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纯顺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算名人吗?”
我说:“我是从1997年说起的,1996年,全国都在谈论你,当然是名人。”
余纯顺很关切地问:“大家怎么谈论我?”
我说:“你6月徒步穿越罗布泊,是英雄。”
余纯顺又问:“现在呢?”
我说:“人们一直没有忘记你啊,你几乎成了罗布泊的代名词。”
我从余纯顺的眼光里,看到了某种慰藉。
途中,白欣欣的房车出了点问题,陷在一个沟坎里,我们停下,帮他把房车推出来,耽搁了半个多钟头。
继续行驶,北斗七星渐渐消隐在夜空中,天微微亮了。
没有了航标,我们不能再走了,不然很可能绕圈圈。
我选了个低洼处,把车停下来,招呼大家扎建营地。
大家纷纷下车,开始搭帐篷了。
我发现,除了孟小帅,大家对这个余纯顺都很冷淡,很戒备,他们各自忙活着,没有一个人过来跟他搭话。
余纯顺只熟悉我这辆车上的人,他帮着季风和令狐山搭帐篷。
5顶帐篷搭建起来之后,每个人吃了一包方便面,然后各自钻进帐篷休息。
我和孟小帅一顶帐篷。吴珉笑嘻嘻地加入进来。
孟小帅说:“余老师,你跟我们一起休息吧!”
余纯顺看了看我,说:“你们人够多了,我去季风和令狐山的帐篷休息吧。”
我说:“好哇。”
我很轻易就答应了。我万万没想到,他的出现就是为了害死季风……
第104章变脸
事后,季风对我讲了她历险的经过——
余纯顺提着他的旅行包,去了季风和令狐山的帐篷。
余纯顺是我邀请进团队的新成员,季风作为我的助理,她对他很客气,很热情。
大家奔走了一夜,又困又乏,进了帐篷之后,都钻进睡袋里睡觉了。营地很快就变得一片安静。
他们三个人并没有睡。
余纯顺似乎有很多问题要问,于是,季风和令狐山坐在睡袋上,跟他聊起来。
余纯顺问季风:“你们不走了?”
季风说:“我们迷路了,只能看着北斗星赶路。”
余纯顺说:“哦……”
然后,他从他的旅行包里拿出一本地图册,翻起来。
季风说:“你认识路吗?”
余纯顺摇摇头,说:“现在不能听我的。那个姓周的说了,我走错路了。”
季风笑着说:“你的包里还有水吗?”
他看了看季风,说:“有哇。”
季风说:“你给我一瓶呗。”
余纯顺就从他的旅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了季风。
季风看了看,那是一瓶石家庄产的华龙矿泉水,日期上写着:1996年2月20日。她打开,浅浅地喝了一口,然后看了看令狐山,小声说:“17年了,它竟然没过期。神奇……”
令狐山没有说什么,他一直静静地观察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旅行者。
余纯顺看了一会儿地图,他站起来了,说:“我出去看看地形。”
然后就出去了。
帐篷里只剩下了季风和令狐山。
季风把矿泉水递给了令狐山,说:“你尝尝呗,多好玩儿。”
令狐山用手挡开了。
季风说:“你怎么了?剑拔弩张的。”
令狐山说:“我在回想墓碑上的那个铜头像……”
季风说:“怎么了?”
令狐山看了看季风,说:“你觉得这个人和那个铜头像长的一样吗?”
季风说:“那是雕塑,又不是照片,不可能百分之百像的。你是不是怀疑他?”
令狐山说:“你不该让他睡到这个帐篷里来。”
季风说:“要是他有问题,让他睡到别人的帐篷里,别人一样有危险!”
令狐山说:“总之,我跟你说过了,你小心点。”
季风说:“为什么我要小心点?既然你不信任他,你也小心点。”
门帘被掀开,余纯顺回来了。
他敏感地看了看令狐山,又看了看季风,说:“你们在说什么?”
季风说:“我们在说,要小心点。”
他蹲下来,问:“小心谁?”
