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夏以菱无力声音中夹杂了多少坚持,慕容擎仓明明知道他们回不去了,他还是要这般层层剥光她,羞辱她。
“呵呵…”慕容擎仓早知道她的答案。
“女人薄情寡爱本是平常事,当初你对我的承诺,如今我也已经索取。既然如此,你我便两不相欠,那就…做回陌生人吧。”
慕容擎仓说着站起身,他平静整理了身上着装,转身而去,
“再相见时,你是夏以菱,我便是慕容擎仓。还有…不要呆在这里太久,我妈想我追回的人已经死去,你不是她…”
慕容擎仓走了,夏以菱抱着墓碑嚎啕大哭。她将额头撞击在墓碑上,她的心被火烧,她痛的蜷缩全身。
“阿姨,阿姨…他问我为什么不回头…如果阿姨泉下有知,您知道当年的情况…你一定会谅解我,是不是?”
第13章 让我靠会儿
夏以菱走出墓园,她招了辆出租车。
下车时因为没带钱,她将手上名贵手表摘下,司机识货,唯唯诺诺的点头而去。
这是人迹罕至的荒凉区,眼前破旧的房子比六年前更加衰败,因为向北,常年潮湿的墙壁爬满了青苔。
六年前去英国前夕,夏家派了车带她在这里开过,她紧紧一眼,那时她的姐姐尚不足20,她穿了一身白裙,正站在院落里仰望着天空。
夏以菱推门走进去,满屋腐蚀气息扑鼻,很小的院落里摘种了些蔬菜,生锈的田井水龙头边放置杂乱的瓢盆,细小的毛竹上晾晒着几件衣裙。
夏以菱双手捧住衣裙,她放在鼻尖清嗅,是姐姐身上温暖的肥皂味道,她将之贴近脸颊,闭上眼。
这时屋内走出一个肥胖的女人,她嘴边正啃食着粗大的玉米。她看向夏以菱明显一振,她张开满嘴玉米碎,拿着玉米棒,囔囔道,
“喂喂喂,你是谁啊?”
夏以菱睁开眼,她嘴角浮起冷笑,“那你又是谁?”
“我当然是这里的主人,你快点滚啊,要不然我告你私闯名宅…”肥胖女边说边去拉扯夏以菱。
下一秒肥胖女发出杀猪般嚎叫,夏以菱弯曲了她的手指,轻轻带过,肥胖女便转了身,夏以菱狠狠拽了她肥臀一脚,她摔了个背朝天。
“滚,下次再来我废了你。”
肥胖女如得了特赦令,抱屁股鼠窜了。
“是谁,是三儿吗?”屋中已轻柔声音响起。
夏以菱定定转过身,此刻门边倚靠着一身瘦弱,面容清秀,眼神却空洞的女孩。
她仍然穿了白衣裙,夏以菱急急迎上去,可是她却不敢碰她,“姐姐。”
顾宛芷浑身震动,她一把摸索上夏以菱已伸出的双手,她将夏以菱急急拉入怀抱,“真的是三儿,真的是三儿,姐姐好想你。”
“姐,我也想你。”夏以菱贪婪呼吸着顾宛芷身上的味道,“姐姐,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我会一直守护着你。”
“恩,好好好,姐姐就盼着这一天,”顾宛芷拉开夏以菱,她有些慌乱,“你看姐姐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家里有些乱,快找地方坐下,姐姐要和你好好说会话。”
“姐姐,我们去院落好了,那里有两张椅子。”
“外面,”顾宛芷有些愣住,她瞬间掩盖情绪,“好好好。”
天空的阳光已经不刺眼,顾宛芷还瞎着眼,可是她出门时,仍无法掩饰的略低了头。夏以菱瞬间抬眼,抑制住眼中泉水,姐姐,过去的六年可曾有人带你出来见过外面的天空?
哦,这被囚禁的六年!
顾宛芷坐在椅上,她去拉夏以菱的手,“快来给姐姐看看你长多大了?”
夏以菱顺从站起身,顾宛芷摸索上她纤细的腰部,她皱眉,“怎么这般瘦,女孩子家丰满点蛮好的。”
夏以菱笑着蹲下身,顾宛芷细细抚摸她的发,眉头,眼睛,鼻子,嘴唇和脸颊,她生了安慰笑着道,“三儿还是小时候模样,如今可是大美人了。”
夏以菱发出声笑,笑着笑着泪水便滚落嘴角,又酸又苦又涩。这眼泪烫伤了顾宛芷双手,她握上夏以菱肩膀,“三儿是怎么了?”
