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物是人非，那个女子，如今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她。
叶倾舞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仙尊大人要教我法术，要不，我就叫你仙尊师父吧，这样既不会乱了辈分，又不会显得你老年纪大。”
只是澜歌却并未回答，叶倾舞误以为他不喜欢，只好泄气，但是所有的称呼在脑海里翻遍，也没有比这声师父更加合适的了。
“直接叫仙尊师父得了，反正是我叫你又不是你叫我。”叶倾舞吐了吐舌头俏皮的说道，又看着风少璃：“姐姐，这样可以吗？”
风少璃微愣，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会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来，看着她那可爱纯真的神情，风少璃温柔一笑，轻轻点头。
叶倾舞这才得意一笑，抬头看着澜歌，希冀看着他：“仙尊师父，那……你能告我关于我父亲的事吗？”
等了半晌，澜歌都未曾回答，叶倾舞知好又问了句：“仙尊师父，我父亲，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澜歌恍然回神，似乎方才想的事情让他陷得太深，所以才会如此心不在焉。
低垂眼睑，迎上那双好奇的眼眸，他的语气有些忧伤：“你父亲，他是一个值得让人用一生来记住的人。”
什么样的人，才值得用一生来记住？
叶倾舞认真的注视着澜歌，她的父亲，一直存在他的记忆中，她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纵然未曾见过，但她相信，父亲绝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你的父亲，是天帝之子白帝座下第一神将，也是白帝最器重的人，他骁勇善战，为人光明磊落，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
澜歌背负双手，清潋的目光渐渐变得沉重：“数千年前，大荒百族征战不休，各族觊觎着中原灵地，天界奉命守护中原，而你父亲，他便跟随白帝上神征战四海，立下数百奇功，亦是天界诸神敬佩的第一神将。”
澜歌细细回忆着过往之事，叶倾舞便是静静听着。
“在战场，他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在长留山，他却是一个平易相处的朋友。”说着，澜歌兀自笑着：“与你的性子一样，他喜欢笑，性格开朗，做事情总是出人意料，但从未有过一次失误。在长留山，我们时常一起喝酒，一起切磋，那时的岁月，是我们彼此最快乐的回忆。你母亲温柔体贴，是天界最美丽的女子，与你父亲相恋数百年，后来成亲后对你父亲极好，他们二人总是那样恩爱有加，浓情蜜意。在天界，也无一不羡慕他二人的感情。”
“七百年前，当知道你母亲怀有身孕时，你父亲他真的很开心，整个长留山所有的人都为他二人祝福。那时他还约我一起到符惕山江凝上神那里讨了酒来喝，一喝就是好几日。”澜歌眉头微敛，眼中隐隐透着哀伤：“然而，就在那不久之后，大荒百族突然联手侵占人间，天地两界倍受重创，整个洪荒陷入水生火热之中，凡间生灵涂碳，天界派去的天兵有去无回，那一战，几乎倾尽天界所有力量。你父亲与我随同白帝上神一同下界对抗百族，因为鬼界忘川之水漫延人间，所以我便去了鬼界，却没想到，这一别，便是永远。”
叶倾舞紧咬着唇瓣，努力克制自己不哭泣，可是泪水却终究忍不住滑落。澜歌剑眉紧蹙，那些伤感回忆，其实永远刻在心里，哪怕不曾去想，却并不代表忘记。
当年交战之时，叶凌飞执意让白帝派澜歌去处理鬼界动乱，虽然澜歌不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但终究还是去了，鬼界数以万计的幽魂逃出，忘川之水漫延人间，澜歌也是拼尽全力才得以维持，而就在澜歌到达鬼界之时，沧岚已被天尊带走，叶凌飞之所以让澜歌去鬼界，也只是为了让他去救沧岚。
