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自己会熟悉这个地方,可那感觉,却又真真实实的存在。
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会觉得内心有一件东西丢了,会觉得在有记忆以前应该还有一些东西存在,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紧锁的眉头不难看出此刻他的迷茫和痛苦,风吹铃铛的声音愈加清晰,同样也扰得澜歌心神不灵。思想也随着逐渐混乱,模糊的画面,模糊的人影,就这样出现在脑海里。
这样的事情在澜歌的世界里从未发生过,他需要得到答案。
就在他准备迈进阁楼时,手却忽然被一双温热的小手拉住,叶倾舞担忧的盯着澜歌,道:“师父,你怎么了?为什么你的脸色那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原本陷入在自己混乱世界中的澜歌,被叶倾舞这一动作给惊醒过来,迎上叶倾舞那关切的目光,澜歌才发现自己方才确实有些走火入魔了,幸亏有叶倾舞及时唤醒,不然这样继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抬头望着阁楼上悬着的铃铛,悦耳的声音依旧传入耳际,澜歌一时间也难说清这究竟是因为铃铛的缘故,还是自己真的走火入魔了。
“阿舞,你听着那声音感觉是什么?”澜歌问着叶倾舞。
“阿舞只是觉得那声音很好听,但是,阿舞不喜欢,难道师父不觉的那声音有些怪怪的吗?”叶倾舞如是说道,且放开了澜歌的手。
“怪?”澜歌皱眉,“为何而怪?”
“嗯……”叶倾舞凝眉想着,“师父你仔细听,虽然那风铃的声音确实很清脆,但若是听久了,就会觉得那声音像似在哭诉似得,这地方如此偏远,雨后又有雾气,再加上那声音,听着真叫人害怕。”
如此说着,叶倾舞道真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最后还不忘问道:“师父你觉得那风铃不恐怖吗?”
澜歌看着叶倾舞,想了想,不禁苦涩一笑,“倒也没什么可害怕的,只是觉得那风铃的声音有几分奇特罢了。”
叶倾舞吐了吐舌头,杏眼的瞪着澜歌,“师父你本来就是个什么都不怕的人,不对,是神。”想了想,叶倾舞又道:“师父,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就在这里等这山庄的主人吗?”
澜歌正欲回答,但不知为何,眸中忽闪一抹冷色,人已侧过身看着前方竹林。
叶倾舞也转过身看着前方,眼前出现的,竟是一个仙风道骨的青衣男子正手摇折扇款款而来。那般模样,像极了一个仙人。
公子苏是一个人来这里的,飘落的竹叶落在他的身上,他也没有伸手拂去,反而很是喜欢。
来到澜歌面前,公子苏淡然一笑,举手抱歉,十分有礼的说道:“两位贵客莅临寒舍,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见到公子苏,澜歌心里却又那么一抹惊讶,眼前之人白发苍苍,却丝毫不限年迈,举手投足间的淡然与从容,更是世间少见。说话的语气更像一个青年男子一般浑厚有力,这样的人,就算不能断定他是仙还是妖,但至少也是一名修仙者。
公子苏一礼完毕,起身凝神看着澜歌,嘴角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只是那目光里却并非看陌生人一样,反而像是看一个认识很久的熟人,亦或者说,他在透过澜歌看另一个人。
“庄主客气了,还请庄主莫怪我等打扰才是。”澜歌亦是回礼,与公子苏目光相对,却又那么一抹疑惑在心头蔓延。
公子苏是独自一人来的,并未带任何随从。微微看了叶倾舞一眼,目光才落在澜歌身上,“公子哪里的话,两位能莅临琴筑已是琴筑之幸,更是在下的荣幸,只要两位不嫌弃,大可在庄内多停留几日,琴筑虽然简陋偏远,但景致还是怡人的。”
澜歌淡然一笑,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可以回答公子苏。
叶倾舞倒是极为好奇,看着公子苏,手托下巴在他身边转悠着,公子苏倒是很大方的站在那里,任由叶倾舞打量自己。
“庄主大人,你今年贵庚?”叶倾舞杏眼盯着公子苏,笑问道。
公子苏淡淡勾唇,同样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子,“你看我今年多大?”