季风说:“这个地方有另外的人,我们都要小心点。”
余纯顺笑了,说:“你们睡吧,我保护你们。你们放心,我身体这么强壮,就算有人来袭击我们,我可以对付三四个。”
他一边说一边把门帘的金属扣扣上了。季风注意到,他扣得很死。
季风说:“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也休息一会儿吧。”
余纯顺说:“我不累,我看会儿书。”
说完,他从旅行包里拿出一本很旧的书,坐在帐篷门口看起来。
经过令狐山那么一说,季风也不太敢睡了。尤其这个陌生的旅行者根本没想睡觉,他一页页地翻书,眼神亮亮的,毫无倦意。
令狐山也没有躺下来,就那么坐着。
余纯顺看了看季风,又看了看令狐山:“你们怎么不睡啊?”
季风说:“坐一会儿就好了,我不困。”
余纯顺盯住了令狐山:“你睡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口气里带着命令的味道。
令狐山很抵触地说:“我不睡。”
余纯顺跟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继续翻书了。
季风盯着他手中的书,突然说:“你看的是什么书?”
余纯顺说:“旅行方面的。”
季风说:“能给我看一眼吗?”
余纯顺立即把书合上,递给了季风:“你看吧。”
季风把那本书接过来,是一本《走天下》,旅游出版社出版。季风一直从事出版工作,她很敏锐地翻开了版权页,看这本书的出版日期。
看着看着,她惊呆了——这本书的出版日期竟然是1998年9月!
她不敢抬头,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翻书,她的心却好像掉进了黑暗的坟墓。
余纯顺,死于1996年6月,他怎么可能带着一本1998年出版的书?
她用余光感觉到,余纯顺正在看着她,似乎等着她把书还给他。
季风不知道怎么办了,继续机械地翻着书。
余纯顺说话了:“你喜欢这本书?”
季风把目光从书上移开,看了看他,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余纯顺说:“你问。”
季风说:“你知道这本书是什么时候出版的吗?”
余纯顺说:“在书店买的,没注意。”
季风盯着他,说:“1998年。”
余纯顺愣了一下,说:“是吗?”
季风说:“白纸黑字,1998年9月。”
余纯顺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季风毛骨悚然。不过,季风没有表现出她的惊慌,她故作镇定地看着他。
余纯顺笑了一会儿,终于强迫自己止住了,然后说:“看来,出版社印错了。”
印错了。
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余纯顺接过那本书,仔细看了看,然后说:“走出罗布泊之后,我一定要让出版社给我调换一本,我对书很在意,很较真的。”
季风观察着他,不说话。
他又快速地翻了翻书:“我看看,页码有没有装错……”
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他把书放进了旅行包里,还在上面拍了拍。
接着,他看着季风,突然说:“他们都睡着了吗?”
季风说:“你指谁?”
余纯顺说:“你们的人啊。”
季风说:“都累了,肯定都睡着了。”
余纯顺说:“怪不得这么安静……”
季风感觉这个人有问题了,她看了看令狐山,令狐山始终盯着余纯顺,并不看她。
余纯顺又看了看季风,说:“我死的时候,你多大?”
季风说:“10岁。你怎么……这么说话?”
余纯顺说:“很清楚啊,你10岁的时候我就死了。”
季风说:“你真的死了?”
余纯顺说:“是啊,我现在终于一清二楚了,我死的地方是东经90°18’44",北纬40°34’34",我本来应该朝右拐,朝西走,顶多走3公里,就可以到达我埋水和干粮的第一个宿营地。可是,我走过了湖心T字口,朝南偏东方向走了,在判断方向上产生了致命的失误……”
季风说:“那你现在……是什么?”
余纯顺再次呵呵呵地笑起来:“要是你们挖开我的墓,会发现我在里面躺着,当然了,现在只剩下骨头了。那么,你说我是什么?”
季风说:“你想干什么啊!”
余纯顺继续笑:“我在罗布泊等了你们17年,非常寂寞,你说我想干什么呢?”
