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兽只能不断摇摆着巨大的身子,但脚却不能挪动半分。
澜歌从未想到沧岚竟然能够有这么快的速度,更从不知道沧岚的修为究竟到了什么境地,可他也彻底的看出,若是没有叶倾舞,沧岚完全可以脱身。
“还不快去。”就在澜歌惊讶之时,耳边忽然传来沧岚急切的呼喊,定眼看去,才发现沧岚方才所过之处竟然是一个图形,而沧岚正处于图形最中,寒剑深深陷入地面,仿佛在镇压着这个图形,而沧岚半跪在地,脸色也在逐渐泛白。
因为那些石兽在剧烈的挣扎着,周围没有被沧岚陷入图形中的石兽已经向这边攻来,见到这般状况,澜歌也是犹豫不得,拉起叶倾舞的手飞身落往沧岚身旁。
看着眼前女子那苍白的容颜,澜歌心疼不已。沧岚额间已经冒出冷汗,因为这阵法便是水系法术中的如履薄冰,能够暂时困住强大的敌人,却也要将自己困在其中,如履薄冰,稍不注意,便会两败俱伤。
“时间不多了,快走。”沧岚再次冷声开口,面对澜歌的犹豫,她都有些恼怒了。
叶倾舞记得都快哭了,因为她明显感觉到那些石兽脚上的冰在慢慢融化,看着这二人,她内心自责不已。
澜歌却是淡淡一笑,回身看着叶倾舞,“出去之后,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言罢,只见澜歌已经一掌一击叶倾舞肩头,看似用力,但打在叶倾舞身上却丝毫没有痛楚。叶倾舞被这一掌击飞地面,直接往天空中飞去,那些石兽想要抬抓抓住她,但这速度太快,他们来不及,所以直接扑了个空。
叶倾舞能够飞出多远,澜歌不知道,但至少从天上稳稳落地的本事,她还是有的,所以叶倾舞的安全暂时可是不用考虑。
但面对沧岚,澜歌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深沉,那样认真执着,那样温柔疼惜。
“一千年了,我曾无数次后悔当初的决定,纵然你我已然缘尽玄月谷,但这一次,我绝不在抛下你。”一字一句,带着千年的痛,深情低喃。沧岚一直低垂着头,就是不敢看澜歌,可这一句话,却使她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晶莹的液体顺着脸颊落下打在冰冷的寒剑上,很快便化作一股雾气,随风消散。
澜歌淡淡一笑,俊逸倾城,风华至斯,带着满足,欣慰,还有几分释然。随着手中无尘剑忽然横空,澜歌一把将沧岚从地上拉起直接推向无尘剑上,无尘剑在毫无停留的情况下,带着沧岚直接飞了出去。
那样决然的动作,可曾有过准备?
因为没有人控制如履薄冰的阵法,所以石兽脚上的寒冰也开始慢慢融化,沧岚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一时间,泪已如雨下。
“为什么?”为了什么?玄月谷不是说好就这样结束了吗?为什么还要舍命相救?昔日无数次为这个人落泪,但都是带着恨,但这次,为何是带着无奈和痛苦?
石兽在得到自由后,几乎全部向澜歌攻去,却没有谁去追沧岚。这样的情况,澜歌驾驭不了寒剑,没有法器的他,该如何应对这些石兽?