“看你的模样,也就二十七八左右,但为何你的头发会如此雪白呢?”叶倾舞见公子苏没有生气,这才继续道:“那你会不会也是仙人呀,像你这般仙风道骨的,可与仙人相媲美了。”
“这个……呵呵,若是我告诉姑娘我从一出生便是如此,姑娘可信?”公子苏调侃道。斜睨了澜歌一眼,目光忽然带着几分欣喜,“难道说二位是仙人?”
“自然……”叶倾舞正想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可话锋一转,背着小手神气的说道:“我们自然不是,但我见过仙人。”
公子苏摇了摇折扇,轻笑道:“看来姑娘的运气倒是极好的,这仙人百年难得一见,姑娘小小年纪便可见着仙人,这是积缘啊。”
“那是。”目光斜睨了懒了一眼,叶倾舞杏眼一转,仰首不再说话。
公子苏又对着澜歌道:“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了,这雨后地面湿气很重,两位就先进屋子里去坐坐如何。”
说完还不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澜歌轻轻颔首,“请。”
澜歌也是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指公子苏先行,公子苏自是明白,便在前面带路,澜歌与叶倾舞并肩而行。
只是无意中,澜歌看了叶倾舞一眼,目光带着几分严厉,虽然澜歌明白方才叶倾舞是想试探公子苏的底细,但这样做无疑让公子苏更加警惕。叶倾舞迎上那目光,却是规规矩矩的低下头,那模样像是做错什么事情一般,委屈不已。
素月屋内,窗前静立着一道身影,墨黑的长发及腰而下,仙衣翩翩。
风雨之后,天空还是一片素白,远处的雾笼罩在山顶,与天相连,这样的景致在天界俯览凡间可以看见,但却从未身临其境。
“仙梦魂萦九重天,雾绕孤峰江湖远。”
低喃哀叹,婉转凄凉,九重天都是神仙的梦,孤峰薄雾,却像她的江湖一样,遥不可及。
☆、第173章 他可有父母
收回目光,素月转身折回了屋子,再这样下去,她会舍不得这个地方。
就在素月刚刚坐在桌旁时,门外忽然行来一名女子,素月闻声望去,只见来的人正是巫女。
冷淡的目光,仿若一柄利剑,始终带着杀人的眼神。巫女淡淡的看着素月,随后又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周,这才道:“沧岚姑娘不在此处?”
素月摇摇头,沧岚离开也有半会儿了,她也疑惑为何一直不见她,“怎么了?难道她不见了么?”
巫女冷冷瞥过目光,“不知是不见了还是在躲人。”
“躲人?”素月起身不解的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天界来人了。”
“什么?”听到这一消息,素月不禁吓得踉跄倒退,差点便摔倒在地,“你是说……你是说天界有人在这山庄里面?”
素月以为天界已经知道还生花失踪的事情,所以派人下凡来追查她,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知道了,并且还找到了这里。要是被抓回天界,依照她私自下凡并且弄丢还生花的罪名,定会遭受重罚。
巫女淡淡睨了素月一眼,看着她那惶恐害怕的神情,不禁轻笑道:“怕了?”
怕?素月看着巫女,眼眸轻颤,心中只是幽幽叹着,“我怕,自然是怕,我怕我还没来得及将事情弄清楚就要回天界,我怕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个人,又怎么会不怕?”
低下头,缓缓坐下,素月道:“那……天界的人是不是来这里要人的?”
巫女轻哼,“这琴筑虽然不是什么天界仙府,但也是公子一手建立,又岂是他天界中人随随便便就可以带走人的?”
