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可以报案。
外面的雨点飘起来,股到被风推开的窗子里,一点一点撒到桌子上和泡面里,还有我的头和脖子。
在警察局门外的自信已经荡然无存了,因为雨飘得越来越大,淅淅沥沥我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如织的漫天直线。
大雨瓢泼,就像你在白纸上画的线条练笔。
我等不及了,我要再次去一趟警察局。
我看了看门口的伞,最终还是决定把它遗忘在安静的纸箱子里。
这样的大雨不是一把十元钱的折叠伞或是一件长雨衣就可以抵御的。
如同生活中席卷而来的波浪,阻挡不了它逼人的脚步,那就干脆看着它慢慢地波及,汹涌而来,最终也只不过是卷过你的膝盖,包住你的脚踝。
被它洗涤。
除了有那么一瞬间会被退潮带走的不安之外,反而都是一种享受。
当然,海啸除外。那可不是只卷到膝盖就罢休的波浪。
是谁说,走在倾盆大雨中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我只觉得有一种要生要死的感觉。
非常熟悉这一种感觉。
看着街上满街的人都在拼命地跑,拼命地逃窜。
可是明明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明明跑得再快也没有。
那样只会加速雨水进入眼眶的速度。
眼里充彻着有酸度的雨水,肿胀,难受,想拼命把它揩干,举起手臂,却发现袖子上也早已满是水渍。
我犹深刻地记得上学时这些类似的(炫)经(书)历(网)。
我无疑是个极其恐惧失明的人。
眼睛被一片模糊的雨水遮住了,顿时陷入一片惊慌中,像一个刚刚瞎了的人,在心中不停惊恐地默念着“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明明已经陷入了可怕的境地,脚下的车踏却似乎着了魔一样无法停止转动,明明知道看不见的情况下可能会撞到任何东西。
比如石块,菜摊,甚至汽车,卡车。
就是停不下来。
即使在心中说一千遍一万遍“停下来”也没用。
这个解咒语没有效。
直到感觉到目的地的存在,才在麻木的情况下停下车来。
用纸巾擦干脸上的雨渍,才发现自己有哭过,胸膛一阵气虚,因为害怕。
在警察局简单地立了案,值班的就赶我回家等消息。
如果失踪的是国务院总理,他一定不是这个态度。
楼道的灯又坏了,这就是旧居民楼的“特色”。
没有灯,上下楼都很麻烦,常常一步踩空,或者是一脚踏过三层台阶。
我再次掏出手机,仅凭着一点微弱的光芒照着。
顺便看看是否有来电。因为那极有可能是你……
“呵!!!”
什么东西?!!!
突然在我脸上一蹿而过,惊得我的手机也飞出老远,落在家门旁。
“吱吱吱!”
熟悉的声音响起。
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我的手臂上。
一双晶亮的眼珠矍铄住我的目光。
“杜尔丝!”我立刻用右手指拎起这个小家伙。(杜尔丝,臭老鼠的第N个名字,我比较习惯叫这个名字)
毛皮上到处都湿漉漉的。
它也淋雨了吗?
蓦然想起,杜尔丝也已经不见了一天了,只是因为你的失踪让我太分神,连这个天天在我面前横行的家伙都忘记了。
等等,那这么说……
我赶紧朝家门看去。
大门仍然紧闭,没有一丝亮光。
手机掉落的地方,却似乎有些晃动。
我抱着杜尔丝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吸水的外套徒让身体更加沉重。
一步一个水脚印,留下许多行渍迹。
手机屏幽幽的一束孤独的亮光,耀起一个红色叉叉的图案。
那是特步的专属标识,是你最喜欢的图腾。
我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
你像一团比雨夜还要漆黑的影子窝缩在墙角。
楼道的灯适时地亮了,却也不是完全亮,一明一暗地照下来。
弱弱的亮光照在你臂中环抱的老鼠笼子上。
笼门打开了,而杜尔丝早就跑了出来,跳到我的手臂上。
你却浑然不觉。
你的右手,死命地握着两束东西。
你的发丝全被淋湿了,像被大雨荼毒过后,东倒西歪的灌木丛。
水珠子大串大串连续不断地从发髻落下来。
天上下大雨,你的头上下小雨。
杜尔丝从我的手臂上跳下来,跑到你的身子下面洗“免费淋浴”。
你的瞳孔,焦点散得很远,好像穿过墙壁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忽然间觉得身上的衣服又沉重了一百倍,我撑不住瘫坐下来。
跟你面对面。
这个除夕居然是这样过的。
不记得是过了多久,我才开口。
“回来了怎么不进去?”