无尘剑在飞离了石兽群之后,直接飞往的事那一个唯一没有参与战斗的石像上。当无尘剑狠狠撞击在石像上时,老头才反应过来,沧岚的心就放佛死去一般,不知究竟该怎么办。唯一想要的就是冲进去救澜歌,可无意中目光落在那个老头身上时,她没有惊讶,也没有意外。
只是明白了。
原来,他是以无尘剑将自己送到了老头这里。
沧岚起身看着老头,而老头也是一脸惊愕的看着她,四目相对,一个带着冰冷的杀意,一个却带着几分愧疚,老头收回目光,无奈的耸了耸肩,道:“你别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我也只是玩玩而已嘛。”
沧岚的目光几近要杀人了,可是一想到澜歌还在那里,她就不能杀了这个老头,收回目光,泪水却忍不住落下,“请你,放过他。”
哀求也好,总之能救他就好了。
老头测过脸看着沧岚,有些不忍心的撇了撇嘴,“唉,看来这场游戏,倒是玩的过火了。”
说完,老头子人已站起身来,从石像头上径直飞往那些石兽群中,沧岚跟随而去,却只见那老头在半空中不知施展着什么法术,那些原本还凶神恶煞的石兽竟在眨眼间就没了动静,每一座石兽都保持着最后的动作,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继续成了一座石像。
见那些石像安静下来,沧岚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下去寻找澜歌,只是耳边传来的,却是老头无情的提醒,“你别去找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还有活着的可能。”
☆、第200章 自伤成痴
被那些巨大的石像围攻,在一般人而言,确实没有活着的可能。
但老头那句话,沧岚却仿若未闻,依旧毫不犹豫的往石像堆里跑去。此刻石兽已经被老头施法静止,风也逐渐停息下来,原本尘沙飞舞的大漠,此刻方能模糊的看见天空中的月亮。
巨大的石像矗立在尘沙中,每一个都是紧挨着的,看它们此刻的距离和最后的一个动作,都不难看出是在进行攻击的情况下最后才被老头给止住的。
“澜歌。澜歌。”沧岚步入石像群中,在高达数丈的石像面前,她显得如此弱小,不断唤着澜歌的名字,但回答她的,只有大漠风声。
老头见沧岚如此不死心,且对自己的话放佛根本没有听见似得,心里倒是有些不悦,但又想这件事既是自己弄出来的,那也不好袖手旁观。深深叹了口气,这才从空中飞身而下,也寻起了人来。
十座石兽,沧岚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找遍了,喉咙也喊得有些干涉,可那个人依然没有半点回声,越是喊着,沧岚的神色也就愈加担忧,眼眸中不知觉流露出来的焦急和害怕,连她自己都忽略了。
如果他真的就这样死去,那她是否成为间接害死他的凶手?她不想欠他任何东西,可偏偏,还是欠下了。
“澜歌,你千万不能死,你还没有完成你的仙道大业,你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完成,你不可以死。”心中祈祷着澜歌还活着,但眼前的光景却逐渐让人失望了。
一番战役之后,整个大漠都安静了。老头和沧岚找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找到澜歌的半点身影,寒剑就在沧岚触手可及的地方,沧岚也没有去将它拾起,而是一位的去寻找澜歌。
回头,看着远处石像上的无尘剑,想起方才澜歌在最后一刻说的话,沧岚的心就再无法平静,他说他后悔千年前的决定,他说他不再抛下,可是这些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为什么不做到自己的承诺?
闭眸,沧岚不愿接受自己找不到澜歌的事实,她不信他真的就这样死了,他是仙尊,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去。
老头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切,狭长的眼眸凝视着前方,也不敢回头看沧岚那伤心的模样,干咳两声,只好劝道:“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能够埋葬在这美丽的大漠中,也是他修来的福气。”
或者在老头眼里,这片大漠应该是世间最美的地方,能够被风沙埋葬,也该是上天的眷顾。
沧岚缓缓睁开眼,侧目冷冷看着老头,那目光冷的足以令人害怕,“福气?这究竟是你的福气,还是别人的劫难?你的玩笑,可知生生的害死了人?”
沧岚对这老头,确实带着强烈的怒意。
老头撇了撇嘴,也不多做什么解释,下意识的离沧岚几步远,因为害怕这女子随时会动手,“这也不能全怪我啊,若非你们非要和我抢地方,我也不会出手伤人,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们那么弱,连几座石兽也奈何不了。既然都是想要去幻境之城的人,没有本事,去了也是送命。”沧岚怒意更甚,怎知那老头下一句话却放低了姿态,“其实我知道我也有错,不该伤害你的心上人,但他都已经死了,被这石像踩成粉碎了,我也不能把变成碎末的他拼起来还给你吧,就算有,你肯要?”
老头指了指那些石像,问道。
因为生气,也因为伤心,沧岚已经没了力气和那老头再去争吵,收回目光看着前方石像,晶莹的液体在转眸间滑落眼眶。迈着沉重的脚步,沧岚一步步走进去。
“你可知,他不能死?你可知,他还有多少牵挂?你可知,他若死了,会有多少人伤心?”寻找,已经找了好几遍了,但依然没有澜歌的踪迹,沧岚不信澜歌会死,可找不到,心里的那份牵挂就还在。
她曾以为自己真的不会再为澜歌落泪,但此刻却情不自禁的留下泪来。曾经那份执念,执着了千年,如今却要她面对澜歌死去。她又怎能不伤心?
