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润拍了拍亦吉的手,亦给来福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才伸手,取下了面纱。
那万子西看来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看了武润的容颜,竟没多大的反应,他轻轻哼了一声:“身有何疾,说来听听。”
商紫歌听了一惊,却也是暗喜——这老头表面不动声色,怕是看了皇嫂的容貌也是惊为天人,这不是很快就弃械投降了?
武润也有些意外,如实回答:“并非疾病,而是中毒。来福——”
来福挥了挥手,几人抬着默默上前。
万子西只看了一眼:“又是一个不敢见人的!这么说,看病之人不是你?”
武润顿了顿,知道他看出默默也是易了容的:“是我的家人,望神医搭救。”
万子西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也不是不能救。”
武润也不急,等着他的下文。
亦吉怎么看他也不顺眼,他坐着,太后娘娘站着,只这一条,就不够他死的!不是看在他能救默默的份上,亦吉真想把他杖毙!
万子西又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来此女非富即贵,而且天人之姿,明明说着平和的话语偏偏有了一股傲然于世人之上的贵气。万子西实际上最排斥的就是这种人,世人生来何有贫富贵贱之说?这世间权贵却是硬生生地让他们拉开了差距,有了天壤之别!万子西敢说,这女子衣服上的绣花,都是有市无价的奢侈品够寻常人家吃一辈子!这种人,最不缺的,就是钱。刚听那婢子唤她夫人,竟是想不到这么小就嫁人了。他轻扯胡须,呼了一口气出来。
商紫歌见怪不怪,他知道万子西肯定有条件,以他的直觉,这条件说不定多稀奇古怪呢!
只见万子西上前,蹲下身子,伸出三指覆在默默脉间。
小院外面突然一阵喧哗。
亦吉顿时想把面纱给太后戴上。
来福不动声色地保持最好的防暗杀位置。
商紫歌微微地皱眉——外面他都派影卫防守了怎么还有人进来?
“万老头!万老头!”
亦吉还是伸手给武润戴上了面纱。
来福护着武润退了一步。
万子西似乎没听到那人的叫喊,径直抬头看着武润:“要解此毒,其他人回去,你,留下来!”
“不行!”亦吉想都没想地开口拒绝,话刚出口猛地想起身旁的主子:“夫人,万万不可!”
来福也觉不妥,太后身份何等尊贵,岂是谁想留就留的!其他的不重要,可太后的安全……
商紫歌也万没想到他提出这样一个条件,可他站的立场不同,立即问:“解毒,需要多长时间?”
院子外还在喊“万老头万老头”,只听得声音,可就是没看见人进来。
万子西起了身,摸摸小胡子:“尔等离开,明日一早,来接人就是!”
商紫歌脸色一黑——一夜?这还了得!
武润也皱了眉,他会提这样的条件,什么目的?
亦吉顿时在心里暗骂他老不死的!怪不得刚刚看到娘娘没什么反应,原来在这里下了套了!让娘娘留下来一夜,怎么不把他美死!
外面的叫声有了变化:“万老头!你再不让我进来小心我杀你全家!”
院内的人熟视无睹,根本当外面的人不存在一般。万子西一看他们的表情,直接转身:“如此,回去等死罢,老夫失陪了。”
商紫歌看武润一眼:“嫂子,这……”
“炎如霄你还不动手!我少了一根汗毛信不信我哥杀了你!”
武润脸色一变,只是遮了面纱无人看出有异:“万神医留步!只要神医肯出手相救,我留下便是。”
此言一出,亦吉大惊:“夫人,不可!”
来福也是不赞同地皱眉。
外面的声音仍然在继续:“炎如霄杀了他们!否则我不给你解药!”
武润看向商紫歌:“外面的人,你安排他们离开。”
她复又看回万子西:“万神医,我的家人挂心我的安危,能否容他们在院外等我?”
万子西挺意外的,这人的毒,他压根就没想解,什么医者仁心他不在乎那一套,别人的生死他从来不放在心上,他不想救的,杀了他他也不会动一根手指头!当然,前提是要有人能杀得了他!但他没想到武润竟然答应他荒唐至极的要求!富贵人家的规矩更是应该严苛的,他就不相信如此姿色的女子她的夫家会纵容她的行为!