可这一切，澜歌并不知晓，因为早在一千年前，白帝就已经告诉澜歌，沧岚已经转世为人，再不可能出现。
天界集合众神族之力，才将此战平息，妖族被赶至乌绮山，兽族所剩无几，怪族几乎灭绝，剩余的一些族辈也是零散分部各处，难以重整。但天界神将叶凌飞，却为了救一位怀有身孕的妇人，而被敌人偷袭。
一代神将，便是如此凄然离去。当澜歌将鬼界之事解决回到人间时，得知叶凌飞离世，几乎伤心欲绝。
咬着唇瓣，叶倾舞努力克制自己不哭泣，可是泪水却终究忍不住滑落，她不知道为什么，纵然自己没有亲临过那样的场景，可她还是觉得心很痛，脑海里有那样一个画面，有个妇人曾经在自己的耳边轻声呢喃过那些场景，她说她很想念那个将军，很想见他一面。
那个妇人，是不是在怀着孩子的时候，无数次重复着同样的话，把思念和寄托，轻声的告诉了那个即将出世的孩子。
澜歌剑眉紧蹙，那些伤感回忆，其实永远刻在心里，哪怕不曾去想，却并不代表忘记。
想到过去种种，澜歌眼眸之中的哀伤，沁染着整个玄月谷，那一年，失去的太多。
叶倾舞轻声哭着，她是很欣慰的，因为她的父亲并不是不要自己，她的父亲很伟大，想到这，叶倾舞却不知该说什么，有时候感觉比身临其境来的更为重要。
她望向澜歌凝噎着：“仙尊师父，我父亲，他有什么想要做的吗？”
也许此刻，说再多伤心话语，都是苍白无意的字词，若是知道那个离去的人心中最后的心愿，比任何事都要有意义。
澜歌苦涩一笑，抬头望着前方林立的房屋，沉默许久，才深深说道：“你父亲，他此生最大的心愿，只不过是一生跟随白帝上神，维护三界罢了。”
“维护三界，父亲。”叶倾舞在心中默默哭泣着，亦在心中兀自喃道。
他说。
“踏上这一条路，我就从未后悔过，哪怕最后真的一无所有，或者浴血奋战，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能够跟随白帝上神为天界效力，能够认识你这位好兄弟出生入死，我叶凌飞此生又有什么好遗憾的？”
“上神待我恩重如山，哪怕是让叶凌飞抛弃一切，也在所不辞。”
“你我命运相同，可是遇见了不一样的人，命运也就不一样了，澜歌，你我始终要有一个人跟随上神一起守护三界。”
“你放心，等三界太平，大荒百族在没有任何动乱之时，我就向上神请命，让你去凡间居住，这样一来可以保护人族，二来呢，也可以替你兄弟我好好享受凡人的生活。”
那个意气风华的少年，一直在他的记忆里，从未模糊的样子，从未忘记的潇洒。
可是最后一次的说话，却是那样的匆忙仓促，血流成河的大地，尸横遍野，那个少年却执意要将他推入另一个地方。
“去鬼界，不然你这一生都会后悔。相信我，不管你看到什么或者知道什么，都要记得，他永远都是为了你，为了三界众生。”
“记得，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
他一直不明白叶凌飞当初说那句话的意思，这七百年来都没有明白。如今，再明白时，已经晚了。
一时间，三人均是沉默着，风少璃默默看着这个澜歌，也许在她的眼里，没有什么会比这个人更重要。
只是澜歌却一直看着远方，清潋幽远的目光，从不会将自己情绪被任何人看见。
☆、第65章 亲眼目睹杀人
随着时间慢慢消逝，这样平静的一日便这样悄然无声的过去。加上昨夜之事，便注定了玄月谷今夜的不平静。
依如往日，玄月谷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极其幽静，回廊上时时有三四名弟子巡逻，而在太虚阁，南宫宸轩穆秋凝二人以及其他数名弟子，均是神色紧张的看着四周。
明宣长老独自坐在池中长亭，亭中没有烛火，所以看不清他的存在。
那个杀害玄月谷弟子的人究竟会不会出现，大家都在等待，南宫宸轩此刻心情难以平复，每每想起几名师弟遇害一事，心中便会更多怒意。穆秋凝看在眼里，也是数次安慰，但南宫宸轩却始终无法让自己心平气和。
此时也近凌晨时分，但整个夜晚都是极其安宁，就连以往山间传来的鸟兽叫声也不曾出现。众人开始以为那个凶手今日不会再来，却只有独坐长亭的明宣暗想这只是风雨前的宁静。
风，吹得有些冷，如此紧张气氛，又加上深夜，一些弟子实在承受不住，南宫宸轩担心师弟身体，便让其中几人回屋休息，而此刻太虚阁所剩下的人除了南宫宸轩几人外，也不过十人左右。