不知何时,老头身后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他静静的站在老头身后,如同一缕风一样的存在,不着痕迹,悄无声息。等老头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那个人给制止了。
心中暗暗叫苦,老头慧眼略带不悦的看着那个人,放佛对他暗中偷袭的行为很不满意。
可他似乎忘记了,方才是谁为了好玩而驱动石兽,弄得别人经历九死一生。但那不悦也在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的一抹惆怅。
蓦然间,那颗原本陷入悲伤的心放佛感应到什么,沧岚迫不及待的转过身,迎上的,竟是那熟悉的人。
澜歌缓步走到沧岚身前,放佛踏着月色而来,只是那素白的衣衫上,早已布满灰尘,看着眼前之人眸中的泪水,澜歌笑了,笑的别样满足。
“就像你说的,我如今还不能死,所以,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的。”如同开玩笑一样,轻声笑着说出来,语气里多了几分得意之色。
震惊,愕然,欣喜,沧岚难以相信这个人竟然就这样出现了,所以一时间竟是愣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看着澜歌抬手拭去自己眼角的泪痕,那温暖的大掌如此宽厚,就连温度,也是如此熟悉。
月光照耀之下,他的脸被月色映的尤为清晰,眉间淡淡的忧愁,恰如月色一样,惹人沉醉。
可忽然间,她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个人,一晃而过的身影,却让沧岚匆匆醒过神来。低下头下意识躲开澜歌的手,兀自擦拭着脸颊的泪迹,“你……没什么大碍吧?”
悬空的手,带着几分失落。方才那一瞬间的欣慰,原来真的只是一闪即逝,放下手,澜歌淡笑道:“害你担心了,只是受了点轻伤,并不碍事。”
“那就好。”沧岚淡淡的回道,低垂着头未曾看澜歌,“既然你没事,那……那便好。”
没事便好,那就什么都不用在亏欠了。她唯一怕欠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澜歌极其苦涩的勾了勾唇角,目光无意瞥见落在地上的寒剑,看了沧岚一眼,又才将那寒剑拾起,换给了她,“这是你保护自己的东西,不能再落下了。”
沧岚点头,接过寒剑,目光却不知该往何处放,心中多么希望自己方才的担忧和急切,澜歌没有看到,一点也没有看到。
僵冷的气氛,真的不适合两个人单独交谈,何况沧岚也没有想要和澜歌说太多的意思。澜歌心中一笑,“该进行我们的重点了。”沧岚闻言,这才抬眸看着澜歌。
澜歌侧过身,走向老头,沧岚先是疑惑了片刻,随后还是跟了上去。
老头瞪眼看着逐渐前来的两个人,嘴巴微微抽动着,一脸警惕的问道:“你……你们想要做什么?”
走到老头的身边,澜歌的笑意更深,“今晚的事,你已经操控了那么久,我们也被你戏弄了这么久,此刻是不是应该讨回一点公道了?”
“那……那你们想怎么样,难道也要来戏弄我这个疯老头一回?”老头眨巴着眼睛问道。
澜歌呵呵一笑,带着几分阴冷,“疯老头?你说你自己吗?”
沧岚微愣,老头更是不明所以。
澜歌继续道:“三千年前,为了自己所爱之人,而耗费一生修为修建大漠古都做为聘礼的马自伤,会是疯老头吗?”
老头闻言,瞬间愕然,当澜歌提起江离两个字时,他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阴郁。迎上沧岚那疑惑的目光,老头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马自伤,马什么自伤什么伤,我疯老头一个,哪知道什么马自伤。”
“你若不知道,我可以替你回忆。”澜歌笑了笑,没有忙着辩解老头的话,一切都显得那么淡定从容,“三千年前,大荒百族中,有个名叫马自伤的人,其乃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时,因沐盘古之神的血液而生的灵石。修炼几千年最终修得人形,曾游戏人间,逍遥三界。后来得知幻境之城有一名倾城绝世的圣女,便慕名前去,到了幻境之城后,两人一见钟情。但因为幻境之城城主的刻意为难,要求马自伤在幻境之城外修建一座能够保护幻境之城不为外人所侵的城楼,便是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