只可惜,万子西永远想不到,眼前的女子,所谓的夫家对她而言,给予她的是权倾天下的高贵和霸气。她说不回去,难道那已逝去的先皇还能从帝陵里爬出来骂她不守妇道不成?
商紫歌再看一眼躺椅上的默默,眸子里的目光有了几分难掩的情绪。
武润又开口:“莫非万神医后悔了不成?”
默默解毒3
娇俏的女声一直没有停歇:“炎如霄,算你狠!本姑娘发誓,今日之辱,他日定当百倍千倍的讨回来!臭男人看什么看我骂我相公与你何关!”
炎如霄突然开口:“别闹了。”
云含烟大眼睛一瞪:“我闹?我什么时候闹了!是这些臭男人拦着不让我进去,我为什么不可以动手?炎如霄,你分不分得清是非黑白?”
炎如霄眸子一闭,再不开口。如今说什么都是多余,算他笨,中了她的暗算,如今被她用天丝蚕茧捆了个结实,是他活该!
万子西确实想反悔,可如今这话从武润口里说出来,他的老脸竟然一阵发热,他也没回头,也不想承认其实他挺喜欢长得好看的女人!他抖抖胡子,猛地感觉这没有什么好丢人的,漂亮女人谁不喜欢!他抬头,高声道:“如此,把人抬进来,你们都出去!”
亦吉拉着武润的衣袖不撒手,反正她不想让太后离开她的视线。娘娘口渴了怎么办?晚膳吃什么?就寝谁伺候?整整一夜啊,娘娘没人照顾可怎么行!
来福也不想走,娘娘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谁知道那老不死的安得什么心!
商紫歌也犹豫:“合适吗?为了一个默默,万一……”
武润褪下亦吉的手:“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都在外面,不会有事。”
她又强调一次:“外面的人,别让他们进来。”
商紫歌点头应了,她不说他也不会让他们进来,只是,能打退最外围的影卫来到距院子不过数米的距离,他只能说,那一直嚷嚷的女人,绝对是个顶尖高手!
商紫歌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说起来,他和万子西相识,也是因了另外一个人,可对万子西这个人的品性他真不清楚,虽然他年纪大了可看到武润的姿色不动心的男人有几个?和年龄有关吗?他走近一些,快速地递给她一样东西,低声道:“防身!”
来福只能遵命,但他发誓,如果娘娘有一丁点闪失,这里所有的人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亦吉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生怕娘娘受了委屈。
有人把门打开,商紫歌的身影刚站在门边,那一直嚷嚷着的女子再次开口:“喂!这是你的人吧!他们凭什么拦我!这天下还没有本姑娘去不了的地方!快让他们退下!”
商紫歌扫了她一眼,没什么兴趣地不打算理睬——不知道哪个富贵人家养了个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出来!
来福记着太后的话,也怕那女子的声音扰了太后清静,忙上前:“这位姑娘,如果是寻万神医瞧病的,可不巧,万神医已应了在下的主子,今日是不得空的。姑娘可否改日再来?”
商紫歌已然上了马车:“我还有事,先回去。”
来福又朝他颔首:“恭送公子!”
云含烟不乐意了,她什么身份,对方竟然只派一个奴才跟她对话!还让她改日!天知道她能算计到炎如霄费了多大的劲!他一朝失手,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再上自己的当:“你什么东西!让你们主子跟我说!还有,本姑娘今日一定要见到万子西——万老头!你给我出来!”
来福皱眉,倒不是因为云含烟骂他,他本来就是奴才,现在老了才没人骂,以前还不是被人骂着长大的。他只是怕这姑娘这样嚷嚷扰了太后。他一步上前,诡异的脚步看不出是如何行走的:“得罪了!”
一瞬间的功夫,云含烟已经站在了另一条街的尽头!她大惊失色,她自恃武功不错,可这老头……
炎如霄被人捆着,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可随即面色如常。
来福又出现在炎如霄面前,抱拳:“这位公子,还望行个方便。”
炎如霄一身翩然倒也没打多少折扣,样子看上去带了些狼狈但依然能看出倜傥风流:“如此,我们改日再来就是。”
来福诚心致谢:“多谢。”
炎如霄转身就走。本来一条小小的天丝是绝对困不住他的,可云含烟竟然给他下毒!