随着黑暗飘来的除了淡淡梨花香气，还有一只黑色蝴蝶。那蝴蝶全身如墨，若非附近烛光照耀，根本看不清它的到来。穆秋凝无意瞥见那蝴蝶，却也只是看见从而并未在意。
清风小筑，星昴立在窗前，默然望着窗外，皱眉沉思着，漆黑的眸子如那夜色一般深邃迷离。
而在太虚阁前，那只黑蝴蝶便是如此肆无忌惮的四下飞舞，时而落在这人肩头，时而贴在那人身上，却独独不曾有人去在意。
直到那几名弟子突然晕倒在地，南宫宸轩才觉得有些不妥，只是当他回过神来时，却只见到一抹红影径直窜进书香阁。穆秋凝查看地上几人，发现他们均是面个青紫，口吐白沫，看那样子应该是中毒了，与南宫宸轩相视一眼，南宫宸轩示意穆秋凝就在此留下，自己则是追进了太虚阁。
那只蝴蝶扑扇着翅膀飞到长亭，而此刻，长亭中的明宣跟前已经站立着另一个人，明宣面容肃然看着来人，凛然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害我玄月谷弟子性命。”
来人一身黑衣劲装，身形硬朗，腰配长剑，面貌却被一张银色面具遮挡，那只蝴蝶缓缓落在栏上，渐渐幻化出一道人影，却在这黑暗之中显得若隐若现。深蓝色的眼眸如同幽幽鬼火，在背后看着明宣。
背后突然袭来一阵阴冷，明宣大惊，但体内真气已经涌动，见那银面之人不答，一声冷哼，施展功力便向那银面人使去。
穆秋凝见南宫宸轩已经追进书香阁，却不知为何师父一直未曾出现，这一切明明已经发生，但似乎并未惊动任何人，穆秋凝压制心中恐惧，准备向谷内其他师弟通风报信，但话到喉头，却发现自己胸口被什么东西穿过。
穆秋凝惊愕不已，脸色瞬间惨白，低头看着横穿过自己胸口之物，竟是一把火红长剑，娇躯瞬着疼痛抽搐着，但仍是努力让自己回过身去看那人。
当看清来人时，穆秋凝双眼尽是不可置信，樱唇微张，痛苦的看着那人：“星昴宫主。”
一身红衣，此时的星昴如同一个魔鬼，脸上浮现着阴冷的笑意，看着女子那惊恐的神色，却是一声冷哼，随着长剑被人用力拔出，穆秋凝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回廊柱子缓缓倒地，眼睁睁看着星昴飞上阁楼，想喊，却就是喊不出来。
书香阁内，南宫宸轩追着那道红衣身影，但那身影却总是时隐时现，害得他根本无从寻找。整个书香阁此时又没有光芒照明，所以要想看清里面是否有人，终究有些难。
忽然，在临近门口方向一道红影赫然闪过，紧随着是另一道红影追随而去，南宫宸轩暗道不好，立马跑出书香阁，却发现此时穆秋凝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南宫宸轩不断唤着穆秋凝，但穆秋凝此时气若游丝，脸上毫无血色。缓缓睁开眼看着南宫宸轩，朱唇微张，似想要说什么，但是刚刚说完星昴两字，人已再次昏死过去。
“星昴。”南宫宸轩浑身一颤，显得如此不可置信。
而在此时，回廊那头玄凝子等人正在赶来，见到这般场景，每个人都是不由得震惊。
古宵见到穆秋凝身受重伤，忙上前替她止血，随手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放在穆秋凝嘴中，再输送真气替她运气疗伤。无忧查看那些倒地昏迷的弟子，待确定无一生还之时，只能看着玄凝子叹息摇头。
无忧怒看着眼前场景，眼睛如同要喷射火焰一般，问着南宫宸轩：“究竟发生了何事？”
南宫宸轩惶然回道：“方才几位师弟不知为何突然晕倒，弟子又见一道身影飞进书香阁，便留下秋凝师妹自己追了进去，但是当弟子到书香阁时，那人却又突然失踪，随后又见两道身影从门外掠过，便有追了出来，刚走到门口就只见到秋凝与几名师弟被人杀害。”
玄凝子闻言，脸色瞬间一变，又闻身后一名弟子来报：“禀谷主，明宣长老被人击昏在长亭中。”
“什么。”众人惊愕不已，明宣长老道行深厚，竟会被人击昏，这一切竟然发生在如此悄无声息的情况下，若非方才玄凝子不放心随几位长老前来看看，还不知后果又会如何。这也更让人暗想，究竟是什么人，会有这样的功力。
突然，只闻穆秋凝轻咳两声，眉头痛苦的皱在一起，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便见到玄凝子，便要努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