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豆凑上前,从寻像器看进去,黑白画面上真的出现了一个脑袋!逗豆的身上一冷,不过她没有躲开,她紧紧地盯住了这个人。
很奇怪,对方举着手机,好像也在拍。他盯着自己的手机,激动地说:“我在这儿!我们在这儿!”
这个人看上去40岁左右,穿着纯白T恤,米黄色大裤衩,白袜子,运动鞋。他全身上下都是沙土,就像刚刚走过万里长征。他的脸色黑红,不知道脱了几层皮,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看起来好久没剪过了。
逗豆当然认得,他就是失踪团队的一员——那个作家周德东!
逗豆没有慌乱,她在最珍贵的时间里,问了一句最关键的话:“为什么我们放下摄像机就看不到你了?”
对方依然盯着手上的手机:“我们剩下了三个人!……”
突然,画面就像电视信号受到了干扰,“吱吱啦啦”响起来,转眼就被雪花覆盖了。
逗豆离开了寻像器,看着前面,呆住了。
干干净净的沙子上,没有人,也没有脚印。
周德东也在最珍贵的时间里,传达了最重要的信息——他们剩下了三个人。
他放弃了逗豆的那个问题,没有回答,因为太复杂了,他不可能说清楚,他选择了陈述。实际上,他的陈述也是一种间接回答——表明他不知道答案。
竹子小声问:“领导,你也看到了?”
逗豆点点头。
艾尼江问:“领导,你们到底看到什么了?”一路上,他一直和逗豆互称领导。
逗豆说:“失踪团队中的一员。”
艾尼江十分震惊:“为什么!”
逗豆摇了摇头。
竹子说:“我看见他背后有个湖……”
逗豆说:“你看见湖了?”
竹子犹豫了一下,说:“好像是,我当时吓了一跳,只顾看他了,所以我不确定……”
逗豆对艾尼江说:“我看见他举着手机,好像在拍什么。我猜测,我们互相只能通过镜头看到对方。”
艾尼江说:“让我来看看!”
逗豆说:“已经看不见了。”接着,她问竹子:“你回放一下,看看录上没?”
竹子举起摄像机,朝前翻了翻,只有小A的画面,她说:“……我们的记者跟随第4搜寻小队,也将离开罗布泊……财经频道小A为您报道……”
竹子对逗豆摇了摇头。
逗豆又对艾尼江说:“领导,您说怎么办?”
艾尼江想都没想,就说:“就算你们看到的是海市蜃楼,我们也要继续找!”
我举着手机四处寻找,取景框中突然显现出七八个人!
我猛地放下手机,前面空无一人,只有沙子,还有远处的两个帐篷,静静矗立。
我再次举起手机,死死盯住了取景框——
他们应该是电视台的,沙地上扔着几只影视器材箱,纯黑色,边角包着白色铝合金,上面写着:兰城电视台财经频道。
一个高个男子扛着摄像机,一个短发女孩站在镜头前,正在说:“……专家预测,他们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从今天起,营救人员开始陆续撤离。我们的记者跟随第4搜寻小队,也将离开罗布泊……财经频道小A为您报道。”
很快,画面变成了雪花。
我傻了,我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我不敢移动,一直举着手机,对准刚才那群人的方向,等待画面再次出现。
过了半天,画面真的再次出现了!
为什么我能看到他们,他们看不到我?我忽然意识到,我必须出现在他们的镜头里!于是,我举着手机快步走过去,挡在了镜头前。
那个高个男子果然看到了我,他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其他人也围上来。
那个穿绿色T恤的女人凑到摄像机前,朝里看。
很显然,她看到了我,我激动地叫起来:“我在这儿!我们在这儿呢!”
那个女人问:“为什么我们放下摄像机就看不到你了?”
