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泊之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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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泊之咒-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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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好哇。”

她就唱起来,歌词和调子都很古怪:“我把心给你了,你把它扔掉了。我的心空了,不再知道疼了。不会再安一颗了,其它都是石头了。只剩下躯壳了,没什么意思了,我选择离开了。你把你藏起来了,我找不到了。月亮帮忙了,把你的脸照亮了。你安详地睡着了,跟我在梦里相遇了。我破涕为笑了,你不会再醒来了,永远在一起了——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奄奄黄昏后,魂去尸长留。”

我发现,她唱歌的时候发音十分准确。不知道为什么,这首歌听得我全身冷飕飕的。尤其是最后四句副歌部分,由平缓的旋律突然变得很高很高。

她唱完之后,我问她:“谁的歌?”

她有些腼腆地说:“我编的……”

我停下来,看着她黑糊糊的脸,突然开门见山地问:“衣舞,你给我寄过很多礼物。”

她竟然丝毫不惊讶,低声说:“你不喜欢……”

我避开了这个话题,说:“你喜欢你的专业吗?”

她说:“我很喜欢,只是不实用。其实,我很害怕这个社会,只想读书,不想毕业。”

我想了想,突然问:“你怎么有钱给我买房子?”

她说:“去年,我的父母出车鹤(祸)都死了,我是独生子女,得到了一笔赔偿金。那是我父母的命,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它,最后就用它们换成礼物,送给我喜欢的人。”

我说:“我挺后悔的。”

她说:“你后悔什么?”

我说:“我们最后一次通电话,我太没修养了。”

她说:“那天我很痛苦,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说:“衣舞,我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对你来说不重要,你有你的生活,重要的是你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我们之间本来没有任何关系,是你凭空制造了很多复杂的关系。”

她愣了:“我们之间……没关系?”

完了,我们又陷入到最初的矛盾里了。

我再次转变话题:“衣舞,你这次来罗布泊,目的是什么?”

她的口气有些冷:“我们之间没有关系。”

我说:“不不不,现在有关系了,我们是结伴出来的,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她看了看我,说:“我想送给你最后一个礼物。”

我说:“什么意思?”

她说:“你不是希望我死吗?”

我说:“如果因为某个人一句话就去死,那我们的生命太脆弱了。”

她把目光转向了远处的黑暗:“其实,我早就有了自杀的念头,只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式怎么了结自己……”

接着,她对我说了她试过的很多种自杀方式,这是她说话最多的一次。

她说:“我曾经去过62成(层)高的楼顶,那里的风就像罗布泊这么大,听不到人声,简直就像天堂的郊区。我闭上眼睛想象蹦极的感觉,飞翔的感觉,非常幸福。可是,我又想到我会以每秒12米的速度掉下去,最后摔在马路上,鲜血会溅出几十米,脑袋会四分五裂,一只眼珠滚进下水道里,一只眼珠弹到人行道上……又觉得太丑了。”

她没有自杀,仅仅是因为死去之后“太丑了”。

她继续说:“我也去过海边。对于女孩来说,跳海似乎更浪漫些。可是,我又想到,我淹死之后,我的肉会被鱼吃得精光,那些鱼又可能被人吃掉,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我的导师……又觉得太恶心,也放弃了。”

说到这儿,她看了看我:“我记得,你在书里曾经描述过自杀,你说——****,把自己变成一堆烤肉的过程;服毒,一千把尖刀剜你的内脏;上吊,让舌头舔到前胸的魔术;枪杀,让我从你脑袋的这一端看到你脑袋的那一端;割腕,让死亡和出生变得同样艰难和漫长……都让我望而怯(却)步。”

我说:“所以,你想选择安眠药?”

她说:“对,我觉得这种死法没有痛苦,飘飘忽忽就去了对岸……”

说到这儿,她慢慢把脑袋转向我,突然说:“我的录像机和安埋(眠)药都被你拿走了?”

我说:“没有,不过我捡到了你的录像机。”

她叹息了一声,说:“那就是天意了。”

我说:“你不是喜欢送我礼物吗?那我告诉你,你活着,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

虽然四周很黑,但是我感觉她的眼睛突然亮了亮:“真的?”