季风站起来,想跑出帐篷去。可是,门帘被扣上了,并且余纯顺就坐在帐篷门口,庞大的身躯挡得严严实实。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阴冷,像个死人,他低低地说:“你别想出去了。也别想喊,只要你一叫,我会立即扭断你的脖子。”
季风全身发软,好像都不会跑了。
这时候,不知道哪个帐篷里有人出来了,余纯顺指了指季风,眼里射出狼一样的绿光,他在告诉她——不许轻举妄动。
季风盼望听见我的声音,却不是我,是孟小帅,她咳嗽了一声,并没有来季风的帐篷,她好像打开车门取了个东西,然后又回到了帐篷里。
季风急得都快哭了。
她再次看了看令狐山,令狐山依然瞪着余纯顺,眼睛里似乎要喷火了。
季风感觉自己在做梦,令狐山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也没有任何举动!
她要吓死了,一步步躲到了令狐山的旁边,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晃了晃,提示他要反抗。
余纯顺站起身,一步步走过来,他的身体无比高大,看上去令人窒息。
令狐山说话了,声音在微微地抖:“你要害去害别人,不能动她。”
余纯顺摇了摇头,说:“轮到她了,这是她的命。”
令狐山说:“我不会让你这么干的。”
余纯顺停下脚步,蹲下来看了看令狐山:“小伙子,你在说什么?”
令狐山说:“除非你杀了我。”
余纯顺说:“噢,看来你爱上她了……”
令狐山没说话。
余纯顺说:“你只能跟她举行冥婚了,我给你们主持婚礼。到时候,给你戴上黑礼帽,穿着马褂长袍,胸前挂着大红花……”
然后他又看了看季风,喜眉喜眼地说:“给你穿上黑衣黑裙,蒙上红盖头,也戴上一朵花,白花!不过,必须把你绑在木桩子上,不然你就立不起来,拜不了堂……”
令狐山突然像豹子一样冲起来,撞向了余纯顺,余纯顺轰然倒地。
他慢慢地爬起来,对季风说:“你喜欢的这个人不是人类,你知道吗?”
第105章异类之恋
季风愣愣地看着令狐山。
令狐山对余纯顺说:“你走。”
余纯顺说:“你不回头了?”
令狐山说:“不。”
余纯顺说:“既然你选择跟他们在一起了,我估计下个就轮到你了。”
说完,他解开门帘的金属扣,出去了。
季风担心他去别的帐篷,她追到门口望出去,余纯顺离开营地,朝远方奔去了。
季风放下门帘,回过身来,看着令狐山问:“你是谁?”
高大而英俊的令狐山竟然蹲下去,哭了,嘴里嘟囔道:“我回不去了……”
季风说:“我不喜欢男人弱。”
令狐山擦了一把眼泪,马上变得平静了。
季风又问:“你就是他们的那个卧底?”
令狐山点点头,把脑袋低下去。
季风嘀咕了一句:“你怎么能藏得这么深……”然后眼圈慢慢湿了。
令狐山说:“季风,我对你很抱歉。”
说着,他走过来,想搂住季风的肩,被她轻轻推开了,她说:“他是谁?”
令狐山说:“他不是余纯顺,他是我们的人。”
季风问:“你们是什么人?”
令狐山说:“我们是类人。”
季风说:“我们是人类,你们是类人?”
令狐山说:“其实就是你们说的古墓人。”
季风说:“你们和我们不一样吗?”
令狐山摇摇头,说:“不一样。”
季风说:“看外貌,你们跟我们一样就是人啊,哪里不一样?”
令狐山说:“就像蛇跟蛇的区别吧。”
季风说:“蛇跟蛇有什么区别?”
令狐山说:“有的蛇有毒,有的蛇没毒。”
季风说:“你们是有毒的,还是没毒的?”
令狐山说:“没毒的,你们是有毒的。”
季风说:“我也是有毒的?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令狐山看着季风,半天才说:“如果他来害死别的人,我不会管,但是我不会让他害你。”
季风说:“是你在给他们传递信息吗?”
令狐山说:“是。”
季风说:“都是?”
令狐山说:“那个警察的死跟我们没关系。”
季风说:“那谁的死跟你有关系?”
令狐山说:“老丁,马然而,鲁三国,还有浆汁儿……”
季风说:“鲁三国不是周老大开枪误杀的吗?”
令狐山说:“他被他父亲迷惑了。”
接着,令狐山说:“昨天晚上,我们逼着他的父亲把他杀了,然后我们把他的父亲也杀了。没想到,他竟然没死。后来,我在沙漠上找到了你们,才知道,他被什么东西复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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