我回答不了,只是说:“我们剩下了三个人!……”
突然,画面变成了雪花。
我举着手机继续等待,画面再也没出现。
我在沙子上坐下来,努力回忆刚才的场景,刚才的每一个人,我的心忽然被什么东西紧紧攫住了。
不是因为那个负责摄像的高个男子……
不是因为那个穿绿色T恤的女人……
不是因为那个跟高个男子一起后退的短发女孩……
不是因为那个维族的红脸膛汉子……
不是因为围上来的其他人……
有个女人,独自坐在越野车的阴影里,始终没有动,只是远远地朝我看了看。她大概30多岁,一头白头,令我触目惊心。
第194章电击器和金子
季风和浆汁儿醒了,她们一起朝我走过来。
季风说:“老大,去睡。”
我说:“我告诉你们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个?”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季风说的是:“先听坏的。”浆汁儿说的却是:“先听好的!”
她们互相看了看。
季风说:“好吧,先听好的吧。”
我说:“我看到了救援人员。”
浆汁儿瞪大了眼睛:“在哪儿!”
我说:“我刚才用手机录像的时候,看到他们了,大概七八个人,4辆车。”
浆汁儿说:“现在他们的人呢?”
我说:“就在你们这个位置!”
浆汁儿一步就跳开了。
季风问:“那坏消息呢?”
我说:“只能通过手机视频看到他们,一放下手机就看不见了。刚才,我和他们还对了话,可是,画面很快就被雪花淹没了……”
浆汁儿说:“你这是一个消息啊!”
我说:“是一个消息,它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说它好,是因为我能够确定了,外界没有放弃我们,他们一直在找我们。说它坏,是因为我们和他们好像不在一个空间里……”
季风和浆汁儿来到我身旁,坐下来。
浆汁儿也掏出了手机,打开录像软件,继续搜寻。
我站起身,朝东南西北的天空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我又抬起头,看正上方。
一个很小的黑点,正在缓缓移动。
我又看到那个不明飞行物了!
我立刻举起望远镜,找了半天才锁定它。我确定它在移动,但依然说不清它是飞机还是飞鸟。
我说:“季风!浆汁儿!”
季风说:“你在看什么?”
我说:“你们来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浆汁儿手快,她跑过来夺下我手中的望远镜,朝天上看:“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她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
我说:“你给季风,一会儿不见了!”
她很不情愿地把望远镜交给了季风。
季风举着望远镜,慢慢移动,终于停住了,目不转睛地看。
我说:“看清楚了吗?”
季风不说话,继续看。
过了好半天,她才放下望远镜,说:“它飞走了……”
我说:“你看那是什么?”
季风说:“开始我以为它是个风筝,后来又觉得不是……”
我说:“那是什么!”
季风看了看我,半天才说:“我怎么感觉那是一个人呢?”
我哆嗦了一下:“人?”
她说:“真的,很像一个人,他的脸朝下趴着飞……”
我说:“你看花眼了,不可能!”
这时候,白沙走过来了。中间有个斜坡,他在沙子上滑了一下,差点摔倒。
季风说:“白沙,你还没吃饭,吃的在帐篷里,你自己去拿。”
白沙走到了我们跟前,说:“我不饿。你们在聊什么?”
我说:“闲聊。”
他说:“那我问个事儿,浆汁儿,你是不是知道那些类人住在哪儿?”
浆汁儿问:“你想干什么?”
他说:“我要去救我的女朋友。”
浆汁儿说:“哈!你终于要崛起了?那我告诉你,你一直朝西北方向走,如果不走弯路,大概三四个小时吧,你会看到一些枯死的木头,半人高,在那儿你会找到一个入口,进去就找到他们了。”
白沙问:“他们总共多少人?”
浆汁儿说:“4个,应该是4个。你要能打死他们,替我多踹那个叫宝珠的几脚。”
白沙看了看我,说:“大咖,我需要你的电击器。”
我摇摇头,说:“我已经拒绝过你了。”
不管他打着多伟大的旗号,我都不可能把电击器给他,万一他有阴谋,我和季风、浆汁儿都会死在他手中。
白沙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又说:“我可以不要电击器,那你要答应我另一件事儿。”
我说:“什么事儿?”
白沙说:“把那些金子还给我。”
我说:“理由呢?”