夏以菱摇头,她拉上顾宛芷双手,贴入颈脖脸颊,“姐姐,让我靠一会儿。”
第14章 如果有选择
“三儿,国外饮食你还习惯吗,那里的人对你好不好?”顾宛芷满身爱怜。
“英国人早餐通常是玉米片,香肠和牛奶;中午比较随便,可以是三明治,薯条和水果;晚上才是他们的正餐,肉鱼蔬菜任意选。姐,那里经济富饶,人人幽默好客,亲切又友好,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顾宛芷点头,“恩,只要三儿喜欢,姐姐也就喜欢。”
夏以菱满足的轻蹭着顾宛芷手掌,“在英国,我导师给我介绍了当地最负盛名的外科大夫。大夫说以英国现代医学水平,像姐姐这种因脑袋里积压血块而导致失明的状况,至少有七层胜算。到时我们带走妈妈的骨灰,再把哥哥找回来,我们一家四口还像以前一样,永远不分开。”
“恩,恩,”顾宛芷滑落了两行清泪,“不过姐姐不着急,所以三儿要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稳步行事。”
“姐姐放心,三儿如今都这般大了,凡事自有分寸。”
“三儿,”顾宛芷抽回手掌,她扶起夏以菱,两人往屋里走,
“现在快晚上了吧,姐姐给你烧饭。姐姐知道你最爱盐水里煮熟的青毛豆,正好前几天院落里毛豆成熟,姐姐摘了些。家里还剩了些土豆,以前妈妈炒的酸辣土豆丝是你的最爱,虽然姐姐手艺没妈妈好,但到底有几分相似的味道,姐姐现在给你做。”
顾宛芷话说着走向小灶台,夏以菱想去帮忙,却被顾宛芷制止住。
夏以菱就站在身后看着顾宛芷蹲下身从地上塑料袋中摸索出青毛豆和土豆,她娴熟走到水龙头,慢慢去洗,然后拿刀在砧板般将土豆切成整齐的条条。
家里十分阴暗,靠近水龙头的泥地上总有些坑坑洼洼的小水塘,刚刚顾宛芷蹲身时本来就褶皱的白衣裙染上泥渍,她浑然不知。
夏以菱看着顾宛芷烧开锅,放入油,油炸开,她倒入土豆。滚烫的油溅到顾宛芷手臂,顾宛芷却连本能的缩一下反应都没有。她看清顾宛芷白皙手臂上黯淡却数不清的烧伤烫斑,可是顾宛芷却永远那般温柔恬静。
夏以菱在英国,夏家在金钱上从不曾亏待她,所以她的生活可称舒适。可是她的姐姐此刻用毛豆与土豆招待她,固然这是她的最爱,可是如果有更好的,她姐姐一定会迫不及待的给她。
夏家说给顾宛芷找了专职保姆,哼,挂不得连保姆都自称主人,怪不得保姆满脸油光,浑身肥膘。看顾宛芷这一系列的娴熟动作,想来保姆吃喝玩乐中还当顾宛芷如丫鬟般羞辱使唤。
夏以菱轻轻环住顾宛芷的细柳扶枝的腰身,她克制不住泪流满面,“姐…姐,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为什么…为什么我一个人,却…可以害那么多人…”
顾宛芷赶紧关了火,她回身将夏以菱拥入怀中,她拍着她抖动的肩膀,
“三儿,如果有的选择,我们所有人的生活都会比现在强上百倍,千倍,可是…可是我们曾经挣扎反抗过,仍抵不过…命运的安排。所以三儿不要内疚不要自责,不要将所有罪过一个人去扛。姐姐还需要你的照顾,如果连三儿…都坚持不了,姐姐该怎么办?”
第15章 顾宛芷
夏以菱永远不会了解顾宛芷这六年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刚开始保姆知道是夏家请她,所以保姆多少忌惮着,对顾宛芷还算勉强应对。
可是不到一个月,保姆见无人问津,于是便开始对她喝斥使唤。保姆一来这便坐在板凳上开始吃,如果她动作慢了,保姆会掐她揪她头发,后来保姆甚至自备了树枝藤条,狠狠抽她。
于是顾宛芷即使眼瞎着,仍学着自己洗衣,扫地,做饭。因为夏家不许她出院落,所以有些活保姆需自己干。每次干完保姆总要将莫名怒气发泄在她身上,保姆极尽恶毒之言去攻击她诅咒她,而她只能忍。
怎么没有生病的时候,保姆怕她死会带给她药,可是她仍要干活。有一次她发了42度的高烧,她去拿热水瓶。她瘫倒在地上,热水瓶在她身边炸开,虽然热水没有浇溅她身上,可是尖锐碎片却刺进她的皮肉里。
她的世界永远是一层不变的黑暗,多少次在噩梦中惊醒,多少次想念彷徨,又多少次蜷缩身体任由泪水打湿整个枕头,可是她咬牙坚持了下来。
她知道有人用她要挟着三儿,如果她死了,三儿怎么办?她知道她的三儿一人漂流在外,默默承受着所有苦楚,背负着所有罪名,她如沙漠中压着大山的骆驼,垂死仍要拼命前行。
她不能倒,三儿不能倒,她妈妈临死前让守护家不散,她们还有妈妈的骨灰没拿回,哥哥还没有寻回,只要活着,才有希望……
顾宛芷与夏以菱围着桌子吃着饭,夏以菱吃了两碗饭,她对一脸笑意的顾宛芷说道,
“姐,明天我们换一栋环境好点的房子,我再给你找几个全能家政。”
顾宛芷闻言一震,而后她释然笑道,“好,换就换吧,听三儿的。”
“恩,我明天要去公司报道,我下午晚点过来陪你一起搬家。还有,我记得小时候姐姐总是偷盯着学校里那台破旧的钢琴发呆,我们继续学弹钢琴好不好?”