来福松了一口气,垂手而立。
亦吉叹口气:“默默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竟让娘——夫人如此对他!”
来福一脸虔诚:“夫人仁厚!”
武润把匕首藏于袖中,自己找地方坐了。
万子西问:“他不是你夫君吧?”
“不是。”
万子西又问:“你可知道千日醉?”
武润皱眉,猛地想起汤林的话:“神医是说,他体内的毒是因了千日醉才引发的?”
万子西不语,只快速点了默默身上几处大穴,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一枚药丸,放进默默嘴里。
武润心里却是百味杂陈。最开始,她留下他,只为让那人欠她一个承诺;后来,她中毒,自私地用了他的身体;最后,他毒发,她心里却有过尽人事听天命的想法。
如今回过头去看,原来她一直在利用他,那个满脸纯净的默默,那个只对她笑的默默,那个亦能让她展颜的默默。
却不知道,原来这一切的错,源头皆在她。
她捏着手里的匕首,突然觉得这一切很可笑。她能了解亦吉的想法,在亦吉眼里,自己为了默默做了这许多,对于默默来说,想必是无法承受的福泽。武润没这样想过,她只是单纯地想救默默,但她承认她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如果万子西的条件再苛刻点,或许,她也会放弃。
她不觉得自己冷酷或者说无心,事分轻重缓急,何况,她有她的责任。大商政权未稳,她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让政局更加动荡。默默很好,只是,与武润心中商子郢生母的地位比起来,还差了太多。武润清楚地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还曼青姐的情。她有这具身子的回忆,这么多年,真正对她好的,只有武曼青了。
谁知,默默毒发竟然是因为她!
她无奈勾唇,或许默默并不知晓这一切,可默默救了她却是事实。
她开口,眸子里有了不一样的计较:“请神医费心。他如无恙,小女子感激不尽。”
万子西头也不抬:“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进来吗?”
他在默默身上行针:“中了千日醉的是你吧?”
武润只能保持沉默。他刚刚已经知道默默不是她的夫君,也知道了中了媚毒的是自己。不管怎么说,现在场面真的有些混乱了,两个人不是夫妻,却行了夫妻之实,何况,刚刚亦吉还叫她夫人。
万子西其实不想管那么多事,真正让他下了决心救人的,其实是默默身上的毒。他甚至知道这毒是谁下的!只是,他很奇怪中毒的人怎么会在大商出现:“千日醉没有解药并非虚言,他怎么给你解毒,你照着做就是。记下日子,每两日同房一次,做足五百次即可。”
默默解毒4
三大宫女守着仁心殿,杜绝一切觐见——太后风寒未愈,暂不接见!
莫小艺白白嫩嫩的小手一直不停地往嘴巴里塞东西:“喂!你不守着武老师回来干什么!”
商紫歌抬眸看她,从他回来她的嘴就没停过:“也不怕撑死!你上次说的那个算账的法子,说来听听!”
莫小艺白他一眼:“你才撑死呢!你这是求姐吗?关键是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商紫歌慵懒地靠着座椅:“这天底下我还没求过人呢!本公子让你说,是看得起你!还是说你嫌脖子上的脑袋重了,想试试空无一物的感觉?”
莫小艺拍拍手,慢腾腾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免死金牌在这里,你敢动姐?”
武润从最初的震惊过后,慢慢理顺了头绪:“神医的意思是说,我身上的毒已解?”
万子西回答她的问题也没耽误治疗:“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算你命大,天底下能克制千日醉的,也就是这小子身上的剧毒。”
武润完全没有惊喜的心态,她并非不想救默默,但如果那人遵守一年之约来带默默走,她又如何开口让默默留下?一千个日日夜夜,可是整整三年的时间!她承认,她的确有私心,或许潜意识里,默默是她的人,她只要想到以后会有其他的女人为他解毒她心里就不舒服:“那请问,只要解毒的是女子,都可以吗?”
万子西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意思?这小子舍命救了你,你现在倒装起贞洁来了?”
武润绝没有装,她倒是希望万子西给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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