“钥匙,丢了。”
08。一切开始朦胧
更新时间:2010…2…23 9:27:00
字数:2697
不太确定是谁先走进房门,不太确定是谁先换衣洗澡。
唯一确定的是,我们都发烧了。
翌日醒来,浑身酸痛,我已经烧退了。
但你的状况,显然不容乐观,昨天一进房门就不停地哆嗦,早起我去看你,还在一个劲儿地说胡话,又忽然揪着我的手问我“风信子风信子呢”。
我只能撑着大病初愈的身体照顾你,唉……
大年初一初二初三,居然就在你的病榻前度过。
而原本预定一起在家合合乐乐打扫的大年三十,现在成了让你三缄其口的日子。
风信子早就给你打理了,大前天晚上从你紧攥的手里把风信子抠出来,实属不易,今早借了李奶奶的小花盆儿栽了进去。
大雨已经把它们根部原本的泥土冲刷得差不多了,能不能活成还是个问题。
这两天你什么都不吃,勉强喝一点儿小米煮的白粥。
你一醒过来就又开始急着问我风信子的事。
我告诉你已经栽好了,今天雨过天晴,太阳很好,在阳台享受日光浴。
而你坚持要看看。
我说花盆不干净,不可以拿到床上来。
你就掀被子下床,踉踉跄跄要去阳台。
我只好依了你,把你扶回床上,去阳台拿花盆。
风信子显然没那么顽强,(炫)经(书)历(网)了狂风暴雨的洗礼,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活下来。
它们看上去蔫蔫的,无法知晓死活。
你坚持说还没有死,泥土松软而有水分,证明它们在呼吸。
你叫我把它们放在你房间的窗台,要随时随地看着。
你整日魂不守舍地盯着风信子,执着的眼神让我感到害怕。
最后一片常春藤叶。
我不可避免地把你和那个傻瓜琼西联系起来,你不会也把风信子当成生命的最后寄托了吧。
你看到我忧郁的眼神,忽然咧嘴笑了,仿佛是猜到了我的愚蠢想法,你竟然惬意地抖了下身子,把双手背到后脑勺,朝着我撇嘴笑。
“我已经烧退了,死不了。”
被遗忘了三天多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发出类似百米地下埃及古墓中传来的翁鸣。
真难以想象,我的手机有多么小强,在雨水中浸泡那么久,除了失去正常声音之外,一切功能照旧。
是个陌生的号码,但应该在本市。
“喂,您好。”
对方很久没有回话。
我等得手都举麻了,最终决定挂断,低沉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响起。
“把手机给她。”
???
“什么?”
“把手机给她!”
声音依旧低沉,但却高了一倍,不知是否因为嗓音沙哑,飙到高处便破了音。
也许是幻觉,我竟然觉得这声音在哪儿听过。
“给我吧。”
你不知什么时候撑着桌子下来,一把夺过我的手机,握在手里,却不立刻放到耳边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好几声连续不断的“喂”,又急又粗。
你忽然皱眉,右臂甩了出去。
“喂,我的手机!”