白沙说:“我拿金子去跟他们换人。”
如果他拿到了电击器,制服了我们三个人,接下来,所有车辆、帐篷、物资、毒品、金子统统归他了。现在,他拿不到金子,开始退而求其次,来骗金子了。
如果我答应他,他很可能把金子埋在某个地方,第二天回来撒谎说——类人不同意交换,还抢走了那些金子。
我说:“金子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你没资格拿它去换你女朋友。”
白沙看了看季风,又看了看浆汁儿,希望从两个女孩那儿得到援助。
季风看别处。
浆汁儿把脸转向了我,小声说:“大叔,你就帮帮他吧,为了那个米穗子。”
我坚决地摇了摇头,说:“不行。”
白沙有些怒了:“我们遇到的是特殊环境,特殊情况,就不能采取点特殊办法吗?这时候,金子是谁的,还重要吗!”
我说:“重要。无论什么地点,什么时候,我们都要用正常社会的道德标杆看问题。”
白沙吐了口气,非常无奈地说:“那好吧,就算在吴城,如果一个人被绑架了,眼看就要被撕票,警察没法接近人质,是不是也要答应歹徒的条件,乖乖地送去赎金?”
我都遇到了些什么人!
章回,吴珉,白沙……妈的,一个比一个能说。
我说:“警察从来不会冲进金店,抢来人家私人财产,然后去赎人质。”
白沙说:“这荒天野地的,我们只有金子,不拿它,你让我去哪儿搞钱?”
我说:“我只能说,很遗憾。”
白沙看了看浆汁儿,冷笑了一声:“没人性。”然后就走开了。
下午3点多钟,正是罗布泊最热的时候,我和季风、浆汁儿坐了一会儿,赶紧退回了帐篷。
帐篷挡住了太阳,但是不通风,很闷。
浆汁儿说:“刚才天上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我说:“可能是个垃圾袋之类的。”
浆汁儿说:“风不大啊,能把垃圾袋刮那么高吗?”
我说:“不管它了。”
浆汁儿说:“当时应该让我看的,我的视力特别好!”
我说:“假如那真是一个人在飞,你还不吓死!”
浆汁儿看了看季风:“你还觉得那是一个人?”
季风说:“当然那不可能。应该是飞机吧?”
浆汁儿说:“救援飞机?妈的飞那么高,怎么能找到我们!”
我说:“我们应该在沙漠上写一行大字——妈的飞那么高,怎么能找到我们!”
浆汁儿说:“你去写。”
我叹了口气:“平时写小说,我一天能写10000字,可是在沙漠上,一天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我们聊了一会儿,浆汁儿说:“你们说,这个帐篷像不像桑拿房?”
我说:“像。”
浆汁儿说:“我真想把脑袋钻进冰箱里去。”
我说:“我也想,最好是冷冻层。”
浆汁儿说:“我说真的呢!”
我这才意识到,她真想这么做!
我的路虎上有车载冰箱。
我说:“不行!”
她说:“为什么?”
我说:“让冰箱制冷,就要打着火,消耗的汽油够我们跑10公里的,最后可能就因为这10公里,决定我们能不能走出去。”
浆汁儿说:“好了,大叔,不要讲道理了。”
湖边那些草“哗哗啦啦”地响起来,很快,一阵风从门口吹进了帐篷里,虽然软软的,热热的,依然很舒服。
我突然说:“我想章回了。”
浆汁儿说:“只想他一个?不想孟小帅?”
我继续说:“我从小跟别人混的时候,不相信老大。后来自己当老大了,不相信小兄弟。但是我想章回了。”
浆汁儿说:“你说,要是章回在,他会不会怕这个白沙?”
我替我的兄弟冷笑了一下。
浆汁儿又说:“那他会不会怕宫本忍?”
我说:“也不会。”
浆汁儿说:“那你说,宫本忍会怕他吗?”
我想了一会儿,说:“他俩谁都不会怕谁。”
浆汁儿说:“那他们要是打架呢?谁能打过谁?”
我看了看她,说:“你怎么跟个男孩似的。”
浆汁儿说:“我特别想知道,他们谁厉害。”
我说:“宫本忍壮,章回狠,他们要是打起来,最后可能都躺在沙漠上。”
季风的话一直很少,今天她却主动挑起了一个话题:“我想他们所有人。我经常想起大家当时选的通道,很有意思,从中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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