我说:“当然了。”

她说:“那你会把这个礼物一直带在身边吗?”

我愣了一下,说:“我们玩个游戏吧。”

她说:“什么游戏?”

我说:“你选7个字,互相没有任何关联的。我给你算算命。”

她想了想,说:“好的。”

她选的是,一,五,七,十,一,四,一。

我说:“怎么都是数字啊?我说了,不要有关联。”

她说:“这些数字有关联吗?”

我快速想了想——如果把这7个字当成数字,1,5,7,10,1,4,1,那么它们加起来是29,正巧是她的年龄……

还有什么含义?

她盯着我又问:“那你会把这个礼物一直带在身边吗?”

我看着她说:“我是个孤僻的人,排斥任何身外之物。就连我和我自己的身体,都无法达到永远——你说呢?”

她久久地看着我,不再说话。我们的谈话立刻陷入了僵局。

我和她对视着,脑袋“轰隆”一声就大了,我忽然意识到,她选的那7个字是谐音:衣舞其实已死矣……

第50章浆汁儿的第六感

我从衣舞选的7个字里,没找到任何关于性格和命运的信息。

我们同行一个礼拜了,她不可能是鬼。我想,这个大龄女的心理肯定有严重的问题。

一个正常人选的汉字,能显露出潜意识中的某些东西,而衣舞选的汉字则毫无规律可言。我无法做出判断,正像一个懂得牌技的人,跟生手打牌的时候,所有牌技都没用了,

我匆匆结束了跟她的谈话,回到了帐篷中。

浆汁儿和布布都睡了。她俩在帐篷的左侧,我和张回在帐篷的右侧,中间是过道。虽然很黑,我却能感到张回很清醒,他好像在思考什么。

我没有跟他说话,摸黑躺下来。

这时候已经将近午夜了。

眼下,营地里总共有6辆车,4顶帐篷,14个鼻子在喘气,我想到了,今夜肯定不会太平。

不管什么阴谋,一定都是在你熟睡之后才发生的,等不来。

我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让自己快点睡去。

直到我睡着,也没听到张回的鼾声。

有人推我,我吓了一跳,接着我就闻到了一股女孩的香气,她离我的脸很近:“大叔,有人……”

我没声张,迅速爬起来,凑近她的耳朵:“里面外面?”

她说:“外面……”

我轻轻走出去,她也跟了出来,我们沿着帐篷看了一圈,不见一个人影儿。

我小声说:“你听见什么了?”

浆汁儿说:“有人蹲在帐篷外,和我只隔着帐篷,我感觉到了。”

我说:“他说话了?”

浆汁儿说:“没有。”

我说:“那你怎么感觉得到!”

浆汁儿说:“第六感啊!我不像你,只用器官感觉外界,只会盯美女胸……”

我说:“宝贝,你是睡迷糊了。”

浆汁儿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来证明给你看。”

我说:“你怎么证明?”

浆汁儿说:“你把眼睛闭上,一只手张开,用另一只手的一根食指在它掌心上慢慢画圈,越近越好,顺时针画几下,逆时针画几下。画的时候,你要入静,仔细感觉……”

我照着做了。

浆汁儿说:“你画圈的时候,张开的手掌会感觉到,对不对?”

我有些惊讶:“嗯!”

浆汁儿说:“你的手指和手掌并没有挨上,你怎么会感觉到?”

我答不上来了。

浆汁儿说:“现在,你再张开手掌,闭上眼睛……”

我又照做了。

浆汁儿问我:“什么感觉?”

我说:“没有感觉。”

浆汁儿说:“我正在用手指在你的手掌上画圈,可是你却感觉不到了。这就是第六感的奥秘,懂了吗?”

我说:“没懂。”

浆汁儿说:“愚钝啊。当我不认为帐篷外有人的时候,就算真的蹲着一个人,只要不弄出声音,我是感觉不到的。但是,只要我怀疑帐篷外有人,并且全神贯注地去感觉,只要真的蹲着一个人,我肯定能捕捉到他的气场。”

我说:“也许是这样……会不会是四眼?”

浆汁儿说:“你把我当傻瓜?”

我说:“那你认为是谁?”