楼下是一片泥沼,可怜我的手机都还没听到声响,就殉于你的手下。
尽管我第一时间跑到楼下捡起,三楼到一楼的距离毕竟不是盖的。
果然碎碎了。
我捧着碎碎尸体,一脸悲愤地进门,企图唤回你丝丝的良心,可你丝毫不为所动,竟然早就把整个身体缩回被窝。
憋了半天才闷闷地回了一句:“我会赔给你的。”
赔就不要你赔了。
主要是有一肚子疑问需要你解答。
我凑到你脸旁边,发现你竟然没有睡,眼睫忽闪忽闪很有精神。
于是我随手拿起旁边的遥控器递到你嘴边。
“能采访你一下吗?”
你不说话,眼睛继续忽闪,有股小小的风。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能告诉我找你的人是谁吗?”
你揪起被单头的一小块儿布,用力地撸过鼻头,撸了好几下。
“别撸了。”我扳开你的手,“再撸鼻子就塌了。”
我知道你的习惯性动作,每当你不想回答,或是筹备谎言的时候,就开始撸鼻子。
我曾玩笑式地说过,你会塌鼻子一定是因为你太爱撒谎。
于是你露出已经揪红了的鼻头,闷闷地说:“没有,就画廊发生一点事。”
别逗了,画廊的人找你能打到我手机上?
你该不会在外面冒着我的名字做了一大堆坏事吧?
知道你打定主意撒谎,所以我不再追问。
尽管满腹狐疑容易内伤。
你又蜷了蜷被子,表情单一却很稚嫩,除了不吐口水之外,就像个婴孩。
是大雨浸泡的结果吗?
你躲在被单里,忽然瓮声瓮气地问我:“学长,你谈过恋爱吗?”
“谈过。”(你什么时候这么哈日的,居然叫我学长……)
“哦,那你一定失恋过。”
“凭什么?”
“因为你现在单身啊。”
“难道就不能是我甩了别人吗?”
“哦?”
你的脑袋从床头冒了出来,右臂软软地撑起垂重的头颅,本分地扮演着好奇宝宝的角色。
“我只被人甩过一次哦。”
你的眼里立刻装出很崇拜的神色,小手拍得噼里啪啦响,只可惜在被单里,听起来闷闷的。
“不过我只谈过一次恋爱。”
“扑哧”的声音从你那里传来。
气氛总算缓和不少,不管怎么样,你笑了。
于是我靠在房门口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感叹着这个年过得很窝囊,不但没有女朋友陪在身边,还要被你折腾得体力透支,连过年应该吃的面食都没吃上,诸如此类地碎碎念。
你把头再次向外探了探,咕哝着说还有一箱泡面……
“冰箱冷冻室还有一袋速冻水饺!”
你忽然想起了家里仍有的一些面食储粮,兴奋地坐起来。
“对了对了,我前天也买了两盒汤圆儿!”
我想我的眼睛也应该放出了熠熠的光芒。
你把身子挺得更直了,如果不是抱着被子,几乎就是一种要翻身下床的姿态。
沉郁的气氛忽然一下子因为一些我们也不太清楚的原因活跃起来。
“我去贴福字,冰箱里有一只肥母鸡,我去给你炖了!”
话及此处,你忽然顿了下来,晶亮的眸子里露出狡狯的神色。
“你会炖鸡汤吗?别糟蹋了好东西!”
“少看不起人,我可不像你,只会泡面!”
我故意鼓起金鱼腮帮子,希望能逗你开心,至少把这短暂得不真实的小小幸福多延续一会儿。
我要离***间,你忽然伸手拽住我外套的一角。
你睁吧着大眼镜开始装可爱。
“我是病人。”
“嗯。”
“我要喝鸡汤。”
“嗯。”
“我还要吃鸡腿。”
“没问题。”
“我还要吃鸡心鸡均鸡肝!”
“好好好。”
“我全都要吃!”
“All righ!”
只要你赶快恢复精神,别再窝在房里当病号,我一口都不吃全留给你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房顶上的灰必须等你康复了以后我们俩一起扫才行。
09。一切开始朦胧(下)
更新时间:2010…2…24 9:11:00
字数:1636
嘴上说要大吃一顿的人,最后却始终只是喝了几口汤。不管我一再劝说,也不管鸡汤冷了重热是否会不新鲜。
我只有无奈地去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