然转过身来,拉起了她还未遮上的红纱,把她的脸给挡住了。
“记着,不管怎么样,不要取下面纱,这是你保命的方法。”
他低声交待完,这才松开了手,把一把手指大小的小刀塞给她。
“自己想办法藏好。”
苏染染赶紧收过来,身上无处可藏,一咬牙,藏到了鞋中。
头领正跟一位女子说话,听到声音,慢吞吞地转头,锐利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45】上船了……
“九儿来了。”
头领眼前一亮,不看她的脸,只看这身段,已足以让男人血脉喷胀。
“大哥,请吩咐。”
苏染染一抱拳,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少一些女性化,多一些中性的感觉。站在头领身边的女人也着红裙,和她身上的打扮差不多,只是腰上多了条金腰带点缀着,未戴面纱,这容貌和身段自然是不能和苏染染比的。
头领一拈长须,转头对面前的女人说:
“金茶,这是我新收的妹子,你好好调教一下,带她上船,下药的事,交于她去做。”
“大哥放心。”
金茶点头,走到苏染染的面前,伸手就要揭面纱。
“琼姐,还是别揭了,四周都是眼睛,让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老四在一边慢悠悠地说。
金茶拧拧眉,手从苏染染的脸上滑过,落到她的胸前,抓了一把。
被金茶抓胸的滋味被不好受。苏染染厌恶至极,却又没办法反抗,任她抓完之后,这才小声说:
“请琼姐指教。”
“进去会搜身,药放进你的头发……你怎么是短头发?”
那金茶看着她的头发,不由得一怔。
“被人剪了。”
苏染染从容不迫地答她。
“那你还能藏在什么地方?”
金茶有些不悦,扭头看头领。
“敢问是何毒药?”
苏染染看着她小声问。
“琼花毒,你懂吗?”
金茶的视线回到她脸上,有些傲慢地说。
“这药有多毒?是要通过酒水才渗入吗?”
苏染染不慌不忙地问她。
“当然要通过酒水,一小撮就能要你的命,要不然,通过你的口水?”
金茶看着她,不客气地讥笑了一句,高抬着下巴,以显示自己的能耐。
苏染染也不和她争辩,只转过头对头领抬起了双手,轻声说:
“大哥,就算是藏在头发里,到时候也难免被人发现,九儿想把琼花毒藏在手指上。”
她留了点指甲,涂上凤仙花汁,更显手莹白修长。
“你这么点指甲藏得稳得吗?”
女子有些不服气,盯着她漂亮的双手看着。
苏染染也不着急,把手举到自己的眼边,继续说:
“和凤花汁一起涂在指甲上,或者涂于我的指尖,到时候悄悄伸进杯中,不知不觉就下了毒。”
“哈,说不定那男子还拖着你的小手,亲吻一下……”
头领忍不住拉起她的手指就要往嘴里放。
“已经涂了毒药呢。”
苏染染轻轻地说了一句,幽幽怨怨,似是真涂了毒一样。
头领一楞,不由自主地就把她的手指给丢开了,随即反应过来,紧拧了浓眉,粗声喝斥,
“好了,去准备吧,半个时辰之后就登船。”
苏染染轻舒一口气,刚要转身时,头领又对着她阴恻恻地说:
“九儿,既然拜入我的门下,就要与兄弟们同甘共苦,若有出逃之心,我不会饶你。”
“我妹妹还在这里,大哥放心好了。”
苏染染转头看他一眼,认真地说。
头领嘴角一扬,又冷笑着说:
“知道就好,若你完不成任务,你妹妹也会难逃一死,我的手段,你还没有见识到,一定会让她舒舒服服的去死。”
“知道了,我心中有数,不为妹妹,就算为我自己,我也会做好此事。”
苏染染向他点点头,大步跟着那金茶往前走。
琼花毒有股淡淡的香味儿,和她以往接触到的毒药不太一样,不过,越漂亮的东西,越具迷惑性。
“涂好了吗,快一点。”
那金茶一转头,看她还在往手指上涂药,托起了药碗就往她身上扣。
“金茶,你干什么?”
老四在旁边看到,一把抓住了药碗,冷冷地喝斥她。
“老四,你让她快点。”
金茶有些不服气,匆匆说了一句,扭腰走开。
“你要小心她,也要小心,不要碰到自己的嘴,琼花毒遇水即成要命剧毒。”
老四把药碗放平,拿着刷子快速给苏染染手上涂毒药。
“谢谢四哥。”
苏染染在海盗窝里还能遇上好心的人,这让她意外,她让庆幸,若不是老四,她可能根本没办法混下来。
“还有,打起来之后,自己找地方躲起来。”
老四把药碗放下,又叮嘱一句。
“老四,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金茶在前面叫了一声,老四便打住了话题,推了苏染染一把。
苏染染跟在金茶身后,上了一辆小马车,马车上已经有几名女子了,不知是良家女,是歌姬,还是海盗婆……
一路上大家都不说话,只有一名女子拔弄了几下琵琶,还被金茶打了一巴掌。
这金茶看上去挺有地位,苏染染不想惹她,只想尽早找到机会通知慕宸殇,离开这可怕的地方。
马车在海边停下,几艘大船停在海中。其中一艘悬着红色灯笼,挂着商旗。看样子是来岛上做生意,被海盗盯上的倒霉商人。
苏染染跟着众女子上了船,左顾右盼,想到熟悉面孔。她不见了,慕宸殇他们难道不会在岛上来寻吗?
可一直到上了船,她也没有看到有侍卫四处搜寻,平静得像没发生任何事……或者,慕宸殇没有发现那个女人是假的?
夫妻一场,同床共枕,他真认不出假篱妃?
她有些沮丧失落,又替慕宸殇辩解,他怎会想到十三是那样可怕的人物,想出这样可怕的计谋?或者再过两日,他一定能发现了!
“别东张西望。”
金茶在她的手臂上用力拧了一下,痛得她眼泪都差点流下来了。
这世界上有男人欺负女人就很可恶了,女人也要欺负女人,就让苏染染更加愤怒。若此趟任务成功,她便要使个计划,把这个金茶远远地踢开。
突然苏染染眼前一亮,前面有个小娃娃,手里抓的那竹筒太眼熟了,不是向棋送她的那个小竹筒吗?
她呼吸紧了紧,快步往小娃娃身边走。
“回来,你又干什么?”
不想金茶一把拉住了她,又是一拧。
“够了,你再敢拧我,我毒死你。”
苏染染吃痛,一把打开她的手,手快速伸到金茶的嘴边。这群人里,只有苏染染一人用了此种方法,金茶被她突然而至的手吓到了,头往后一缩,脚下踩到了水渍,一打滑,人就结实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那小娃娃吓了一跳,转头就往船的另一端跑。苏染染得拿到那竹筒啊,若这小娃娃跑远了,她要去哪里找他?她念及此处,不管三七二十一,过去就摁住了小娃娃,硬生生从他的小手里夺走了竹筒,虽然汗颜,可又别无她计。
“喂,你这不要脸的臭女人,怎么能夺小娃娃的东西?”
一个妇人匆匆过来,指着苏染染斥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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