素月抬头望着巫女,困惑不知。
巫女继续道:“方才公子得知此事后,便将那两个人带往了离这比较远的阁楼歇息,只要你不乱跑,那两个人是不会发现你,也可确保你的安全。”
“你们又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素月轻轻问道。
巫女冷笑,侧过身淡淡道:“我们虽非仙人,却也非凡人之辈,你的事,早已轰动四海八荒,如今你肯定还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找到你得到还生花吧。”
言罢,巫女看了素月一眼,见她着实吓得不轻,不禁满意一笑,轻笑道:“记得可不要乱跑哦,你被抓回去是小事,连累我家公子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再次斜睨素月一眼,这才决然离去,徒留一脸错愕的素月坐在那里。
其实素月的事知道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巫女之所以这样说,也是想要吓吓素月而已。不过这素月确实有被吓到,并且被吓得不轻。
泪阁。
阁楼扶栏上,公子苏与澜歌并肩而立,叶倾舞则在房间里吃着方才送过来的餐点,虽说回到天界有玉露琼浆,但这凡间的食物也是叶倾舞的最爱,昔日在凡间流浪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想吃却吃不到的。
枣糕、荷花酥、碧粳粥等等的糕点小吃都摆在叶倾舞面前,所以这会儿她正吃得陶醉,也吃的开怀。在天界有诸多约束,并且时时都会有风少灵来捣乱,在天界的那些个时候,叶倾舞可谓是吃没吃好,睡没睡好,好不容易来到凡间一趟,她自是不会错过这顿美味佳肴。
况且自从澜歌与公子苏进了这阁楼以后,她都觉得二人颇有些奇怪,说不出为何这样默契,也说不出为何如此安静。
两个人站的地方是整座琴筑最高的一处建筑,也是最高的阁楼,放眼望去,近处是参差不齐的楼房宅院和竹林,远处是层暖叠嶂的高山,一山连着一山,直到很远很远。
风,带着些许凉意吹过,白衣蹁跹,青衣儒雅,站在这雨后的阁楼,更像是一道风景。
“这个地方,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公子苏凝视着前方深深说道,眼神里带着某种沉思。
澜歌侧目看了公子苏一眼,此刻,他心里的疑惑也很多。
这阁楼干净整洁,并且布置精美淡雅,与方才经过山庄所有的园子都有很大差距,这样的地方,不该是自己这样的陌生访客该来的地方,可这山庄的主人为何将自己安排在这里?是知道自己身份?还是别有用意?
“庄主这阁楼如此精致整洁,为何会很久没有人来过?”澜歌淡笑道。
公子苏道:“空房子也是需要时常打扫的,不然等某一天真的有人住进来,看见满是灰尘泥垢的房间,还有谁会愿意停留,觉得它好呢?”
澜歌敛眉,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吃着美味糕点的叶倾舞,眉头皱的更紧了。
“其实你也不必在意,之所以会让你二人住进这里,是因为觉得这房子空了太久也没什么用处,既然二位刚好路过,我也就当做是积缘了。”侧身看着澜歌,笑道:“你们先在这里歇息一晚,若是有什么事,可随时传唤丫鬟和侍者,他们会为两位一一奉上。”
澜歌抱拳:“多谢庄主,还未请教庄主大名?”
“大名不敢当,若是不嫌弃,你唤我一声公子便可,这也是我的姓氏。”眸光流转,公子苏明知故问,“阁下呢?又该如何称呼?”
“在下澜歌。”
“澜歌?”公子苏摇着扇子,本来凉风已经足以,这扇子的风倒是有些冷了,“澜倒波随,浩瀚辽阔,且歌且吟,自在逍遥。这名字起的倒是极好,想来这起名之人,必然是有它意的。”
几分无奈,几分叹息。
“名字是家师所赐,至于它意家师并未说过,只说名字都是一种称谓而已,并不需要太深的意思,如此……反倒让人觉得复杂了。”澜歌笑道,对于这个名字,当初白帝却是这样说的,名字仅仅是代号,只需顺口便可,并不需要特殊的意义。当某朝一日你被万人敬仰时,你的名字就是一种信仰,一种意义。
公子苏清浅一笑,继而又道:“你和令妹独自漂泊在外,家中父母双亲可还好?”
父母?听到这两个字,澜歌不禁浑身一愣,在他的一生中,从未有谁对他提过父母二字?这两个久远而又虚幻的人,他从来没有记忆。也没有人提过,或者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没有人去问过他,问过他的父母,问过他的曾经。
“我自幼便是孤儿,无父无母,唯有师父一人将我养育长大,所以父母,也唯师父而已。”澜歌如是回答,所谓的父母究竟是谁,他从不得知。
公子苏轻声一叹,微微闭了会眼睛,许久之后才道:“也许……很多事我们都错过了。”
那样低沉的语气,从这个人口中说出,更让他多了几分沧桑和无奈。澜歌没有再回答,因为他不知该如何继续。
这个人,问了他刻意忘记和忽略过的问题,他惊讶,更多的是悲伤。
“庄内为了防止妖魔进入,所以请不少道人设了机关阵法,两位要是出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