浆汁儿说:“不是我们的人。”

我朝郑太原的帐篷看去,黑着。我又朝我的车上看去,也黑着。

我说:“回去睡觉,把门帘系好。明天我们早点起来,让张回查看一下脚印。”

浆汁儿突然说:“我想吴珉了。”

我都忘了吴珉是谁了:“谁?”

她说:“唉,得,算我没出息!”

我一下想起来,说:“如果想他能温暖你,你就想吧。”

第二天已经是4月28日,我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人起来了,很嘈杂。

张回不在睡袋里。

我感觉好像出事了,我把浆汁儿叫起来,走出了帐篷。

很多人站在营地之外几十米的地方,正在谈论什么。

我快步跑过去,看见衣舞躺在地上,穿着黑色长袖衬衫,红色棉坎肩,头发把脸蒙住了,一条胳膊伸展着,腕子上有一条黑糊糊的口子,已经不流血了。下面有一滩血迹,被干燥的盐壳吸得精光,呈现着赭紫色。另一只手旁边,扔着一块陶瓷碎片,跟她的脸一样白。

这时候已经快9点了,天却刚刚亮起来,有点冷。不过,没有一丝风。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昨天我跟她聊天的时候,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一直呆呆地站着,不知道我该做什么。

李兆坐在我的车上玩车灯,一会儿近光一会儿远光。

孟小帅看了看我,突然问:“你昨天晚上找她聊了什么?”

我一下回过神来。

我看看她,说:“很复杂……”

孟小帅说:“不复杂,你就告诉我们,你跟她聊了什么?”

我说:“简单地说,她是我的读者,极端厌世,我猜她这次来罗布泊就是想自杀的……”

孟小帅说:“她是你的读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

我说:“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

孟小帅看着我,明显不信任。

我顾不上解释太多,问魏早:“她和我聊完天之后回帐篷了吗?”

魏早说:“回来了,我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出来的。”

这时候,张回说话了:“周老大,她很可能不是自杀……”

我一下把脸转向他:“为什么这么说?”

张回说:“你们来看看。”

他带着我们在地上查看,果然,营地再次出现了那双方孔铜钱的脚印!

大家赶紧顺着脚印找出处,发现满地都是这双脚印,似乎穿它的人,整夜都在营地里转悠,分别去了每个帐篷,并且做了长久的停留。

衣舞尸体的四周,也出现了这双鞋印!

张回说:“虽然一个人有自杀的念头,但是要付诸行动,那是很艰难的。在监狱,有多少人想自杀?结果他们都活着。我怀疑,这个暗处的人听到了你们聊天,于是,他顺理成章地杀死了一个有自杀念头的人。”

我忍不住看了看郑太原。

他正在听张回说话,发现我看他,敏感地看了看我。

这个人非常非常非常可疑。

但是,我没有任何证据。

孟小帅说:“周老大,我们再搜查一次行李吧?”

我看着郑太原说:“没用,要是搜的话,说不定会出现在我的箱子里。”

孟小帅说:“那怎么办?”

我依然看着郑太原:“如果衣舞是被人害死的,早晚会真相大白,他在衣舞的腕子上割了一个口子,我会把他的腕子剁下来,喂四眼。来,我们挖个坑把衣舞埋了吧……”

这时候我发现布布一直不在。

我问:“布布呢?”

张回说:“开车去转悠了。”

我说:“谁让她离开营地的!万一迷路,我们不就走散了吗?”

张回说:“她为了找到她老公,已经心急火燎了,我不让她去,劝不了。她一路留标记,应该没问题。她走的时候,还不知道衣舞死了……”

我不想再说什么了,跟大家一起挖坑。

盐壳地太硬了,除了李兆,总共8个男人,8把工兵铲,挖了将近一个钟头,才挖出一个一米深的坑。

移动衣舞尸体的时候,我有了一个新发现——她的旁边,干燥的沙土中,有个花朵形状的东西,拳头一样大,用沙子雕成的,一层层花瓣清晰可见,非常逼真,我相信那绝不是风刮出来的纹络。

我惊呆了。

它象征什么?

我弯腰轻轻触碰了它一下,它一下就变成了一堆散沙。

我看了看张回,怔怔地说:“怎么可能……”

张回的反应却很平淡:“现在我感觉,什么都有可能。”’

如果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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