“弹钢琴?”顾宛芷空洞的眼神中仿佛迸发出神采,“姐姐还可以学吗,姐姐只念了高中,更何况现在还看不见。”
“可以可以,姐姐放心好了,所有好的音乐不是用眼睛看的,是用心演奏出来的,我会给你请一个最好的钢琴教师。”
“好,如果可以学当然好。”往后总不能老拖累着三儿,顾宛芷这样想。
夏以菱放下碗筷,“姐姐,那我要回夏家了,明天我再来陪你。”
顾宛芷点头,她将夏以菱送到门口,她将依偎在她身上的夏以菱推出门外,她挥挥手便转身关了门。她倚靠着门边,她不可以多看,她的三儿一定会一步三回头,会不舍难过,然后流泪。
如果可以,就让她为她多分担一点吧!
夏以菱打了出租车回到夏家,因为没钱,她让司机在外等。
夏家此刻灯火通明,光亮五彩灯斑斓的照耀出门外,夏以菱低头看脚边遗落的一道光芒,她心越发的冷。她抬起头,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被打开,夏以菱以为会是仆人,可是她的身前被挡着一道高大宽阔的身影,那人脸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他温暖的双手包裹来,他将她拉进门槛。
第16章 贵妇怀里的蛇
夏以菱那句“你怎么来了”还没问出口,慕容子轩已紧张兮兮的看着夏以菱。
他满脸关心和担忧,“以菱,这两天你去哪啦,手机也不开!”
“以菱,你怎么回来啦?”客厅里站着个妆容精致的美妇朱岚娜和大腹便便,双下巴的夏景浩,他们神情各自慌张,朱岚娜更怕说漏口,先一步讲。
“是啊,以菱,我们跟慕容少爷说了你昨天上午陪同你妹妹妍姗,去海外拍外景散心了。你们姐妹两很多年没见,自然有很多话讲。”夏景浩连声附和。
慕容子轩探测性的目光看来,夏以菱点头,她笑道,
“子轩,我不是早与你说了,我有个大明星妹妹。她天纵姿色,是个绝代美人。正好她要去拍摄外景,便顺道带上我。”
“那为什么走时不通知声,连手机也不开?”慕容子轩依旧皱着眉。
“呵呵,子轩什么时候这般小心眼,因为走的匆忙,而且海边信号不好,我把手机落在酒店里了。”
“以菱啊,”朱岚娜上前亲昵笑道,“这慕容少爷对你可上心了,他昨天早上来接你,我们就和他说了情况。没想到今天早上慕容少爷过来又发现你不在,硬是说要留在这里等你。”
夏以菱负疚又感动,她轻声说道,“子轩,伯母不是让你去慕容企业上班吗,怎么这么任性跑这里,难不成我还走丢了?”
“你从来没有这般和我失去过联系,这两天我总是心绪不宁,专心不了任何事情。”
“哈哈哈,”夏景浩闻言大笑,“好,以菱啊,我们不要站在这里说话。刚刚我打电话订了酒店,留慕容少爷在这吃晚饭吧。”
夏以菱看向慕容子轩,慕容子轩已转身和夏家夫妇道别。两人拼命挽留,慕容子轩已走出门口。夏以菱要送他,慕容子轩亲吻了夏以菱额头,
“以菱,你回去吧,要不然我就要担心你,明天早上我接你去绘画所。”
“恩,好,一路小心。”夏以菱和慕容子轩道别。
夏以菱站在门口看慕容子轩开的跑车疾驰而去,她转身回家门。她知道他们在书房等她,果然朱岚娜抱胸靠坐在书房沙发上,而夏景浩则指着夏以菱道,
“以菱,你这丫头实在太任性了,你……”
“人家那哪是任性啊,她是翅膀硬了,如今敢独自飞了!”
夏以菱走进书房,“这还不都是仰仗夏老爷和夏夫人的栽培之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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